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胜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永争第一是绝大多数人竞争的一种性格,但成大事者不在于处处争强,而在于适当地保存实力,在最需要的地方争第一。
处处要争第一名就是争强好胜。争强好胜的性格特点如果控制得好的话,可以帮助一个人在人生道路上永葆充足的动力。然而,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争强好胜也不例外,如果不能对它加以有效控制的话,它也很可能会成为影响我们正常发展的一个弱点,成为我们得罪别人的性格弱点。
1868年5月16日,曾国藩被授予武英殿大学士,其后,由于筹办“剿”捻的后路军火有功,封予他云骑尉世职。在一年中数迁,曾国藩可谓荣耀之至,这也表示清政府似乎对他很重视。可是,恰恰相反,他感觉到有一个阴影一直围绕着他,这就是曾国荃弹劾官文一事。
官文是旗人,在汉官密布的长江中下游地区,深得清政府的器重,授以湖广总督之职。胡林翼任湖北巡抚时,知其不可动,遂处处推美让功,以笼络官文,使得湘军在诸事上均比较顺利。胡林翼死后,官文与湘军维持着表面的和气,但实际上已变得十分疏远。此次,曾国荃接任湖北巡抚,与官文同居一城,骤然间双方的关系紧张起来。
因为湖北按察司唐际盛与曾国荃的至友黄南坡仇隙很深,于是唐际盛便怂恿官文,奏请曾国荃帮办军务,以使其离开武昌,免于督抚同城。由此,曾国荃便与官文结怨,并伺机进行报复。
曾国荃先是奏参唐际盛,接着就弹劾官文。由于曾国荃营中无文员,奏折草拟后无人商量,恰逢曾纪泽在营中,但又不知参劾官文后的政治利害,因此奏折发出后,语句多不中肯,且文句冗长,首尾不相顾。曾国藩的心腹幕僚赵烈文在日记中载道:原折沅公亲笔,而刚(曾纪泽)所商定,并为缮写,以贪庸骄蹇,欺罔徇私,宠任家丁,贻误军政,循例纠参装头,后列各款,语多不中肯,文句亦冗沓拖长,首尾不相顾。曾国荃怕曾国藩知道后,阻挠其弹劾官文,因此故意背着他。外间知道曾国荃参劾官文后,不仅湖北的士绅持反对态度,就是曾国藩的门生故吏也认为此事大为不妥。曾国藩十分担忧,唯恐由此开罪了满洲贵族,于以后不利。因此,曾国藩在事先和事后均表示出忧虑之情,不太赞同此举。在1865年9月《致沅弟》的书信中。他嘱咐曾国荃说:“顺斋排行一节,亦请暂置缓图。”原因是:“此等事幸而获胜,而众人眈眈环伺,必欲寻隙一泄其忿。彼不能报复,而众人若皆思代彼报者。”总之,“弟谋为此举,则人指为恃武功,恃圣眷,恃门第,而巍巍招风之象见矣,请缓图之”。随后,曾国藩又在给曾国荃的书信中说:“顺斋一案,接余函后能否中辍?悬系之至。此等大事,人人皆疑为兄弟熟商而行,不关乎会晤与否。”再过十天,曾国藩已得知奏参官文之事已发,反复叮嘱曾国荃:“吾辈在自修处求强则可,在胜人处求强则不可。”一再告诫:“福益外家若专在胜人处求强,其能强到底与否尚未可知。即使终身强横安稳,亦君子所不屑道也。”曾国荃的性格是,一旦他认定了的事就非干不可。他陈述自己为何要参劾官文的出发点是:“臣窃维端揆疆寄,乃国家之重臣,非于军务、吏治、国计民生、地方安危,确有关系,虽至愚极戆,何敢曝其所短,轻列弹章?”进而,他在奏折中具体列举了官文七条罪状。事情发生后,经反复筹思,曾国藩便“密折保官(官文),请勿深究”。可是,曾国藩此举,却引起了外间的纷言,一时间曾国藩“劾老九”之语,纷纷扬扬,使得曾国藩无言以对,只有“麻木不仁处之”,以静观时变。
