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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顧如誨态度認真,他真心誠意的想教會薛錯天一劍法,這是大道,作為劍仙的兒子,他不應該去鑽營旁門左道。
師兄還是太貪玩,明明他并不是沒有天賦。
薛錯也感覺到了,他比顧如誨矮,但是顧如誨并不會彎腰和他說話,也就沒有看到他臉上有些微失望的情緒。
這個世上,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道法,道統,對自己的道承堅信不疑,因此他們很少會去勸別人改換道統。
薛真真算一個。
現在顧如誨是第二個。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認為,薛錯還是個孩子,并不懂什麽才是正途,他走的路很坎坷,看不到希望,也注定不能結下道果。
其實這本來并沒有錯,萬神寂滅,修一條已經被堵死的大道,注定會被抛棄。
薛錯沒有回答。
兩人第一次如此面對面,顧如誨發現,原本很愛笑,總是開開心心的薛錯,此時并不高興。
顧如誨不懂迂回,他問:“你不想學嗎?天一劍法,是師傅的道,憑此道,你能走到東陸劍修的頂端,參悟大道。”
薛錯悶哼了聲,忽然說:“得道,得道,我不想得道。”
“師兄。”
薛錯面對顧如誨,明明身量不高,但前進的步伐逼得顧如誨往後退了幾步:“不得道就會成為蝼蟻,成為蝼蟻就有生老病苦,七災八難,。”
“娘總是這樣說。”
“可是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這樣的道理,你可以說劍道是好的,可你不能說我修其他道就是死的。”
“得道成仙固然很好,可是不能成仙,就要甘願做他人的豬,做狗,做蝼蟻。”
薛錯說着說着,茫然的笑了兩聲,白淨的小臉似乎有很多愁緒,這些話他不曾對孔雲說,也沒有對爹娘提過,他只是很困惑,問道之路為什麽是弱肉強食的殘殺?
他擡起頭,問顧如誨:“小顧哥哥,你曾經是凡人,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顧如誨的表情愣了愣,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六歲的孩子,會想這些問題,也從未有過準備,和薛錯讨論一些什麽。
他曾經對這個孩子很不屑,有過嫉妒,他也曾想,如果他有劍仙這樣的父母,會不會做的比薛錯好。
他曾覺得薛錯很弱,配不上師父。
可顧如誨現在其實也很弱,師父卻把東陸第一劍給了他。
劍修像木頭,他呆呆地,薛錯卻輕輕嘆了口氣,盤腿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托着下巴,意興闌珊:“你走吧,我爹的劍道,我不學。”
師兄不歡迎他,顧如誨明白了,他握着劍,緩緩地邁開了步伐。
薛錯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只有一個,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
忽然,他感覺有人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薛錯偏過頭,顧如誨的表情漠然,眼睛很靜,卻少了人的感情。
他說:“你問的事,我不知道答案,對我來說,劍道就是最好的。”
“至于欺辱我的人,我已經全殺了。”
他頓了頓,坦然地道:“若我的劍道不如別人,被人殺了,也并無不可。”
薛錯沉默了好一會兒:“小顧哥哥,這就是為什麽你能修天劍十二式,而我修不了。”
“這世上若有人因為我弱,便來欺負我,辱罵我,讓我當牛做馬,任他作威作福,甚至還卸磨殺驢,我便要站起來,高喊一句我不服,我不幹!”
“就算是凡人,也沒有那樣的道理。”
“我知道我為什麽修不了劍,因為我不喜歡,我也不信你們的道。”
顧如誨一怔,表情有些呆呆的。
薛錯雙手一撐跳下石頭,頭也不回的走進洞府,沒有任何再同顧如誨說話的意思。顧如誨動了動嘴唇,有些不知所措,他想的很慢,說的也很慢,師兄大概是不想聽了,他也沒能把剩下的話說完。
洞府前空蕩蕩,徒留顧如誨一個人對着天上的月亮,半晌,他嘴角輕輕抿了抿。
“師兄。”
薛錯氣哼哼的跑回洞府,一屁股坐在床上,不開心的滾了一圈,握拳道。
“氣死我了,哼。”
他大字型癱在床上,生了一會兒悶氣,輕輕的唉了聲,從前總認為香火神道不行,所以敬而遠之。
現在卻覺得,仙門也是一樣的。
薛錯心內失望,也被白天的事折騰得略感疲憊。
小白雲飛來飛去,沾水給主人擦臉,擦擦黢黑的小手,很快,石床上便響起了均勻的呼嚕聲。
這邊的孔雲回到洞府,心裏也十分沉重。他盤腿打坐修煉,只想盡早提升實力,一刻都不懈怠。
孔迷迷糊糊中,陷入了悟道的境界,他似乎到了一片開滿鮮花的草地,草地上有一枝巨大的擎木,一只孔雀在擎木上沉睡,羽毛随着微風輕柔的漂浮。
孔雲覺得很熟悉,情不自禁的走近,坐在擎木下。
洞府中,孔雲身後忽然浮起巨大的孔雀道象,道象十分靈動,垂眸睨了睨孔雲,便消失了。
問道宮,金雀樓。
這裏是專為太一門弟子開辟的修習之所,額外有修士講經,也可以獨自參悟。
往日的金雀樓十分熱鬧,現下卻很安靜。
太一門白長老的女兒,同輩弟子中修為增長最快,天賦最高的人,今日在論道臺,和新晉弟子比試道法,卻輸給了一個六歲小孩。
此事已經在金雀樓傳開,往日被白洛洛刁難的修士,忍不住幸災樂禍。
“白師姐道不如人,竟然輸給小孩,真是可笑。”
“她有悟道過嗎?靠的不是問道丹?”
