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陳緣知推開後門邁入教室,一擡頭便驚訝了:“妤洙?”
“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
胡妤洙坐在座位上,見她走來,臉上漾起一絲笑:“被宿舍裏的聲音吵醒了,就提前來教室了。”
陳緣知說了句“原來是這樣”,就沒再說話了。
她把書包挂到了課桌邊的鈎子上,然後坐下,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禮品袋上,沒有打開看,而是很自然地伸手把東西收了起來。
胡妤洙在這段時間內也沒有出聲,似乎是在看陳緣知,又似乎是在發呆。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各自沉默,各自思索着什麽。
陳緣知表面淡然如水,實際上則有些慌亂不安。
她昨晚聽許臨濯說給她準備了驚喜,于是今早特地早早來了教室,想趁沒人的時候拆開看看然後馬上收起來。
胡妤洙平常來教室的時間她是知道的,一般不早也不晚。
陳緣知決定比平時來早十五分鐘,這樣肯定能夠在胡妤洙來之前把東西拆完收起來。
——畢竟在高三學生堆滿試卷和練習冊的課桌上出現顏色鮮豔的禮物和明信片,絕對是非常顯眼的。
如果被胡妤洙看到,免不了被追問,她就又得撒謊了。
陳緣知胡思亂想着,她剛把禮品袋拿下桌,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胡妤洙忽然開口:“緣知,你怎麽好像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
陳緣知動作頓時僵住,心髒重重一跳,額角刷地冒出了冷汗。
陳緣知擡起頭看她:“.....妤洙,你說什麽?”
“禮物。”胡妤洙臉上還是和平常一樣的表情,微微帶笑看着她,但眼神卻不知為何隐隐銳利了些,“那個,不是別人送給你的禮物嗎?”
“你不打算拆開看看麽?”
陳緣知也不知道許臨濯送了什麽,要是裏面有什麽拆穿身份的物件可就麻煩大了,而且妤洙還是許臨濯的親人!她對他的了解肯定要比普通朋友更甚,陳緣知哪敢冒這麽大的風險在她面前拆禮物!
陳緣知越是慌張,臉上的表情便越是冷靜,她笑笑岔開話題,故作輕松地說道:“哎,妤洙,你怎麽變得八卦了?”
胡妤洙也笑:“因為是我親親同桌的事情啊,我當然關心啦!”
陳緣知搓了搓手臂上起來的雞皮疙瘩:“噫,你不要突然這麽說話,好惡心的。”
胡妤洙卻不善罷甘休,她湊上前來,語氣低沉下去:“所以說,趕緊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知道是誰送的,所以一點也不驚訝?”
“是追求者嗎?還是說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陳緣知冷汗狂飙:“是,是,是我認識的人......對方是女孩子啦,是補給我的生日禮物——對,是生日禮物!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陳緣知舉起雙手放在胸前,阻擋胡妤洙的逼近,好聲好氣道:“大小姐,我要是談戀愛,我能瞞着你嗎?你別瞎猜了。”
胡妤洙直起身,幽幽地說了句:“你最好是。”
一場危機似乎就這麽解決,陳緣知悄悄松了口氣,胡妤洙則是看着她說:“那你不拆開看嗎?正好給我也看看。”
陳緣知推拒:“算了算了,我還是回去再拆吧,桌子上的東西太多了。”
胡妤洙終于鳴金收兵,開始看書,沒再纏着陳緣知問關于那個禮物袋的事情了。
陳緣知卻不知道,此刻的胡妤洙壓根沒在看書,她的眼眸低垂,似乎是在看着書本,實際上一個字也沒進到腦袋裏去。
胡妤洙在看到那張明信片的一瞬間便認出了那是許臨濯的字跡。
但是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胡妤洙不動聲色地轉眸看向自己的同桌,陳緣知側臉白皙,纖細如削尖蔥根的手指正點在書本上。
她剛剛收拾完課桌上的東西,似乎是準備開始學習了。
胡妤洙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是怎麽做到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戀情的。
——那可是《來自俄羅斯的愛情》!還寫那麽一句話,傻子才會覺得是朋友,肯定不是追求者就是戀人......況且寫的人還是許臨濯!
胡妤洙一開始思緒還很混亂的時候,曾經試圖證明那張明信片不是許臨濯的手筆,而是某個和許臨濯字跡很相似的人,她可能不認識的陳緣知的其他朋友。
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她想起許臨濯曾經說過,自己有喜歡的人,而且就在東江中學念書,她問過的,許臨濯親口說那個人不在元培班,而那個時候陳緣知也确實還沒有來元培班。
而且——胡妤洙在腦海中搜尋起自己這段時間的記憶——許臨濯這段時間似乎沒怎麽在走廊打過電話了?
