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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8 凤舟
    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啊,你咬也就是两个坑,舔一下整个兽都感觉自己脏了。

    镇墓兽两眼翻白,眼看就要厥过去了。

    谈潇怕它摔地上再砸坏了,冲上去掏出一张湿纸巾给它擦脑袋。这本来是为了擦做法过程中沾了朱砂、石灰之类用的,现在倒是用来擦雄虺的口水,造孽啊,看把镇墓兽气成什么样了。

    季老一看谈潇握住镇墓兽,一下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抱住镇墓兽。

    镇墓兽:“?”

    什么东西啊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变态。

    谈潇也诧异地看着季老:“季老师,它没真的晕,不用公主抱吧。”

    季老吃力地把镇墓兽倒过来:“没啊,我看看底款。”

    谈潇:“……”

    镇墓兽:“……”

    有句话叫玉看皮,瓷看底。除了可以看工艺之外,镇墓兽通常出现的墓葬,也是有点级别,有些底部也会有铭文,这些对季老来说极有看头的。

    镇墓兽仿佛一个被偷看上厕所的人,鬼喊起来,“别盯着我那里看了!!”

    还是穆翡处理的事多,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镇墓兽面前晃了晃,“刚才听你说话,也是偷偷出去看过世界的,那应该知道我们404办吧?”

    这要是当初和雄虺这种家伙,就没用了,镇墓兽看了却是顿了顿,没哭嚎了,但也暂时没说话。它其实也不会分辨证件,但这些人如果有歹心,应该不会专门为了蒙它做假证吧?

    穆翡指了指焦光圈,“还有这是,我的执法记录仪。”

    焦光圈赶紧配合地露出一个镜头,他的确要负责记录回去做台账,这话说了没毛病。

    镇墓兽这才彻底放松了不少,“那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考古不为了寻宝为什么会这么多巫师。”

    “这就说来话长,但和你有关的……只是需要登记一下你们这座墓里有多少新生妖族,还有看看需不需要保护发掘,不需要的话会原地保护。”穆翡简单解释道,要是从祸斗说起那故事就长了。

    “上次我只是执法路过这里,我是兼职的没证件给你看……只有学生证。”谈潇也跟着补充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啊,把你枷这儿。”

    他看镇墓兽比较平静,这才把它给松开了。

    而季老已经看过底部了,果然有铭文,再结合石真俑旁边文字内容,这个墓主人的身份可以确认了,是唐朝葬在南楚的一位国公。

    这位国公比起从政,更嗜好的其实是修仙,还特意在骑云岭挑了个风水宝穴,这也是为什么他墓中人俑格外多,而且充满了方术痕迹。

    像墓主人的石真俑下面,还刻了字:石若烂,人来换。

    穆翡则捡起雄虺之前吞黑气而消化出的石板,“你们这儿东西是真多,这里头是你主人封的黑眚吧。”

    所谓黑眚,形如黑色的浓雾,但实际上是一种妖怪,能够幻化出各种形状,从野兽到人类,遇到之后就和遇到瘴气一样会晕厥。

    这位国公修道既然有成,便忍不住如楚王炮制雄虺一般,自制镇墓道具,不过他封的是自己降服的妖怪。石券上是命他捉来的这些黑眚化为百人骑兵守墓,后面其实还有些文字,是约定黑眚为其守墓两千年或者诵经九万遍,即得自由身,倒是比楚王要心软。

    镇墓兽知道这是要登记,才吐露了实话,非但如此,很多人俑里面其实也安置了精怪或是魂魄,也不一定都是封印的恶物,有些是将产生了一点微弱意识的物精保护起来。

    谈潇听了,不由恍然道:“我就说即便葬在风水宝地,又一直吸帝流浆,这墓中也不可能个个都是自然而然产生灵识吧,那成材率也太高了。比我们学校一本升学率高哈……”

    穆翡:“……”

    “神州大地能人异士还是多啊,我竟不知南楚历史上有这样一位前辈。”穆翡感慨道,“但你们数量也挺大,之前居然只有你出门?”

