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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9章
    第 119 章

    捐贈儀式完成之後,張久霖邀請蘇婉清一家去家裏看看,“實在是慚愧,蘇老的故居蘇女士無私返還學校之後,學校将蘇老的故居分給我們一家人居住了,如今蘇女士及蘇公子重回舊土,是否願意重瞻故地?”

    蘇婉清看向蘇紀林,她從小是在那棟房子裏長大的,多年不曾相見,心裏确實還惦記着。

    蘇紀林很清楚媽媽的心思,點頭說道:“那就叨擾了!”

    譚進等人沒有陪同,這種場景嘛,當然是在場的外人越少越好,所以譚進他們都沒有跟随。

    張久霖帶着蘇婉清母子三人來到了家裏。

    外立面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內裏的裝飾已經截然不同了,因為蘇婉清在歸還房子的時候,找人将裏面的家具都搬空了,因為這些家具是她媽媽的陪嫁。

    蘇紀林推着蘇婉清在房子裏游走,蘇婉清平靜地給蘇紀林講着當年發生在這所房子裏的事情。柳煙凝也沉默地聽着,她跟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時間是最長的,外公平生節儉,他的稿酬以及工資,除了基本的生活所需,剩下的全部都捐出去了,即使是在晚年多病痛的時候,外公也不舍得将錢花在醫院裏。

    張久霖一家在樓下的客廳等着,讓他們母子三人自行參觀。

    房子裏多了很多曾經沒有的東西,這是張久霖一家的生活用品。這些東西給房子帶來了新的生氣。

    柳煙凝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在母親和哥哥陪伴下一幀幀的重顧時,心裏殘餘的怨結也都煙消雲散了。

    學校本來安排了飯局,蘇婉清婉拒了,參觀完,張久霖一家送他們上了車,徐徐地開出了師大。

    柳煙凝握着方向盤,緩緩地跟在蘇婉清的車後,心情很複雜,但又感覺格外的輕松。

    陳惜珍在簽完協議之後,就回了港城,柳煙凝還帶着阿寶去送她了。

    北京的冬天已經很冷了,柳煙凝接到了沈牧的電話,電話裏,沈牧告訴柳煙凝,現在航天院經費緊張,所以經過研究決定,要将家屬院的房子從公有變成私有,想買下來的在年前就能辦手續,不想買的,從年後就要開始交房租了。

    柳煙凝有些驚訝,“交房租?這麽多年都是免費住,現在收房租,員工能同意嗎?”

    “這是上面領導決定的,你不是想買下來嗎。我估計,如果要收房租了,多數人還是會買下來的。”

    挂了電話,柳煙凝穿上外套來到胡雪華家裏,暖氣是從前幾天就供應了,家裏都暖洋洋的。

    從柳煙凝這得到确切消息,胡雪華笑道:“總算是走到這一步了,這房子我肯定是要買下來的,煙凝,你不知道外面的房子價格漲得多快,我們之前買的時候才二十幾萬,現在漲了四五萬了。”

    “是嗎?漲了這麽多?”

    胡雪華說道:“當時你要是聽我們的,先把房子買了,不就省了這筆錢,依我看啊,這房價還得漲!你要是想買房,得趁早了。”

    柳煙凝想起了蘇紀林他們買的那個四合院,和胡雪華他們買的商品房比起來,那簡直大得舒适,有花園有廂房,幾百個平方,比緊湊的商品房住起來舒适。

    柳煙凝笑道:“我也打算買,不過暫時不買商品房,住小平房習慣了,突然去住樓房,肯定會不适應。”

    胡雪華笑道:“先把你們住的這個房子買下來也行,你知道價格标準嗎?”

    柳煙凝搖頭,“還沒有出來呢,不過我估計十幾二十萬吧。”

    胡雪華笑道:“推遲一些也好,再早一點,我們也拿不出錢來。”

    很快家屬院的大門口就張貼了房屋私有化的公告,公告一出來,頓時就引起了一陣陣哀聲哉道。

    大家都已經免費住這房子好多年,現在突然要私有化,私有化也就算了,不想将房子買下來的人後面還得交房租!有人想買房子,就有人不想買,買這房子也要不少錢,公告上面也寫清楚了,現在市場價是一千四百塊一平,他們這家屬院的房子每家都是上百個平方,那就是十幾萬,多數人家都拿不出來。

    “到底是誰出的馊主意啊,這房子是單位分的,人家其他單位都是免費分房子,怎麽航天院還賣錢!早知道這樣,當年我們家那口子別在航天院幹,說不定房子早就攢下了!”

