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果然, 沒過多久，賀老爺子就一錘定音，對坐在角落裏的周雅說道：“事已至此, 你就把賀沐沐帶走, 我們家不幫別人養小孩。”

    此話一出, 在場衆人神色各異。

    周雅聽到這話, 一時無比糾結。

    從情感的角度來說，她肯定是願意帶走賀沐沐的, 畢竟那可是她的親兒子啊。

    但是從現實的角度來說，她又猶豫了。在她做出了對不起賀家的事情後，自然遭受了賀家的報複, 間接導致她家的食品公司也垮了。

    她現在身無分文，吃了上頓沒下頓, 要是再帶上一個孩子的話，那肯定更加雪上加霜。

    賀沐沐聽到賀老爺子要把他送走的事, 也是瞬間面露驚恐，一雙濕潤的眸子左顧右盼, 害怕極了。

    他不想跟着一個陌生人走，他只想待在自己的家裏。

    一旁的賀夕顏倒是挺高興的, 她轉了轉眸子, 意識到要是真把賀沐沐送走的了話, 對她來說，可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畢竟目前賀家的孫輩就賀沐沐這麽一個，現在還被證實是假的。

    那麽如果她現在生下一個孩子的話，豈不就是賀家的唯一孫輩了？

    賀夕顏想到這一點後, 快速地摸出了手機, 給男朋友蘇以眠發了一條短信, 讓對方趕緊來老宅一趟，自己有事和他商量。

    結果賀夕顏的短信剛發出去，岑沅就開口說話了，他一臉漫不經心地說道：“誰說要把沐沐送走了？”

    他一開口，衆人自然都把目光轉移到了他身上。

    岑沅在衆人的注視下，依舊是氣定神閑地說道：“這事要看沐沐自己，他想跟着誰，就讓他跟着誰，任何人不得勉強。”

    他的這一番話雖然說得不急不緩，但是卻帶着一種不容置喙的态度。

    賀沐沐聞言，頓時眼巴巴地看着岑沅，眸子裏隐隐有着希冀的光。

    這時，賀老爺子拍了一下旁邊的扶手，怒道：“什麽時候這些事輪到你做決定了？”

    岑沅冷笑了一聲：“行，就算我做不了決定，那賀霆總能做決定吧？”

    說完，他看向了賀霆。

    其餘人也随之把目光轉移到了賀霆身上。

    在一室的寂靜中，賀霆神情冷肅地說道：“就按岑沅說的來。”

    岑沅聞言，揚了一下嘴角。

    他就知道賀霆的想法肯定和他不謀而合，那就是看賀沐沐自己的意思，畢竟有權力做決定的，也只有賀沐沐自己。

    不得不說，這種和另外一個人十分有默契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賀霆一開口，這件事就算是板上釘釘了。

    賀老爺子怒氣沖沖，但是又無可奈何。

    在他看來，賀霆肯定是被岑沅灌迷魂湯了，不然沒理由事事都按着岑沅的心意來。

    賀夫人看見自己丈夫氣得胸脯直起伏，于是接過了話頭：“不管怎麽樣，反正我們是不會認這個孫子的。”

    這都不是他們賀家的種，連半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怎麽能要求他們硬着鼻子認下這個孩子呢？

    這時，賀夕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爸，媽，我支持你們，咱們這麽大一個賀家，自然是要保證血緣的純正，總不能是個阿貓阿狗都撿回來……”

    她說到一半的時候，注意到了賀霆冷下來的臉色，于是撇了撇嘴，不敢再說了。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挺怕自己這個二哥的。

    場面一時陷入了僵局。

    好在岑沅也根本不在意什麽場面不場面的，他只是垂眸看着賀沐沐，用特別柔和的語氣問他：“沐沐，你自己選，你想在哪生活？”

    賀沐沐都不用經過思考，答案就脫口而出：“跟着你們。”

    岑沅點了點頭，随即安撫他道：“放心吧，只要你做好了決定就行，其他的就不用擔心了。”

    賀沐沐聽到這話，頓時感覺一陣暖流湧上了心頭。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小爸還能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和他說話，以及這麽全心全意地保護着他。

    他又有點想哭了，不過這次是被感動的。

    岑沅安撫完賀沐沐後，就淡淡地看向了周雅：“你呢？你是什麽想法？”

    他其實是不太待見周雅這種人的，如果不是她婚內出軌，那麽眼前這一切亂七八糟的事也不會發生。

    但是不管怎麽說，從血緣關系來看，周雅就是賀沐沐的親媽，那麽自然而然的，也要參考一下她的意見。

    周雅還能有什麽可說的，眼下岑沅和賀霆已經給她指明了一條最該走的路，她當然是順從着說道：“就讓沐沐在你們二位身邊長大吧。”