军机处派出专查此案的钦差,则“字字开脱,列据各司道文武禀覆供词,以驳原参,几无一事稍有影响,连阅前后两折,直如儿戏,直足令人喷饭”。甚至有人认为曾国荃指责官文“肃党”一事不实,要求照例反坐,治曾国荃诬陷罪。
慈禧那拉氏心里清楚,此次参劾纯属湘系与满洲权贵之间的权力之争,而捻军正盛,还需要利用湘淮两军出力,因此,开去官文的湖广总督职,留大学士衔,回京后又令其掌管刑部,兼正白旗都统,实际上对官文并没有什么损害。
但令曾国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此后不久,一大批湘军官员被纷纷开缺回籍,如陕甘总督杨岳斌、陕西巡抚刘蓉、广东巡抚郭嵩焘、湖北巡抚曾国荃、直隶总督刘长佑。这不由得使曾国藩警醒起来,他觉得这有可能是参劾事件所引起的后果。曾国藩在给郭嵩焘的信中写道:官相(官文)刚才有署直隶之信,不知印渠何故开缺?近日厚(杨岳斌)、霞(刘蓉)、筠(郭嵩焘)、沅(曾国荃)次第去位,而印(刘长佑)复继之,吾乡极盛困难之耶,思之悚惕。这不能不使曾国藩为自己的末路忧心,而且他日益感到朝廷对自己的冷淡和疏远,对为官不得罪宦室更有了一层深切的体验。9月13日,曾国藩奉到上谕:“着调补直隶总督,两江总督着马新贻调补。”曾国藩深知,由两江调往直隶,这并非是对自己重用,而身在直隶,上下瞩目,只恐难以任久。可及早辞谢,又难于为陈请开缺的措辞。所以,曾国藩选择了不以胜人为胜,而是以退为进,极为聪明。
在生活中,每个人都应当学会不必处处胜人。拿破仑的家务总管康斯坦在《拿破仑私生活拾遗》第1册73页曾写道,他常和约瑟芬打台球:“虽然我的技术不错,我总是让她赢,这样她就非常高兴。”
我们可从康斯坦的话里得到一个教训:让我们的顾客、朋友、丈夫、妻子,在琐碎的争论上赢过我们。
释迦说:“根本消恨,端赖爱止。”争强好胜不可能消除误会,只有靠技巧、协调、宽容,才能消除误会。
林肯有一次斥责一位和同事发生激烈争吵的青年军官,他说:“任何决心有所成就的人,绝不会在私人争执上耗时间,争执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承担得起的。而后果包括发脾气、失去自制。要在跟别人拥有相等权利的事物上,多让步一点;而那些显然是你对的事情,就让得少一点。与其跟狗争道,被它咬一口,不如让它先走。因为,就算宰了它,也治不好你的咬伤。”
孔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因此便有“谦谦君子”之说。“谦”是传统美德,“假谦”自然也威力无比。其一,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易于团结人;其二,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易于骄敌;其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易使敌疏于防备,伪谦假恭皆出于迷惑政敌的官场斗争需要,攻则出其不意,守则无懈可击。
