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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家庭綜藝
    家庭綜藝

    “秦虞?”

    正在看畫的少年回頭,看到來人疑惑了一瞬,好一會才從記憶中翻出一個能對得上號的人來,“徐子誠?”

    徐子誠面色複雜地看着他:“是我,沒想到真是你,剛才我還在想是不是看錯人了。”

    作為班上為數不多沒有父母來開家長會,永遠不參加需要額外花錢的學校活動的人,秦虞即使學習再好,在徐子誠眼裏,他也是不如自己的。

    學習好的人很多,學習好,家境也好的人也不少,可是秦虞要去和那些假期都在上補習班的人争搶一條賽道,而自己卻不需要,這個認知極大地鼓勵了徐子誠。

    初中三年,即使知道自己家也不過是普通家庭,但是父母對他的投資是毫不吝啬的,以後他會走一條競争者相對少一點的賽道,也經常以自己藝術生的身份為榮。

    而如今他卻在這個門票就大幾千的畫展裏,遇到了這個以前衣服都短一截的人。

    秦虞居然也能和他一樣站在這個地方,他的心裏五味雜陳。

    白虞輕輕點了下頭:“嗯,跟同學們過來看畫展。”

    以前他讀的初中也有一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學生,徐子誠就是其中之一。

    對方學習不太好,但是父母舍得花錢培養他,打算讓他以後走藝考這條路子,所以盡管徐子誠在城外的三十六中讀書,但是和自己的交流卻不多。

    更準确來說,他因為有兼職的緣故,和班上所有同學的來往并不多,大都是知道個名字的點頭之交,再多的來往便沒有了。

    “跟同學來啊?”徐子誠看到他身後正在低聲交流心得的少年少女,頗為不自在地找話題,“我聽說你去年還是前年,被人領養了?”

    初三下學期,臨近中考前的兩個月,有班上的同學說,有個自稱秦虞媽媽的女人過來給他送飯,而且那段時間秦虞也不再放學就去附近的餐館當小時工。

    只不過因為以前沒有交集,所以徐子誠一直沒有多關注罷了。

    他的話吸引了張挽星一群人的注意力,不過到底還記得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所以這群人并沒有出聲。

    白虞的舍友覃熙覺得不對,他可是親眼見白虞的爸爸陪他來宿舍收拾床位的。

    雖然說是讓管家動手,但是對方一直很熱情地向他詢問白虞在學校的生活,這種關心可不像流于表面的領養關系。

    高一一班的學生倒是知道這件事,因為去年白虞剛剛轉學過來後的兩個月,就是青藤附中的期末考試,期末考試後會有家長會,他們也見過白虞的爸爸。

    聽說是他的另一個爸爸,對方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但是對于白虞的關心可不是作假。

    座位就在白虞前面的一個女生還記得,當時老師在上面總結成績和表揚進步的學生,白虞的另一個爸爸居然在小聲問他今晚想吃什麽菜,弟弟有沒有偷吃他的零食。

    要知道即使是領養的,家長也會更關注小兒子一些,白虞的爸爸不關心他的成績,卻擔心弟弟有沒有偷吃他的零食,那一刻她可羨慕了。

    即使她父母也疼愛她,但是對于年齡更小的妹妹,也會多關注一點,無意中就會忽略了她。

    直到今天她見了白虞的另一位爸爸,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麽多知名人物都來的畫展,即使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門票肯定不會跟便宜,結果對方就随手給了白虞一沓門票,免費帶她們進來。

    所以父子的感情這麽深厚,怎麽可能才被領養一兩年?

    同伴們的懷疑和震驚白虞都不知道,他只是平靜地看了徐子誠一眼,輕輕點頭:“嗯,對。”

    他就這麽承認了?!

    徐子誠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理,明明和對方無冤無仇無交集,但是看到以前不如自己的人,如今也能和自己來到一個地方,就是有點不得勁。

    他想起這個畫展大幾千,甚至被炒到上萬的門票,喏喏道:“那你好好學習,不然對不起你養父在你身上花的錢。”

    一直被哥哥抱在懷裏的小家夥不開心了,他把剝開的糖塞到嘴巴裏,不等哥哥說話就搶先道:“錯了錯了,哥哥不用對不起誰,爸爸只要我們自己過得開心就好,而且爸爸說,他們給我們花錢是應該的!”