    她自認是一個失職的母親，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具備照顧賀沐沐的條件，那她自然也不會強求，否則的話，那她真是不配為人了。

    眼下，幾方都差不多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了。

    接下來，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探讨一下。

    賀老爺子和賀夫人自然是不想一起探讨什麽細節的，但是偏偏礙于賀霆在場，他們還是不得不坐在那裏一起聽。

    說白了，現在的賀家，名義上還是賀老爺子在當家做主，但是實際上，所有的實權都已經落到了賀霆手中，沒人會和賀霆反着來。

    賀夕顏只是賀沐沐的一個姑姑而已，她自然可以不在場。

    況且，她本以為賀沐沐會被送走，沒想到現在卻又被留了下來，因此心情相當的不好。

    她抓過自己放在茶幾上的包包，一下子站起了身，然後踩着高跟鞋就往外走。

    賀夫人見狀，皺眉問了一句：“你這個時候突然去哪？”

    賀夕顏皮笑肉不笑道：“又不是我的親侄子，我沒必要非得留下來聽吧？”

    說完，她也不管賀夫人還想說什麽，幾步就往外走去。

    賀夕顏剛走出老宅沒多久，蘇以眠就到了。

    看得出來，蘇以眠還是挺在乎賀夕顏的，對方一個短信，他就能火急火燎地打車趕過來。

    蘇以眠幾步走到了賀夕顏身旁，關心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他注意到賀夕顏的臉色并不怎麽好看。

    賀夕顏在蘇以眠面前，并沒有打算克制自己的情緒，當即黑着一張臉說道：“剛剛我們家得知了一件事，賀沐沐并不是我大哥的親兒子，而是周雅和她的情夫生的。”

    蘇以眠當即驚訝道：“什麽？”

    他和賀夕顏也交往了一段時間了，因此對賀家基本的人員關系還是清楚的。

    乍一聽到這麽離奇的事情，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賀夕顏從包裏翻出了煙和打火機，一邊點煙，一邊說道：“這也沒啥值得震驚的，反正我大哥和那個周雅一開始就一副貌合神離的樣子。”

    蘇以眠雖然足夠的震驚，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大學老師，沒有那麽喜歡八卦別人的情感經歷，轉而問賀夕顏：“所以，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了？”

    賀夕顏慢慢地抽了一口煙，随後微微仰着頭，吐出煙霧。

    大概是她長得非常漂亮的原因，所以即便是做出這樣的舉動也不顯得粗魯。

    但是她的話就不是那麽好聽了；“既然現在已經确定了賀沐沐不是我們賀家的孩子，那我的機會就來了，要是我現在懷上一個小孩的話，那我小孩就會獨享賀家所有的寵愛，相應的，我也能得到更多的權力。”

    就比如之前那個能源項目的事，她當時去請求賀老爺子，但是被拒絕了。

    如果是她懷着孕去請求賀老爺子呢，那想必結果會完全不一樣。無論怎麽說，賀老爺子都會給出一個折中的方案。

    老人嘛，總是喜歡含饴弄孫的。

    當然，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必須得是賀家的血脈。

    蘇以眠沒想到賀夕顏一開口就是懷孕這麽重要的大事，關鍵是賀夕顏的态度還格外的奇怪。

    他有些不理解地問賀夕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生下一個孩子來，然後幫助你得到某些東西？”

    這一刻，蘇以眠的三觀都有些被震到了。

    他本以為賀夕顏就算有的時候愛耍一些小性子，但那也是可以包容的，只要他大度一點，那麽這段關系也能繼續維持下去。

    誰曾想，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

    賀夕雅居然連生孩子這件事也要經過算計！

    蘇以眠頭一次覺得，自己卷入賀家這樣的家庭，是否真的是一個錯誤。

    賀夕顏看了一眼蘇以眠，發現對方正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她當即冷嗤了一聲：“蘇以眠，咱們都是多大歲數的人了，可別告訴我，你居然還保持着一些天真的想法。”

    蘇以眠只是看着賀夕顏，久久沒開口。

    他初見賀夕顏的時候，覺得對方漂亮、直率、古靈精怪，但是随着慢慢地接觸下來，當初那個美好的影子也逐漸變得模糊了。

    蘇以眠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他不想多說什麽，只是留下一句：“我下午還有點事，以後再談這些吧。”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道賀夕顏卻是突然發了火：“你敢離開一步試試？你要是敢走，咱們現在就分手！”

    她說完，就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看着蘇以眠，在她看來，蘇以眠是絕對不敢再往前邁出一步的。

    誰知道蘇以眠聽了她的話後，在原地頓了頓，沉默了一分多鐘後，終究還是邁步離開了。

    賀夕顏難得出現了驚詫的情緒，像是怎麽也想不到蘇以眠居然說離開就離開了。

    她不知道的是，有的時候一個人離開，并不是一時的沖動，而是失望一層層地累積起來，到了危如累卵的那天，自然也就轟然垮塌了。

    岑沅他們一行人在主廳談完了事。

    既然事都談完了，也沒必要再繼續待下去了。

    岑沅招呼賀沐沐：“沐沐，走吧，咱們回家了！”