    “這房子買到手上才是自己的,現在是單位的,說不定單位什麽時候就要收回去,這誰能知道呢?”

    柳煙凝算了一下,他們家房子大概有一百二十多平,算下來也是十六七萬,在預算之內。

    胡雪華來柳煙凝家說這個事,“這房價比我們之前買樓劃算不少,這可是平房,現在的人都不愛住平房,想住電梯房,但是要我說啊,平房是不太方便,幸好我們家屬院每家都有廁所,當年修的時候,将下水給修了,好多那種院子,像大雜院裏面,連下水都沒有,天天倒痰盂!這生活就不方便,還是得買電梯房。”

    柳煙凝嗯了一聲,她去蘇紀林買的那個四合院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四合院修了幾百年,那個時候哪裏有下水呢,現在住在裏面都得倒痰盂。

    不過蘇紀林說以後要長期住在四合院的話,就得改造一下下水,自己出點錢就行了,也不是改造不了。

    但是在那之前,得先把小紅磚房給買下來,這房子畢竟住了多年,現在都已經有感情了。

    公開交錢的是在一周後,公告上說明了,如果家裏沒有這麽多現錢,單位也可以幫忙申請銀行貸款,現在好幾家銀行都已經推出了住房貸款業務。

    但是願意貸款的人很少,一想到為了買個房子要背上十幾二十年的債,就讓人難以接受。

    柳煙凝回到家,客廳裏沒人,她喊了一聲阿寶。

    阿寶在書房裏答應她,柳煙凝沒去書房,她知道阿寶肯定又在搗鼓電腦呢,他說要給舅舅寫個游戲,柳煙凝也不管他。

    “阿姨。”

    柳煙凝回頭一看,毛寧寧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家門口,沒直接進來,站在門口往裏面張望呢。

    毛寧寧不像平時那樣笑,顯得不太開心,這倒是少見,柳煙凝以為他被他媽媽教訓了呢,笑道:“寧寧,怎麽了,快進來,阿寶在書房呢。”

    毛寧寧點頭,脫了鞋踩了進來。

    他熟稔地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阿寶?”

    阿寶沒有回應,毛寧寧也沒有直接闖進去,他知道阿寶肯定沉迷在計算機裏沒有聽見敲門聲,他也不進去打擾阿寶,轉身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

    柳煙凝好奇地看着他,“寧寧,你怎麽了?”

    毛寧寧搖頭,他擡頭看向柳煙凝,問道:“阿姨,我能看看電視嗎?”

    “當然可以,你自己去打開吧。”

    毛寧寧打開電視,将聲音開得很小,安靜地看了起來。

    柳煙凝見狀,也忙起自己的事情了。

    阿寶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之後才從書房出來,看到毛寧寧坐在自家沙發上,有些驚訝,“毛寧寧,你什麽時候來的呀?”

    毛寧寧看了看牆上的鐘表,“四點半來的。”

    “那你怎麽不去書房叫我?”阿寶奇怪地問。

    “知道你在忙呀,我自己看會兒電視咯。”

    阿寶去洗了手,他下午一直在忙着編寫程序,都錯過了下午吃點心的時間了。

    秦姨已經開始在廚房忙活晚飯,阿寶自己從櫃子裏掏出餅幹盒,遞到毛寧寧面前,“吃餅幹,寧寧。”

    毛寧寧拿了一塊,送進嘴裏慢慢地啃了起來。

    阿寶很快就發現毛寧寧的情緒不對勁了,他湊到毛寧寧跟前,“寧寧,你怎麽了啊?”

    毛寧寧咬着餅幹,沒有說話。

    阿寶搖着他的肩膀,“怎麽了,你說話呀!”

    毛寧寧将餅幹從嘴裏掏出來,對阿寶說道:“阿寶,我要是有你這麽聰明就好了。”

    阿寶一愣,怎麽好端端地特意跑來說這個?他想了想,分析了一下,問道:“寧寧,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啊?”

