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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章
    第 111 章

    吳桂芬家裏沒有安電話,電話是打到顧曼家裏的。

    顧曼在下崗之後,逼不得已,做起了小生意,本來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沒想到做生意竟然比上班還要強一些,雖然聽着不光鮮,但是掙錢不少,家裏也安上了座機。

    這電話號碼還是當時吳桂芬特意給老家村委會打回去,讓沈貴林一家來接聽電話,炫耀他們家安上了座機的時候留下來的。就那麽一通電話,後面吳桂芬他們就再沒往老家打過電話了。

    但是老家最開始的兩年是每年都會給他們寄土特産的,柳煙凝收到之後會打電話回去感謝,吳桂芬他們吃了也就吃了,從不會往老家打個電話。

    後面沈貴林也不寄了,吳桂芬他們也沒過問,畢竟他們寄來的東西,在北京城确實值不了幾個錢。

    電話是沈貴林和柳煙凝回家的時候打的,柳煙凝知道他們在有錢的情況下不會用自己的錢,所以也想幫他們盡量節省一些,別的幫不了,只能辛苦秦姨做飯,讓沈貴林自己來取了。

    這樣一來是能幫他們省錢,二來家裏的夥食畢竟開得要好一些,吃得營養一些,對沈建國的身體也要好一點。

    給顧曼家裏打的這通電話是從柳煙凝家裏打過去的,沈貴林跟着柳煙凝回家取飯的時候,在家家裏打的。

    電話是顧曼接的。

    沈貴林将沈建國來北京治病的事情說了一遍,“今天剛到北京,剛入院,爹讓我給你們打個電話,我爹和叔叔多少年沒見過了,趁這個機會,兩兄弟見個面。”

    顧曼愣了一下,她知道沈建國身體不好,但是沒想到竟然大老遠的從西北跑到北京來看病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沈貴林給她打這通電話,是不是想要他們幫忙?那不行,沈建國他們是鄉下人,都臭烘烘的,會把家裏弄得髒兮兮的,說不定還有跳蚤!

    “貴林啊,大伯現在身體怎麽樣了,住院手續都辦完了嗎?實在是對不住,我跟貴榮太忙了,都不知道你們來北京的事情,小俊上初中了,學習一點都不能耽誤,要安靜的環境學習,家裏房間也不夠,實在也是住不下,這樣吧,我公婆他們那還有空房間,我給婆婆打個招呼,你們去他們那住。”

    沈貴林聽她這麽說,心裏稍微舒坦一點,“沒事,我跟荷花都要在醫院照顧我爹,就不過去了,主要是我爹想見見叔叔。”

    顧曼心想不就是要錢嗎?窮人生不起病,一進醫院搞不好要傾家蕩産,就是沈建華生病,顧曼都不想掏錢呢,別說只是大伯了。

    顧曼笑着應了,挂了電話,轉頭對沈貴榮說道:“貴榮,大伯他們來北京了。”

    沈貴榮驚訝了一下,“來北京做什麽?”

    顧曼冷哼一聲,“治病在哪裏不能治,非要跑到北京來,那北京的大醫院,沒點家底,誰敢進去?”

    沈貴榮說道:“又不要你出錢。”

    顧曼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他一句蠢,“你說不要我出錢,這錢是不應該我來出,但是我問你,要是到時候他們帶來的錢不夠了,這北京城他們只有咱們這個親戚,不找我們借錢找誰借,他要是真借了,你是借還是不借呢?”

    沈貴榮霍地站起來,他明白了顧曼的意思,連忙說道:“你說得對,這可怎麽好呢?”

    顧曼笑道:“你急什麽,天塌下來,有別人頂着,那柳煙凝連小轎車都開上了,他們家可比咱們家有錢多了,你去跟爸媽說,讓他們去醫院看望大伯,別的不用幹,就哭窮。等大伯他們沒錢了,肯定不會來找咱們借,就是真的來找了,咱們都已經哭窮過了,到時候随便給點打發了。”

    沈貴榮出門去了。

    沈建華夫妻倆來的時候,柳煙凝也在,她本想帶着阿寶過來,沈建國不讓,說是他得的是肺病,怕傳染小孩子。

    柳煙凝有很久沒有見過沈建華兩口子了,兩人穿着破爛的衣裳,空手就來了。

    柳煙凝就沒見過吳桂芬穿過這麽舊的衣服,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個古董箱子裏翻出來的,身上還帶着一股樟腦丸的氣味,顯然衣服是很久沒有穿過了。

    兩人像是故意的。

    吳桂芬顯然也沒有想到柳煙凝會在這裏,在她看來,像柳煙凝這樣高傲的城裏人,如何能看得起沈建國他們這些鄉下人呢。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發揮。

    沈建國拉着沈建華的手,連一句噓寒問暖都沒有,就開始哭自己夫妻倆在城裏過得有多麽不如意,夫妻倆靠撿垃圾為生,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吳桂芬還擔心柳煙凝會當場拆穿他們,但是意外的是,柳煙凝一句話都沒有說。

    沈建國以為他們真的過得很不好,臉上露出心痛的神情,“既然在城裏過得不好,那就回鄉下吧,你們家的土地都還在呢。回去種地,總不會餓死人!”

