第 52 章
顧輕言剛把這行字發出去, 身後的門便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他回頭,看見楚山野穿着那身不太合适的居家服,唇角微翹:“不是穿着小嗎?怎麽還不換一套?”
“我懶得找了,”楚山野輕咳一聲, “也不是很難受啊, 挺舒服的。”
顧輕言又看了一眼他不自然的胳膊, 默默将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
他開心就好。
現在楚山野已經不是那個小時候他看一眼就知道要做什麽的小孩了。
顧輕言發現有些時候他好像不知道楚山野在想什麽。
“剛剛和程凱在樓下聊了會兒,”楚山野說,“你在幹什麽呀?”
顧輕言将手機屏解鎖給他看:“給表白牆發了我的885。”
楚山野剛進門的時候還有點頹頹的,一聽他說這話後立刻精神了起來:“我要看。”
“有什麽好看的,就是個罵人的貼子。”
顧輕言這會兒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其實很少開口聊自己的感情,哪怕是和楚皓談的時候也很少和舍友提及戀愛相處時會發生的事。
遑論現在說的都是那些發生過的不好的事。
遑論這個要看的人是他現任,也是他前任的弟弟。
一種背德感姍姍來遲, 讓他心跳越來越快。他輕咳一聲,假裝若無其事道:“算了,沒什麽好看的。”
“我想看。”
楚山野眯起眼看着他:“平時楚皓有和我秀恩愛,我當時真的以為你們過得很好, 所以也沒多問, 都不知道你受過什麽委屈。”
顧輕言盯着他看了半晌, 嘆了口氣。
算了。
反正也是要被人看到的,說不好還會因為帶了呂神出場被投稿到什麽KPL八卦
PanPan
瓜田。今天不讓楚山野看到,過兩天總是會被他看到的。
顧輕言将手機遞給他:“你看吧。”
楚山野接過他的手機,摟着他的肩靠在床頭,将他寫的“楚皓四宗罪”一件件地看了過去。
顧輕言覺得他看得時間實在有些過長,長到他自己都在心裏過完了一整遍寫過什麽, 楚山野還沒看完第一遍。
顧輕言歪了歪頭,靠在他肩上, 手指戳了下他的腰:“看完沒有?”
楚山野順勢抓住他的指節:“噓,等一下。”
顧輕言彎了彎手指,卻被楚山野抓得更緊,指腹上的薄繭蹭得他有些癢。
他在楚山野的桎梏中輕輕掙紮,楚山野知道他不是真的想把手抽走,也随他鬧,偶爾稍微加重一點力氣,配合他的表演。
好像和楚皓談戀愛時,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和戀人相處的溫馨感覺。
回想起來,楚皓似乎一直很忙,比他還要忙,忙到任何時候都騰不出空閑時間跟他這樣安安靜靜地待在一起。
顧輕言記得兩年前他在兩人紀念日那天約過楚皓去看電影,是一部口碑不錯的愛情片,全片用的是S市方言,讓整個故事都很有氛圍感。他買票之前詢問過楚皓的意見,如果楚皓不想看這部電影可以換別的,可楚皓當時給他的答複是“沒有意見”。
于是顧輕言買了電影票,和楚皓去了電影院。可電影剛開場一個小時,楚皓卻接了個電話,起身要走。
那時電影院裏還有好多人,顧輕言不好意思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詢問男朋友的去向,只能壓着不舒服獨自看完了整場電影。後半段講了什麽他不清楚,結束後立刻給楚皓打了電話,聽見楚皓那邊背景音裏他同學和教授說話的聲音。
“教授說臨時有個會議,我回來參加一下,”楚皓說,“不好意思啊,言言。”
“那你就不能和我說嗎?”
顧輕言記得當時自己的聲音都帶着顫抖:“你和我說一下會累死你嗎?”
顧輕言其實不反對他參加老師的課題和任務,也不反對他專注學業,可那天畢竟是他們的紀念日,楚皓這樣一聲招呼不打,甚至都沒征詢過他意見就離開的行為真的很過分。
那次楚皓又是買花又是等在宿舍樓下,兩人拉扯了很久很久,久到楚皓開始打感情牌後顧輕言才勉強原諒了他。
可楚皓就是覺得兩個人這麽待在一起沒有意思,兩個人牽着手在操場上散步也沒有意思。他好像更想帶着顧輕言去參加聚會,把顧輕言介紹給所有他認識的人,然後在這些人面前展示他們有多麽恩愛。
如果當時分手就好了,他想。
如果當時他不吃楚皓打感情牌那一套,心再硬一些就好了。
他正盯着床前的液晶電視發呆,眼前忽然多了只上下晃了晃的手。
“怎麽了?”楚山野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在想什麽?”