在困境中与人相处的方法
处于困难的时候,如何凝聚人心,这是最为关键的成功术。曾国藩在这方面可谓很有招术,以致当时人们认为他也很崇尚权术。
曾国藩被困祁门时,李鸿章已回江西,幕僚也大多离开。幕府仅有程尚斋(桓生,字尚斋)等几人,没有一点生气。面对越来越冷落的“门庭”,曾国藩困窘不堪。这时李秀成带太平军大队人马破了羊栈岭,进克黟县,距曾国藩总指挥部的祁门大营仅八十里,朝发夕至,毫无遮阻。当时,曾国藩身边只有三千防兵,驻扎休宁的张运兰更是岌岌可危。曾国藩只好急调鲍超驰援祁门。曾国藩此番处于绝境,自料难逃一死,连遗嘱都写好了。祁门大营的幕僚惊慌失措,乱做一团。曾国藩见人心已散,不可强留,乃心生一计。一天,对其中一人说:“死在一堆何如?”众幕僚默不做答,悄悄将行李放在舟中,为逃避计。一日曾国藩忽传令曰:“贼势如此,有欲暂归者,支付三月薪水,事平,仍来营,吾不介意。”众幕僚听到这段话,大受感动,都表示生死同之,人心遂固。
可是李秀成在休宁柏庄岭与鲍超、张运兰大战失利,随即匆匆撤兵南下,经屯溪、婺源转入浙江,使曾国藩白捡了一条命。在此期间,曾国藩表面上谈笑风生,神态自若,内心则极为恐惧。据说,李秀成退兵之后,鲍超率亲兵一队前往祁门大营拜见曾国藩,曾国藩从容而出。鲍超下马,将行礼,曾国藩快步上前,与鲍超相拥抱,并说:“不想仍能与老弟见面!”言毕泪下,“不复能自持矣”。可见这次祁门被围,在精神上对曾国藩打击之重。
李秀成虽然走了,但太平军仍有大批人马留在皖南,尤其在占领徽州以后,太平军随时都有可能进攻祁门。所以,曾国藩令鲍超留驻渔亭,张运兰驻扎黟县,以加强祁门大营的防卫力量。但是,由于皖南地形特殊,而在兵力对比上湘军又处于劣势,因而,曾国藩仍没有从根本上摆脱困境。
1860年12月中旬,太平军兵马三路再次向祁门发动进攻。东路破德清、婺源直趋祁门,西路破建德、鄱阳转攻景德镇,北路入洋栈岭进逼黟县。曾国藩四面楚歌,再次陷于惊恐之中。他在家信中说:“自11月来,奇险万状,风波迭起,文报不通者5日,饷道不通者二十余日。”曾国藩用兵皖南,全靠江西之饷,徽州被太平军攻占之后,浮梁、乐平、景德镇一线成为祁门大营唯一的对外通道,一旦被太平军攻占,就会文报不通,粮饷断绝,立刻陷入困境。此次太平军进攻祁门的诸路人马中,西路军人数最多,大约不下二万人,主将为太平军著名骁将黄文金,成为对湘军的最大威胁。因而,曾国藩急调鲍超赶赴景德镇救援。此时,黄文金与鲍超、左宗棠军激战负伤,率军退回皖南,使曾国藩得以很快恢复粮道,度过危机。
每个人都会遭遇困境,但应对困境的方法各不相同。曾国藩的过人之处在于:在困难之时,懂得怎样与他人多沟通的技巧,善于从他人身上获取成功的力量。实际上,这是做人的方法。
盲从只能误己
轻信别人者都是因为自己缺乏主见,误以为真理总在别人的手中。曾国藩通晓人情世故,做到绝不盲从于人,认为盲从只能误己。
从事政治,当然不能固执己见,也不可轻信别人的话,必须经常权衡利弊,做出掌握根本、把握源流的办法。