    賀沐沐像是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看了看岑沅，又看了看賀霆，眸子裏帶着迷茫。

    他真的可以和他們一起回家嗎？

    他都不是賀家的小孩了。

    沒想到這時，一向寡言少語的賀霆也主動對賀沐沐說道：“走吧。”

    賀沐沐總算是放心了一點，嘴角忍不住翹了翹，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好！”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還可以回到那個家。

    這樣的認知讓他內心充滿了喜悅，早先的那些擔心和恐懼，也慢慢地消散了不少。

    很快，一家三口開始朝外走去。

    賀沐沐走在正中間，臉上洋溢着開心。

    賀老爺子和賀夫人本來是極為不贊同這件事的，然而就算他們不贊同，也做不了什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岑沅他們一步步地離開。

    岑沅他們走出老宅沒多遠，就看見了站在一棵樹下面的賀夕顏。

    此時，賀夕顏正在瘋狂地給某人打電話，但是對方始終不接，後來大概還關機了。

    總之賀夕顏一氣之下，哐當一聲将手機砸到了地上。

    岑沅看着這一幕，挑了一下眉梢。

    這位賀家三小姐的脾氣還真是異常火爆啊！！

    這時，賀夕顏也注意到了他們一家三口，像是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太過于失态了，于是她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目不斜視地就快步離開了。

    岑沅對賀夕顏沒有那麽了解，自然也不關心她的狀态，自然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

    岑沅接下來的幾天都沒什麽事做了，可以盡情地瘋玩。

    因此他讓廚房給他切了一盤水果，然後端着水果就上了樓，開始一邊吃水果，一邊看電視劇。

    他挑選的這部電視劇是國外的一部經典影片，一共有好幾季，每一季的評分都超級高，在全球都擁有大批的粉絲。

    看這樣的影片自然是很爽，不過缺點就是有點浪費時間。

    只不過這對于岑沅來說，就毫無影響了，反正他也閑得沒事做，可以盡情地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他這一看，就看到了淩晨一點鐘。

    岑沅一晚上看了五六集，眼睛稍微有點酸澀，身體也有點僵硬。

    所以他放下了平板，走出卧室，打算下樓溜達溜達，順便看看冰箱裏有什麽好吃的沒有。

    在這樣寂靜的夜晚，來上一份香噴噴的宵夜，簡直是一大美事。

    沒想到的是，岑沅剛一走出卧室，就看到了走廊上有個小小的身影。

    岑沅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小身影是賀沐沐。

    岑沅拍了一下胸口，有些無奈道：“崽啊，這大半夜的，你怎麽沒睡覺？”

    像賀沐沐這種三歲的小孩子，每天的瞌睡都特別多，往往不到晚上十點鐘就困了，然後就上樓睡覺。

    然而今晚上卻是一個例外，都淩晨一點了，居然還在走廊上晃悠？

    賀沐沐今晚上穿着的是一件恐龍睡衣，屁股後面還有一條尾巴，整個人看起來軟萌又可愛。

    只是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是那麽開心，悶悶道：“我睡不着。”

    睡不着？

    這可是個大問題。

    岑沅朝他靠近了兩步，摸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才放輕了聲音問道：“為什麽睡不着？給小爸說說。”

    賀沐沐是因為想着白天的那些事，所以失眠了。

    雖然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失眠好像是一件挺不應該的事，但是他的确就是失眠了。

    他只要一躺在床上，就會感到害怕，總覺得是不是一覺醒來，自己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了。

    雖然白天的時候，從岑沅和賀霆的态度中可以明确地看出，他們并不會抛棄他，但是有一種說法還是挺有道理的，那就是人一到晚上，悲觀的情緒就會無限地放大。

    賀沐沐本身是只剩一點擔心的，然而一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卧室，他心裏的不安就被放大了無數倍，怎麽壓都壓不住。

    就那麽翻來覆去地好一會後，他再也受不了這種煎熬了，幹脆就從床上坐起來，然後走出卧室，來到外面的走廊上待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待在走廊上能夠做什麽，只不過讓他去睡，他也不想去。

    此刻，面對岑沅的詢問，賀沐沐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但是他又害怕小爸覺得自己太矯情。

    他現在不是賀家的小孩了，似乎也一并失去了可以任性的權利。

    岑沅看着賀沐沐欲言又止的樣子，也沒有多問，而是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說道：“那要不你今晚跟着我一起睡？”

    賀沐沐聞言，眸子頓時亮了亮：“可、可以嗎？”