    吳桂芬一聽要回去種地,立馬搖頭,開什麽玩笑,她兩兒子現在都已經是城裏人了,她能享兒子福,傻瓜才回去種地呢!

    柳煙凝坐在一邊,聽都懶得聽,也就是沈建國他們太淳樸,不将人往惡的方向想。

    沈建國嘆氣,“家裏什麽都沒有,你們在城裏生活這麽艱難,我們什麽忙都不幫不上,也只能是每年給你們寄點老家的山貨,那也值不了幾個錢。”

    吳桂芬聽他這麽說,立馬就不幹了,“大哥,這兩年你們可沒有給我們寄。”

    沈建國愣了一下,“每年都寄的啊,你們沒有收到?”

    吳桂芬也愣了愣,“沒有啊!也就是前兩年收到了,這兩年可沒有!”

    沈建國看向沈貴林,“難不成是路上寄丢了?哎呀,貴林,你說你辦個事情怎麽這麽不靠譜,那煙凝呢,煙凝收到了沒有?”

    所有眼睛都看向柳煙凝,柳煙凝嗯了一聲,“我收到了,每年都收到的。”

    沈建國驚訝地咦了一聲,“怎麽回事,不是一塊寄出來的嗎?”

    吳桂芬看向柳煙凝,冷哼一聲,“大哥,你寄給我們的東西,估計被柳煙凝一個人給拿了!柳煙凝,你家裏什麽沒有,還貪我們這點東西!”

    柳煙凝也不太清楚自己收到的山貨是不是有一部分是給沈建華他們的,一時間也不好反駁。

    沈貴林這時候說話了,“不是煙凝貪了你們的東西,是我将所有東西都寄給了煙凝,那些東西都是寄給她的,沒有你們的份!”

    這話說出來,不僅是吳桂芬,連沈建國都愣住了,他連忙呵斥,“貴林,你說什麽呢!”

    沈貴林冷哼一聲,“爸,你是不知道,咱們一家人舍不得吃,攢了一年才攢下來的東西送給人家,人家還不稀罕呢!前兩年我來北京的時候,親自給叔叔他們送過去,你知道嬸娘怎麽說的——我們北京什麽東西買不到啊,還缺你這點東西,大老遠就拿這些東西過來。”

    沈貴林氣沖沖的,“人家不稀罕,咱們還巴巴地送什麽!”

    吳桂芬一時間氣結,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我那不是心疼你大老遠的太難扛了嗎?嬸娘這是心疼你呢,你這孩子也太不知好歹了!”

    沈建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本來是兩家的東西,都被沈貴林寄給柳煙凝了。他要是這會兒罵沈貴林,會讓柳煙凝難做。他也就只好說道:“貴林啊,你是誤會你嬸娘了。”

    “誤會?”沈貴林冷哼,“我爹不過就是想跟叔叔你說幾句話,親兄弟好些年沒有見過了,你們一到醫院,不問我爹病情怎麽樣了,身體怎麽樣了,一見面就哭窮,還特意穿着一身破爛過來,我爹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們何必要做出這種樣子,我們不會找你們借錢,放一百個心!”

    吳桂芬沒想到揭穿他們的不是柳煙凝,竟然是這個一向憨厚的大侄子,她被人當面揭穿,有些下不來臺,連忙說道:“沒有這回事!”

    沈建國眼見沈建華他們下不來臺,呵斥沈貴林,“貴林,你怎麽說話呢!”

    沈貴林眼睛都氣紅了,對沈建華說道:“叔叔,你們裝窮也不能這麽裝,穿這身破爛衣服,鄉下人現在都沒幾個人這麽穿了,你們特意找這麽破爛的衣服穿着來,不是裝窮,是打你們兩個兒子,貴榮和沈牧兩個兄弟的臉!他們可是村裏最出息的人啊,讓村裏人知道他們父母穿這種破爛衣裳,不是誠心打他們的臉嗎?”

    沈建國這時候也回過味來了,是啊,沈建華他們可是有兩個兒子有工作的啊,總不可能連身好衣裳都沒有,他們這确實太刻意了。

    柳煙凝看了吳桂芬一眼,她都懶得跟吳桂芬講話,再說沈建國他們真差錢也找不到他們頭上去,不管他們是裝窮也好還是別的也好。

    沈建國的臉色也沉下來了,他看向沈建華,“建華,你...你真怕我去找你借錢嗎?”

