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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35
    第35章 35

    ◎見家長◎

    漫長的沉默後, 林應缇回過神來,輕輕地眨了眨眼。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江席月臉上意味不明, 見他這樣,林應缇以為他不相信,于是解釋說:“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

    江席月:“你和你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吃飯?”

    林應缇覺得這個問話有些奇怪:“他是我的相親對象。”

    “……”

    江席月沉默了一會,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冷冷淡淡。

    “挺好的。”

    因為有些冷,林應缇将手揣進了上衣口袋裏,低着頭悶聲問:“你在國外過得怎麽樣?”

    江席月的手指習慣性地摩挲着指間,似是煙瘾犯了。

    “還行。”

    兩個人的對話實在無趣生硬, 林應缇決定中止這份尴尬。

    “那我就先上去了。”

    “嗯。”

    林應題走上樓梯拐角時,回頭望了一眼, 看見江席月還站在原地注視着自己,目光沉靜如水, 卻又藏着什麽別的看不懂的複雜情愫。

    “啪”的一聲, 樓梯間的的自動感應燈亮了,她回過神來,強迫自己不去多想西想, 轉身繼續往樓上走去。

    第二天去醫院上班, 林應缇遲到了, 因為昨晚告別了江席月後,她失了眠,因此時間有些緊,來不及去食堂吃早飯,于是只能随便買點吃的。

    林應缇有喜歡喝牛奶的事習慣, 她的辦公室裏總是經常備着一箱純牛奶, 她愛喝的一個牌子是一個本土産的小品牌, 藍白包裝,十分醒目。

    她拿了吸管插進牛奶盒裏,然後拉開辦公室的窗簾。

    這幾天沈隼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她的态度,很少再來糾纏她,林應缇倒也樂得清閑。

    結果剛這麽想,出門拐角就撞上了正主。

    她當時查完房正準備回辦公室,便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怒氣沖沖地走進來醫院,直接“啪”的一聲扇在沈隼安臉上。

    “你去死吧!”

    沈隼安沒有躲開,硬生生地挨了這一下,他捂住左臉,神色倒是有些無奈。

    “不是說好了嗎?玩玩而已。”

    小姑娘眼眶通紅,什麽都沒說,丢下這句話就踩着高跟鞋離開了、只留下沈隼安一個人站在原地。

    “看夠了嗎?”

    沈隼安轉頭看向站在角落裏不肯現身的身影,林應缇這才向前走了一步,她承認她剛才确實有些看熱鬧的心理。

    不過她眼觀鼻鼻觀心,完全當沒看見,只是自顧自地接着熱水。

    沈隼安似笑非笑:“看了這麽久的熱鬧,不應該說幾句話嗎?”

    熱水冒起氤氲熱氣,林應缇輕輕地吹了下。

    “說什麽?”

    “随便。”

    林應缇又吹了吹熱氣,垂下眼睫,慢吞吞道:“其實她那樣打人不疼。”

    她知道怎麽打人最疼,從前在那個家裏她總是被挨打的那一個,汪豔扇她巴掌、從來都是掄圓了胳膊打,那個女生還是沒狠下心。

    沈隼安愣了愣,随即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沒想到林醫生還會和人開玩笑。”

    看來他覺得自己是在開玩笑,林應缇也不在意,輕抿了口水,沒想到沈隼安卻開口叫住了他。

    “林醫生,這周六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林應題一怔,約她出去玩的人很少,這還是頭一遭。

    于是她微微一笑,委婉拒絕道:“不了,我還有事。”

    “什麽事。”

    林應缇一五一十道:“在家裏睡覺。”

    沈隼安一愣,眼裏的笑意加深了,大概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毫不掩飾。

    林應缇講喝完的塑料紙杯随意捏成團,然後扔進垃圾桶。

    “我先去開會了。”

    會議是在中午一點,今天讨論的病人情況有些棘手,幾個大佬為了一個方案吵的唾沫橫飛,面紅耳赤,他們各自帶的徒弟都只在一邊安靜地聽着,不時做些筆記。

    “應缇,你怎麽看?”

    一直沒怎麽出聲的莫關山忽然叫了一聲林應缇。

    林應缇擡起眼,冷靜道:“我還是覺得原來的方案好一些。”

    莫關山有些感興趣:“怎麽個好法?”

    林應缇不急不緩地講着自己的理由,聽完了她的想法,莫關山沉默了一會,問:“其他人覺得呢?”