    “我没出过门啊……我们这种人家,平日自然是闭门谢客的。”镇墓兽幽幽道,“我家主人还在大门口哭穷了,就是怕有人上门。”

    众人:“……”

    好个闭门谢客啊,架不住他们没走门是吧。

    镇墓兽说的哭穷,其实也是古人防止盗墓的一种方法。老国公是软硬兼施,硬的就是各种镇墓兽、机关,软的就是在门口写点哭诉的文字,表示我真的很穷,并且吩咐了后人要薄葬,麻烦各位别开我的墓了——当然一般越是这么说的,进去一看陪葬越多。

    而他们,不走门,那自然是连门口的哭穷小作文也看不到。

    “你要没出去,也没人进来过,是怎么学来那么多现代知识?”镇墓兽要这样说的话,疑点可就出来了,它那口口声声的,和同样关墓里几千年的雄虺不同。

    镇墓兽眨了眨眼,“伏听俑听到,然后转述给我们的。”

    季老失声道:“啊,是之前冲我翻白眼那个?”

    那下子他还给大家介绍,说这对人俑的作用,可能是为了给墓主人探听幽冥和仙界的动静。这让季老有点激动,毕竟这也是猜测之一,如今是坐实了用途方向。

    而且从下面的情况来看,伏听俑有没有给老国公听到点天上地下的消息不知道,倒是给兄弟姐妹们干起了实况转播。

    仰观俑没有意识,而且看到的画面也很难让其他人完全共享,但声音传递的信息就容易转播得多了,这和有个广播电台都没啥区别了。

    镇墓兽这样一说,大家都彼此看了看,这不是……

    “幸好下来一趟,”穆翡振奋地道,“你能不能问问伏听俑,它既然在骑云岭这么久,有没有听到一只祸斗在这附近出没?”

    “还真是查案来的……”镇墓兽喃喃着,就去和伏听俑交流。

    伏听俑只能发出细微、语调奇怪声音,基本上只有墓里的同伴听得懂,镇墓兽为它转述:“骑云岭的确出现过一只祸斗,它到处挖来挖去,挖了很多洞,最后它在龙穴挖到了一个替身。”

    “这个我们知道,是荆条替身。”当时还猜测,有其他法师和约克夏相遇,斗过法。

    “对……那荆条是前段时间,不对,再之前……”山中无日月,它们对时间的感知显然比较迟钝,“反正是一位大师,以山为坛场留下封印时,一同布置下的机关疑阵,以防后人误动。”

    “封印?”穆翡有点惊讶,诚然祸斗以吞噬为喜好,大家也基本认定它来骑云岭是为了狩猎,甚至也赞成能让约克夏铤而走险,应该是什么“好食材”。

    但要说骑云岭有封印,她们完全无法察觉到,此处曾有人做法为阵,那也就难怪多日走访,一直找不到约克夏的目标,约克夏自己都被骗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华夏名山大川、福地洞天,隐士高人多了去,我们在这里多年,不也没人发现。”倒是镇墓兽不以为意地道,“就说骑云岭,千百年来,一直便有法师术士来了又去,或是寻福地,或是为他人点龙穴,高人们的基本操作啦。”

    就像这位老国公,或是在云梦泽庇护过方诸的月亮法师,这位不知多少年前以此处为坛场做法的楚地前辈,亦是未广为人知,他们的姓名不为人知,只是身后不知多少年仍在影响着世间。

    又或者,像谈潇这样,纵已算得上小有名气,但又有几个人知道他施法为真?

    谈潇心有感触,但也有警惕,“虽然约克夏归案,但还是要小心吧,毕竟目前还有其他祸斗未归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嗯,我们会多注意。”穆翡看了看头顶,虽然无法穿透土层看到骑云岭,但不妨碍她对老修为敬畏,“我回去再查查看县志,看会不会有蛛丝马迹,也不知前辈到底封了什么在此。”

    “你们没别的要问了吧?”镇墓兽忐忑地道,“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不会把我们挖出去放在博物馆参观吧?我内向。”

    大家看向季老。

    “不会,你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季老表示这地方挺好的,不需要打开。

    其他人也纷纷安慰镇墓兽,今天吓到你了哈。

    “那倒没什么,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不是来盗墓的。”镇墓兽说着,含恨看了雄虺一眼。比起枷住自己的谈潇,雄虺更可恨,毕竟它站桩也站惯了,而雄虺这是精神侮辱。

    雄虺满不在乎地道:“那你舔回来咯。”它说着,那九颗头还晃了一下,“你猜下刚才舔你的是哪颗头——你要舔九个也无所谓。”

    镇墓兽:“呕!!”根本没法和厚脸皮争辩!

