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畢業旅行的那一天,一群人來到了鹿嵩島。
鹿嵩島是春申市周邊一個非常有名的海島,開發程度不低,但六月正是淡季,一路上島堪稱通暢無阻,基本上沒怎麽排隊。
海島的夏天悠然寧靜,島上鮮少看到高樓大廈,路過街道時,一目可及最多的店鋪就是民宿和海鮮攤檔。山巒起伏圈起一片波光粼粼的海灣,跳躍的星光揉碎了雪白浪花,從波濤間彌散開來。
一切都如計劃中那樣順利,一群人上午坐游艇出海,中午最曬的時候躲在民宿裏打牌,下午一起沿着海岸線騎電動車,然後下到海灘邊上踏浪,等待日落的那一瞬間。
漫天霞光盈潤浸染,海邊的晚霞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回想起六個月之前的海邊團建,此刻的心情似乎已經全然不同了。
女孩子們站在沙灘邊上合影,男生勾着肩膀搭着手站在旁邊,其中一個女孩子向男生示意,男生們裏推出一個人來,被推出來的人接過相機,找了好半天角度,相機剛交出去就被女孩們罵了。
罵人的是孔臻怡:“不是,姚瑞你這技術,你怎麽好意思站出來的??”
姚瑞覺得很冤:“我是被推出來的啊姐姐!”
衆人爆發出一長串的笑聲,有人肩膀顫抖,有人差點腳滑摔了,好幾個人笑得直不起腰。海灘邊上路過的行人多半是情侶和一家三口,都好奇地朝這邊望過來。
海風濕潤,漫天暈紅的雲霞倒映在少年人眯起的眼睛裏,肆意張揚的笑臉。
好不容易合完影,晚上回到民宿院子裏,一群人圍着桌子吃完飯,準備再來一局桌游。
姚瑞早就有了主意:“要不玩這個吧?我來這之前看綜藝看到的!”
坐他旁邊的虞婉宜探了個頭過去,“這是什麽游戲......‘你有我沒有’?”
姚瑞:“對,就是把所有人兩兩分組,然後兩個組互相pk,每次只派出一個人,兩方人要輪流說出一個自己有的東西,如果對方沒有,那就是自己贏了,如果對方也有,那就是對方贏了。”
辛桃:“聽上去不錯,但是怎麽分組呢?”
姚瑞:“公平起見,就抽簽分,然後男女組隊。”
“比起分組,你們就不好奇輸了有什麽懲罰嗎?”
白煜華面露警惕:“還有懲罰?”
姚瑞嘻嘻笑:“沒懲罰不好玩啊!就這樣吧,輸了的那方喝半杯啤酒就好了。”
孔臻怡:“這才剛畢業就開始喝酒了?”
胡妤洙:“我就說姚瑞一股社會人的氣息吧。”
“都畢業了喝個啤酒怎麽了?”姚瑞,“再說了,我們這裏的人應該都已經成年了吧?”
陳緣知轉頭,目光掃過坐在桌邊的衆人,她看過班級登記表,也記得大家的生日,确實是都成年了。
“對。”
“我也記得是。”
謝槿桦:“杯子多大?”
彭淩澤遞了一個給她,“他說的應該就是酒杯的大小。”
“那肯定的,我估計你們都不怎麽喝酒,再大點多喝兩杯就暈了,那還玩什麽。”
大家都同意玩這個游戲,開始抽簽組隊。因為是男女一隊,陳緣知心裏隐隐存了些期盼,希望是和許臨濯分在一組。
不過這一次運氣沒有眷顧她。
陳緣知看着自己屏幕上丢出來的數字,和許臨濯丢的并不是同一個。
鄭業辰看到卻高興地笑了,他湊了過來:“緣知,我們兩個一組哎!”
陳緣知看着鄭業辰陽光燦爛的樣子,心裏那一點點的失落很快褪去,也不由得抿唇笑起來,“嗯,加油。”
對面的胡妤洙看着手機屏幕,卻啧了一聲,轉頭看向身邊的許臨濯:“這麽多人,怎麽就給我抽到和你一組了?”