    毛寧寧這幾天在參加排練,北京衛視的元旦晚會邀請了毛寧寧去演小品,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表演功底已經很濃厚了,剛好北京衛視排了一個有小孩子的小品,毛寧寧被人舉薦到了導演那去。

    毛寧寧本來挺高興的,因為之前阿寶也去過北京電視臺表演,因着這個關系,毛寧寧很爽快地就答應了,這些天一直在排練小品呢。

    毛寧寧悶着頭不說話,将阿寶急得汗都快淌下來了,“毛寧寧,你說話呀,你是不是被人欺負啦?”

    因為小時候阿寶總感覺家屬院的其他人在欺負自己和媽媽,所以他對這個非常反感,現在這件事落到了毛寧寧頭上,他又不說出原委,讓阿寶很是擔心。

    毛寧寧看向阿寶,“也不算欺負我吧,就是...就是他們說我腦子笨,才去上了藝術學校,還還說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參加晚會,因為我太笨了...”

    阿寶臉色一沉,“他們憑什麽說你笨?”

    毛寧寧說道:“因為我現在上的是藝術學校啊,他們說只有腦子笨的人才去上藝術學校,腦子聰明的都在普通小學呢。”

    阿寶拉着毛寧寧的手,哼了一聲,“誰說腦子聰明的都在小學,真正腦子聰明的都沒去念過小學呢。”

    聽到這話,毛寧寧愣了一下,緊接着反應過來,破涕為笑,“是啊,是啊,阿寶,你這麽聰明,你連小學都沒上過呢。”

    阿寶自己反倒愣了一下,他其實想說的是自己身邊很聰明的小朋友都沒有去上過小學,想拿這個做例子,沒想到他自己也沒有上過小學。看到毛寧寧笑了起來,他也放松地笑了,“是吧,我可是狀元,我不也沒有上過小學嗎?”

    毛寧寧笑了一會兒,又不開心起來,“可是他們肯定都不相信,最聰明的人沒有上過小學。”

    阿寶想了一會兒,對毛寧寧說道:“你下次排練的時候,我陪你去吧。”

    毛寧寧看向阿寶,愣了一下,“你去做什麽?要打架嗎?你個子太小了,打不贏他們的。”

    阿寶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跟小朋友打過架呢,聽毛寧寧這麽說,他也愣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打架啊,我陪你去,誰都不敢說你笨了。”

    毛寧寧雖然不知道阿寶要怎麽做,但也擔心阿寶去了之後一樣要受欺負,他自己受委屈可以,但是他不能讓阿寶跟着受委屈。

    阿寶看着他,“毛寧寧,你相信我。”

    毛寧寧看着阿寶堅毅的眼神,心裏不由得湧出無限的勇氣,重重地點頭,“好。”

    等毛寧寧走了,阿寶才跟柳煙凝說他周三要陪毛寧寧去電視臺排練節目。

    柳煙凝一愣,“周三你學校有課呀!”

    阿寶翻了一下課程表,他周三是有課,答應毛寧寧的時候忘記這個了,“媽媽,但是我已經答應毛寧寧了。”

    柳煙凝皺眉,“阿寶,你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要先想一想自己能不能完成,學校的課,沒有特殊情況你是不能缺席的,這是你上大學的時候,媽媽就跟你說過的事情,你也答應媽媽了。”

    阿寶愣愣地看着媽媽,一時間心裏很是為難。

    柳煙凝看了一下時間,對阿寶說道:“你可以問問毛寧寧排練的時間,看看跟你學校的課有沒有沖突。”

    阿寶去問了毛寧寧排練的時間,毛寧寧說排練是在上午十點,阿寶一聽,松了口氣,他上課是早上八點到九點半,中間有半個小時,足夠他趕過去了。

    到了周三,柳煙凝一大早就開車送阿寶到了學校,因為柳煙凝現在也要學習,所以就幹脆在阿寶他們教室旁邊找了個空教室學習,阿寶在隔壁上課,等他上完課,就過來找柳煙凝,母子倆再一起回去。

    柳煙凝買了好幾本習題冊,全是數學的,她冥思苦想,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阿寶一下課就飛奔過來找媽媽,“媽媽,快走吧!”