    聽到眠眠的話,徐子誠好像打翻了一瓶醋,一直想維系的平和也穩不住,語氣酸溜溜地開口:“你是秦虞的弟弟?也是領養的吧?你這個想法要不得。”

    “你們養父母領養你們,肯定是希望你們能好好學習,以後找到一份好工作的,不然你們花着養父母的錢來這裏玩,以後卻找不到一份好工作,以後怎麽給養父母養老?”

    眠眠有些不解地看向白虞:“哥哥,什麽是養老?”

    像是想起什麽,少年唇角微彎:“就是以後要孝敬爸爸他們,要照顧他們,如果爸爸們身體不舒服,不開心了,我們要在他們身邊陪着,要像現在爸爸他們對我們一樣好。”

    “哦哦。”眠眠聽懂了,轉頭對着徐子誠道,“那我們去工作,就陪不了爸爸了。”

    徐子誠控制不住內心的酸意,好意勸道:“有些工作的福利待遇好,工資高,你們花父母的錢來這裏看這個畫展,還不如多去報點補習班,增加自己考試的競争力。”

    “畢竟你哥哥不像我從小學畫畫,花六七千來這裏看畫展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兩年後就要藝考了,他現在開始學也來不及了,何必浪費這個時間和金錢?”

    其他人越聽越奇怪,花錢來這裏?這個畫展明明就是白虞的爸爸開辦的,這個人不知道嗎?

    有些心思敏感的女生已經察覺到了什麽,看向徐子誠的目光帶上了一絲鄙夷。

    白虞也聽出了他話裏的陰陽怪氣,但是他不想在爸爸的畫展上跟別人起沖突,正在開口跟他告辭,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小虞,和你的同學還沒有看完嗎?”白黎喻帶着笑意走過來,身後的隊伍比剛才的又壯大不少。

    “少年人的思維總會比我們這些成年人跳躍,說不定他們有了許多不一樣的感悟。”京大的藝術系教授笑道,“等我過幾年退休了,也能收一兩個徒弟了。”

    明明是他們華國的好苗子,居然先被外國人下手了,要不是他還需要授課,分不出太多精力,他也想在這群孩子裏面挑一挑。

    一個女孩子笑嘻嘻道:“不如您考慮一下樓菲呀,她從小就學畫畫了,工筆畫畫得可好啦!反正比我強太多了。”

    說着就把自己的好姐妹拉過來,十分賣力的推銷:“您也不用等退休,菲菲學習成績很不錯,以後肯定能上京大!您到時候能一邊上課一邊指點她。”

    樓菲是個安靜的女孩子,雖然此刻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她也知道好姐妹是為了她好,這個機會确實可遇不可求。

    她咬了咬唇,磕磕巴巴道:“嗯,老師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我……”

    平時不擅長表達的人,一着急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京大教授年過半百,也見過不少學生。

    藝術系的學生大都思維活躍,想象力很強,性格上也很活潑,但是他一生醉心于國畫,其中水墨畫法可以随心,但是工筆畫卻很精細,所以他想收的弟子确實有性格要求。

    本來今天來這裏沒想過收徒弟,不過這兩個小姑娘開口,他又動了心思,如果對方确實能考上京大,那他也不用擔心顧此失彼。

    一邊在學校上課,一邊教導弟子,倒也兩全其美。

    因而他接住了樓菲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的話:“這樣,那你們兩個加一下我的聯系方式,把自己曾經的作品發給我,如果确實功底紮實,等你們能考上京大,我就收你們做徒弟,怎麽樣?”

    聽到他的話,樓菲喜不自勝,抓住了好友的手腕,激動得小臉通紅:“嗯嗯!我們會努力的!”

    “啊?我也有份?”女孩子愣了一下,“我今天出門是不是踩狗屎了?”