許臨濯:“好巧,我也想說這句話。”
胡妤洙和許臨濯那邊火星四濺,只差一把稻草就要燒起來了,另一邊的姚瑞看到抽簽結果也有點驚訝,“喲,桃姐和我一組啊?”
辛桃勾着手機鏈走過來,姚瑞誇張地伸手,“桃姐,幸會幸會!”
辛桃和他站到一起:“你別拖我後腿就成。”
“那哪能呢,我保準帶你飛好吧!”姚瑞對這個游戲還是很熟的,因此信心滿滿,他擡頭看了眼拿着手機還沒動的幾個人,“剩下的人呢?都分好了吧?”
孔臻怡伸手示意坐在自己旁邊的林松鳴:“我不用動啊,我和林松鳴一組,我們就坐在這就行了吧?”
姚瑞點頭:“行,你是大爺,你說了算。”
孔臻怡眼一瞪,站起來就要罵人,旁邊坐着的白煜華也出聲了:“我和謝槿桦一組。”
謝槿桦沒什麽表情,跟着點了點頭,一副和誰組隊都無所謂的表情。
陳緣知眉心微動,姚瑞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那剩下的一組是——”
“.....是我。”
虞婉宜舉起了手,她抿了抿唇才開口說道:“我和彭淩澤。”
彭淩澤沒說話,但陳緣知看到他餘光一直是在看虞婉宜的。
“喲,這組也很強嘛!”姚瑞神經大條,絲毫沒感覺到二人氣氛間微妙的不對勁,興高采烈地說,“那大家都組好隊了,現在誰先來?”
“還是抽簽吧,就按數字順序排好了。”
“我覺得行。”
第一組上場的是孔臻怡和林松鳴,他們對陣的是姚瑞和辛桃。
這第一組對決就讓陳緣知目瞪口呆,什麽叫唇槍舌戰,這就是了!
孔臻怡上來就開了大:“我要問姚瑞。”
姚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你說!”
孔臻怡:“我會貼假睫毛,你會嗎?”
全場寂靜了三秒,然後全都哄笑起來,笑聲差點沒把房頂掀了。
姚瑞跳腳:“不是,這特麽哪個男的會啊?!你這不耍賴皮嗎!”
孔臻怡得意一笑:“幹嘛,我這就是原原本本按着規矩提問的,怎麽就耍賴皮了?”
虞婉宜在旁邊幫腔:“對啊,姚瑞你還不快喝?”
一個人答不上來,一組人都要喝酒,辛桃喝完半杯,忍不住啐姚瑞:“不知道是誰剛剛還說要帶飛我,上來就交了一血。”
鄭業辰在姚瑞背後哈哈大笑笑得擡不起頭,姚瑞只得面露憋屈:“我,我下局肯定給你贏回來!”
姚瑞不甘示弱,下一局直接挑了孔臻怡:“我要問你!”
“我能投三分球,你能嗎?”
孔臻怡絲毫不慌,反倒悠悠然地笑了:“我能啊!”
姚瑞登時驚聲叫了起來:“你怎麽還騙人呢!你怎麽就能投三分球了?!”
孔臻怡呵笑:“能投和投中又不是一回事。”
“三分球我有手就能投啊,只是基本上中不了罷了。”
姚瑞氣得跳腳了:“她作弊!她鑽我話裏的漏洞!”
林松鳴一直插着口袋漠然地站在孔臻怡的身旁,像一尊門神,他似乎本來沒打算說話,聞言卻嗤了一聲,面上露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也承認了你的話有漏洞,喝吧。”
陳緣知笑意盈盈地坐在座位上看兩邊人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最後還是辛桃第一個受不了:“不行了不行了,該到第二組了吧!我要退了!”
“下輪能不能換隊友啊?”
姚瑞委屈了:“桃姐!你再信我一次,我真的是實力沒發揮出來!”
辛桃呵笑:“我信了你的鬼話。”
“下一組是誰啊?”
鄭業辰拍了拍還在看戲的陳緣知,“緣知,到我們了!”