    沈建華怕老婆,家裏都是吳桂芬做主,但是他爹死得早,算是大哥将他拉扯大的,他對沈建國還是有些畏懼。

    “沒有,大哥!”沈建華連連否認。

    “我們不找你們借錢,人也見過了,你們走吧。”沈建國失望極了,自己這麽惦記着二弟一家子,好不容易來趟北京想見一面,誰知道人家竟然這樣算計,叫人心灰意冷。

    沈建華還要說什麽,吳桂芬說道:“大哥,你不能這麽想,我和建華兩個是撿垃圾為生,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問柳煙凝,你們以為我有兩個兒子在城裏工作,貴榮負擔重,我們還得補貼他,至于沈牧。”

    她冷哼了一聲,“你問問柳煙凝,沈牧拿了多少錢給我們,之前還偶爾拿過一些,這兩年是一毛錢都沒見着了。”

    沈建國看向柳煙凝,從吳桂芬他們進來,柳煙凝連招呼都沒打,婆媳不合呢。

    不過沈建國清楚吳桂芬南的秉性,這就是個市井潑婦,而柳煙凝,雖然這次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從她待人接物就能看出來,這個媳婦為人善良,要不是吳桂芬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柳煙凝會這樣待他們?她甚至連自己這個大伯,每年都要買新衣裳!

    “桂芬!”沈建國不贊同地看着吳桂芬,“你們兩口子,活到這把歲數了,心眼越活越小了。你們問問自己,當年你們就偏心老大,這麽多年了,還是偏心老大,你們要補貼老大,那是你們的事情,怎麽還想着要從老二這裏拿錢呢,一碗水要端平!老人沒個老人的樣子,還想讓年輕人孝順你們,想得倒美!”

    沈貴林趁機說道:“他們二老每年還能從沈牧單位領到補貼呢,每個月都有錢拿,就這他們還是不知足,還說沈牧沒有贍養他們!爹,你是不知道,之前嬸娘經常去找煙凝的麻煩!”

    沈建國一聽,氣得眉頭都豎起來了,指着吳桂芬就罵道:“我們老沈家怎麽娶了你這麽個攪屎棍,當年你就慫恿讓建華不要再送沈牧上學了,他不是你親兒子?你這麽作踐他!你都已經不要這個兒子了,現在兒子有出息了,你又巴上來,你怎麽不想想自己當年做了什麽,真是不要臉!”

    吳桂芬的潑辣勁不敢在沈建國面前使,她曾經在沈建國面前撒潑,痛罵沈建國,結果她老頭子不聲不響地就甩了她幾個大嘴巴子,那是沈建華第一次動手打她,打得吳桂芬都有心理陰影了,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敢在沈建國面前撒潑,誰知道沈建華會不會又發瘋打人。

    吳桂芬兩口子被訓了好一頓,沈建國越罵越氣,罵得沈建華狗血淋頭,“建華,你但凡還有一點臉,你得了便宜,你就好好地捂着吧,再去找煙凝的麻煩,但凡我知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北京來收拾你們!”

    “趕緊走,我就是死在北京,也不會找你們借錢的,放心吧!”沈建國罵完了,揮手趕人。

    吳桂芬被罵得一肚子氣,忍不住頂嘴:“大哥,我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你來教我們做人?沈牧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誰還能管我?”

    沈建國看了她一眼,對沈建華哼聲道:“建華,幾十年了,你這老婆的性子都沒叫你管過來,你還是男人嗎?”

    沈建華張手就甩了吳桂芬一個耳巴子,大罵道:“大哥說話有你頂嘴的份嗎?”

    吳桂芬被打得哇哇直叫,但她很清楚沈建國就是沈建華的克星,在沈建國面前,沈建華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不敢再罵,氣沖沖地跑出去了。

    沈建華還想說什麽,被沈建國趕走了。

    病房驟然安靜下來,但是仿佛還回想着吳桂芬挨的那個巴掌聲,柳煙凝心裏暗暗吃驚,沒想到就一向軟弱的沈建華,竟然也有動手打吳桂芬的一天。雖然家暴不可取,但她心裏一點都不可憐吳桂芬。

    回到家,阿寶他們已經吃過飯了,秦姨給她留了飯菜,見到她回來,連忙問道:“煙凝,你吃過飯了嗎?”

    柳煙凝搖頭,通常情況她不願意在外面吃,吃的東西看不見,不知道衛生不衛生,尤其是帶着孩子的時候。

    阿寶湊過來,問柳煙凝,“媽媽,爺爺怎麽樣了?”

    柳煙凝笑道:“檢查的結果出來了不少,情況不算很嚴重,能治好。”

    就是費錢,要做手術,要光靠沈建國一家人,這手術做不了,對農村家庭來說太昂貴了。

    阿寶笑起來,“那太好了,媽媽!”