    柳煙凝坐了兩個小時,沒寫出幾道題目,她本來想讓阿寶幫自己解答一下,想起阿寶着急去電視臺,也就站起來收東西了。

    毛寧寧坐在電視臺的休息椅上,今天比平常早了一個小時,導演昨晚上臨時給他家打的電話,早上毛寧寧出發前去阿寶家裏找他,阿寶不在家,秦姨告訴毛寧寧,阿寶上課去了。

    毛寧寧有些意外,阿寶答應要陪他過來排練的呀!

    毛寧寧稍微大點了,胡雪華覺得一直待在家裏也不是個辦法,毛寧寧現在的工作量也減少了很多,就去爸爸的印刷廠裏做會計工作,因為是自家的印刷廠,時間比較自由。

    胡雪華将毛寧寧送到電視臺就走了,要等到中午的時候才過來接他。

    電視臺的排練室有些緊張,毛寧寧他們用一個小時就要騰給另外的節目用,他們只能在外面等着,不過這個時間也不算浪費,可以自行聯系,背一背臺詞。

    毛寧寧正在背臺詞,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從一邊走過來,看到他們過來,毛寧寧趕忙用臺詞本将自己的臉遮住,他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要針對他,毛寧寧想來想去也沒發現自己得罪過誰。

    但是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打算要就此罷休,幹脆就在毛寧寧身邊停了下來,明顯就是故意要來找茬。

    “真笨,背了這麽久還是背不下來。”

    “是啊,別到時候上了臺忘詞了,就麻煩了。”

    王雨欣看着毛寧寧,恨意在她略顯稚嫩的眼睛裏一閃而過,最開始這個小品定的人選是她的雙胞胎弟弟,她弟弟得知消息之後高興得當天就在家裏開始準備起來,結果準備了幾天,卻被空降的毛寧寧給代替了。

    毛寧寧看了一眼不停地發出冷哼聲音的王雨欣,王雨欣他們是跳舞的,都長得很漂亮,尤其是王雨欣,很難不讓人注意她,但是這個小姑娘也是對毛寧寧敵意最重的,毛寧寧聽指導老師說起過,這些小朋友都是少年宮推薦來的。

    聽他們的口氣,應該就讀的學校挺厲害,不然不會這麽看不起人。

    雖然他們不會對毛寧寧動手,但是會拿話擠兌毛寧寧。

    一開始毛寧寧還會辯解,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他越辯解,這些人就越喜歡找他麻煩,幾次下來,毛寧寧幹脆就不說話了,任他們在自己耳朵邊像蒼蠅一樣嗡嗡叫。

    但是聽多了,毛寧寧也會生悶氣,他還是個孩子,別人的惡意能輕易地傷害到他。

    “我媽媽的同事有個女兒,我媽媽經常說她同事的女兒很笨的,就是因為學習不好,才送去跳舞,結果跳舞也跳不好,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是啊,笨孩子才會送去藝術學校呢,所以我爸爸堅持不讓我去。”

    毛寧寧扁了扁嘴,他才不是笨孩子呢,他雖然沒有阿寶聰明,但是他不是笨孩子。

    “我不是笨孩子。”毛寧寧在心裏小聲地反駁,他不敢說出來,他一旦反駁,這些孩子會更來勁,他要是不說話,他們說一會兒就走了。

    但是今天王雨欣卻湊到了毛寧寧跟前,看着毛寧寧的眼睛,“毛寧寧,你說,你是不是笨蛋?”

    毛寧寧對上了王雨欣漂亮的眼睛,他不明白,這麽漂亮的眼睛裏怎麽會滿滿都是惡意。

    毛寧寧性格本來就虎,他牢記着媽媽說的在外不能惹是生非,可是今天他忍不了了,他不說話,別人就真的當他是小啞巴,小傻瓜了。

    “我不是笨蛋,你才是。”毛寧寧霍地站起來,反唇相譏。

    王雨欣愣了愣,她沒想到毛寧寧竟然敢反駁,她冷哼了一聲,“我爸爸帶我國外測試過IQ,我的IQ高達165,比你們都聰明!”

    毛寧寧愣住,什麽是IQ?他沒聽說過。

    王雨欣見他愣愣的沒反應,嫌棄地撇了撇嘴角,“你不會連什麽是IQ都不知道吧?”

    毛寧寧反駁道:“我朋友比你聰明!”

    “你都這麽笨,你朋友肯定也是小笨蛋!”王雨欣諷刺道,她身邊的小幫手們也不停地說道:“小笨蛋,小笨蛋!”