    京大教授笑了,不錯,性格開朗,青春期就已經有了不争名奪利的性子,适合畫水墨畫。

    等加了微信,白黎喻才笑道:“我正要和各位老師去吃午餐,你們去不去?”

    剛才面對這些業內大拿還十分興奮的少年少女們紛紛搖頭。

    開什麽玩笑,和這些人一起吃飯,感覺自己不站在邊上端茶倒水都有點不敬前輩。

    白虞也适時開口:“爸爸,我們還想再看一會畫。”

    “那你跟同學們看吧,一會你們自己去吃飯。”白黎喻道,“你的卡帶了嗎?”

    少年點頭:“帶了。”

    白黎喻摸了摸他的腦袋:“一會請你同學們去吃個飯吧,就當你這個班長自費團建了。”

    “我先走了,你們出去吃飯記得帶保镖,眠眠也不許鬧哥哥他們。”

    乖乖被抱着的小家夥突然被點了一下,連忙捂着嘴道:“嗯嗯!不鬧!”

    這含含糊糊的聲音,說話間還能聽到牙齒磕到糖球的聲音,白黎喻挑眉看了他一眼,跟着其他人先行離開了。

    張挽星笑嘻嘻道:“行啊!我以為今天只有我這麽好運氣,沒想到咱們班的人可以啊!一下就多了三個前途無量的人!”

    樓菲雖然也很高興,不過還是謙虛道:“我們跟你不一樣,你直接被皇家藝術學院的老師定下了,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入那位教授的眼。”

    其他人可看不得她這麽自謙,紛紛笑道:“不管不管,反正有了聯系方式,這次不成就下次,反正還有兩年才高考,你和小悅還有時間!”

    “就是,大不了你們回去臨陣磨槍,畫出水平最好的畫再發過去。”

    “對啊!剛才哪位教授也沒說什麽時候發作品吧?菲菲和小悅她們還有時間!”

    “對了班長,你爸爸這麽厲害,你以後也要走這條路嗎?”

    有人哀嘆道:“不是吧?班長學習這麽好,還要來學畫畫?能不能給我們留條路啊?”

    白虞輕笑道:“不學,我以後會考商學院。”

    眠眠煞有其事點頭:“對呀對呀,爸爸的公司還得哥哥去管。”

    有人逗他:“你爸爸的公司給班長了,那你呢?做一只小米蟲?”

    “我也不能偷懶,我還要管大爸的公司。”小家夥搖頭晃腦道,“哥哥以後也會有大爸爸公司的股份,我應該算幫哥哥打工,是吧哥哥?”

    白虞捏了捏弟弟的臉蛋:“說得好像爸爸的公司沒有你的股份似的,吃糖不要說話。”

    “沒看出來啊班長,家裏還有家産要繼承啊?”

    “你爸爸對你真好,你和弟弟的財産都安排好了,一人一家公司,誰也不吃虧。”

    他們雖然高興,但是也記得自己還在畫展裏,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走過來看這邊的畫,所以都壓低了聲音說話,但是興奮又八卦的語氣怎麽也掩蓋不住。

    從白黎喻出現到離開,一直沒有被人注意到的徐子誠臉色隐隐發白。

    他就是打聽到這次畫展是國外有名的F複出之作,才磨着父母去買大幾千的門票。

    當時興趣班的同學不識貨,只覺得門票貴,畫家F在國內又沒有什麽名氣。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這個名叫F的畫家,不僅是皇家藝術學院的優秀畢業生,甚至對方當年還沒畢業,就已經在國外的圈子裏闖出了名聲。

    他興致勃勃來這裏,未嘗沒有和對方偶遇的想法,也幻想過對方會不會因為國人不賞識他的畫,所以對自己另眼相待。

    畢竟他記得的父母買了票後還說,網上的門票剩挺多,好像都沒有人買。

    徐子誠一直知道一件事,無論是哪個專業哪個行業,有一個老師引路真的太重要了,尤其是這種師徒傳承的關系。

    一個好的師父,甚至不僅僅是用自己的經驗為學生引路,更會用自己的人脈替學生鋪路。

    可是剛剛他看到了什麽?