    在阿寶印象裏,他雖然有爺爺乃奶奶,但是他基本上不記得這兩個人,很少見面,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幾年前了。

    而此時,吳桂芬正坐在大兒媳客廳的沙發上,跟沈貴榮撒潑。

    “這麽多年了,我掏心掏肺地對你們父子倆,你現在是出息了,你爸就是個黃眼狼,翻臉就不認識人,我不跟他過了,讓他自己在化工廠那邊自生自滅吧,我不給他做飯了!”

    這話聽得顧曼心裏一驚,她連忙說道:“媽,你小聲點,小俊還在書房寫作業呢!”

    說起小俊,吳桂芬的情緒稍微好了一點,誇了一句,“我孫子就是刻苦,以後肯定能考上大學!”

    顧曼聽了這話,心裏很是不得勁,她忍不住說道:“人家柳煙凝的兒子現在就已經考上大學了!”

    “誰?”吳桂芬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柳煙凝的兒子?那是阿寶?

    “顧曼,你說笑吧,柳煙凝的兒子,那不就是阿寶嗎,阿寶才幾歲,怎麽可能考上大學?”

    顧曼深吸了一口氣,這個事情她憋在心裏好久了,她走進房間,将藏起來的報紙取了出來,丢在茶幾上,“你們自己看吧。”

    這個年代的男人都喜歡看報紙,沈貴榮是例外,他不關心家裏的大事小務,更不可能去關心國家大事,但是這個時代的男人都看報紙,沈貴榮也得看,他每天早上起床先給自己泡上一壺茶,再慢慢地在顧曼掃地拖地擦桌子的聲音中看報紙。

    但是那天印了北京市狀元神通小天才的報紙被顧曼藏起來了,他到處都沒有找到報紙,問顧曼,顧曼說沒看到,沈貴榮就大罵送報紙的人偷懶,但罵了幾聲也就作罷了,他喝了會兒茶,發了會兒呆,也就上班去了。

    吳桂芬零星能認識幾個字,但是不多,達不到看報紙的程度,她将報紙遞給沈貴榮,讓沈貴榮來看。

    報紙首版就刊登着北京市理科狀元是七歲小神童的标題,他将報紙撿起來,仔細一看,報紙上刊登了阿寶的真名,沈星星,還刊登了一張阿寶赴考時候的照片,那照片上阿寶的樣子活靈活現的,不是阿寶又是誰呢!

    沈貴榮一時間說不出話,呆滞地看着報紙。

    吳桂芬着急地捅他手膀子,“快說話啊,報紙上說了啥?”

    即使駭人聽聞,這個消息還是讓人驚訝萬分,要不是這報紙的公信力很大,沈貴榮幾乎要以為是他們在亂說。

    “媽,是真的,阿寶真的考了狀元,高考狀元!”沈貴榮幹巴巴地說道。

    顧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沉默地靠着。她這兩年為了培養小俊,花錢又花力的,就是将為了孩子能打下個堅實的基礎,以後成績好一點,考個好點的大學。

    小俊玩心大,在課堂上不認真聽講,回家之後什麽也不會,還得格外花錢給他上輔導班。

    可人家阿寶在同一時間已經考了市狀元,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到報紙的當天顧曼就找了個由頭将沈貴榮臭罵了一頓。

    客廳裏鴉雀無聲,顧曼在生悶氣,沈貴榮在震驚之後,心裏又平靜成了一攤死水,吳桂芬的心理活動最大,她驚喜交加,同時又感到無比的後悔。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傻乎乎的孩子,現在能厲害到這個程度啊!

    即使吳桂芬很寶貝她的乖孫子小俊,也不得不承認,小俊實在是不能和阿寶比。

    吳桂芬站起來,動了動,說道:“我得回去了。”

    顧曼看向她,吳桂芬臉上全是喜色,連沈建華打她的那巴掌都不計較了。

    “媽,您上哪去?”顧曼沒好氣地問。

    吳桂芬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回家去,該給你爸做飯了!”

    顧曼冷哼了一聲,吳桂芬也沒管她,開門走了。

    等人走了,顧曼才沖着沈貴榮發火,“沈貴榮,你媽肯定是去柳煙凝那了,知道阿寶考了市狀元,還不得巴巴地貼上去啊!嘿,我還就真好奇了,當年沈牧不也是你們省的狀元嗎?怎麽沒見她對沈牧好一點,光對你好,有什麽用,你連沈牧一半的出息都沒有。”

    沈貴榮的頭耷拉着,嘟哝道:“我怎麽知道!”

    顧曼沒好氣,“你知道什麽呀!天底下哪個男人有你這麽窩囊的!”

    沈貴榮不吭聲,顧曼不停地數落,他忍不住說道:“你別将氣撒在我身上啊!”

    顧曼頓了頓,“誰往你身上撒氣了,再說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沈貴榮冷哼,“我還不知道你,你不就是見不得人家好嗎?”