    ……

    该问的问完,该登记的也登记完,此番也算小有收获,而且返回之后,大家身体都没有不适,季老甚至更亢奋了。

    事实证明,无创开墓真的很有前途,谈潇把做法方式记录下来,后面就是404办和考古界协调合作了。可以

    想见,到时候有404办的跨界相助,考古进展一定相当喜人。

    谈潇答应了之后如果有需要,也能做技术指导,就骑自行车回去了。

    穆翡在门口送他们的时候感慨:“季老是老当益壮,谈潇弟弟,孔雀大神的,你们那天运动量那么大,还骑得动自行车啊。”她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体测完都要虚几天。

    其实穆翡主要是和季老、谈潇说,礼貌性带一句孔宣。

    孔宣冷然一笑。

    季老也夸夸:“一看就是久经沙场。”

    “对对,”谈潇踩了下自行车,“我也是久经操场的,拜拜。”

    孔宣:“……”

    再过几天到周末,谈潇预约的课程也开始了,谈春影接了活儿,正好教他补木器。

    孔宣说:“我也要学。”

    这手艺活光看肯定是学不会的,他化出替身,想要以人身上门学艺。

    “你学这个做什么?”谈潇纳闷地道,“你给谁补面具。”

    孔宣迟疑一下说:“谁说一定要补面具了……”

    不是面具那是补什么,谈潇看他还不肯说,失笑,“不说算了,那你来学了试试,能不能补上你要补的东西。”

    到了假日上午,孔宣就一本正经先出门,还装模作样走远一点,再一路走过来,在门口敲门,假装谈潇上门玩耍的同学,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里头是一整套摄制班子。

    “妈,这是我同学孔宣。孔宣,这些老师是拍纪录片的。”谈潇一本正经地给孔宣介绍。

    这些是《大巫》摄制组的,因为已经敲定了拍摄灵师作为的楚巫篇主角之一,楚巫篇导演朱颐心也实地拜访加线上聊了多次,确定了拍摄基调。

    适逢谈春影今天有活儿干,他们就过来架起机器开始了。谈潇都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来,不过反正他们也不会干涉,只是默默拍摄。

    谈潇对镜头也不陌生了,只是今天刚好碰到孔宣来。

    孔宣沉默一下,当着镜头喊谈春影:“阿姨好。”

    谈春影大言不惭地指着孔宣给朱颐心介绍:“我儿子的同学啊,也经常会慕名来观看我们的活动,灵师文化也吸引到了相当一部分年轻人,他是相当为我儿子折服的,所以刚刚谈潇也说嘛,他同学想来学习学习。”

    孔宣抱臂不说话,他只要不说话,高傲的样子总是带了点不爽一样。

    朱颐心于是有点怀疑:“哦哦,是吗?”

    谈春影指着孔宣的钥匙扣:“这个就是我们家的周边,你看他多喜欢啊。”

    孔宣:“……”

    镜头在孔宣的钥匙扣和脸上都滑过,用镜头语言表示:传统的楚巫文化在翻新过后,引发大众的关注,甚至也成了一种时尚单品。

    朱颐心点头:“哈哈好,那这位同学你也是,正式开拍不用理我们,当我们不存在。”

    孔宣慢吞吞道:“你们也可以当我不存在……”

    谈春影指着院子里的工具,看孔宣长得好看,随口调笑:“小孔对吧,你知不知道,这个补木器的绝活,我们家不传给外人。男孩子想学,得当我们家上门女婿。”

    孔宣:“!!”

    “但是你走运了,那都是老规矩。”谈春影笑眯眯地道,“来吧,两个小伙子,看看我今天要用什么做示范?”

    “你们家没女儿……”孔宣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中。

    “对啊,所以我是开玩笑的。”谈春影回答,和孔宣大眼瞪小眼了两秒,心说谈潇的同学长得是好,够愣的,“好了,看这个。”

    孔宣看了一眼,“这是船。”

    一艘老船了,用的杉木。

    “对,这个是下个月端午龙舟赛,我们区龙舟队要用的船身。”谈春影介绍道,“你们小时候应该见过吧?但南楚已经好些年没办龙舟赛,今年才重新搞起来。希望到时候不要下雨,不怕七月半的鬼,就怕端午的水啊。”

    要说端午赛龙舟,在各地都有悠久的传统,南楚从前龙舟竞渡也是很热闹,只是后来因为安全、组织、年轻人都不怎么参与等等问题,好些年官方都没办了。民间自行组织也管得比较严格,怕有不良事件,毕竟端午雨水一多,怕发生溺水。

