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相見不識
謝喬玉店裏的夥計是從流民中招攬過來的,他跟謝知提起流民的戶籍的事,結果多日以來并沒有結果。
他的爹謝遠是縣丞,多少也是知道一點官場,現在謝喬玉就自己招攬靠得住的流民。他招來了一個管事的,這個管事姓楊,家中還有夫郎和三個孩子,他問過一些人,在南邊也是一個家中有薄産的富商,結果現在到了北邊就成了流民。
謝喬玉考察過這位楊管事也有門道,就把香皂的生意交給他打點。萬明霁做的鏡子也在店鋪裏零散的出售。
店鋪才開了幾日,一個人影都沒有進來。謝喬玉心裏有些感嘆:“這個位置的真的不好,京城的鋪子太多了。”
楊管事說:“東家,我們店鋪裏的東西都不錯,只是現在還沒什麽名氣。”
“對的,我曾經在關雎樓賣過香皂,可以借住這一關系打出名氣。”
楊管事是老油條,自然知道京城中的門道:“東家,每個月十五由關雎樓會拍賣一些東西,到時候來的名流官宦很多,東家可以在拍賣會上以一品香的名義拍賣東西,這樣可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們的店鋪就叫一品香。
謝喬玉給了他一家老小活路,他自然要投桃報李。店鋪的夥計這幾日也是鉚足了勁想要表現,讓東家看看他們的忠誠和熱情。流民數百之多,他們能從中被謝喬玉選中有一份糊口的活,心裏已經很感激了。
“每月十五,那現在不是還有五日了嗎?”謝喬玉算着日子,有些心驚。
香皂已經在京城亮過相了,到時候就用一品香的名頭來出售香皂,這樣也是打響了一品香的名頭,還有鏡子也要出售。謝喬玉有了清晰的鏡子,照鏡子的時間就多了起來,他能想到這面鏡子對姑娘和哥兒的吸引力,男子也要照鏡子,總要看看自己臉上收拾的幹不幹淨。
“東家,是還有四日,在十四日的時候,我們要把東西寄送到關雎樓。”
秦真真的生意做得真大,他以為只是賣胭脂和香料,沒想到還兼任了拍賣會的事。在京城中的生意做得這麽大,背後的後臺該是不簡單。
謝喬玉沒在鋪子裏用午膳,自己回到院子裏,進入院子聽見了铮铮的聲音。
他眉眼怔了怔,一擡起頭來,萬明霁拿着劍,劍刃發出寒光,還是初春,院子的樹枯木逢春還是只有嫩嫩的綠芽。劍影快速,身形變化莫測,空氣中的氣流跟着劍氣而走,劍柄上的力量時而如千鈞之力,時而輕如鴻毛。逸如鶴,矯如龍。
鋒芒畢露的劍身收入黑色的劍鞘之中,變得樸素低調起來。
謝喬玉呆呆的看着。
腦海裏被萬明霁拿着劍的身姿刷屏了。
他只知道萬明霁會打架,但他不知道萬明霁舞劍也這麽厲害,而且看上去太好看了,謝喬玉的心神一下子就被萬明霁攝住了。
萬明霁把劍拿在手上,走過來就對上了謝喬玉亮晶晶的眼睛。
他真打算輕咳一聲。
謝喬玉:“萬明霁,你舞劍好厲害,哪裏學的,我也想學。”
萬明霁:“……”
對上謝喬玉期待的眼神,萬明霁的心有些累,這可是殺人的劍,怎麽在謝喬玉眼裏變成了舞劍,難道他的劍勢很柔弱嗎?