顧輕言眨了眨眼:“沒什麽。”
“騙人。”
楚山野撇了下嘴:“難過都要寫在臉上了。”
顧輕言垂眸:“真沒什麽,就是想起來自己過去好像有點傻。”
“誰過去不傻呢?”
楚山野将手機熄了屏放在腿上,和顧輕言十指相扣:“只有站在上帝視角看過去才會說自己傻,但實際上很多人在那個當口跟本意識不到自己的選擇是不對的,但反正都過去了,現在做出正确的選擇就可以了。”
顧輕言嗅出氣氛變得有點沉重,輕聲轉移話題:“885你看完了嗎?寫得怎麽樣?我擔心他們看不懂。”
“看不懂?”
楚山野冷笑一聲:“看得懂,看得可懂了,看得我想立刻去扇那個傻逼兩巴掌,在我面前裝得人模狗樣,都對你做了些什麽混賬事?你這個文筆去寫他的885都屈才了,真是晦氣。”
“你別打架,”顧輕言想起他高中的“前科”,連忙警告他,“我查過了,你們電競選手打架是要禁賽的,你還年輕,不能因為楚皓把自己的前程毀了。”
楚山野“噗”地笑了:“什麽跟什麽啊,我早就不打架了,現在主打一個love&peace,以理服人。”
還以理服人呢。
如果顧輕言沒聽過他陰陽怪氣別人的話,顧輕言估計都要信了。
“你和經理在下面聊了什麽?”
顧輕言忽然想起進屋時楚山野明顯有些頹喪的表情:“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哦,就是亞青會的事。”
楚山野歪着靠在他身上,一頭挑染了銀毛的頭發在他頸窩蹭了蹭。
顧輕言忽然有種自己養了只大型犬的錯覺。
“亞青會咱是東道主,有王者的項目,每家俱樂部有一到兩個報名參加集訓的名額,”楚山野說,“程凱和我說俱樂部就想報我一個人,其他人要麽年紀不行,要麽肯定競争不過其他隊伍,不能讓他們去白白浪費職業壽命當分母,但我和俱樂部說我沒考慮好。”
“我說我考慮一段時間,然後整整拖了兩周。”
顧輕言有些奇怪:“去亞青會不是挺好嗎?為國争光啊。”
楚山野笑了下:“不止啊,你想想看,我如果去集訓了,就會從KPL大名單上下去,需要有新的人來補我的位置。”
“萬一......萬一我沒選上國家隊,回來俱樂部也沒我的位置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那種天上地下誰也不服的氣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害怕:“如果新人打得成績好,下個賽季可能我和他輪換。如果他打得再牛一點,我首發的位置就不穩了。這樣一來國家隊沒有我的位置,NGU也沒有我的位置。”
楚山野看上去什麽也不怕,但他怕很多東西。
他小時候得到的少,失去得多,所以格外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甚至害怕現在所擁有的消失。別人說他三年沒有轉會的想法是對NGU感情深,但實際上他知道是自己不敢踏出舒适圈。
他害怕踏出舒适圈後所有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再醒來時自己還是那個85歲離家,窮得一無所有的失敗者。
“我只是想打比賽,”他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選上,哥,我好迷茫。”
“但你是想去的吧。”
顧輕言不懂他們大名單的機制,但他隐隐約約能知道楚山野在想什麽:“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可能根本不會糾結‘去’這個選項吧。而且那些實力和你差不多的選手都去了,你不甘心就這麽放棄。”
楚山野“哎”了一聲:“很有道理,本質上還是我太膽小了,現在又想變成一只蝸牛縮起來。”
他說完後頓了頓,又小聲道:“我要是一只蝸牛就好了。”
“那你去當小蝸,我就是海綿寶寶。”顧輕言忽然說。
楚山野有點沒懂他說的意思,茫然地看向他。
“海綿寶寶總是要照顧小蝸的,會一直陪在小蝸身邊,”顧輕言說,“小時候一起看的動畫,忘了?”