曾国藩在给丁雨生的回信中说:承蒙您论说淮盐事的利弊,洋洋洒洒数千言,十分详细。所说:“局外的议论,公正但不符合实际情况;局内的意见,亲切但多有私心在里面。善于猜测的人,不去顾及物力盈亏;议论变法的人,不去考虑后果。”这几句话特别中肯。国藩上封信里要阁下审慎听取意见,谨慎抉择而不要轻易处置,正是这个意思。……国藩从来办事,不固执己见,也不轻信别人的话,必须是看准了利害关系后,才肯放弃自己的意见而听从别人的。阁下思想敏锐,常常有很多独到的见解。如果钻研得太过,看到处处都是荆棘,那也未免是舍弃康庄大道不走而去钻牛角尖,厌弃牧畜而想螺蛤了。
在给胡林翼的信中,曾国藩说:收取的利多了,老百姓会怨恨,参劾别人多了,官员们会生诽谤,用这些话来劝告你的,虽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情况,也不应该郁郁不乐放在心上。我们所以慎之又慎的,只在“用人”二字上,此外就没有需要下力气的地方了。古人说:“如果从流俗毁誉上打听消息,那他是站不住脚的。”总是想平日的短处,那只能是在毁誉上打听消息,近来应该多想想在用人妥当与否上打听消息。
分析一下这里的原因,大约有两条。一是办事的人,绝不可能只有赞誉而没有诽谤或评论,只有恩宠而没有怨恨;二是舆论往往随时变化,并没有一定的标准。所以,若不是自己要求树立根基,专从流俗毁誉上去打听消息,一定会有站不住脚的那一天。曾国藩在给恽中丞的信中说:凡是干事的人,绝不可能只有赞扬而没有诽谤,只有恩宠而没有怨恨。自我修养的人,只求心静就够了,且不可因讥讽议论而气馁、消沉;衡量评价别人的人,只求一个长处可取就行了,且不可因有小毛病而放弃了有用的人才。如果对佼佼者过于苛求,那么庸庸碌碌的人反而会走运。
曾国藩强调办事和做人权衡利害,把握轻重,要特别注意不以流俗的毁誉为转移。他在给陈舫仙的回信中说:“京师的议论与枢密院的消息随时变化。每逢遇到官员上下交接,本来众望所归的人,转眼间就会被人唾弃;也有的群疑众谤、被议论纷纷的人,转眼功夫又风平浪静了。只有卓然自立的人士,经过红与黑的变化也不改变自己的形象。阁下这次进京,时间没有几天,但上天的眷顾和舆论似乎都是很好的,望阁下不要沾沾自喜,将来如果有吹毛求疵的议论,恩顾无存,望阁下也不要因此而沮丧。早晚孜孜以求自立之道,私事就是干自己的事与读书二者并进,公事就是管理与防务二者兼营。以勤为本,辅之以诚。勤,虽然柔弱也会变强,虽然愚钝但也会变得聪明。诚,诚心可以使金石为开,鬼神听话,鄙陋的讥讽,就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那还有什么可争辩的呢?”这些话深刻明白,要旨不外是脚踏实地,努力做到自立自强,不以流俗的毁誉为转移。
曾国荃就任湖北巡抚时,曾国藩给他写信一封,信中说:督抚本来不容易做,近来又是多事之秋,必须招募兵员,筹措军饷。招兵则怕失败而受诽谤,筹措军饷则怕说搜刮而招致怨恨。这两样都容易败坏声名,而由此引起纷纷议论,被人参劾的人,常在用人不当。沅浦弟的博爱形同软弱,在用人上向来失于繁冗。以后要慎重选用贤人,以补救草率的毛病,少用几人,以补救繁冗的毛病。地位很高但资历很浅,外貌上贵在温和恭敬,内里贵在谦虚礼下。天下的事理人心,我们了解的不深,没有料到的多着呢,且不可存一点自以为是的思想。用人不草率,存心不自满,这两条如果都做到了,一定可以免却咎戾,不失去好名声。这些话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嘱咐,千万不要以为是泛泛的议论而忽视它!