陳緣知意外:“這麽快?”她還想多看這兩夥人吵一陣子呢。
鄭業辰看向她,語氣驚訝:“我們的對手是臨濯和妤洙哎。”
陳緣知微微一怔,擡頭看去時,映入眼簾的正是兩個人相對而立的場景,胡妤洙似乎是在和許臨濯說着什麽,許臨濯偶爾點點頭。
忽然間,似乎是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看着這邊,許臨濯微微轉眸,目光和陳緣知的相觸。
陳緣知有些猝不及防,但對面的許臨濯卻彎起眼睛,朝她笑了。他舉起手向他們這邊揮了揮,一副友好親切的樣子。
鄭業辰瞠目結舌:“許臨濯這是什麽意思?你們怎麽還交換眼神,緣知你不會因為對面是許臨濯就放水吧?”
陳緣知:“.....怎麽可能,我剛剛就是不小心和他對上了視線而已。”
陳緣知捂了捂額頭:“我和許臨濯從來不會因為是對方就在比賽裏放水的。倒是你,別因為對面是妤洙就松懈了,妤洙本來就厲害,你再心軟我們就更加贏不了了。”
鄭業辰一副鬥志滿滿的樣子:“我肯定不會!”
嘴上說着肯定不會的鄭業辰,在第一局對線裏就慘敗了。
陳緣知無語地看着他:“肯定不會?”
鄭業辰欲哭無淚:“可是,可是妤洙說的那個我真的不會啊!”
陳緣知:“.......”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地拿起酒杯。
哎,算了。
第一杯酒下肚,陳緣知還沒什麽感覺,但是第二局一開始,對面的胡妤洙點到她時,陳緣知足足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鄭業辰眼看着陳緣知也輸了,兩人不得不又斟了第二杯酒。
鄭業辰喝完酒,看上去也有些急了,他一臉懊惱:“妤洙也太強了!”
“緣知,我們要不先想想,有什麽是妤洙肯定不會的事吧,待會兒直接問她......緣知?緣知你在聽嗎?”
陳緣知終于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她喝了口水,勉強振作起來:“......嗯,我在聽。”
然而兩人的籌謀沒能派上太多用場,雖然後面比分追回來了一些,但陳緣知和鄭業辰兩人還是喝了好幾杯酒。
第二組的比拼告一段落。
四周哄鬧,而胡妤洙轉過身時看了眼許臨濯,語氣有些微妙:“喂,許臨濯。”
“你後面幾個問題問的都是什麽,放水放的也太明顯了吧?”
許臨濯笑着,反問道:“很明顯嗎?”
胡妤洙眯起眼:“.....反正不像是你的水平。”
許臨濯只是笑,半晌沒有說話,胡妤洙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對面的陳緣知,即使是在和她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也沒有移開過。
胡妤洙眸光一定,許臨濯已經轉回頭看向她:“緣知她好像有些醉了。”
陳緣知确實是醉了。
剛結束一場激烈的詭辯,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座位旁邊坐着的辛桃,孔臻怡和虞婉宜似乎是在閑聊,聲音傳來的時候像是隔了層薄膜,有些聽不真切。
虞婉宜:“怎麽都是我在說啊,辛桃,你說說你自己的吧?”
辛桃:“我?我估計會寡到死。”
孔臻怡笑了:“哎,別這麽說啊,萬一到時候一上大學就脫單了呢?”
辛桃:“那還是你們比較有希望一點。我是真的很讨厭三次元男人,我想象不出來我喜歡上某個男人的場景,就會覺得我也會有那麽不理智不清醒的一天嗎?好不真實。”
虞婉宜的發尾被風吹起,她抿了一口酒瓶,聲音清亮:“沒有那麽難的。等到有一天你遇到那個人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喜歡上某個人這種事,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你自己也控制不了。”
“對啊,愛情很美好的,而且談戀愛有利于平衡身體激素呢。”
辛桃:“那也得看人吧?要是找了個天天惹你生氣的男朋友,不乳腺增生都謝天謝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緣知從不知道自己酒量這麽差。只不過喝了幾杯酒,加起來可能還不到一整瓶的三分之一,可她已經開始覺得自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此刻她愣愣地看着虞婉宜,孔臻怡和辛桃三人,明明耳朵在努力聽她們說話,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但大腦裏的語言區域似乎罷工了一樣,沒辦法理解這些話的含義。
胡妤洙這時和謝槿桦走了過來,落座到陳緣知的身邊,看到她目光呆滞的樣子,胡妤洙忍不住逗她:“陳緣知?喂喂?還在線嗎?”