楚山野又笑了,笑着笑着就吸了吸鼻子:“哥,你怎麽這麽好。”
“我上個月報名了亞青會的志願者,到時候或許做場外記者,或許在英文解說席上做同傳的助理,”顧輕言正色道,“雖然我做某些事的時候看上去很沒有主見,很膽小,但在我自己的賽道上,我一直有把握成為那個跑第一的人。”
“你和我說過,你希望我能勇敢些。”
顧輕言看着楚山野的眼睛,語氣認真:“那現在,我也想你勇敢一些,亞青會是個很好的機會,十年難遇,你如果相信自己有能力選上,就去報名參加集訓,争取一下這個‘十年難遇’。”
楚山野嘆了口氣:“你好優秀,我追了這麽多年,本來以為馬上能和你并肩了,現在發現我還差得遠。”
“也沒有。”
顧輕言的聲音很輕:“我邁出了去表白牆發885錘楚皓的這一步,是因為有你的鼓勵,不然我可能和從前一樣,這段失敗的感情
PanPan
就稀裏糊塗過去了。”
“如果你覺得你有追得很難,我可以停住等一下你。”
楚山野靠在他身上,哼着不成調子的歌:“能不能暫時把你的勇氣給我,在夢想快消失的時候,讓我的歌用力地穿過天空,為愛我的人做一秒英雄......”[1]
“別唱了,不好聽。”
顧輕言沒好氣地推了他一下:“我知道你很想報名,就差有個人支持你做這件事。現在我支持你,你去做吧。”
“借我點勇氣,”楚山野說,“一點就夠了。”
顧輕言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是又想親自己了。
還冠冕堂皇地說什麽“借點勇氣”。
是只有點心眼的小狗。
顧輕言坐起身,在他唇上親了下:“借了。”
“不夠,”楚山野和他耍賴,“再一下。”
顧輕言沒辦法,又低頭親了他一下,卻被人攬了過去,輕輕咬了咬唇珠。
“我......”
“隊長,他們要點宵夜,你——”
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緊接着杜興賢敷衍地敲了下門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顧輕言睜大了眼睛,臉頰瞬間氤開一片紅色。
楚山野也被吓了一跳,繼而氣得咬牙切齒。
他抓起床上的一個靠枕就向他砸了過去:“你怎麽不敲門啊!”
“我之前來你屋的時候也沒敲過門啊!”
杜興賢吓得聲音都變得格外尖細:“誰知道你,你,你們......”
“現在你知道了,”楚山野面無表情,“滾吧。”
杜興賢立刻鬼哭狼嚎地滾下去了,童然正好拿着手機路過,看見他這副樣子後揚起眉:“你這是怎麽了?見鬼了?”
“比見鬼都他媽可怕!”杜興賢跳着腳,“你知道嗎?隊長他和,和......”
他的話說了一半立刻剎住了。
萬一楚山野和顧輕言不想讓他說出來呢?
他要保護他們的隐私。
他要守衛他隊長來之不易的愛情!
“哦。”
童然聽他說了個開頭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知道的也太晚了吧。”
“啊?”
杜興賢一臉茫然:“什麽意思?”
“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了呢,”童然說,“畢竟他倆也很明顯啊,難道只有你沒看出來?那挨揍也是你應得的。”
杜興賢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等下,其他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他一點也沒看出來啊?
***
顧輕言第二天回宿舍的時候正好撞上準備出門上課的溫橋。
溫橋連忙把他拉進宿舍裏,壓低聲音道:“表白牆上那篇885,你寫的?”
“已經發出來了嗎?”顧輕言說,“對,是我寫的。”
溫橋樂了:“寫的真帶勁,今早起來看見的時候差點沒笑死我,那什麽,楚皓真的去NGU基地門口找事了?他怎麽敢的啊。”
“對,他被保安電了來着。”
顧輕言想起在885裏配的那張圖,也笑了:“保安把照片發給NGU的經理了,所以我才有這張圖的。”
“楚皓真不是個東西。”
溫橋“啧”了一聲:“昨天你不在學校,你都不知道他和秦雲出去嫖的事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倆出去找鴨子了,這兩天正鴨王鴨皇絕味一頓喊呢。”
好一個絕味。
“那他這樣是不是不能保研了?”顧輕言問,“我記得咱學校保研有一項道德考察吧。”
“何止。”
溫橋故作神秘:“我聽到的版本是他這個大學都上不了了。”
大學都上不了了?
顧輕言還沒來得及追問,手機便在口袋裏震了起來。
“顧同學嗎?我是高老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校長說有事找你,讓你現在去綜合樓的會議室開會。”
顧輕言說了聲“好”,将電話挂斷:“輔導員說校長找我。”
“估計是要問你楚皓的事呢,”溫橋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去吧,這可是你報仇的好機會。”
綜合樓今天沒人上課,整棟樓裏靜悄悄的。
顧輕言推門進去時,不出意外地看見楚皓正站在桌前,陪他一起罰站的是材料學院的院長。
“顧同學嗎?坐吧。”
校長看見他時對他笑了下,讓他在桌邊落座。
顧輕言瞥了一眼楚皓,慢慢在輔導員身邊坐下。
“你應該知道為什麽喊你來吧?”