从这里完全可看出曾国藩的政治思想,同他的经验阅历是有着密切关系的。
曾国藩办事,不固执己见,也不轻信别人的话,必须看准了利害关系后,才放弃自己的意见而听从别人的。由此可见,曾国藩既不是顽固不化的人,也不是一个盲目屈从的人。他对于社会舆论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对于别人的建议,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他在给欧阳晓岑的回信中说:集思广益,本来不是容易做好的事。而在省城里尤其容易被人欺骗、蒙蔽。每天到我府上来的人,或者上书献策,或者当面陈说见解,大体上不出你写的三条之列。对那些骄傲的人要抑制,然而,又不能因为这样就完全废除吐故纳新的风气。重要的应当是自己把握主见,如六辔在手;对外广泛慢慢地吸收,如万流赴壑,才是最完善的。我想古人全都应该这样,而小小的我却是做不到的。曾国藩为人处世,既能尊重他人意见,但绝不盲从,总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把一件事情想深想透,从而做到有的放矢。这说明:一切成功者皆不是一味模仿别人、听信别人,而是相信自己,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曾氏避让性格之解密:
进退自如人生一路平坦曾国藩的精明之处在于:知道如何在风口浪尖上搏击,而又不致被浪头卷走;既可进,又可退,游刃有余。他既善于出击,又巧于自保。这说明,在人生的关键时刻,一定学会退让。曾国藩的退让之道对于张之洞颇有影响。
张之洞是一个成熟老到的政治家,他的自保意识很强,老谋深算,进退有术,处处为自己留下退路。他不结宗派、不树私党,他常常标榜自己“立身立朝之道,无台无阁,无湘无淮,无和无战”,“既和又不能同,既群又不能党”。在从政之中,由于政见趋同,很自然的会有至交好友。众所周知,当初在京纵论时政时,张之洞附着李鸿藻这样的阁臣,成为清流党的“牛角”,而且在1876年底至1881年的四年多时间里,其笔锋所向、触角所至,也无可辩驳地显示他是清流党的重要成员,但他却时时处处竭力否认自己是清流党。
当初当慈禧太后问讯起清流党的有关情况时,张之洞就坦然奏道:“启奏太后,臣以为清流党一说不合事实。臣自从光绪二年从四川回京后,与李鸿藻、潘祖荫、张佩纶、陈宝琛等人交往颇多。一则,臣仰慕他们持身谨严的人品和忠于太后皇上、关心国事的血性,二则,臣与他们有喜爱学问诗文、金石考辨等癖好。尽管从来便有君子之党与小人之党的分别,但臣仍凛于‘结党营私’之儆戒,不敢与人结社组盟,以贻口实。据臣所知,李鸿藻等人与臣此心相同。且臣以为专门弹劾大员一说亦不全合事实。就拿臣来说吧,这几年除代黄体芳起草过弹劾户部尚书董恂外,其余不论是为人代拟,还是自己署名的三十多道折子,全是言事陈策,并不以纠弹大员为主。比如这次伊犁事件,臣主张严惩崇厚,但亦非专门冲着崇厚而言。臣为此事草拟了七、八道折子,还有几道未及上奏,所有这些奏章,都重在如何妥善处理伊犁归还一事,而不重在如何惩处崇厚一人。臣幼读先儒之书,粗明大义,既不敢结党以营私,又不愿以劾人而利己,侧身于翰詹之际,留心国事,乃臣之本分。臣一向认为,当以剖析事理寻求善策为重,而不应以严峻惩罚罢官削职为目的。”
的确如此,被人视为“清流党”的头面人物中,张佩纶、陈宝琛等人招怨最多,而张之洞确乎遭人攻诘不多,这正是因为他这个“清流党”重在言事而少言人。张佩纶、陈宝琛,今天弹这个,明天纠那个,日后将积怨甚多。张之洞的确与他们有着极大的不同。
张之洞即使对自己的政敌也是虚与委蛇,尽管他纵横捭阖,但始终告诫自己要尽量不贸然得罪他人。慈禧重用张之洞,本有分李鸿章之势的用心,避免李鸿章集大权于一身。张之洞虽然与李鸿章在很多方面意见不一致,如甲午之战时,李鸿章主和,张之洞主战,李鸿章视张之洞为“书生之见”,但张之洞表面上还是表现出对李鸿章的极大推崇,据说当李鸿章70寿辰时,张之洞为他做寿文,忙活了3天3夜,这期间很少睡觉。琉璃厂书肆将这篇寿文以单行本付刻,一时洛阳纸贵,成为李鸿章所收到的寿文中的压卷之作。张之洞如此处理与李鸿章的关系,显然包含着深刻的外圆意识。
他的外圆谋略还表现在对光绪帝废除与否的问题上。戊戌变法之后,张之洞鉴于西太后的威严,对废除光绪皇帝之事一直不表态,总是含糊其词,既不明说支持,又不明说反对,常常推说这是皇室家事。从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上,更可看出张之洞的聪明老练、圆滑狡黠。