    “你說什麽呢你!人家好不好的管我什麽事?”顧曼反唇相譏。

    沈貴榮站起來,朝房間走,“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

    次日,吳桂芬真來航天家屬院了,提了一籃子雞蛋。

    開門看到是她,柳煙凝又驚訝又心煩。

    吳桂芬一臉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這次笑容是讨好而謙卑的,讓柳煙凝驚訝極了。

    “您有事?”

    吳桂芬也沒往家裏闖,而是将籃子朝柳煙凝遞過來,“煙凝,這些雞蛋是我給阿寶補身體的,你就收下吧。”

    柳煙凝沒接,“你們自己吃吧,阿寶不愛吃雞蛋。”

    吳桂芬愣了一下,“不愛吃雞蛋啊...吃雞蛋好,吃雞蛋補身體,不愛吃也得吃。阿寶在家嗎?”

    吳桂芬往家裏探頭,柳煙凝的臉色沉了下來,以為吳桂芬會像以前那樣,硬往裏面闖。

    張望了一會兒,吳桂芬沒有看到阿寶,心裏有些失望,說起來,她是很久沒有見過阿寶了。

    吳桂芬将一籃子雞蛋放在地上,她這回學聰明了,柳煙凝對她的印象已經很差,如果她繼續像以前那樣,不僅柳煙凝會讨厭她,就連阿寶也不會想認她這個奶奶了。

    像顧曼說的,吳桂芬自己就生了一個省狀元,當初不去巴結沈牧,現在倒跑過來巴結沈牧的兒子。

    但吳桂芬也不想的啊,她當年要是知道沈牧會這麽能幹,怎麽還會偏愛大兒子呢,當年沈牧的學習成績雖然好,但是吳桂芬也沒有想到他會好到能考省狀元的程度啊。而當沈牧考上大學,吳桂芬想再去讨好兒子已經沒有用了,沈牧已經拿到了獎學金,他不缺錢,誰也不能再困住他了。

    吳桂芬也常常後悔。當時沈牧對她的态度非常冷淡,這也刺激了吳桂芬,當年沈貴榮也考上了大學,她心想就是以後不靠沈牧,她靠大兒子也能享清福,于是也不願意低三下四地再去巴結沈牧。

    誰知道大兒子會這麽沒出息,唯一出息的事情是娶了個城裏媳婦跟她作對。

    現在她又面臨和當年一樣的選擇,兩個孫子擇其一。平心而論,她确實更喜歡小俊,她是看着小俊長大的,可是架不住阿寶有出息啊!

    吳桂芬打定了主意要修複和阿寶母子的關系,放下雞蛋就走,都不給柳煙凝拒絕的機會。

    阿寶從房間裏走出來,看到媽媽站在門口,揚聲問道:“媽媽,是誰啊?”

    柳煙凝看着地上一籃子的雞蛋,一時間還有些不知道怎麽辦,她難以想象吳桂芬竟然會這麽好态度的送雞蛋過來,她昨天在醫院的時候态度可不是這樣,那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讓吳桂芬的态度變化這麽大!

    雞蛋她肯定是不會吃的,她要丢,秦姨看着可惜,說道:“送人吧。”

    柳煙凝說道:“萬一吳桂芬在雞蛋裏下藥怎麽辦?”

    秦姨一愣,“不會,那肯定不會,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再說,阿寶說到底還是她孫子呢,應該不會。”

    話雖然這麽說,秦姨還是拿手電筒将所有的雞蛋都照了一遍,在手電筒的強光下,就是有細細的針眼,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檢查過後,秦姨對着柳煙凝搖頭,“這些雞蛋都是好的,沒有動過手腳。”

    柳煙凝點頭,“那就好,那這些雞蛋就送人了吧。”

    阿寶問柳煙凝,“媽媽,為什麽我們自己不留了吃呢?”

    柳煙凝看向阿寶,“這是奶奶送過來的,你吃不吃?”

    柳煙凝雖然讨厭吳桂芬,但是跟阿寶說話的時候,還是不會直呼其名。

    阿寶沒想到剛剛來的人竟然是奶奶,他的小鼻子頓時皺了起來,對于這個奶奶,他一點好印象都沒有,每次過來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沒想到這次竟然帶了一籃子雞蛋過來?

    阿寶說道:“媽媽,你如果不想收下的話,就還回去吧,送人我覺得不好。”

    柳煙凝一愣,她看向阿寶,阿寶認真地說道:“媽媽,你不是說過,收了別人的禮物,不能輕易地轉贈嗎?這是不禮貌的行為。”

    柳煙凝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被兒子教育,和秦姨對視了一眼,她點頭笑道:“行,那媽媽就不送人,還回去吧。”

    柳煙凝開車将雞蛋送回了化工廠家屬院,這幾年吳桂芬兩口子一直住在這,可能是顧曼不怎麽再過去,兩口子将家裏搞得烏煙瘴氣,撿來的垃圾全堆在家裏,走到門口就能聞到一股子臭味。

    門是虛掩着的,吳桂分兩口子在裏面。

    柳煙凝本要敲門,聽見裏面吳桂芬對沈建華說道:“建華啊,以後你沒事也多往阿寶家裏跑一跑,天底下沒有捂不化的冰,阿寶這麽聰明,以後成就不知道會有多大呢,咱們年紀大了,也不得不為自己考慮了!”