    他其餘的徒弟都面面相觑,摸不準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麽,到底是贊同還是不贊同,于是都沒急着表态,打算等着別人先開口試探态度。

    莫關山眼裏閃過幾絲失望,但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和幾個同輩份的醫生讨論了一下,最後就把方案定了下來。

    “還是就按原來的來吧。”

    開完會後,莫關山特意留下了林應缇,他今年已經快六十,眼看就要快退休。

    從醫這麽多年,他上過不少國際醫學期刊,不僅技藝精湛,而且醫者仁心,很少見他對病人發火。

    她的師姐曾經調侃,師父對他們這些學生要是有對病人一般耐心就好了。

    林應缇有些拿捏不準這位恩師的意思,于是斟酌着語氣開口問:“老師,是有什麽事嗎?“

    莫關山喝了口茶,他雖然已經這麽大歲數了,但是精氣神倒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段的。

    “我打算退休了。”

    林應缇有些意外:“這麽快?”

    莫關山笑呵呵道:“也不快,都幾十年了。”

    大概是年齡大了,也開始喜歡追憶往昔,他談起當年收林應缇為徒的契機。

    “還記得你剛拜師的那會嗎?”

    林應缇抿了抿唇,露出淺淺的梨渦,“記得。”

    她當時來這家醫院後,并不是跟的莫關山,畢竟她沒有背景沒有關系,根本進不了那種大佬的團隊,所以當時分配她跟着另一個醫生學習。

    但是當時那個醫生犯了個錯,想讓她這個實習生頂包,林應缇不願意,所以被穿了不少小鞋,髒貨累活全讓她幹。

    她那會跟着那個醫生看診,有一天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看打扮就知道是老實巴交的農村人,患者是他的母親,當時帶她的醫生看了一眼就斷定那個病人已經沒救了,肺癌晚期,多處轉移。

    那個病人的兒子不甘心地想讓醫生再看看片子,醫生有些不耐煩地打發了他們。

    整個過程不超過兩分鐘,那兩個人應該是外地人,千裏迢迢趕來只得來這個結果。

    看着兩個人離開的佝偻背影,林應缇在樓梯間攔住了他們,說:“我幫你們看看吧。”

    她就在樓梯間,拿起ct對準樓梯窗戶透過來的日光,像是嫌不夠亮,又打開手機手電筒,仔仔細細地替他們看起了片。

    莫關山說到這,有些感慨:“當時我看到就在想,這個女娃娃,我得收她做學生。”

    提起當年的事,林應缇有些不好意思:“我當年也只是實習生,那番話并不能改變什麽,只是能讓患者家屬有些信心,自己的心裏好受一些而已,現在想來是很不成熟的做法。“

    但是幸運的是那個病人到現在都還活着,一直在堅持化療吃靶向藥,她的兒子現在每次逢年過節都要給她寄些土特産。

    那個病人的兒子說當年她看了之後給他們母子說沒有腹腔轉移,至少還有希望,才沒讓他們放棄治療。

    那個她跟過的醫生,也沒過多久就被人舉報收病人紅包被開除了。

    “能有這點已經很好了,醫者仁心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真正做起來卻很困難。”

    莫關山:“這麽多年,我能教的都教給你了,你很聰明,也很努力,雖然不是我最出色的一個學生,但是卻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一個學生。”

    “……師父。”

    莫關山握拳咳嗽了幾聲,“又不是生離死別,我只是退休,又不是要埋進棺材裏了。”

    本來很傷感,氣氛一下被打破,林應缇有些無奈。

    莫關山又想起自己想叮囑的最後一件事:“對了,還有件事,我有個老朋友,前些年是我給他動的手術,這些年也是我一直上門按時給他檢查的身體。”

    “以後我退休了,你可能就要接我的班了。”

    林應缇輕輕蹙眉:“我是沒什麽意見,可老師您的朋友……”

    “放心吧,我給他說了,這周六你就去幫他檢查身體吧。”

    離開會議室前,莫關山意味深長地對她說:“我給你留的最後一樣東西,就是人脈。”

    後來林應缇了解到,她老師口中的老朋友姓秦,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

    但是當周六她如約上門,看見眼前出現的氣派建築時,還是忍不住有些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随着精致的雕花大門緩緩打開,只見庭院內青石林立,小亭四面環水,假山嶙峋;青石磚牆上爬滿紫藤花,整個院子透露出幽靜雅致。

    看見她來,很快有人迎上來,大概知道了她是誰介紹過來的,一路領着她進了屋。

    進了別墅內屋,林應缇打量看一下四周,大廳裝潢古香古色,風雅十足,落地窗前有一個老者正在練字。

    似乎是聽見腳步聲,秦耀臨頭也不擡地開了口:“你就是老莫的徒弟?”

    林應缇:“嗯,老師讓我來幫您檢查身體。”

    秦耀臨把手裏的宣紙擱在一旁,拿硯臺壓住,問林應缇:“你看看,寫的怎麽樣?”