因為女朋友已經和自己同班了,哪還有打電話的必要?
這樣就說得通了!
思及此,胡妤洙又忽然想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不對,許臨濯沒有作案時間。
她是第一個來到教室的人,班裏那個時候還一個人都沒有,窗都沒開。
這個禮物只有可能是其他班的人送來的,不可能是元培班的人。
胡妤洙又拿不準了。
所以胡妤洙在陳緣知到來之後,特地不出聲,想試探陳緣知的反應。而陳緣知的反應很自然,說明她應該早就知道會有禮物,對方應該是她熟識的人。
并且,陳緣知否認了和對方的關系。她說這是其他班的人送的生日禮物,而且對方是女孩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句話似乎也能翻譯成表達友情的含義。
胡妤洙盯着手裏的課本,不知為何忽然笑了。
沒關系。
只要這兩個人之間真的有貓膩,總會再次露出馬腳的,她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九月底的南方依舊燥熱難耐,明明該是初秋的季節,天上的雨卻遲遲下不來,風也吹得不夠痛快。
教學樓底的菊花擁簇堆金,公告欄前張貼了最新一次大考的表彰名單,引得學生們駐足張望,卻又被那塊紙板前圍聚的人群逼退了靠近的想法。
元培班的衆人剛上完體育課回來,路過這塊板子,恰好看到一群人圍聚的景象。
鄭業辰,胡妤洙和陳緣知三人正好走到樓梯口,見此情景,鄭業辰有些好奇:“哎,那邊的人是在幹嘛?公告欄又貼了什麽嗎?”
陳緣知:“去看看?”
胡妤洙則是有些懶:“你們去吧,我在外面看着你們。”
陳緣知走到公告欄邊上,薄薄的紙板面前圍了一大圈人,都在伸頭張望着。
陳緣知經驗不足,剛湊上前去就被人撞了一下。
她沒來得及平衡住身體,身體歪斜,不小心跌入身後的人懷中,後腦撞上那人滾燙堅實的胸膛。而那個男生反應也極快,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扶穩。
陳緣知有些窘然,她連忙直起腰,從那人的懷裏退出來,“對不起我沒站穩!真不好意思.....”
陳緣知剛擡起頭便愣住了。
蔥茏綠樹被陽光澆透,打下的片片深影如天邊流雲,在教學樓底的長廊上橫斜盤桓。
站在她面前的許臨濯垂眸看着她,眼珠剔透如黑水晶,粼粼泛着光,校服上衣似乎沾了汗水,越發地貼緊手臂和身軀,顯現出清薄的肌肉痕跡。
他慢慢松開了握着她肩膀的手,朝她輕笑了下,柔軟黑發掩去眼底緩慢湧出的邃光。
頃刻間,流雲回響,花香彌漫。
許臨濯彎着眼睛,語氣溫穆柔和:“沒關系。”
“沒受傷吧。”
陳緣知不敢看他,沒意識到自己耳朵紅了,搖搖頭,“沒事,什麽事也沒有。”
許臨濯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就好。”
胡妤洙站在人群外,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眼底的顏色深邃,忽然呵地一聲笑出來。
剛看完東西回到她身邊的鄭業辰:“?妤洙,你怎麽忽然冷笑了一下。”
胡妤洙:“我高興。”
鄭業辰:“可是你在冷笑哎。”
胡妤洙:“這就是我高興的樣子,不行?”
鄭業辰:“??????”
回到教室後的三人落座,胡妤洙在和鄭業辰聊天,說到國慶假期的事情:“......這麽長的假期,都不知道該在家幹點什麽了。”
鄭業辰聞言微頓,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眼睛變得亮亮的:“那要不,我們幾個人國慶的時候一起出來玩吧!”
胡妤洙挑眉:“出來玩?玩什麽?”
鄭業辰:“聚餐呀!和之前大家一起出去玩的那幾次一樣,然後打打牌玩玩游戲什麽的,這樣肯定比呆在家裏有意思!”
胡妤洙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行。”
胡妤洙扭頭看陳緣知,“緣知,你要不要一起?”
陳緣知沒注意聽:“什麽?”
胡妤洙:“聚餐,應該就是我們幾個一起,國慶的時候,你要不要來?”
陳緣知愣了愣,然後笑道:“好啊。”
鄭業辰開心地掏出手機,在課桌底下暗戳戳地打開群聊:“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在群裏說一聲問問大家的時間!”
