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相遇◎

    第二天到醫院食堂, 林應缇就聽到有女同事正在八卦。

    林應缇看了一眼那邊的幾人人，其中一人她認識, 和她一個科室，名字叫葉薇，是複旦大學畢業的，平時會寫幾首詩，是科室裏公認的才女。

    “我聽說昨晚聚餐，沈醫生和林醫生一塊去的，你怎麽不去？”

    葉薇嘆了口氣：“哎，昨晚我朋友過生, 也不知道他要去，錯過了。”

    旁邊的女同事八卦道：“沈醫生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啊？”

    葉薇顯然已經打探的很清楚：“現在應該是沒有, 但我和他的朋友認識，問到了不少有關的情報。”

    女同事催促她別賣關子：“快說。”

    “他以前的女朋友真的不少, 大學時就有幾個, 國外讀研時也沒斷過，而且什麽類型都有，都沒有個固定喜歡的型。”

    “啊？感覺挺花心的, 薇薇姐, 你有沒有信心拿得下？”

    葉薇一臉勢在必得：“當然有信心了, 等着吧。”

    沈隼安确實和科室裏的女同事關系相處的很好，他人長得出衆，又有雙招人的桃花眼，對誰一笑對方就招架不住，他人又和氣, 不像其他醫生喜歡擺架子指揮人, 小護士們也很喜歡和他聊天。

    林應缇換好白大褂後, 便讓護士準備叫號。

    周三上午是她的坐診時間，她雖然年輕，但是能力出衆，因為耐心負責，在病人嘴裏口碑不錯，

    看完一上午的病人，林應缇終于歇口氣喝了口水，揉了揉酸漲的胳膊。

    敲門聲響起，沈隼安笑吟吟地看着她，“林醫生，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林應缇的微卷黑發随意挽在腦後，露出那張恬靜清麗的臉。

    “我可能還要等會，你先去吧。”

    “沒關系，我也不着急。”

    林應缇眼皮跳了跳，如果到這一步她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就真的是在裝傻了。

    可為什麽偏偏是自己，明明醫院裏愛慕他的人那麽多。

    醫院的食堂中午吃飯時人并不多，大概是因為錯開了高峰期。

    林應缇特意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着，沒想到還是被人找了上來。

    沈隼安自然而然地将餐盤放在她的面前，笑吟吟地開口：“減肥嗎？吃這麽少？”

    林應缇：“我早飯吃得比較遲。”

    沈隼安：“我聽同事們說林醫生在嘉德讀的高中？”

    林應缇嗯了一聲。

    沈隼安又說：“我也是在那讀的，不過我畢業比較早，應該和你不是同一屆的。”

    林應缇安靜聽着，并沒有開口附和。

    沈隼安很會察言觀色，察覺到了林應缇似乎不怎麽喜歡高中的話題，于是止住了話頭，又随意聊了幾句醫院裏的事。

    林應缇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偶爾會回應幾句。

    這之後幾天沈隼安總是有意無意地和林應缇偶遇。

    醫院裏稍微有眼色的人都看出來了沈隼安這是想追求林應缇，有人調侃了幾句。

    “行啊，一來就把我們院花看上了，可惜別人不喜歡找同行。”

    “她說的嗎？”

    沈隼安挑了挑眉，他也發現了林應缇确實是在躲着自己。

    不過他也不是什麽死皮賴臉的人，那天短暫接觸了一下後，确實對她有些興趣，但是既然別人已經表了态，他也不會死纏爛打。

    林應缇下班前特意又去住院部查了一下房，一看見她來，床上蒼白的小男孩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媽媽，姐姐來了。”

    這個小男孩之前的手術是她的師父主刀的，他的師父莫關山今年五十多了，在醫學界裏享有盛譽，算是個大佬人物，但是早已經過了主刀醫生的黃金年齡，所以有意在團隊裏培養接班人。