“問道丹又怎麽了?你出身卑微,自己吃不起,在這裏窮酸些什麽?”
“你!”
兩個修士一言不合,便撸起袖子,這時金雀樓的大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衆修士吃驚看去,轟然倒下的門框激起粉塵,白洛洛橫眉冷目,眼睛裏都是血絲,她冷冰冰道:“卓清遠和朗翠呢?”
修士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師兄在樓上。”
白洛洛手裏提着劍,沖上樓梯,仿佛不是去找人,是去殺人。
朗翠咳嗽得停不下來,卓清遠給他倒了杯茶,奇怪道:“小翠,你長點心吧,那徐有瑜你還沒吃?”
朗翠眼睛裏泛出眼淚,擺擺手,脖頸青筋隐隐浮現。
嘭——
房門被一腳踹開。
二人驚訝望去,白衣少女提着劍,站在門口,掃過兩人:“你們躲在這裏,倒是讓我好找。”
卓清遠立刻站起來,擋在朗翠前邊:“大師姐,你這是做什麽?”
白洛洛劍指兩人,手指微顫,低低發笑:“幹什麽?若非你們兩個出的馊主意,我會落到現在的地步!娘她閉關不理會我了!”
卓清遠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師姐,我等萬法都考慮到了,劍仙和龍威劍主定然不在家,奈何師伯她老人家關系不夠硬……”
白洛洛拔劍便斬,下手狠辣無情:“你還說!你不是說薛錯是個草包,我贏他輕而易舉!”
卓清遠怕他傷到朗翠,舉劍擋住,回頭時朗翠早已溜到一邊。
卓清遠和朗翠打的不可開交,朗翠并不在意,他咳嗽兩聲,順着帷幕離開了金雀樓。
朗翠回到天泉山自己的洞府,他天生早衰,從小便獨居一隅,開始煉丹。他先吃了丹藥,待咳嗽好一些了,拿起桌上的飛信。
話裏話外都是他大哥又突破了,如何如何雲雲,最後寥寥幾句話,告訴朗翠給他定了道侶,是天一門的弟子,長老的次女。
若他沒死,到了神府境便可以合籍。
朗翠看完,随手扔進丹爐。
他打開禁制,空間撕裂了一條小縫,裏面是一處小天地。看到徐有瑜坐在棋盤前下棋,朗翠表情微松,湊近看了眼。
徐有瑜問:“道友,來一局?”
他打也打累了,反正也跑不出去,朗翠也沒有對他做什麽,偶爾過來和他下下棋。
徐有瑜是個心态平和的人。
朗翠坐到徐有瑜對面,兩人下了幾局,朗翠一直贏,徐有瑜已經麻了。
朗翠嘴角擡了擡,有些得意,徐有瑜無奈,問:“道友,你把我關在這裏,就是為了陪你下棋輸了解悶?”
朗翠擡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收回棋子,啪嗒一聲。
他咳嗽兩聲,忽然說:“我不殺你,但想殺你的人不止一個。”
徐有瑜臉色微肅:“什麽意思?”
朗翠一顆顆撿回棋子,半晌,憋出一句:“韭菜長好了,就該割了。”
徐有瑜疑惑:“韭菜?”
可惜朗翠不願回答他,低頭一顆顆撿棋子,撿好了,也不說話。
徐有瑜:“再來一局?”
朗翠滿意的點點頭。
一夜過去。
薛錯的名字傳遍了飛遏宮,以靈境期的實力贏過元虛境大師姐,甚至還與上面關系匪淺,怎麽看都是奪天地之造化的大才。
可惜不修劍,否則如此天賦,如此關系,成仙望道不也是早晚的事!
可惜!
薛錯對比一無所知,他好好的睡了一夜,呵欠連天的起來上早課。
弟子除了在飛遏宮聽講道學,還要到朱夏宮觀摩道法,參悟戰鬥技巧。
他甫一走進朱夏宮,便聽有人道:“符修?你等切磋時,我讓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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