    這話聽着挺聰明,柳煙凝有些驚訝,吳桂芬什麽時候這麽有腦子了?

    她低頭看向蛋籃子,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吳桂芬好端端的要送一籃子雞蛋過去了,可能就是知道了阿寶考了狀元的事情。

    柳煙凝沒興趣繼續聽,将籃子放在門口就走了。

    剛開車進家屬院,柳煙凝就看到一輛眼熟的汽車停在了家門口,看樣子是陳惜珍他們過來了。

    他們将車停在了門口,就将柳煙凝進出庫的路堵住了,柳煙凝幹脆就停在了他們的車後面。

    陳惜珍聽見發動機的聲音,走到門口看,看到确實是柳煙凝回來了,站在那等着。

    等到柳煙凝下車,她才笑道:“煙凝,我們過來接你們去吃晚飯。”

    柳煙凝有些吃驚,因為陳惜珍沒有提前打電話。

    等她走近,陳惜珍才說道:“是不是很意外,但願你們晚上沒有別的安排。因為林叔叔臨時決定明天要回港城,所以才定了今天晚上的晚宴。”

    林昌祺對柳煙凝來說,就是個陌生人,他要走,對柳煙凝也沒有影響,不過他們既然都已經定下了晚飯,柳煙凝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行。”

    見她答應,陳惜珍高興極了,“行啊,你們白天要是沒別的事的話,白天就可以過去坐一坐,我們姑嫂好好說說話。”

    柳煙凝問陳惜珍,“大嫂,那你們大概什麽時候回去呢?”

    柳煙凝記得,就是通行證也有時間的閑置,不能一直在內地逗留。

    陳惜珍笑道:“我們還沒有決定,我們辦的手續是工作手續,可以在內地逗留很長時間的。”

    柳煙凝恍然大悟。

    白天确實沒什麽事,柳煙凝其實也想去他們那邊看一看,在家裏坐了一會兒,她就梳妝打扮,還沒到中午就帶着阿寶跟着陳惜珍一塊過去了。

    她開的自己的車,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就不用麻煩陳惜珍他們安排司機送了。

    阿寶很高興,他還沒有去過外婆家裏呢。

    柳煙凝知道蘇婉清在這裏另有居所,說起來她也算去過,那個大雜院。

    但是陳惜珍在外面帶路,去的卻不是柳煙凝知道的那個大雜院。

    車開了将近二十分鐘,一直開到了城中心,這周邊都是四合院。

    陳惜珍在一處深紅色的院牆前停了下來,對柳煙凝說道:“把車停好吧,咱們到了。”

    柳煙凝停了車,阿寶推門下車,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建築。

    這跟他們家完全不同,高高的院牆将裏面的風光全擋住了,什麽也看不見。

    陳惜珍走過來挽住柳煙凝的手,拉着她往裏面走,柳煙凝這才想起來,自己空手就過來了,竟然什麽禮物也沒帶。

    她對陳惜珍說道:“大嫂,你先進去吧,我去買點東西。”

    陳惜珍笑道:“買什麽東西啊,什麽也別買,來這裏就是回自己家,誰回自己家吃飯還要買東西的!”

    柳煙凝被陳惜珍拉着走了進去,阿寶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沒進去之前,柳煙凝也以為這裏是個大雜院,可一進門,就感覺到不一樣了,這裏面沒有普通的大雜院的那種雜亂,到處都是亂搭亂建,衣服挂得随處可見。這裏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獨立的四合院,還是個二進的,他們看到的只是前院。前院有個大花園,雖然已經到了冬天,但是花園裏的草木不見衰敗,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樣大的院子,柳煙凝心裏估計應該不是蘇婉清的,她問陳惜珍,“這個院子是誰的?”

    陳惜珍笑道:“是我們的家呀!我們剛買下來的!”

    柳煙凝難掩驚訝,這麽大的院子,房源就很難找,再一個也貴。不過以蘇紀林夫妻的家底,買個這樣的院子确實不稀奇。

    陳惜珍笑道:“也是巧,這院子的主人一家要出國呢,院子空下來就想賣了,我們剛好就碰上了,以後我們說不定會經常來北京,在北京沒個家不行。”

    柳煙凝笑道:“你們還習慣嗎?”

    陳惜珍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其他地方都還好,這地方唯一讓我不習慣的就是太冷,才剛入冬呢,就已經這樣冷了,這會兒的港城才穿春秋外套呢!”