謝槿桦:“估計已經掉線了。”
女孩子們全都笑起來,陳緣知的反應也慢,老半天才發現話題轉到了她身上,“.....沒掉線。”
胡妤洙伸手揉她腦袋,“看來這是真喝醉了啊。”
虞婉宜撲哧一聲笑了:“但是緣知喝醉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啊。”
“她好像一直呆呆地看着我們。”
辛桃伸出罪惡之爪掐陳緣知的臉頰肉,陳緣知的目光慢慢落在她身上,就這樣看着她,任由辛桃把自己的臉揉圓搓扁。
辛桃終于松手:“還真的是,一點也不反抗!”
謝槿桦:“這要是平時她早就一個眼刀子紮你身上了。”
“對啊!”
陳緣知後知後覺自己成了任人擺布的洋娃娃,被女孩子們團團圍住逗弄。她剛想擺手小小地反抗一下,周圍圍着的人影便忽地退開了些。
陳緣知有些愣住了,她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去,還沒看清來人的身形,耳邊已經傳來那人清潤好聽的嗓音,朦胧的感官依稀分辨出那人話語裏帶着的星點笑意: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胡妤洙率先開口:“喲,這麽快就來找人啦?”
辛桃:“許臨濯,緣知她好像喝醉了哎!”
陳緣知怔怔地看着許臨濯,目光所及之處,那人聽到辛桃的話之後便微微挑了挑眉,清瘦的腰身微彎,陳緣知還沒反應過來,許臨濯的臉已經湊到了她跟前。
許臨濯打量着陳緣知:“看上去是有點沒精神。”
陳緣知聽了這話,卻忽然不高興了,她盯着許臨濯,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醉。”
虞婉宜笑了:“天吶,這句話倒是說得格外清楚。”
辛桃:“你快別笑她了,待會兒這醉鬼跟你急。”
陳緣知的眼睛很清透,像是無雲的夜空,即使喝醉也不顯混沌,反倒越發明淨,她睜着這樣一雙眼睛,看向許臨濯,再一次重複道:“我真的沒醉。”
許臨濯看着她,眼神慢慢溫柔下來:“好,我知道了。”
許臨濯伸手拉住了陳緣知的手腕,陳緣知猝不及防地被他從椅子上拉起來,她沒站穩,雙手抵在了許臨濯的肩膀上。
少年人過熱的體溫從掌心下的衣物裏蔓延出來,沾染了她的皮膚。
陳緣知越發懵了,周遭的雜音宛若洩洪的潮水般洶湧退去,她只能聽到許臨濯的聲音,溫和清晰,如在耳畔:“你們玩吧,我帶她回去休息。”
陳緣知被許臨濯攬着腰走遠後才反應過來,她擡起下颌看他:“你怎麽走了?”
似乎是她的問題沒頭沒尾,引得許臨濯笑了笑:“我沒有走,我一直在這裏。”
陳緣知搖搖頭:“不是。我是說.....你不呆在那裏和大家一起玩嗎?”
許臨濯:“因為我要送你回房間。”
陳緣知:“那送完之後呢?你還回去嗎?”
許臨濯耐心地回她:“看情況,如果你沒什麽問題我再回去。”
陳緣知沒說話了,身體半靠在許臨濯身上。許臨濯側眸看去,發現她眼睛閉上了,以為她累了,便沒再主動開口。
兩個人一路走到了房間門口。
許臨濯打開門來到床前,他的手掌一直托在陳緣知的腰間,他垂眸看倚靠在他臂彎裏的女孩,慢慢松手将人放在床上。
他的手剛一放開,陳緣知便忽地睜開了眼。
肩膀被抓住,許臨濯愣神之際,已經被床上躺着的女孩拽得失去平衡,落在床鋪上。
許臨濯被她的動作帶得仰面躺在了床上,陳緣知擡腿翻身,壓在了他的身上,一連串的動作堪稱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一點也看不出醉了的樣子。
只有她眼睛裏蒙着的一層霧氣和顴骨處的暈紅,顯出一絲難以遮掩的異常來。
許臨濯被陳緣知大膽的動作弄得愣住,陳緣知低垂着眼睫,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躺在她身下的人。
被褥柔軟潔白,許臨濯被她壓住,于是整個人便深陷其中,像是被一團雲包圍。
他今天穿了件藍色的襯衫,握在手裏時很容易便被揉皺了,産生的這點褶皺卻絲毫不損他的氣度,即使他躺在她身下,也依舊溫雅從容,反倒顯得她格外暴力,一副好似要逼良為娼的惡霸模樣。
此刻的許臨濯微微睜大了眼看她,清淩的眼裏是不容錯辨的愕然。
陳緣知張了張口,吐字緩慢,但卻口齒清晰:“許臨濯。”
“.......我不想你回去。”
許臨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清之…....”