    “燦燦，沒禮貌，什麽姐姐，要叫林醫生。”旁邊他的媽媽糾正了他。

    林應缇搖頭示意沒關系，然後又問了他媽媽幾個問題，叮囑了一些術後注意事項，然後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好好休息，病好了就可以去上學了。”

    小男孩一臉天真：“真的嗎？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林應缇望着他天真無邪的眼睛，愣了愣，小孩子的童言無忌，更是讓人覺得心揪。

    她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男孩的術後結果顯示肺部惡性腫瘤，分期不怎麽好，低分化，而且顯示腫瘤細胞有侵犯其他地方，之後等待他的還會有漫長的化療。

    他媽媽在一旁擦了擦眼睛，“說什麽死不死的，你不是說以後要給媽媽買大房子嗎？”

    “對呀，我想一輩子和媽媽在一起。

    見他媽媽強撐着露出了個笑臉，燦燦想伸手去擦他媽媽的眼淚，“媽媽不要哭了，我會努力不要死掉的。”

    林應缇走出醫院時，長長地吐出了口濁氣，想是要把壓抑住心中的情緒全部宣洩出來。

    在醫院工作這麽久，她看了不少生離死別，本以為對這些事情已經麻木習慣，但還是覺得難過。

    下午六點鐘，林應缇回到家後，自己做了幾個簡單的菜，然後就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看着電視裏的節目。

    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這就是她一天普通又平凡的日常。

    她這幾年自己一個人生活，做飯的手藝也提高了些，雖然還是稱不上是什麽美味佳肴，但是至少可以下咽。

    對她來說，一個人生活反而輕松自在。

    第二天早上起床，林應缇覺得自己有些鼻塞喉嚨痛，昨天晚上刮了一夜北風，氣溫一下驟降的很厲害，大概是感冒了。

    于是她出門時多穿了衣服，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還戴上了口罩。

    去醫院前，林應缇特意打車去了趟花店，這家花店在大衆點評上評分非常高，搜索第一便是它家的招牌名字，花的種類多，包裝高檔，也很新鮮，裏面還有很多空運來的進口種類，當然價格也很昂貴。

    林應缇推門走了進去，門口挂了串風鈴，一有人進出就會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花店的老板應該不在，只有一個兼職的學生妹，正在修剪枝丫，看見客人來了連忙招呼。

    “小姐，想選什麽花？”

    “你推薦吧，看病人的。”林應缇輕聲說：“是個小男孩。”

    最後她幫林應缇挑選了合适的花束，因為是送給小孩子，還在上面插了幾個卡通玩偶，包裝紙也是閃着亮片的藍色。

    “卡片上寫什麽字？”

    “我來寫吧。”

    林應缇接過卡片，拿筆認真的在上面寫着字。

    伴随着凜冽的寒風，門口清脆悅耳的風鈴碰撞聲再次響起。

    門開了，又有客人進來了。

    林應缇也沒在意，頭也沒擡地繼續寫着自己的字，她戴着口罩，咳嗽了幾聲，聲音有些發悶。

    “這位先生，請問你想選什麽花？”女店員的聲音明顯高了幾度。

    還沒等林應缇擡頭，便聽到一道清冷似雪的嗓音響起，像是在雲端裏傳來聽不真切。

    “綠桔梗。”

    聽到近到幾乎響在身邊的聲音，林應缇頓時一僵，周遭一切仿佛靜止了幾瞬，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好的，請問只要綠桔梗嗎？需不需要搭配其他的話，需要的話我推薦翠珠和蝴蝶蘭。”

    男人淡淡拒絕：“只要綠桔梗。”

    “好的。”

    林應缇沒有轉頭，她生怕自己流露出一絲異樣，她将卡片寫好後遞給店員，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那裏等着。

    花店裏滿是馥郁的香氣，聞不到記憶裏那淡淡的薄荷冷香。

    林應缇恍惚，明明前一天還在千裏之外的大洋彼岸，今天兩個人就相遇在同一個城市的小小花店，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感。

