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愛情
    愛情

    關于高三前的最後一個暑假,其實是很短暫的,一眨眼就過去了。

    因為東江中學的高三級學生在八月初就開學了,而元培班和創新班的開學時間甚至還要比普通班早一個星期,高二的期末考試又在六月底将近七月初的時間......所以陳緣知實際放的暑假大約只有二十天那麽長。

    “多少有點離譜了吧!這個暑假時長!”

    楚奚北在電話那頭抱怨着:“害得你都不能陪我出去玩了!”

    陳緣知的語氣有些無奈:“有時間也沒法去玩啊,下學期就高三了,肯定要趁暑假補習一下之前學過的內容的。”

    楚奚北:“清清你不是都升到元培班了嘛?還需要那麽緊張嗎?”

    陳緣知:“學習這種事,不進則退。元培班能人這麽多,我可不想高三下學期又掉回去了。”

    陳緣知話音剛落,身邊坐着一語不發的人忽然笑了一聲,很清沉的音韻,陳緣知握着手機的手一頓,眼珠微微轉過去看他。

    寬敞明淨的客廳裏,許臨濯穿了一身休閑服,随意支着腿和手臂,鼻梁上架着一副銀邊眼鏡,眸光流轉。他一只手拿着書本在看,另一只手正牽着她的手,十指交握。

    楚奚北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動靜,忽然開口,有些奇怪地說:“唉?清清你現在在哪呢?我怎麽感覺好像挺安靜的,但是又聽到有其他聲音?”

    許臨濯聽得見電話裏的人在說什麽,于是又笑了一聲。

    陳緣知目光警告他不要亂發出聲音,開口對楚奚北說話時語氣卻依舊平靜淡定,聽不出一點問題:“啊,我在圖書館自習呢,現在在外面給你打電話,怎麽了嘛?”

    楚奚北:“噢噢,那還好,我還以為你抛下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呢。”

    陳緣知:“.......”

    終于挂了電話,陳緣知轉頭看向許臨濯,剛好瞥見那人臉上殘存的笑意,忍不住開口質問:“許臨濯,很好笑嗎?”

    許臨濯抿住唇,但眼睛卻暴露了他的情緒:“怎麽會,一點也不好笑。”

    陳緣知拉長了臉:“.....許臨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會撒謊?”

    牽着她手的那人開始不安分,少年帶着薄繭的指腹在慢慢摩挲她的掌心,陳緣知有些分神,然後聽到許臨濯有些漫不經心的笑音:“那是因為我不想騙你。”

    “......”

    每當這種時候,陳緣知就會發現,自己果然還是鬥不過許臨濯。

    陳緣知放棄對抗:“電話也打完了,我們繼續開始說這道題吧?剛剛說到哪裏了?”

    整個暑假,二人都在許臨濯的家裏自習。

    本地圖書館裏的高三學生太多,很容易遇到熟人,而兩人為避流言侵擾,暫時不打算公開關系,于是便更換了自習的地點。

    間隔休息的時候,陳緣知偶爾會靠着許臨濯的肩膀小憩;兩個人時常會牽着手,掌心相抵的溫度總給人以力量感。

    似乎長久學習的疲憊也能消解大半。

    陳緣知上午去上補習班,下午去許臨濯的家裏自習到晚上。有時候許臨濯也會去補習老師家樓下接陳緣知,兩個人一起去吃午飯,然後直接去許臨濯的家裏。

    對于其他情侶而言,變成愛情之前總是需要一些過渡期,一些試探和融合的過程,去找到如何轉變相處模式的方法。

    但陳緣知和許臨濯卻不同,兩個人更像是從最好的朋友變成了彼此相愛的情人,從友情到愛情的轉變過程顯得那麽水到渠成,相處的很多方面都還是延續着以往的習慣。

    只有一點不太相同,就是陳緣知不再刻意和許臨濯維持距離。

    比如這種時候。

    陳緣知原本在看書,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渾身發暖,她垂眸在書本上做着筆記,忽然感覺腰間圈過來一條手臂,然後她身體一輕,被人抱坐到了腿上。

    “......”陳緣知做筆記的手一停,轉過臉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幹嘛。”

    許臨濯摟緊了陳緣知的腰,胸膛和女孩的背脊密密貼合,陳緣知感覺到他的頭靠在了自己的後頸上,黑發細軟,好像在蹭她的肩膀。

    許臨濯似乎沒聽見她在說什麽,只應了一聲:“嗯?”