    毛寧寧畢竟是個小孩子,在面對這麽多來勢洶洶的惡意時,他心裏很委屈,他不是小笨蛋,他朋友也不是,要是阿寶今天跟着他過來就好了,毛寧寧心想。

    正這麽想,他聽見了阿寶的聲音,“毛寧寧!”

    毛寧寧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頭尋找,在人群外面看到了站在柳煙凝身邊的阿寶。

    看到有大人來,王雨欣等人要一哄而散,毛寧寧一把拉住了王雨欣,“你說我是小笨蛋,我朋友也是小笨蛋,他來了,你敢不敢跟他比一比誰聰明?”

    王雨欣畢竟是小孩子,看到有大人來,也不敢當着大人的面欺負毛寧寧,她冷哼一聲,“毛寧寧,你是告狀小狗!”

    阿寶已經看到了王雨欣等人圍住了毛寧寧的場景,他想起了自己更小的時候,大院裏的其他孩子都欺負他,只有毛寧寧不會欺負他,也只有毛寧寧肯跟他一塊玩耍。

    現在要換成他來保護毛寧寧了。

    阿寶蹬蹬地跑過去,看了王雨欣一眼,他問毛寧寧,“就是他們說你是小笨蛋?”

    毛寧寧點頭。

    阿寶從來不會仗着自己聰明就看不起別人,他看向王雨欣,“你上什麽學校呀?”

    “三小。”王雨欣微擡下巴,姿态高傲。

    阿寶看向毛寧寧,詢問道:“毛寧,你聽說過嗎?我沒有聽說過。”

    毛寧寧也跟着搖頭。

    這一前一後的搖頭将王雨欣徹底激怒了,也不管有沒有大人在場,她小嘴像刻薄的刀劍一樣,說出來的話專門戳人心窩子。

    “笨蛋當然不知道了,能進三小的都是聰明的孩子,笨孩子進不去的!”

    她本來以為毛寧寧聽到這話肯定會很生氣,沒想到毛寧寧不怒反笑,而且是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王雨欣一開始還惱怒,以為毛寧寧是裝腔作勢,故意發笑,但是很快,她就發現毛寧寧是真的覺得她說的話好笑,笑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毛寧寧搭上阿寶的肩膀,對阿寶說道:“阿寶,你聽見了沒有?她說笨孩子才不知道三小呢。”

    阿寶一來,毛寧寧的底氣瞬間就足了,就算他是笨孩子,阿寶也絕對不是。

    阿寶也咧嘴笑。

    王雨欣氣得臉都紅了,指着毛寧寧,“你們笑什麽?”

    阿寶在車上就告訴柳煙凝為什麽要過來了,她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沒插手,坐在一邊,讓阿寶他們自己解決。

    她看向王雨欣,王雨欣是跳舞的,長得漂亮,身材也勻稱,本應該是個很優秀的小姑娘,怎麽喜歡欺負人呢?本來她教育阿寶男孩子要讓着女孩子一點,但是要是對方太過分的話,就不會理會這麽多了。

    不過她還是教阿寶,通常情況下,要讓着女孩子。她且在一旁看着,看阿寶要怎麽處理。

    毛寧寧笑得臉都紅了,這麽久心裏憋的悶氣一掃而空,他高興得嘎嘎直笑,仿佛只要阿寶站在這裏,他不需要做什麽,他們就已經贏了。

    王雨欣感覺他們的笑聲滿滿都是對自己的嘲弄,毛寧寧他們怎麽都不對自己說他們在笑什麽,她感覺自己好像被當成了傻瓜,毛寧寧他們還在笑,王雨欣的眼睛已經紅了,被當成傻瓜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王雨欣捂着臉,哭着跑開了。

    毛寧寧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看向阿寶,阿寶也看向他,他們還什麽都沒說呢,對方就已經不戰而潰了。毛寧寧突然發現自己之前太脆弱了,怎麽能別人說幾句他就開始懷疑自己,開始生氣呢,明明不是他的錯,明明他也沒有那樣。

    毛寧寧心想,如果他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比現在勇敢。

    阿寶握住毛寧寧的手,其實他也沒有想好要怎麽幫助毛寧寧,他只是想站在這裏,支持毛寧寧,他也不會再為別人嘲笑他是傻瓜而感到憤怒,因為阿寶知道自己不是。

    柳煙凝本來還以為這三個小孩要起言語沖突呢,沒想到小女孩就這麽哭着跑開了,而毛寧寧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神情也變得有所不同了。