    那個F,他進來時在介紹頁上看到的畫展主人,居然是秦虞的爸爸?!

    甚至他以為對方只是在國外小有名氣,卻不知道今天會有這麽多業內大拿專程賞臉過來。

    同樣是秦虞的同學,不遠處的學生已經被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老師收下,他卻還在為一年之後的藝考緊張。

    他現在能不能也留級一年,等白虞高二了他就立刻轉學過去?父母那麽看重他的前途,肯定會答應的。

    徐子誠心裏一動,擡頭看向抱着弟弟的少年,殷切道:“秦虞,你現在在哪所高中上學啊?”

    眠眠立刻搶答:“我哥哥在青藤附中哦~”

    青藤附中,一所不是學習成績好,就是才藝技能多,要不然就是家裏特別有錢的學生才去得了的學校。

    是了,秦虞學習成績好,家裏又有公司,雖然他沒有什麽才藝技能,但是也足夠進去這所一年學費幾十萬的高中了。

    聽說這還是私立學校裏面收費少的,那些直升國外大學的國際高中一年要上百萬的學費。

    想起自己父母一年收入也不過十來萬,還得負擔自己學畫畫的錢,徐子誠的心裏一陣茫然。

    這樣的他,怎麽跟秦虞比?

    白虞看了一眼這位幾近陌生的同學,到底還是有教養在身,開口道:“徐子誠,我們還要接着看畫,你要一起嗎?”

    徐子誠的臉色在燈光下有種幽幽的白,他搖了搖頭,有種無力的感覺:“不了,我和你們走的方向相反,你們看過的畫我還沒有看。”

    “好,那我們先走了。”白虞也不說什麽,抱着弟弟跟其他同學一起離開了這邊。

    留在原地的少年怔然看着他們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圍的畫,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高雅藝術,原來也不過是別人想要就能擁有的東西。

    另一邊,陪同幾位長者的白黎喻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陸維風的。

    電話接通,他率先開口:“陸導,怎麽了?”

    自從體驗生活的綜藝結束,他就讓簡陽推了娛樂圈的一切工作,專心畫畫,熱度慢慢消退之後,他和娛樂圈的人來往也少了很多。

    所以今天陸維風忽然給他打電話,他還是有點好奇的。

    陸維風笑呵呵道:“是這樣的,我這邊辦了個綜藝,還有十來天就要開拍了,結果有個嘉賓放我鴿子,所以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帶孩子們一起來?”

    用生不如用熟,而且當初體驗生活的時候,白黎喻的熱度可不是蓋的。

    帶孩子?青年心頭一動:“可以帶孩子一起?”

    為了忙畫展,今年春節他都沒有好好陪兩個小孩,就連開學也就是去送了一天,接下來都是時烽上班的時候順路送過去的。

    要說不愧疚是不可能的,但是渾渾噩噩六年多,忽然拿回來了人生的選擇權,他又确實急需一場公開的畫展來證明自己确實擺脫了那些奇怪的劇情。

    如今畫展也開了,孩子們也準備到暑假了,出去玩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這是個家庭綜藝,要是你先生能一起來就更好了。”陸維風引誘道。

    “我聽說天愉的老板是你?那你最好維持一下自己熱度,就算以後志不在娛樂圈,也能偶爾露個面,利用自己的名氣帶一帶你們公司的新人。”

    忘了自己名下除了泊美,還多了一家天愉的黎小少爺尴尬笑了笑:“也是,你說得有點道理,這個,我不确定時烽有沒有空。”

    一聽有戲,陸維風喜上眉梢:“沒事,主要是你,你帶着孩子來也算一家人,你就當個暑期親子游就行。”

    “這樣啊。”白黎喻沉吟一聲,到底答應了下來,“我大兒子下個星期放暑假,到時候節目開拍你就通知我一下。”

    陸維風一拍大腿:“好嘞!”

    等節目一開拍,那個敢放他鴿子的小明星肯定哭着求着都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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