    这些年民俗文化在复兴,旅游业也受到重视,南楚官方才复活了龙舟赛。

    “哦,端午节。”这个节日孔宣还是有所耳闻的。

    谈潇故意说出来,为了给孔宣补全背景,“端午由来很多,只说如今最广为流传的,是为了纪念屈原,那作为屈原故土,楚地龙舟竞渡也是大家都很喜欢的,一到五月鼓声不停。

    “一般都是开赛前一两个月,各个龙舟队就会开始准备比赛用的船了,龙舟只有竞渡时使用,不用便封存起来。像这艘船也用了有些年头,几经修补。而且在入水之前,都要找法师进行祭祀。”

    造船的有专门的龙舟厂家和掌墨师傅,各种龙舟保存的方法也不一样,像龙舟如果是坤甸木,保藏是沉在水里,叫“龙归故里”,使用时再令龙出水。

    而他们这老区的龙舟是杉木,干燥保存就行,船身有点点损伤,但当年造船的师父早已去世,子孙也转行了。龙舟队的老人们把它送到谈春影这里,相比起一些新师傅、或者说一些新材质的龙舟,他们更相信谈春影的手艺,更重要的是,到时还要请她做法。

    “以前还有习俗,就是端午前去祭屈子,像有的学校也会组织学生一起去的,小孔去过没?”谈春影随口问道。

    屈原负责过宗庙祭祀,孔宣听了若有所思:“对,他好像是来祭过,有点印象。”

    祭过我妈。

    谈潇:“……”

    孔宣看看这船,好像也没什么和龙扯得上关系,“这哪儿有龙了?”

    “龙头那都是存在庙里的,年头可比船身久,用了几百年的都有。而且其实我们南楚这方面比较复古,说龙头,不一定是龙。”谈春影听着觉得这小孔怎么连本地特色都不知道的,“小孔你是外地人吗?”

    “?”孔宣说,“我家从开天辟地就住在楚地了,不过我有离开过。”

    谈潇默默捂脸。

    “开天辟地哈哈,那就对了,肯定小时候就不在这边吧。”谈春影了然,“谈潇你给你同学说说。”

    “……就是因为古时候竞渡除了龙舟,一大主流其实是鸟舟,甚至其他灵兽。鸟以凤为尊,所以鸟舟中凤也占多数,尤其楚地以凤为尊嘛,也有的用麒麟,周边乡镇好像还有用的虎的。只是到如今,因为传播度的原因,这些大家都统称为龙舟。”

    孔宣一听原来有凤舟,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什么叫这还差不多?看来你比较支持龙舟丰富性啊,”谈春影乐道,“待会儿你可别乱碰哦,从前可是有龙舟被水神借走,离奇消失的传说,到时候连人带船穿越了。”

    “穿越是什么?”孔宣刚问,就被谈潇打断了。

    “妈你别再吓唬人了。”谈潇是怕孔宣说多了又吐露出什么话来,“现在水神要借要不是借我们区这艘了吧,我听说好几个队都不修复老船了,直接去定做的玻璃钢龙舟。”

    “什么?”谈春影骂骂咧咧起来,念叨什么不讲武德。

    谈潇咳嗽一声。

    谈春影想着有的摄像在,就假模假样地闭嘴了,换了个话头问孔宣:“小孔你学了是想补什么的?家里家具要是坏了也可以补的哦,绝对天衣无缝,上门女婿必学。”

    “我补个书桌。”孔宣挺腰道,“我要补的那老书桌上面缺了。”

    谈潇疑惑,孔宣说的是什么书桌,他在天上的书桌还缺了?要说是地下,学校早就不用木书桌了,我家的书桌……

    谈潇看向他。

    谈春影也问:“缺了角啊?”

    “没有,”孔宣比比划划,“就角落不知道为什么有个‘早’字。”

    “哈哈哈哈那还不是你小时候自己刻的吧,我儿子桌上也有。”谈春影笑死,“他小时候就没那刻课桌的条件,只好刻自己家里的木书桌了。”

    谈潇:“……”

    就知道是我的桌子!谈潇想想还有点好笑,行,原来大神是要帮他补课桌。

    “哎小孔你家住哪儿呢?”谈春影笑完又是一句闲聊。

    孔宣看了一眼谈潇:“……附近。”

    谈春影:“哦哦,近就好,晚上吃完饭再回去方便吧?”

    孔宣:“很方便。”

    毕竟近到上个楼就到了,从来不用交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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