    阿寶坐在毛寧寧身邊,将媽媽口袋中的餅幹要了過來,和毛寧寧分享,是毛寧寧也喜歡吃的小熊餅幹,毛寧寧因為吃糖太多長了蛀牙,所以家裏都沒有零食,實在嘴饞了,他就去阿寶家裏,阿寶家裏有很多小零食,柳阿姨都不怎麽限制阿寶吃零食。

    有一次毛寧寧沒忍住問他媽媽,為什麽阿寶都可以吃零食,他不可以。

    胡雪華當時是這樣說的:“因為阿寶講衛生,愛幹淨,他吃完零食就會主動去刷牙,你吃完東西就呼呼大睡,牙也不刷,你什麽時候能養成阿寶那樣的好習慣,媽媽就什麽時候準你吃零食。”

    但即使這樣,毛寧寧也養不了阿寶那種吃了甜食就刷牙的習慣,那太麻煩了。

    所以他也就沒得零食吃。

    吃完了小熊餅幹,指導老師過來了,毛寧寧趕緊拿起劇本,開始背臺詞,其實這些臺詞他已經背會了,現在主要是熟悉,他現在排練的時候還是會卡詞。

    看到柳煙凝,指導老師跟柳煙凝說了幾句話,得知柳煙凝是毛寧寧的阿姨,在這等毛寧寧,指導老師跟柳煙凝誇了毛寧寧幾句,走開了。

    柳煙凝拿出阿寶的手機,給胡雪華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告訴胡雪華她中午帶着毛寧寧回去,讓她別來接了。

    毛寧寧聽見柳煙凝打電話,高興得歐耶一聲,要知道,他媽媽來接他就是帶他去印刷廠的食堂吃飯,雖然說是他爸爸的印刷廠,但是食堂裏面的飯菜是真的不好吃,毛寧寧算是不挑食的孩子了,每次都是逼着自己吃完。

    和柳阿姨他們在一起不同,柳阿姨會帶他和阿寶去吃好吃的。

    果然,等到中午他排練結束,柳煙凝就對兩個孩子說道:“是吃肯德基還是北京烤鴨,你們自己選。”

    阿寶看向毛寧寧,“寧寧,你選!”

    毛寧寧看了阿寶一眼,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我們去吃白胡子老爺爺?”

    柳煙凝聽得好笑,毛寧寧說的白胡子老爺爺是肯德基門口立着的白胡子老人的雕像,孩子們不說肯德基,說白胡子老爺爺,去吃肯德基,說去吃白胡子老爺爺,聽着還怪滲人。

    柳煙凝當即開車帶着孩子們往肯德基趕,今天是工作日,肯德基應該沒什麽人。肯德基已經在北京開業好幾年了,到現在生意依舊很好,大人們的新鮮感已經過了,小孩子還是很喜歡吃。

    就比如阿寶,很喜歡肯德基裏面的土豆泥,秦姨在家裏也能做出相同口味的土豆泥,但是阿寶就不喜歡在家裏吃,仿佛肯德基裏面的土豆泥要香一點。

    柳煙凝從後視鏡看坐在後排的兩個孩子,她突然發現幾年過去,孩子們的變化很大。她還記得毛寧寧很小的時候,頭上總是留着朝天揪,又白淨又胖乎,像個福娃娃。阿寶小時候也胖,跑起來像個小炮彈。

    但長到八歲的小朋友,身體都抽條了,就像春天的種子,最開始萌芽是一個圓圓胖胖的小苞,迎風就長,逐漸長成翠嫩的枝條,在陽光和雨露的澆灌下,茁壯成長,以期長成參天大樹。

    阿寶突然問毛寧寧,“寧寧,你們家會搬家嗎?”

    毛寧寧一愣,“我媽媽說等交房了,把新房子裝修好了就會搬過去。”

    這話說出來,兩個孩子都沉默了,等到那一天,就代表他們要分離了,雖然還在一個城市,但是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經常在一起了。

    柳煙凝聽見了孩子們的對話,也沒有做聲,孩子們在成長的過程中,要學習的最重要的一刻,就是享受相聚,也要接受別離。

    二更在十二點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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