萬明霁有些懷疑人生。
“問你話呢。”謝喬玉锲而不舍的問,對舞劍的心思很重,他學過跳舞,要是還會舞劍,那他得多漂亮啊。
謝喬玉心想可不把萬明霁迷得死死的。
“早上先早起蹲兩個時辰的馬步。”萬明霁說。
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謝喬玉的臉都綠了,心裏立馬就動搖起來了。
不舞劍他還是很好看,臉長得好看怎麽樣都是好看的。
還未開始已經放棄了。
“那還是算了,我的店開了你知道嗎?”謝喬玉說。
萬明霁拿着毛巾擦了擦臉上和脖頸的汗水。
“知道。”
“店裏的情況不好,客人不多,今天聽人說了,關雎樓每月十五日有一次拍賣會,那裏面的人都是達官貴人,還有有錢人。要是一品香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那麽我的一品香也打出了名氣。”
拍賣會?萬明霁的神色若有所思,以前他也參加過拍賣會,他的第一桶金就是從拍賣會上掙來的,他把自己開發的一個小軟件賣出去了。
“你打算賣什麽?”萬明霁邊走進屋子邊問。
“香皂和鏡子。”謝喬玉說:“只有這兩樣東西。”
“還有十五日才開始?”萬明霁極會抓重點。
“十四日就要把東西送到關雎樓。”
“我先去洗一下,我心裏有個大致的想法,等我洗完了再給你說。”萬明霁走進浴室了。
等他洗完澡,整個人還是帶着水汽,他走進書房拿着紙筆出來,他打算做一副眼鏡出來。近視眼一般是凹鏡面。古代讀書人多,雖然沒有娛樂的方式,但讀書人喜歡在蠟燭底下讀書,晚上看書不要眼睛了,看人的時候就會模糊。再加上古代的蠟燭光線很黯淡,古代晚上看書更容易近視。
他還要做一種鏡子叫做老花鏡,老花鏡一般是凸面鏡,老花鏡的功效不僅僅是讓老人把字跡看清楚,也能保護老人的視力。
還有一個小心思,參加拍賣會的人物家裏都有老人,而且古代以孝治天下,手中有一老花鏡,這玩意稀罕還能當做稀罕物送給家裏的老祖宗,體面又新奇,還有孝心。
他就把近視眼鏡和老花鏡送給家裏的小祖宗。
還有他讀大學那會,看見班上的女生經常随身帶着小鏡子,他也可以把鏡子磨小一些,磨得圓圓的,再設計上花邊。
萬明霁把自己的圖紙畫好了:“我打算做兩面新的鏡子,一面是給讀書人的近視眼鏡子,一面是給老人的老花鏡子,這東西有些小是要戴在臉上的。”
謝喬玉拿起桌子上的圖紙,看來看去沒看出什麽所以然,反而被近視眼鏡,老花鏡後面的小鏡子吸引了。
“這個做出來一定有人買!”謝喬玉指着小鏡子,眼裏滿是“想要”。
萬明霁心裏比了一個OK,對于謝喬玉的注意力全在小鏡子上也有些無奈:“知道了。”
“我還想到一種鏡子。”萬明霁沉思:“這種鏡子可以把全身都照到,叫做全身鏡。”
謝喬玉一聽立馬就粘到萬明霁身邊了,全身都發出“我想要”的強烈訊號。
萬明霁:“……”
“時間太緊急了,我先把老花鏡和近視鏡,還有小鏡子做出來,這全身鏡是大家夥。”
“我先去找材料,家裏的材料不夠。”萬明霁說幹就幹半點不拖拉,随意把頭發綁起來就打算出門了。
實則銅鏡把人照出來不清晰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做的鏡子是用玻璃做出來的,自然比銅鏡亮堂多了。
只是在古代做玻璃還是有些繁瑣。
在西漢以前還沒有鏡子這個詞,一直是用的“鑒”,而“鏡”最早出現是在西漢以後,最高級的銅鏡可以達到和玻璃鏡相媲美的效果,不過在保養方面需要耗費很多金錢,而且這樣的銅鏡本身的價格也很昂貴和稀有。
萬明霁把材料買回來了,然後謝喬玉就看見萬明霁又開始玩泥巴了。
“晚飯我随便吃的,忙起來一般顧不上。”萬明霁發表直男發言。
“飯還是要吃的。”謝喬玉擔憂的說:“不然會餓瘦的。”
在謝喬玉的眼裏,他到底是有多柔弱,身子有多虛。
他無言以對。
萬明霁在飯桌上風卷殘雲的吃完飯,立馬就下桌玩泥巴,整個人顯得十分迫不及待。
他都說了,別的郎君吟詩作對,他的相公喜歡玩泥巴,謝喬玉感傷的吃着龍蝦,真好吃。
四日之後,萬明霁把一個包袱給自己老婆,打着哈欠:“做好了,介紹近視鏡和老花鏡我也用小紙條貼在上面了,我先去睡一覺。”
“別忘記了,明早還要去看會試的成績。”謝喬玉接過包袱提醒一句。
萬明霁揮揮手倒在床上。
謝喬玉把近視眼鏡好奇的戴在臉上,整個人暈乎乎的。
“這樣的眼鏡真的會有人買嗎?”