    岑沅點頭：“當然可以啊，每一個家庭的小孩都可以跟着自己的家長一起睡覺。”

    岑沅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自然而随意，就像是說了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

    但是這句話帶給賀沐沐的感觸卻是很深的。

    賀沐沐不知道自己的小爸是有意這樣說來打消他的某些顧慮，還是只是就那麽随口一說，但是眼下，他因為夜深了而放大的那點負面情緒，又慢慢地平息下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還要提心吊膽多久，但是眼下他的确抛開了白天的那些事情。

    因為要帶着賀沐沐去睡覺，所以岑沅自然也就打消了去吃宵夜的計劃。

    父子倆一起回到了岑沅的卧室。

    賀沐沐這還是第一次來岑沅的卧室睡覺，有些好奇地東張西望了一會，還伸手摸了摸床。

    岑沅啧啧兩聲道：“別看了，早點睡覺吧，小孩子熬夜可不好。”

    賀沐沐現在可以說是對岑沅言聽計從了，聞言，立馬就脫下了拖鞋，然後嘿咻嘿咻地爬上了床。

    因為岑沅不能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生活的原因，所以他每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在床頭留一盞燈。

    雖然那盞不算太過晃眼，但是總歸沒有黑暗環境那麽适宜睡覺。

    然而，賀沐沐卻像是根本都沒有受到這一盞燈的影響。

    在岑沅也上了床後，他跟糯米團子似的，咕嚕一下就滾進了岑沅的懷裏。

    岑沅剛躺在床上，懷裏就多了一個奶呼呼的小朋友。

    還別說，小朋友身體軟軟的，跟抱着一塊棉花糖似的，體驗感還不錯。

    岑沅拍了拍賀沐沐的背，然後輕聲說道：“好了，已經很晚了，趕緊睡覺。”

    賀沐沐立即乖乖地閉上了那雙大眼睛。

    他靠在岑沅的懷裏，聞着岑沅身上那道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沒來由的，像是有了無限的安全感。

    這點安全感讓他的精神放松下來，然後很快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第二天早上。

    岑沅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旁的賀沐沐還在呼呼大睡。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場景，要知道賀沐沐平時基本上都比岑沅要早起一個小時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賀沐沐昨天經歷了太多事，然後晚上還失眠睡不着，所以一下子就累癱了。

    岑沅起床洗漱了一下。

    他洗漱完出來，看着還在呼呼大睡的賀沐沐，想到了什麽，然後挑眉笑了笑。

    兩分鐘後，岑沅手裏拿着一瓶黑色的墨汁，走到了床邊。

    他坐在床沿，用棉簽蘸取了一些墨汁，然後塗在了賀沐沐的眼睑下方……

    半個小時後，賀沐沐總算是幽幽轉醒了。

    他倒是沒有賴床的習慣，在睜眼幾秒鐘後，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過因為剛醒的原因，他現在身體還有些坐不穩，跟個不倒翁一樣，左搖右晃的。

    這時，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岑沅放下了手機，朝賀沐沐這邊看了一眼：“醒了？”

    下一秒，他突然驚訝道：“沐沐，你的眼睛下面怎麽了？”

    賀沐沐本來還有些睡眼惺忪的，被岑沅這麽一問，頓時清醒了不少，懵懵道：“什麽？”

    岑沅演得很像那麽回事，他幾步走到了床邊，然後打開了手機的鏡子功能，然後把手機遞到賀沐沐眼前，誇張地說道：“你看你的眼睛下面，都黑了一圈了。”

    賀沐沐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瞌睡一下不翼而飛了。

    他的眼睛下方還真黑了一圈！！

    為什麽會這樣？！！！！

    賀沐沐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都快說不出話來了：“我、我這是怎麽了？”

    岑沅嘆了一口氣，然後語重心長道：“肯定是因為你昨晚熬夜了的原因，把眼圈都熬黑了。”

    賀沐沐：“！！”

    他在慌亂之餘，想到了什麽：“可是，你有的時候也會熬夜，為什麽就沒事？”

    岑沅：“……”

    思路還挺清晰嘛。

    只不過他頓了片刻後，一臉理所當然道：“因為我是大人啊，大人熬夜當然沒事了。你們小孩子就不一樣了，一旦熬夜就會有黑眼圈。而且這個黑眼圈的範圍還會越來越擴大，到時候整張臉都會變黑了。”

    賀沐沐：“！！！！！！！！”

    整張臉都變黑？！

    不要啊！！！！

    岑沅看着賀沐沐一臉害怕的樣子，于是趁熱打鐵道：“所以，你還敢熬夜嗎？”

    賀沐沐立馬搖了搖頭。

    岑沅緊接着說道：“那從今晚上開始，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否則的話……想想你整張臉都變黑的樣子。”

    賀沐沐根本不敢不聽話。

    整張臉變黑也太可怕啦！

    他才不要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