    “小姐，這是您的花束，卡片放在裏面了。”

    林應缇如獲大赦，接過花束，低聲道了謝，轉身的一剎那，她終于看清了身邊的人。

    年輕男人穿着銀灰色羊絨大衣，露出裏面的白襯衫，黑色領帶系得一絲不茍，面容清俊冷淡，身姿颀長挺拔。

    他一只手揣在兜裏，漫不經心的視線落在一旁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上，像是等的有些無聊。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向她給予片刻眼神，應該是沒認出來她，仿佛自己只是他身邊毫不起眼的陌生人。

    林應缇也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推門走出去。

    出門前的那一刻，她清楚地聽見女店員的笑聲。

    “是送給女朋友的嗎？”

    “……”

    關上的玻璃門隔絕了交談聲，離開了花店裏的暖氣，外面的寒風瑟瑟讓林應缇下意識的攏緊衣服。

    她曾經也偷偷想過兩個人多年後的第一次相遇會是什麽樣。

    但是沒想到竟然真的和陌生人一樣，甚至連虛假的寒暄客套都沒有。

    她擡頭看了看天，往醫院走去。

    人總要向前看，那些注定要無疾而終的東西，多想也是自找煩惱。

    她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

    去了醫院後，林應缇查房時順帶将花送給了燦燦，燦燦小朋友很喜歡林應缇送的花束，特意讓他媽媽幫忙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他還把花束裏的小熊玩偶一起拿了出來，說以後可以陪他一起打怪獸。

    林應缇摸了摸他的頭，放軟了語氣：“打哪裏的怪獸啊？”

    燦燦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軟聲道：“身體裏的呀。”

    他媽媽在旁邊捂住嘴巴怕自己哭出聲失态，林應缇也沉默地收回了手，心裏像是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中午休息時間，幾個護士在閑聊着網上的八卦，林應缇偶然經過聽到了幾句。

    “你有沒有刷到抖音上很火的那個男生，就是在西餐廳被偷拍的那個。”

    “刷到了，長得真的好帥，不過偷拍的人好過分，當時不敢上前問聯系方式，過後又在網上撈人。”

    “有沒有撈到啊？”

    “不知道，背景好神秘，網上那麽多人都沒扒出來，但是評論區裏說他手上的那塊表是什麽百達翡麗，價值千萬。”

    “真的假的，都可以買一套房了。”

    “不知道，評論區裏還有人神神秘秘的，說和他一個高中的，多的不敢說，只說讓那個撈人的女生死心，他是不會喜歡随意把自己的照片發在網上的人。”

    林應缇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随口問了句：“什麽網上？”

    林應缇和幾個小護士的年齡相近，所以小護士也和她不怎麽生分客氣，拿了手機就給她看。

    “就是這個，最近在抖音上很火，都有百達翡麗的關聯詞條了。”

    林應缇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色高領毛衣，面龐有一半隐在光影裏，眼皮很薄，柔和的光暈籠罩下，身上如霜如雪般的清冷感都消散了幾分。

    他微微往後靠着，整個人是種懶散松弛的狀态，不知道在和對面的人說些什麽，照片上沒有拍到他對面的人，看起來像是約會。

    那條視頻竟然已經有了七八萬評論，有誇帥問哪碰見的，有罵擅自把別人照片挂網上的，有讨論手表多少錢調侃自己的，還有說撈到了抖音號給她說一聲的。

    還有條評論是問他和誰在一起吃飯，萬一是和女朋友約會呢？

    知道這個的只有發照片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私信罵她的人太多，熱度又高舍不得删視頻，一直裝死沒有回應。

    幾個小護士看她的臉色，猶豫着問：“林醫生認識這人？”

    林應缇回過了神，将手機遞還回去，搖頭說：“不認識。”