陳緣知笑了笑,轉回頭看書,卻一下子聯想到許臨濯。
他應該也會去的吧。
放學後和他說一聲好了。
陳緣知內心躁動,忍不住擡起頭看了眼許臨濯的背影,卻在看清他桌面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不知何時,那個黑金色的日歷已經被他拿了出來,端端正正地擺在了桌面上。
此刻那枚古金色的圓扣被釘在泛黃做舊的日歷紙上,窗邊的斜陽在其上遺落了一縷黃昏微光,像是黑玫瑰花叢裏挂了一輪金色圓月。
撲通、撲通。
心髒突然瘋狂地跳了起來。
她連忙收起視線,努力清除雜念看向自己手中的書本,可腦海中的人影逝去了,耳畔的心跳聲卻不絕于耳。
......他擺出來了。
看來要有人注意到了。
其實班裏有一大半的人都在用高考倒計時日歷,有些又大又笨重,有些精致漂亮圖案豐富,有些簡潔明了,有些體積小到和卡片差不多,有些實用得甚至可以拿來裝東西當筆筒。
但大家用的都是不同種類的。
沒有人用同款,即使是好朋友。
陳緣知預感到馬上就會有人發現,然後來詢問她,但她沒想到會這麽快。
第二天的下午,胡妤洙和鄭業辰二人出去了,陳緣知自己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寫題,忽然面前蓋下一片陰影,“緣知。”
陳緣知擡起頭,發現來人是何湘言,女孩眼睛裏的光芒閃爍不停,正彎着腰和她說悄悄話:“......你快看班長的桌面!”
陳緣知心底咯噔一聲,她配合地看過去,笑了兩聲:“啊,怎麽了?”
何湘言的語氣難掩激動:“你和班長用的是同款日歷哎!”
陳緣知:“.......嘛,日歷這麽多,撞款也是難免的,哈哈哈......”
何湘言:“哎呀,我不是說這個!”
何湘言拉住了陳緣知的手,兩眼放光:“快告訴我,你的日歷是在哪買的?我也要買這款日歷!”
陳緣知臉上的笑僵掉了:“.....啊,啊?”
何湘言雙手握拳:“我也要和大佬用同款日歷!說不定它能保佑我的成績提高呢!有一點點好運加持也行!”
陳緣知:“.......”
何湘言思索狀:“而且仔細一看,這個日歷确實蠻好看的,造型端莊大氣,顏色雍容華貴,擺在桌上也顯得人特別有品位,有大佬的氣息!”
陳緣知:“...........”
陳緣知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甚至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是完全沒有往那方面懷疑啊!
陳緣知無奈地說:“我是在林嶙區的書城買的,你可以到時候放假去看看還有沒有,或者淘寶識圖一下應該也能搜到。”
何湘言:“好嘞!”
離開前,何湘言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看向陳緣知的眼睛:“對了,緣知,你來到班裏也有兩個月了吧?你是不是還沒和班長說過話啊?”
陳緣知的心又略略一提,她很好地掩蓋了自己的反應,表情淡定自若,微微笑道,“啊,好像确實是。”
“我和他不熟,也沒什麽機會能說上話。”
何湘言本想說什麽,目光卻忽然看向了陳緣知的身後,眼珠突然瞪直了。
陳緣知看着她臉上陡然變得驚訝的表情,敏銳地意識到了,也轉頭看過去。
許臨濯不知何時從後門走了進來,此時此刻的他正站在陳緣知的斜後方,和她後桌的林松鳴說話。
陳緣知:“........”我靠!
所幸,許臨濯似乎沒有注意她們這邊的對話,和林松鳴說完話之後就轉頭離開了。
何湘言心有餘悸地轉回頭看她:“奇了怪了,明明也不是在說別人壞話,為什麽我感覺那麽心虛呢......”
她看到陳緣知一臉比她心虛了十倍的表情,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緣知?”
陳緣知這才反應過來,幹笑道:“啊,啊,你說什麽?”
何湘言以為她在心慌,于是母愛泛濫,安撫道:“沒事的,班長應該沒聽到,而且聽到了也沒事呀,你說的不是實話嘛?”
陳緣知:“.......”
何湘言再補一刀:“而且班長那麽和善的人,就算聽到了也肯定不會和你計較的。”
陳緣知:“.......”
這邊,陳緣知心生絕望,正思索着如何向她那位在別人眼中慈悲大度,但實際上在她面前小心眼還愛吃醋的男朋友負荊請罪。
另一邊,白煜華和姚瑞身邊圍了一圈好友,彭淩澤,孔臻怡和虞婉宜都在,一群人正讨論着國慶期間的那次聚會。
姚瑞:“哎,你們昨天看群裏信息了嗎?鄭業辰在問我你們去不去呢,你們都去的吧?”