    柳煙凝笑道:“是,北京的冬天是很冷。”

    陳惜珍笑道:“這樣的話,我可能得提前回去了,太冷了我受不了。”

    一邊說這話,一邊來到了後院。後院要稍微小一點,也打理得很整齊,後院有一顆很大的喬木,葉子掉光了,柳煙凝不太認識,蘇婉清就坐在樹下,輪椅上搭着一塊羊毛毯子。

    陳惜珍連忙走過去,“媽,你怎麽坐在這,太冷了,進屋去吧!”

    蘇婉清看着阿寶,眼睛亮了起來,她擔心柳煙凝不願意來,在屋裏坐不住了,就來院子裏等。

    “也不冷,有羊毛毯子呢。”蘇婉清笑道。

    這時,林昌祺從屋裏走了出來,柳煙凝注意到,為了照顧蘇婉清進出方便,正屋高高的門檻被鋸掉了一部分,剛好夠輪椅進出。

    林昌祺沖着柳煙凝笑,“煙凝來了,阿寶!”

    林昌祺是大陸人,年輕的時候去的港城,所以普通話沒有港城的口音。

    “林爺爺好!”阿寶笑着問好。

    林昌祺看着阿寶的眼睛透着慈愛,他一生沒有成家,無兒無女。

    “林叔叔。”柳煙凝沖着他點頭。

    “先進去吧,外面風大,太冷了。”陳惜珍笑道,推着蘇婉清往裏走。

    柳煙凝望着這處院子,雖然不是很大,但是雕欄畫棟,非常精致。和家屬院他們自己的房子比起來,這樣的房子顯然更私密,柳煙凝實在是受夠了家裏買點什麽東西都要被人窺視和愛說閑話的鄰居了。

    陳惜珍從柳煙凝的眼神裏看出來,她也很喜歡這個房子,低聲問她,“煙凝,你不如也買一棟。”

    柳煙凝看向她,“這房子你們花了多少錢?”

    陳惜珍想了想,“應該五十多萬。”說完,她又補充道:“要是你想買的話,我和你哥可以支持你一些。”

    陳惜珍能說出這樣的話,柳煙凝着實挺驚訝的,說得俗氣一點,嘴上說得再好,都不如做出來的好。買房子不是小數目,陳惜珍他們肯定不會全出,但是真要支持,也不會是一筆小數目。

    錢雖然俗氣,但是能最直觀地反映出人和人之間的關系。

    柳煙凝心裏很是感動,“我是想買,但是像這樣的房源是可遇不可求的。”

    陳惜珍說道:“那沒事,我們幫你打聽,紀林有客戶是北京的,這房子就是他客戶幫忙找的。”

    柳煙凝點頭,她想起小紅磚房來。

    她是想将紅磚房買下來的,但是這麽久過去,沈牧那邊也沒有給回複,不知道是行還是不行。

    四合院雖然好,但是太貴了,五十萬,柳煙凝現在拿不出來,她也不願意要蘇紀林兩口子的錢。

    如果紅磚房能買下來,她還是優先考慮買紅磚房。

    進了客廳,柳煙凝一眼就看到了牆上的字畫,那是一副水墨畫,幾只蝦如戲水一般沉浸在宣紙上,樸素簡潔,又幹淨利落,濃淡得宜。

    柳煙凝吃了一驚,看向陳惜珍,“這畫...”

    陳惜珍笑道:“這是林叔叔送給我們的喬遷賀禮,是大師名作。”

    柳煙凝雖然猜到了,但是也不敢肯定,她學的是油畫,但是畫畫這個事情是相通的,她雖然不會水墨畫,但是有品鑒的能力,這副畫如此的巧奪天工,不是大師絕畫不出來。

    客廳擺着一套中式紅木沙發,典雅大氣,地上鋪着淺黃色的地毯,換了鞋,腳一踩上去有種塌陷感,很舒适。

    “快請坐,煙凝。”陳惜珍笑道,“你大哥去公司了,下午點才回來。”

    林昌祺将阿寶叫到自己身邊,低聲和他說話,臉上洋溢着高興的笑容。

    一個阿姨端着托盤來上茶,陳惜珍吩咐她,“阿姨,請你去拿些點心來。”

    蘇婉清看着柳煙凝,柳煙凝跟她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看着她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蘇婉清在心裏嘆了口氣,她女兒看男人的眼光比她好。

    蘇婉清對柳煙凝說道:“我們打算擇個日子去祭拜你外公外婆。”

    柳煙凝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去過了,這次一家團聚,是應該一起去祭拜,讓外公外婆泉下有知,也安息了。

    “好,你們什麽時候方便,周末的時候我和阿寶都可以。”

    蘇婉清說道:“本來早就應該去了,明天就是周末,不如就明天去吧,惜珍,你跟紀林說一下,就是明天有事情,上午也要把時間騰出來。”

    陳惜珍突然說道:“林叔叔是晚上的航班,不如上午跟我們一起去祭拜外公外婆吧。”

    柳煙凝吃了一驚,林昌祺只是個外人,跟他們一起去祭拜,不合适吧?