    回家後林應缇接到了章玉的電話，這些年他爸媽也搬到了首都，但是并沒有和兩姐妹住在一起。

    林嘉意當年沒有考上大學，好在她學了一門化妝的手藝，還自己開了工作室，前些年認識了貴人，帶她接觸了一些圈子，現在偶爾還能接到一些小明星的單子。

    林應缇現在覺得她高中的那些想法固執得有些可笑，曾經的她覺得高考結果不好，這輩子的命運便改變不了了。

    可長大了後才發現，改變命運的機會很多，甚至多到有些廉價。

    她們兩姐妹一起出錢給父母買了一套房子，時常也會去看望，逢年過節也會一起出去旅游玩耍，日子過得普通但是惬意。

    電話那頭章玉還在絮絮叨叨的唠叨着：“應缇，你又給我們買了什麽東西寄過來，我都說了不需要，你們年輕人掙錢辛苦，還是你們自己留着花，我們兩個現在雖然沒幹活了，但是這麽多年除了供你們讀書，手裏還是有些積蓄的，放心吧。”

    林應缇按下洗衣機的滾筒按鈕：“沒關系，那些東西不貴，而且我爸不說一直在說腰疼嗎？用那個按摩可以緩解疼痛。”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林嘉意的事，她最近找了個男朋友，聽說是首都本地的，對方父母不怎麽贊成，因為覺得林嘉意沒有拿到首都戶口，不怎麽滿意他們的家庭。

    挂電話前，章玉又像是随口提了一句：“對了，你二姨給你介紹了個相親對象，我看了照片，長得還不錯，斯斯文文的，是個高中老師。”

    林應缇大學畢業後，因為社交圈窄，身邊除了同事便沒怎麽接觸過異性，章玉心裏着急，但是也尊重林應缇的想法，提過幾次相親的事，見林應缇興致不大便也不勉強，這次也是因為親戚開口所以想問問林應缇的意見。

    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委婉推脫的準備了，沒想到林應缇頓了頓，竟然開口。

    “好啊，什麽時候？”

    章玉驚訝：“你要去嗎？”

    “嗯，去看看再說吧。”

    章玉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這麽多年林應缇的婚姻大事一直沒解決，她的心總是懸吊吊的。

    “就這周星期天，你先忙你的，不着急。”

    問了地點和時間後，相親約會當天，林應缇照例提前到了餐廳。

    結果看見對方已經等在那裏了，年齡和自己應該差不多，戴着個眼鏡，斯斯文文的，像是脾氣很好的樣子。

    “不好意思，你久等了吧。”

    青年專注地低頭選着菜單，聽到她說話擡起頭笑了笑。

    “是我自己來早了。”他伸手将菜單遞給林應缇：“你看你要吃什麽？”

    他的态度絲毫不扭捏害羞，自然地好像只是和朋友見個面吃個飯應酬一下。

    林應缇點了幾個菜，兩個人照例問了些基本的問題，了解到對方叫秦書，和她的生日在同一個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緣。

    兩人的交流中，秦書也提起了自己的前女友，他和前女友是高中的同班同學，大學的四年異地戀都堅持過來了，本來以為苦盡甘來，結果兩人工作後，卻因為一些矛盾分手了。

    說完後他又問林應缇有沒有前男友。

    林應缇喝了口茶：“我沒有談過戀愛。”

    秦書有些驚訝，“怎麽會，你長得這麽漂亮。”

    聽到男人的恭維，林應缇只是抿唇微微一笑。

    秦書：“那你也從來沒有過喜歡的人嗎？”

    林應缇：“高中有個暗戀的人。”

    秦書：“你們還聯系嗎？”

    林應缇：“沒有。”

    秦書好奇：“那你有沒有去主動找他。”

    林應缇語氣平靜：“他現在大概都已經有女朋友了，說不定都結婚了。”

    秦書朝她寬慰一笑，“高中就是這樣，青春悸動總是美好，但是不能長久，我班裏也有偷偷談戀愛的，但是感覺都是小孩子間玩玩，根本不懂那麽多，但正因為這樣，那份感情也更單純純粹。”