    林應缇看了一眼,簡短地誇贊了一句:“很好。”

    秦耀臨又讓保姆拿了幾幅字,讓她來比較看看。

    “這裏面哪幅字好看?”

    林應缇仔細地看着,她認出了這是兩種不同的字體風格,一種豪邁潇灑,一種端正清隽。

    她指了指其中一副:“這幅吧。”

    秦耀臨順着她的手看去,臉上有着淡淡的自豪。

    “這是我孫子寫的。”

    林應缇有些驚訝:“他多大?”

    “和你差不多吧。”

    一番接觸下來,秦耀臨對她還算客氣,并沒有因為她年輕,而表露出什麽,只說:“這裏你都可以随便逛,但是那個房間不能進去。”他指了指樓上其中一間。

    林應缇大概猜到那應該他那個孫子的房間。

    等老人坐在沙發上後,林應缇先拿出,給老人測量了一下血壓。

    “秦老先生,你的血壓倒是正常的,最近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裏不舒服?”

    老人收回手,把袖子放下來,“我最近有些咳嗽,胸口有些發悶。”

    林應缇問了他幾個問題,聽完後,她說:“秦老先生,要不找個時間去我們醫院檢查一下吧。”

    秦耀臨拒絕說:“不必了,就給我開點藥吧。”

    他人有些固執,不喜歡經常照有輻射的ct,堅持在規定好的複查時間才去照。

    林應缇卻明白他諱病忌醫的心情,越是年齡大越是害怕去醫院檢查。

    她了解到秦老先生的基礎病史,叮囑道:“您有高血壓,生活中不能過于激動,要保持心情舒暢。”

    秦耀臨從鼻子裏哼出幾個字,“這話可以對我那個孫子說。”

    林應缇一愣,不明白剛才提起自己孫子還滿臉驕傲的老先生,怎麽這會似有一肚子牢騷。

    “他媽媽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他是一個都不見,我這身體眼看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我的小重孫。”

    林應缇配合地說了幾句:“看來你和你孫子的關系很好。”

    有些話和陌生人更好說出口,秦耀臨也沒否認,只嘆了口氣。

    “他和他爸媽關系一般,倒喜歡和我這個老頭子一起玩。”

    “小時候他爸媽不懂事,經常把他一個人扔給保姆,後來那個保姆又被辭了,他就喜歡來我家。”

    “他的性子從小就安靜,不愛說話,自從小時候發生的一起意外後,對父母便更加冷淡了。”

    “我從小教他書法茶道禮儀,也沒見他興趣有多大,但是別人要他學,他便學了,也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

    林應缇平靜地聽着,也沒應聲。

    這之後每周六她都會去給秦老先生檢查身體,每次也都會勸他去醫院做ct,但他每次也都會拒絕,只說他吃了她開的藥咳嗽已經好多了。

    漸漸地林應缇也了解到這位老先生出身書香世家,是上過報紙的大人物,人到晚年,性子倒越發像小孩子,和林應缇熟悉起來後,偶爾還會拉着她下棋。

    但是林應缇的棋藝很差,只會些基本的伎倆,每次都輸的一敗塗地,但是秦老先生卻樂此不彼。

    看着眼前的棋局,林應缇心裏嘆了口氣,她恐怕又要輸了。

    兩人正下到一半,保姆突然走了過來,小聲對老爺子說:“江少爺回來了。”

    秦老先生似乎有些意外:“叫他過來。”

    林應缇聽到那個稱呼時,心裏莫名緊了緊。

    “發什麽愣?”

    老人如鷹隼般的視線望過來,眼神帶着幾絲探究。

    林應缇回過神:“沒什麽。”

    入門玄關處,江席月将外套遞給一旁的保姆挂上,語氣平淡地發問:“外公呢?”

    “在和林醫生下棋。”

    江席月擡起了眼,“什麽林醫生?”

    “少爺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陽臺是一個很長的落地窗橫貫而成的,玻璃籠罩着走廊,地上鋪着紅木地板,地板上擺放着一個棋盤和兩個方墊。

    兩個人對着盤腿而坐,左邊那個女生穿着綠格紋的針織毛衣,皮膚很白,像是以免微卷的長黑發垂落下來擋住視線,戴着一個墨綠色發箍。

    江席月走進來便看見了這一幕。

    林應缇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向那個所謂的江少爺,她的腦海裏一直回想着之前老爺子對自己說過的話,越想越覺得真的是他。

    事實證明她沒有想錯,因為下一秒她就聽到了老爺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席月,過來坐吧。”

    林應缇手指蜷了蜷,覺得手下的棋子有些燙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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