謝喬玉立馬把導致他暈乎乎的鏡子拿下來,然後戴上老花鏡,還是有些頭暈。
他放棄了,自己拿着小鏡子看了看,看見自己清晰到睫毛都能數清的鏡子,還這麽小巧,花紋也好看。
他把香皂和鏡子還有近視眼鏡和老花鏡帶着走了。
他去店鋪交上楊管事,楊管事對于拍賣會比較熟悉,有他在,謝喬玉心裏不慌。
帶着老熟人楊管事上路,這次來接待謝喬玉的是一位侍女,秦真真本人不來。
“謝公子,請問您需要點什麽?”侍女微笑着詢問。
“我想參加明日的拍賣會。”謝喬玉直接了當的說。
“好的,請問您是需要拍賣東西還是只需要做客人?”侍女似乎對這一套流程已經熟悉了,聽見謝喬玉這麽說話也不見怪。
“我需要拍賣會幫我拍賣東西。”
“好的,請稍等,我會請關雎樓的品鑒師傅來看看謝公子的東西。”侍女奉茶後退下了。
品鑒師傅來了,他大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首先問了好,就開始看香皂,這香皂在關雎樓寄賣,他自然也知道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品鑒,在看見近視眼鏡和老花眼鏡,這位品鑒師傅對侍女說了幾句話,沒到一會兒就出現了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人,他們分別戴上了近視眼鏡和老花鏡。
年輕人把近視眼鏡戴上去,眼中顯示一抹驚異,他發現模糊的眼睛看東西變得清楚起來,這麽清楚的看東西還是他小的時候。
老人戴上老花鏡,他老了以後看人喜歡眯着眼睛看,現在戴上這副眼鏡後,感覺周圍的場景都清晰很多,就跟他年輕的時候看東西一樣。看見桌子上的花是那麽的鮮嫩,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顏色,讓他心神震動,覺得自己又恢複到了年輕的時候。
他的手有些顫抖。
看不清東西和看得清東西完全不一樣,看清楚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覺得自己也會變得更加喜歡看遠處的風景了。
“這是什麽?”老人問道。
“老花眼鏡。”謝喬玉說。
“以後會賣很多嗎?”老人問。
“會的。”按照萬明霁的想法,一定會在之後量産的。
老人:“我知道了。”只要在京城,這樣的東西打出名氣了,他一定也會知道是哪一家店在賣。
年輕人也上前一步,有些激動:“那這種近視眼鏡也會嗎?”
“會的。”謝喬玉肯定的回答。
年輕人很高興,他還想問什麽,但顧忌到品鑒師傅還在就不耽誤時間走了,心裏已經下定決心,等京城的這家店打出了名氣,他一定要去買一副近視眼鏡。還要跟自己的好友們推薦這家店,近視眼的朋友一般大多數也是近視眼,銷路很快就能打開。
品鑒師傅點點頭對這樣的效果有些驚訝,等年輕人和老人走後,他戴了一下近視眼,腦子暈暈的。他又把萬明霁寫的紙條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還有幾面小鏡子,品鑒師傅能從這面小鏡子裏清楚的看到自己眼角的皺紋,這樣的鏡子已經是不凡了。
“謝公子,您帶來的東西可以進入拍賣會。”品鑒師傅說着給了謝喬玉一張邀請函。
要想參加拍賣會除了做客人外,要想把自己的東西拍賣上,當然要是稀罕值錢的東西,染上一個稀罕就能賣一個好價錢。
“拍賣會抽取百分之五的費用,您能接受嗎?”品鑒師傅問道。
謝喬玉的心在痛,他勉強的點點頭:“可以。”
“那祝我們合作愉快,明日請謝公子來拍賣會。”
謝喬玉和楊管事走出關雎樓,楊管事剛開始聽說拍賣會上關于關雎樓的抽成心裏就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那的拍賣會只會抽取百分之三的費用,在京城的費用還是高了一些。
謝喬玉把東西送到關雎樓就覺得自己輕松起來,等明日看了萬明霁的會試成績,晚上就可以去參加拍賣會了。
這還是他頭一次參加拍賣會難免會覺得有些好奇。
正在這時一個穿着青色衣服的公子從他身邊匆匆走後,在地上落下了一張絲帕。
“公子,你的東西掉了。”謝喬玉一邊說一邊把絲帕撿起來了,這材質太好了,觸手會絲滑,就是江南的料子也沒有這麽好。
江郁白今日來找秦真真說話,剛好說完了就要離開,秦真真邀請他明晚來參加拍賣會。
“謝謝你。”江郁白把絲帕收好,這還是他第一次繡的絲帕本來是送給了廢太子和太子一人一條,他繡了三條。給自己留了最粗糙,繡活最不好的。給廢太子則是最好的,給太子的東西不上不下,但也能看出有些漫不經心。
謝喬玉:“沒事。”
江郁白把絲帕收好,沖着謝喬玉友善的笑了笑,就鑽進馬車準備回宮了。
謝喬玉覺得這人長得好看,氣質也好,就是看着不太好接近的樣子,清清冷冷的,像是一個冰美人。
這邊江郁白回到東宮就把拍賣會的邀請函放在桌子上自己出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太子正坐在一側,桌子上還擺着拍賣會的邀請函。
他穩了穩心神,知道桌子上的邀請函的位置和他剛拿回來的時候不一樣。
“殿下。”
太子嗯了一聲,關上奏折詢問道:“你明晚要去參加關雎樓的拍賣會?”
“是的,秦真真邀請了臣侍。”江郁白說道。
太子沒再說話。
半晌後才開口道:“你的邀請函上可以帶家眷嗎?”
江郁白有些驚異。
另一邊萬家。
萬明霁看見邀請函,直白的喊道:“我也要去!”
謝喬玉敷衍:“帶你帶你。”
太子:又要遇見那對小夫夫,煩死了。
小喬:好耶,看完會試成績看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