当军机处发来密电,征询他对废除光绪帝的意见时,他很为难。因为他觉得当今的皇上,虽有许多缺陷,但他愿行新政,有励精图治的抱负,这就是好皇帝。若有康熙、乾隆那样的明君英主,也不是不能废除皇上而改立贤者,但遍视当今,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却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所以在张之洞看来,当然还是不废皇上的好,但是西太后刚强明断,看重权力,与一般女人大不相同。她是一个喜欢自己揽权弄权的人,虽然她口口声声地说,自己要还政颐养,可是据说百日新政期间,皇上12次赴颐和园禀报,二品以上的文武大员还得由太后亲自决定,离京前还得去园子里向她叩头谢恩。这分明是她仍在控制着朝廷!再有魄力的皇帝,在这样的控扼之下,也难以有所作为。因此,他觉得西太后的目的显而易见是要废除光绪帝的。自己虽不同意废除,但是西太后大权在握,得罪不起,而自己又不愿意违背良心说话,这个问题的确很棘手。于是他想起历史上许多类似的例子,像杨修的被杀,就是因为他插手了曹家的立嗣事,引起曹操的愤怒。这是前车之鉴。而诸葛亮做的就比较明智,当刘琦兄弟相争,请教诸葛亮时,诸葛亮说,立谁为荆州之主,这是你们的家事,外人不得多嘴。看来,帝王家从来都是把立嗣当作家事来对待的,而把它当做国事来看的,很少很少。
这件史事给了张之洞很大的启发,他想:自古以来做官都讲究“思不出位”,在其位,谋其政,要求说话办事不要超越自己的名分地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什么,都以自己的职责为限,谨慎稳重,这是处事精明老练的表现之一。诸葛亮可说是精明老练之辈,他的一句“这是你们的家事”,堪称绝佳妙语,包容量极大,在不卑不亢的情况下将“球”踢了回去。俗语都说:“疏不间亲。”强调局外人不要参与他人家庭之间的纠纷,对皇室更不能说三道四,因为这涉及权力争夺的中枢神经,格外敏感,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况且现在西太后主意已定,她是不可能把一个外臣的话当一回事的。她现在要让军机处来征询自己的意见,无非是利用利用自己而已。如果自己的话投合她的心思,她就会把自己的话拿出来做挡箭牌;如果自己的话不合她的心思,她或置之不理,或从此以后疏远自己,那么等待自己的结局,就一定是罢官解职了。所以他决定这样回复军机处:“废立乃天子家事,当由太后圣心明断,外臣不宜亦不应置喙。”张之洞觉得这样的回答,是比较合适的,一是自己严守了君臣之分,不插手皇室家事;二是同意太后自己做出的决定,今后是废还是不废,自己都没有意见,而且还巧妙地向太后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张之洞觉得这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因为西太后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对这样的人又何必去多嘴呢,多说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无益。张之洞虽正直,但又善于设防自保;他既有主见和个性,又不失灵活性。也就是既富于刚性,又不失弹性,具有刚柔相济的性格,是一个外圆内方的政治家,外表像柔软的海绵,骨子里却如同钢铁。他努力使自己的生活呈现出圆形,他认为社会就是圆形。而圆的压力最小,张力却最大,并且圆的可塑性也最强。他崇尚做人要圆,这个圆是圆通,是一种宽厚、融通,是大智若愚,是与人为善。其实保全自己,不等于苟且偷安,苟且偷安之辈只知蝇营狗苟、得过且过。保全自己,是为了不被别人吃掉搞垮,能在角逐中保持有利地位,遇上风头,及时回避,一旦抓住机会就能重新崛起,更好地发挥自己的长处。
要想保全自己,首先必须对自己的处境、行为、目的有深刻的了解,对各种不测事件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随形势、人事的变化决定行为方式。虽然不以整人害人为目的,但在必要时,为了保全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以子之矛,击子之盾,以攻为守,避免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