許臨濯的話沒說完,他感覺脖頸處的衣料被人猛地揪緊,然後陳緣知拽拉起他的衣領,循着他的唇吻了下去,帶着幾分強硬的味道。
窗外月光輝煌,皎潔一地。男孩的腰肢被截停在半空中,坐在他腿上的女孩閉着眼,俯下身親吻着男孩的唇瓣,微微探出的一點舌尖進退兩難,雙眼長睫抖動。
明明是占據主導權的位置,卻看起來更局促。
陳緣知第一次主動接吻——表白那天不算,因為那次她只是親了許臨濯的臉。
她的動作很緊張,也很生澀,帶着一絲難言的羞怯。
忽然間,陳緣知感覺到腰間貼附上來那人的掌心,動作并不旖旎,只是緩慢地摩挲着。
明明隔着一層衣擺,那種熱度卻令陳緣知耳朵發燙。
她連忙拉開距離,努力忽略着渾身的不自在,有些急切地說道:“許臨濯,你不許動——”
“嗯,”許臨濯的聲音驀地傳來,帶着一絲暗啞,像是月色融化成水,浸透了夜空,“我不動。”
那人這樣說着,陳緣知卻感覺到他放在她腰側的手掌越發用力握緊了。
陳緣知本來還恍恍惚惚的,結果被那溫度一燙,反倒有些清醒過來。
她低頭,目光剛好落入許臨濯的眼眸裏。
那人正看着她,往常沉靜且不動如山的眼像是化作了一口漆黑的漩渦,如有實質般将視野裏的她整個人緩慢纏緊。
陳緣知被那樣的目光鎖定,下意識感覺到了危險,心中的警鈴瘋狂作響。
陳緣知試探地開口道:“......許臨濯?”
許臨濯的一只手還停留在陳緣知的腰上,聞言,另一只撐着床鋪的手也伸直,腰背慢慢繃挺成一條直線,陰影慢慢沒過她的頭頂。
陳緣知原本還能壓着他,現在便只能被他的手臂圈坐在他懷裏。
原本褪去了些許的酒精又一次卷土重來,陳緣知的腦袋又開始迷糊了:“許臨濯......”
許臨濯單手握着懷裏女孩的腰,他垂着眼,手指挑開一處衣擺探入,輕蹭了進去,指腹帶着薄繭,碰觸到的皮膚卻細膩軟滑。
陳緣知還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眼睛卻是暗着的:“怎麽不繼續了?”
陳緣知愣愣地看着他,腦袋嗡嗡的,但還是下意識地接話:“.....可以繼續嗎?”
許臨濯低下頭,他一點點地親吻女孩的耳廓,動作小心翼翼,眼睛卻深暗。
感覺到懷裏的人身體在慢慢從僵硬變得柔軟,他的手掌越發燙了起來,聲音也宛若呢喃:“嗯。”
“清之對我想做什麽都可以。”
做什麽都可以....嗎?
即使意識還不清醒,但陳緣知的心跳仍舊不受控制,變得混沌雜亂。
許臨濯說完這話,陳緣知卻沒什麽反應,他的唇從女孩的脖頸上離開,偏頭看去:“清之?”
月光一點點映出陳緣知的臉龐。
不知何時,她已經閉上眼安睡了,睫羽靜立,像是栖息的蝶。
許臨濯看着她的安然恬靜的睡臉,眼底的洶湧慢慢退去,化作一團無奈的柔澤。
他喃喃道:“.....真是的。”
她倒是好眠,徒留他一個人今晚難以入睡。
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