白煜華懶洋洋地窩着,半邊藍牙耳機挂在耳骨上:“去啊。反正也沒事。”
彭淩澤:“我還說不準,可能家裏有其他安排。”
孔臻怡笑道:“我和婉宜肯定是都去的,不過都有什麽人來啊?”
姚瑞看了眼信息:“啊,那邊說還有胡妤洙,許臨濯也來!”
虞婉宜早就猜測許臨濯也會來,此刻臉上的笑意變得明顯了一些:“啊,班長也來嗎?太好啦。”
孔臻怡:“那好熱鬧哎,不錯不錯。”
姚瑞看着手機:“鄭業辰說問了辛桃,但是辛桃有事來不了,他在努力拉林松鳴,但是松鳴好像不想鳥他,更想在家寫作業——哎喲服了這老六了,假期還卷我們!”
孔臻怡笑得肆無忌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煜華也笑了:“拜托,那可是林松鳴啊?”
姚瑞忽然看到了什麽,語氣一變:“哎等等——”
“鄭業辰說新同學也來!”
正在笑的兩個女生都停了下來。白煜華也突然伸手把耳機拉扯下來,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這邊,語氣有些跌宕:“你說誰也來?”
姚瑞:“新同學啊,就是那個陳緣知!”
彭淩澤的聲音率先打破沉默,溫和內斂如貴公子的男生看了過來,慢聲笑道:“姚瑞,你和鄭業辰說,我也去。”
姚瑞眼神變得戲谑,他伸手推了推彭淩澤:“哎,淩澤你怎麽回事,剛剛不還不确定嗎?怎麽一說新同學要來你就來了?”
“你不會是對新同學有意思吧?”
姚瑞話音落下之際,在場的人臉上的表情都各有變化,彭淩澤倒是不慌不忙的樣子,他扶了扶被某人推得有些歪了的眼鏡,微微勾唇道:
“你編排我,還不如編排白煜華。他可是早就認識新同學了,還好幾次走班課坐在新同學的後面。”
“前天我還看到他和新同學說話,他倆看上去可比我熟多了。”
姚瑞最愛拱火,見狀馬上掉轉火力:“對啊白煜華,我還沒盤問你呢!你和新同學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啊?她一來你就幫她搬東西,什麽關系啊做到這一步——”
孔臻怡下意識地看了看虞婉宜的表情,但她卻一臉平靜,甚至還微微笑着,似乎沒有因此不悅。
白煜華打了他一巴掌:“什麽什麽關系?你見到人有困難不幫忙?”
姚瑞躲開:“唉!那幫忙另說,老是坐人家後邊你又是什麽心思?”
“白煜華,你趕緊給我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暗戀人家啊?你以前可是十足十的大少爺做派,怎麽到了新同學這,就變成樂于助人積極向上的五好青年了?”
白煜華微微一頓,反應過來以後更大聲地罵了發小:“姚瑞你腦子裏都是些什麽腌臜東西?在你眼裏除了男女那點事就沒別的可八卦了是吧?還有誰大少爺做派了,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姚瑞連忙道:“哎哎,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大家的一致共識!”
“所以你對新同學沒意思?那你是咋和她認識的?”
白煜華:“.....我妹妹和她認識,我那天去看我妹妹演出,我妹妹聽說她和我同校,就把她介紹給了我。然後剛好發現我們愛好差不多,還看一個漫畫,就加了微信而已,就是普通朋友。”
姚瑞大剌剌地攬過他的肩膀:“原來如此!哎,那你和新同學還挺有緣分的啊!”
一群人又重新笑鬧起來,白煜華坐在人群中,思緒卻漸漸飄遠。
他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總是格外地關注陳緣知。
見到她一個人,便忍不住走到她身邊;看到她陷入麻煩,便想幫她解決。
他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感,這種感覺,以前他也在另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過。然後那個人成了他的夢魇,和他的不甘。
但陳緣知似乎又和那個人不同。
那個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仿佛天生的神子,又如同日月的光輝一般不可侵犯,不可掠奪,從來沒有人能觸及他的項背;
而陳緣知像是地面上蔓生的藤,看上去柔弱,輕卑,不堪一擊,卻在被人忽略之時迅速生長,用盡一切力氣汲取養分,不知不覺間竟也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
白煜華回想起那雙秋水般明淨的眼。
五彩斑斓的射燈在狹小的場地裏瘋狂掃動,女孩站在喧嚣的舞池中央,無數人在她身後扭動身體揮舞雙臂。
而她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聽着轟鳴的樂聲鼓蕩,仿佛那一夜纖塵不染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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