    陳惜珍仿佛是在給柳煙凝解釋,說道:“這些年,媽媽和紀林幸得林叔叔照料,才平安順利地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也該讓外公外婆見一見恩人呀!”

    蘇婉清沒說話,林昌祺搓了搓手,臉上露出了期待,他笑道:“我照顧婉清和紀林,那是應該的。”

    柳煙凝看着林昌祺,這個男人到了老年依舊儒雅,不難看出年輕時候的風華,他一生未娶?難道是為了蘇婉清?蘇婉清的腿都已經殘疾了二三十年,林昌祺那個時候應該正值壯年,他卻沒有嫌棄蘇婉清,一路照料。

    想到這裏,柳煙凝也默不作聲了,陳惜珍說得對,如果不是林昌祺,還不知道蘇婉清母子現在是什麽樣子呢,能有今天的造化,确實應該感謝林昌祺。

    蘇婉清說道:“那就請林先生跟我們一道去吧,林先生,你願意去嗎?”

    林昌祺簡直是受寵若驚,連忙說道:“我早年是蘇老先生的學生,祭拜老師和師母,本也應該,怎會不願呢!”

    柳煙凝看向阿寶,這次她要帶着阿寶一起去,早年她去祭拜外公外婆,從來不帶阿寶,那時候阿寶還小,再說她又是獨自一人過去。

    現在一家子團聚,總是件很好的事情,阿寶也是家族的一份子,他應該去見見外公外婆了。

    下午蘇紀林回來,看到阿寶和柳煙凝都已經來了,很高興,聽陳惜珍說起去祭拜的事情,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次日上午,一家人彙合,柳煙凝還是開着自己的轎車,蘇婉清他們那邊人多,車坐不下。

    等去墓園祭拜過先人,蘇婉清突然想去師大的故居看一看。

    她對蘇紀林說道:“紀林,你還沒有去看過外公外婆他們曾經居住的房子呢,那是師大給你外公分的房子。”

    蘇婉清已經将房子還給師大了,現在過去也只能在外面看看了,算是緬懷。

    柳煙凝其實并不想過去,但是她想給阿寶講一講外公的事,阿寶沒有見過太外公,他也不知道今天去祭拜的人是誰,生平有怎麽樣的成就和貢獻。

    她外公是個那麽好的人,她要讓她的孩子也記得這件事。

    一行人進了師大家屬院,将車停在了蘇适故居前。

    蘇紀林對外公的印象是從蘇婉清口中得知的,他對外公只有敬佩之情,不像柳煙凝那樣還有養育之恩,感情那麽深刻。

    蘇婉清也數十年沒有回來過了,再次見到這夢中時常出現的地方,再次見面,父母都已不再,她也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了。

    思及往昔,不覺潸然淚下。

    陳惜珍站在蘇婉清身邊,低聲寬慰,“媽媽,您別太傷感了,外公外婆若是九泉之下得知你重回故土,也能瞑目了。”

    蘇紀林詢問蘇婉清,“咱們還能進去看看嗎?媽?”

    蘇婉清抹着眼淚,“這房子都已經歸還了師大,如今裏面肯定已經入住了新主人,我們貿然再去打擾已經不合适了。”

    蘇紀林點頭,“好吧,那我們就在外面瞻仰吧。”

    柳煙凝心情不好,沒有說話。

    阿寶拉了拉媽媽的手,他知道太外公,媽媽就是太外公和太外婆養大的。大人們心情都很沉重,阿寶也感覺自己的小心髒裏像壓了一塊石頭,讓他感到難受。

    蘇婉清還想在師大裏面走一走。

    她回來這麽久,都不敢過來的原因是怕睹物思人,如今兒女皆在身側,就是再悲傷,也能有個安慰,所以才敢現在過來。

    師大的環境變了很多,但是很多建築還是三十年前的樣子,蘇婉清嘆了口氣,對蘇紀林說道:“紀林,媽媽想捐點錢給師大,讓他們修一棟嶄新的教學樓。”

    柳煙凝一愣,修教學樓?那得不少錢。

    不等蘇紀林說話,蘇婉清說道:“當年特殊時期,你外公本來是要被打進牛棚的,是師大當時的領導,一力保護你外公,才讓你外公保住了文人的體面。你外公在師大教書數十年,不論其他的外在因素,你外公投注了許多心血來教書育人,我想以你外公的名字來捐錢。”

    蘇紀林沒有異議,點頭說道:“好,媽,那惜珍,我們也出一部分吧!”

    陳惜珍一直都是夫唱婦随,當即同意,“紀林,你做主就行了。”

    一更,二更在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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