    “.....真的是。我在看書呢。”

    面對陳緣知的指控,許臨濯供認不諱,“對不起。那讓我抱抱?”

    陳緣知:“事前說,不要事後說。你這叫先斬後奏。”

    許臨濯笑了,眼睛彎起:“嗯,我以後會提前說的。”

    陳緣知:“......倒也不用每次都說。”

    許臨濯微微睜大了眼睛:“清之,你說什麽?”

    陳緣知扭過臉,“當我沒說。”

    “你要抱到什麽時候?我看完這裏就要做題了。”

    許臨濯:“那你先看完。”

    陳緣知:“......”

    陳緣知按了按額角,卻覺得觸手的皮膚有些發燙。

    ....這人真的是。

    陳緣知收起心神,正打算集中精力看書,身後的人卻忽然開口問道:“清之,你的生日是幾月幾號?你好像還沒和我說過。”

    陳緣知微一愣,“怎麽忽然問這個?”

    “我生日是五月二十一號。”

    許臨濯的動作一頓,忽然擡起頭來:“五月二十一?”

    也許是聽出許臨濯的聲音太過驚訝,陳緣知放下了手裏的書,“對呀,今年的已經過了。”

    許臨濯:“怎麽那天沒和我說?”

    陳緣知:“噢,你想幫我慶生嗎?但是我一般不怎麽過生日。”

    許臨濯有些無奈:“就算平時的不過,但那是十八歲生日哎.....”

    陳緣知:“.....這麽說确實。對了,我當時在忙月考,而且聯考也剛考完沒多久,反正就是一個很忙碌的狀态,也有點把這事給忘了......”

    許臨濯輕聲道:“你家裏人沒有和你說生日快樂嗎?”

    陳緣知微微搖頭:“我爸媽也不過生日。”

    就是因為父母都不過生日,陳緣知才會在長大以後也開始不看重慶生這回事。父母連他們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又怎麽會記得她的生日,也顯得那個執着于過生日的自己格外斤斤計較。

    于是在長大以後,陳緣知對于生日這件事,就是那一天想起來了就自己去買蛋糕吃,想不起來就算了。

    陳緣知:“我家裏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我也沒有,所以你不用在意這個。”

    許臨濯:“但是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陳緣知忽然一頓,她轉頭看許臨濯,有些懵,但更多的是驚訝:“你說什麽?”

    許臨濯看着她,眼神很溫和:“我說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很早就開始準備了,想給你一個驚喜。”

    “所以至少讓我送你生日禮物好不好?”

    “.....你準備了什麽?”陳緣知猶豫了一瞬,擡起眼看他,“如果是太貴的東西我不能收。”

    許臨濯耐心地回答道:“不是什麽很貴的東西,只是我的心意而已。”

    “所以你要收下嗎?”

    “.....好。”

    那人看來的眼神很溫柔,浩渺清粼,得到她的同意之後,許臨濯松開了圈着她的手臂,笑着對她說道,“那我現在去拿。”

    陳緣知被人輕輕抱起,放回到了坐墊上。

    陳緣知看着許臨濯的身影走遠,直至那身影逐漸消失在長廊的盡頭,才意識到自己在發呆,連忙把頭低了下來,手指尖扒拉開書籍的一頁,眼睫微顫,洩露一絲心不在焉。

    耳邊逐漸響起腳步聲,陳緣知假裝看書,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感覺到許臨濯在自己身邊坐下來,她才重新擡起頭,入目的景象剛好是許臨濯伸手将東西遞給她的場景。

    陳緣知看到禮物的一瞬間有些怔愣。

    熟悉的黃綠相間的塑料紙,包裹着黑色的機身,靜靜地躺在男孩的手心裏。

    “這個難道是......?”

