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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在場的十多名修士,個個都能在宗門獨當一面,此時卻安靜的聽着兩個小孩子吵架。
師兄看起來好難過,眼睛紅紅的,整個人的感覺也莫名的傷心,但眼神卻很清醒。
“難道要把他們也卷進來嗎?小雲,這次不一樣。”
孔雲咄咄逼人,步步緊逼:“有什麽不一樣,你以為你瞞着他們是為了他們好?”
師兄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他明明不到做決定的年紀,可是卻懂得許多了,倔強的絕對不肯低頭,握着拳頭隐忍地說:“所以我才說我來!你們走,都走吧!這不關你們的事!”
師兄似乎有些傷心,被孔雲一把拉了回去,喝斥道:“這真的是你一個人的事嗎?你覺得我會讓你一個人冒險?”
師兄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但是就是不肯掉下來,平靜地說:“小雲,這次的事和以前都不一樣,會死。”
聞人異身邊的修士問:“道友,你不勸兩句嗎?”
“總不能看着他倆打起來。”
“孔雲小道友和師兄吵架的樣子,竟然恐怖如斯,我等完全插不進嘴。”
勸?怎麽勸?
聞人異完全是一臉懵逼,不敢插嘴。
孔雲僵硬的伸出手,搭着薛錯的肩膀,大概意識到方才的語氣太過嚴肅,生性高傲的孔雀小臉緊繃,哼了聲說:“我不是罵你,而是你一個人憑什麽?難道憑你那對‘撒手人寰’的父母?你真的以為那些長老不敢殺了你?”
“你不想讓他們陷入泥潭,可是如果仙門真的用弟子來煉問道丹,他們又能太平到幾時?”
“秘境之中公然殺人,背後長老毀屍滅跡,仙門還是仙門嗎?祝小游這樣的冤屈究竟是只有他一個,還是已經多的數不清了?”
“進入秘境的人死了那麽多,為何一點水花也不起?”
孔雲見過薛錯的父親,那人就比陌生人對薛錯好一些。
那樣鐵血手腕的娘,目下無塵的爹,薛錯怎麽還能平平安安長到這麽大呢?
靠一腔意氣嗎?
薛錯太過早慧,常常使人忘掉他還是個小孩,也因此反應不過來,這些事對小孩子來說太過于超前了。
聞人異默默聽了半天,他是擅長抓住重要話語的,已經從方才的争執中領悟到了大概。
他一開始不可思議,随着薛錯持續的低落,茫然,壓抑,他的內心也慢慢掀起驚濤駭浪。
而吃驚的不單單是聞人異,那些自發聚集在一起的弟子,無不震撼沸騰。
聞人異臉色發白,勉強笑了一下:“師兄,你說……用弟子煉問道丹又是怎麽回事?”
薛錯看着他們。
半晌,他情緒低落地說:“就是你們聽到的那樣。”
這些人敬仰問道宮的道學,不遠萬裏過來求學,其中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
而在他們這個年歲,聽得最多的,便是對大道的追求,也相信自己終有一日,能夠學有所得,問道成仙。
仙門把弟子分成三六九等,一等弟子衆星捧月,二等弟子龍争虎鬥,三等弟子苦求大道,沒關系,大門派這麽做肯定有大門派的道理,強者制定規則,他們忍了。
長老弟子高高在上,低等弟子為了一個名額争得頭破血流,沒什麽,安慰自己庸人,懶人,蠢人成不了仙,一定是哪裏做的還不夠。
是不夠刻苦,不夠堅定,不夠天分。
那努力積累貢獻吧,只要足夠優秀,一定能得到仙門賞識,成為客卿,最後變成長老。
多麽順利的路啊。
聞人異一開始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東陸已經沒有別的道統顯學,天下大道彙聚于此,掌握在頂層仙門手中。
他們為了求仙問道,也是奔着,以後絕對不要比那些一等弟子差。
因此一些小問題,能忍則忍。
只是,如果他們根本就沒有那種機會,也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機會。
努力修煉,最後的結局是一顆丹藥?
什麽意思?
聞人異不明白,所以他只能問薛錯:“師兄……你說煉丹,問道丹……”
他表情驚惶,薛錯卻沒有否認,沉默好一會兒,才安慰說:“可能只是一部分修士這麽做,我想要查的,就是這個問道丹。”
一部分?