校長摸了摸頭,看向他:“楚同學和李院長堅稱那篇......那篇發在表白牆上的貼子是假的,楚同學說那是你和他吵架,一時生氣才寫下的東西,不具有參考價值,你覺得呢?”
“校長,這點我,我可以證實。”
一直在旁邊裝啞巴的楚皓有些着急地開口:“言言他,他有抑郁症,所以很多時候他會鑽牛角尖,沖動之下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
顧輕言驀地瞪大了眼睛。
他還要臉嗎?
校長卻擺了擺手:“我不想聽你說,剛剛已經聽你說半個小時了,我想聽聽顧同學怎麽說。”
顧輕言抿着唇,放在膝蓋上的手攥成了拳頭。
“校長,小楚他成績一直很好,是個很優秀的人,”站在楚皓身邊的院長開口,言辭懇切,“咱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就......您說對吧,我們這是少往國家輸送一個人才,萬一鬧到熱搜上也不好看,您再考慮一下?”
“顧同學,你說說。”
校長壓根沒想理那邊跟唱雙簧一樣一唱一和的兩人,堅持要顧輕言說話。
楚皓忽地咳了兩聲,顧輕言循聲瞥了他一眼,看見他正對自己擠眉弄眼地暗示着什麽。
估計是讓他別把真相都說出去。
“我......”
顧輕言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抖。
這對他來說無異于将快要痊愈的傷疤再撕裂一遍,再讓他痛苦一遍:“我發的那篇貼子裏面寫的都是真的,他确實和同系的學弟有不正當往來,也确實在精神上對我進行了PUA式的打壓,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所以才會有抑郁的情緒。我們現在分開了,我的情緒才慢慢變好。”
“不是的校長,我——”
校長擡手,打斷楚皓的話:“雖然我們作為教師,不太應該過渡參與學生的私人生活,但這次事情鬧得有點大,被傳遍了全校,所以今天才會把你們都叫過來聊一聊。”
顧輕言的心沉了沉。
他之前也不是沒在熱搜上看見過,有的學校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假裝不知道有學生亂搞或者嫖.娼,這事就被悄悄地瞞下來了,而犯錯的學生也不會被開除,就好像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樣。
X大也會這樣嗎?
“但這也只是一件小事啊校長,”李院長搓着手,讪笑着說,“咱們看學生,不得首先從成績開始看嗎?”
“成績?”
校長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所謂學藝先學德,連品德都敗壞了,學習好有什麽用?”
顧輕言愣了下。
X大的校長是個平時看上去脾氣很好的小老頭,總是笑呵呵的,顧輕言去年開學的時候還領過他親手發的校長獎學金。
誰也沒見校長發過這麽大的火。
“我們X大從新文化運動之後建立至今,是要為國家輸送德行好,專業能力強的棟梁,不是違法亂紀的犯罪人員!像楚皓和秦雲這樣的人,配得上X大自強自立的校訓嗎?”
校長的聲音不大,但任誰都聽得出他的憤怒:“李院長,我知道你是在回護你的學生,但古話有言,‘小時偷針長大偷金’,他才大三就敢出去嫖.娼,他研三就敢做更過分的事,到時候你也護嗎?你護得住嗎?”
李院長一張胖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校長,我,哎,我還有幾年就快退休了,楚同學是這屆成績最好的學生,這實在......”
“成績好的學生下一屆還會有,但學校的信譽和口碑缺失了就是缺失了,多少個‘以後’都補不回來。”
校長緩和了語氣,多了幾分勸誡:“李院長,我是為了X大好。如果不嚴懲這一個,那往後學生怎麽看我們?往後如果再出這樣的事,我們怎麽辦?怎麽罰?網友又怎麽看X大?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這是關乎全校的大事。”
李院長不敢再說話了,只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顧同學,你不要害怕,”校長說,“如果你還遇到了其他的事,一定要說出來。”
站在李院長身邊的楚皓已經抖成了篩子。
他以為最多就是個處分,最多就是個失去保研資格,可在校長嘴裏似乎變成了一件要“殺雞儆猴”,拿出來好好處理的典例。
而他就是那只即将被殺的“雞”。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有勞李院長通知下去,今天下午三點,還是在這間會議室裏開會。”
校長喝了口茶,茶杯在桌面上輕輕一磕:“我們好好讨論一下關于給予楚皓、秦雲開除學籍處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