    林應缇擡起眼，換上了輕松的語氣，“那你會不會棒打鴛鴦？”

    秦書沒想到她會主動和自己開玩笑，畢竟她看起來不怎麽愛說話，文靜內向。

    “作為老師，我的職責自然包含了這個，不過我盡量不叫家長，畢竟有的家長對這個很敏感，刺激了孩子也不好。”

    林應缇想起最近很多高中生負氣跳樓的事件，點頭表示理解他的做法。

    談到婚姻問題時，兩個人開始讨論什麽樣的婚姻才能維持的更久，秦書對此有自己見解。

    “我覺得沒有愛的婚姻說不定能維持的更久一些。”

    “你看，即使很多人即使一開始彼此相愛，柴米油鹽的平淡，要麽相看生厭。”

    “還不如一開始就相敬如賓，不幹涉彼此的。”

    林應缇靜靜地垂着眼睫，手裏無意識地轉動着杯子。

    “開放式婚姻嗎？”

    “不是，和那個稍微有些不一樣，基本的對婚姻忠誠還是要有的，只要一方被發現有什麽，另一方随時可以中止這段關系。”

    林應缇抿了口清茶，沒有表态。

    吃完飯林應缇和秦書一起往外走廊上走，兩個人并肩走着，時不時地說上幾句話，畢竟沉默的氣氛會讓人覺得尴尬。

    剛走到拐角處，左側的包間門有人打開了，應該是一夥人吃完飯準備離開，看穿着打扮應該是一群富家公子哥。

    “林應缇？”

    聽到有人驚訝出聲，開口叫住了自己，林應缇循聲望去，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周易滿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還真是你。”

    “……“

    他确認完後，徑直扭頭對後面的人說了一句：“席月，沒想到在這碰見了我們的老同學。”

    林應缇一愣，視線循着往去。

    最後面的年輕男人穿着淺色毛衣，胳膊上搭着一件外套，身姿清瘦挺拔，肩寬腿長，

    此時那雙黑沉沉的眼眸正靜靜望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對上。

    【??作者有話說】

    下本也許可能大概會開這個，在言情馬甲上

    《此間有雪》by四合西野

    文案：周頌希兩歲那年被她媽扔去了鄉下，由奶奶撫養長大。

    高三那年，周頌希終于被親生母親從鄉下接到了城裏，來到了一棟像城堡一樣的別墅。

    但是童話總歸是童話，現實是她媽媽不是別墅的主人，只是別墅裏打工的保姆。

    別墅主人家有個身體病弱的清貴少爺，常年坐在輪椅上，膝蓋上總是蓋着一層薄薄的毛毯。

    周頌希無意間瞥見過幾次，那是個很漂亮的少年，臉色是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總是恹恹的、像是對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周頌希不明白，為什麽他擁有那麽多還是不開心。

    後來她聽家裏的傭人說醫生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歲。

    但是周頌希一點都不可憐他。

    住進孟家幾個月，這位少爺一直都是把他們一家人都當成空氣，周頌希也不會去招惹這位脾氣不太好的少爺，倒也相安無事地相處了一段時間。

    兩人第一次對話發生是在玻璃花房裏，他坐在輪椅上，周頌希替他撿起來掉在地上的毛毯。

    孟書筠垂下眼，卻不領情，語氣冷淡：“你是在可憐我嗎？”

    周頌希沒說話，又默默把撿起來的毛毯重新放回了地上。

    後來孟書筠和周頌希兩個人就開始了互相的看不順眼，有時候周頌希氣急了，還會口不擇言。

    每當這個時候孟書筠就死死抿着唇，一言不發。

    周頌希覺得這位大少爺肯定恨極了她，

    所以她怎麽也沒想到，利用他順利得到孟家父母資助出國留學的那一天，孟書筠會站在她面前說。

    “周頌希，什麽時候你才能可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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