怎麽可能呢,那些弟子已經光明正大的進入秘境殺人了,好像去地裏割麥子一樣稀松平常。
白洛洛随手掏出問道丹來贈人,也沒有任何人阻止,足以說明這東西并不躲躲藏藏,反而在仙門中光明正大,心照不宣。
這個道理薛錯明白,聞人異等人也明白。
仙路坎坷,命途多舛的少年一臉恍惚地說:“我的哥哥聞人羽,進了問道宮便再沒有回來,問道宮的大師傅說,他去雲游四海了。”
“我師傅也是。”
“我來這裏是為了師姐,但卻一次也沒碰到。”
雲游四海,閉關修行。
從前,這些個理由是很好用的,完全沒有人會多想。
畢竟仙途漫漫,百十年的光陰也不是等不起,總有相逢之時。
但現在,如果有了這種可怕的猜想,那麽雲游百年遲遲不歸山門的哥哥,又去了哪裏呢?
聞人異忽然記得有一天,路過一個陌生長老時,覺得那個長老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氣息,讓他心跳加快,但他明明不認識那位長老。
明明那個長老和聞人羽沒有半分相像,但是他就是感覺,剛才好像是聞人羽路過了。
他一直不當回事,現在後知後覺,怔怔地望着薛錯,不敢往下說。
薛錯就是太清楚這件事究竟有多危險,他不想這些哥哥姐姐卷進來,因此搖搖頭說:“各位道友,你們無需多慮。”
他一個人去查就可以。
“可是師兄,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等如何能置身事外!”
“可笑,可笑至極,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事!問道宮身為仙門魁首,道統源遠流長,我是不願揣測太過,但若真有這樣的修士,我便與他不死不休!”
“師兄別怕,我等雖然不惹事,但也絕對不怕事。”
“若真有此事,我輩弟子就算喋血山門,也要訴諸公理,還以天道!”
“吾不識得祝君,但從此以後我便是祝君!”
“衛我大道!”
孔雲則笑了聲,搭着薛錯的肩膀,昂起腦袋:“這道,我就算不學了,也偏偏要幫你。”
這邊的話雖如此說,可是那些長老并沒有把築境期的弟子放在眼裏。
明宮瑤等長老當初不對薛錯出手,其實都有自己的私心和考量。
那日離開後,他們聚在一起,心中雖然出了惡氣,可是自己的血親到底是身死道消。
好在魂魄還在溫養,之後選一個好一點的肉身也就是了。
七個弟子,七盞聚魂燈,燭火微微,火中隐約有一張人的臉孔。
黃子濯的面容扭曲道:“爹,師伯,師叔,那個小孩和奚陶,就這麽放過了!”
其他燭火也七嘴八舌的吵開,被明宮瑤喝斥了一聲:“別吵了,你們也太不小心,不打聽打聽裏面有什麽人,便如此胡來!”
黃子濯被吹得抖了抖,不敢吭聲。
旁邊的修士勸她:“師妹不要生氣,我看我們因禍得福,劍仙與薛真真豈不是欠了我們一次人情,這可是天上掉仙氣也撿不到的好事。”
“然也!我看我們不如休書一封告知劍仙,不然白白做了人情,得不到好處。”
明宮瑤想了想,也十分滿意:“合該如此。”
她立即提筆祭符,陳明理由,将飛符傳了出去,衆長老也十分滿意,心裏早就想好了該讨要什麽好處。
畢竟那可是至親至愛的家人,血親,平白無故遭人殺了,這會他們又開始隐隐慶幸死的是至親,不然上哪兒去讨劍仙的人情!
飛符很快傳了回來,明宮瑤眼色一喜:“諸位道友,來了。”
飛符是明宮瑤傳的,自然是她第一個打開。
她笑容點點,拆開飛符。
铮——
一股無可匹敵,無法無天的劍意凝聚成一道劍光。
“師妹小心!”
明宮瑤呆在原地,不敢移動,直到被身後的手推了一把,才驚恐後退。
但她身後就是聚魂燈,須臾之間,七盞燭火驟然熄滅,瑞碎成渣末粉塵。
“我兒!”
“孫孫!”
隐秘牢固,加了無數陣法和符箓的樓宇顫顫巍巍,整齊的裂開。
這一劍勾起了太一門長老心裏最恐懼的回憶。
明明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當年一劍劈開山門大陣,刺破蒼穹的劍仙,仿佛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明宮瑤後怕不已:“這,君無畏是什麽意思?”
太一門的長老僵硬道:“明宮師妹,我勸你千萬別再試圖聯系他,他平日性子還算溫和,但我感覺他現在十分煩躁。”
明宮瑤:“……”
其他長老面面相觑誰也不敢搭話,那一劍,就算是他們拼盡全力,也可能……根本……完全擋不住。
可惜的是剛才還嘻嘻哈哈,讨論重生事宜的魂燈,已然全部熄滅了。
第二天。
問道鐘敲響的時候,薛錯一步步爬上臺階,走到飛遏宮的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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