    許臨濯看着她,“嗯。這是你當時送我的生日禮物,那個膠片相機。”

    “我用它拍了一些照片。”許臨濯語氣輕柔,“你可以拿去沖洗出來,那些照片就是我想給你的禮物。”

    “希望你會喜歡。”

    下午的暮陽燦金,顏色輝煌而又迷人。陳緣知離開許家之後,便拿着那臺膠片相機,去了最近的膠片館沖洗照片。

    陳緣知将相機遞給店員,“請幫我沖洗這個相機裏的照片。”

    店員是個叼着煙的大叔,留着一圈密匝匝的胡須,粗糙的手轉着機身,研究了一會兒才将膠卷取了出來,雖然手上工作不停,卻還能一邊和陳緣知搭着話:“很少有人來沖洗膠片喽,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更少見。”

    陳緣知微怔:“現在的人不怎麽拍膠片了嗎?”

    大叔:“現在膠片生産縮水了嘛,所以膠卷價格是越來越貴了。以前十幾塊錢一卷的時代早就一去不複返了,而且現在數碼相機品種也多,膠片機那麽難用,誰還買嘛是不是。”

    陳緣知垂眸看着擺在桌面上的相機殼,“....可是我覺得,膠片的質感很獨特,它是無法被數碼取代的。”

    大叔哈哈笑起來:“那可不!就算膠片這麽貴這麽麻煩,也還是會有人喜歡玩的!畢竟數碼相機也只能去模拟膠片感,而真正的膠片的質感是模拟不出來的!”

    “不過大家現在都是郵寄給沖洗店沖洗的,像你這樣直接跑過來找我沖洗的,确實蠻少。”

    陳緣知看着大叔的動作,聞言微微一頓。

    “.....可能是因為我太着急了吧。”

    她是那麽迫切地想要看到相機裏的照片,她總覺得那裏面藏有很多秘密,可能會讓她開心很長一段時間的秘密。那些照片有關于一個人,那是她喜歡的人,凝聚了那人的十分心血。她每每想到,便覺得難以等待郵寄來回所需要耗費的時間。

    “叔叔,這些照片大概要多久才能洗好?”

    大叔回頭看她,“小姑娘,你急着要是不是?”

    “對。”

    大叔:“那成,我先幫你洗了,不過最快也要半小時,你要不要先去其他地方逛逛?”

    陳緣知輕輕搖頭:“不用了,我就在這等吧。”

    “麻煩你了叔叔。”

    暮霭的光被拽得老長,黃昏慢慢垂下頭顱親吻地平線。

    工作間的門被打開,原本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的陳緣知轉過頭,馬上站了起來。

    她終于收到了洗出來的照片。

    這臺一次性膠片相機只能拍十二張照片,很少,陳緣知拿到照片時卻一下子愣住了。

    因為這十二張照片裏都有她。

    不,應該說是攝影者本就無心拍攝風光,每一次定格的瞬間都是因為她而已。而那人拍下的,是正在經歷着每個特殊時刻的她。

    第一張照片,只看了一眼陳緣知便認出,那是許臨濯生日那一天拍下的照片。

    窗外早已暗下天光,夜晚的黑纏綿深邃,她坐在只點了一盞落地燈的客廳裏,還穿着綿軟的毛衣。

    暖黃色的光暈模糊了背景,她面前的桌子上擺着剛剛切開一角的蛋糕,是她費力切下的,而她正小心地把那塊蛋糕放到兩個白色的紙碟上;

    第二張照片的背景是在走廊,似乎只是非常平淡不起眼的一天,連陳緣知也不能确定時間。

    她靠着欄杆在給某個人打電話,教學樓的外牆壁被陽光照得發白,和遙遠天際的藍相襯。

    微風掀起了她鬓角的長發,那時的她垂下眼看樓底下花園裏的樹苗,不知電話對面的人說了什麽,她抿着唇微微笑着,眼睛波紋潾潾地閃亮;

    第三張照片是在她最熟悉的社團活動室,那天似乎是個陽光猛烈的下午,整張照片彌漫着明亮的光暈。

    看得出那個人是透過一面窗在偷拍她,玻璃上倒影着走廊外的綠樹和藍天裏流動的白雲,她坐在教室的窗邊,黑霧木色的頭發落在校服上衣藍白的銜接處,手裏握着一支筆,很專注地做着題;

    第四張照片的背景是在公園。傍晚時分,夜明月出,拍出來的照片畫面也因為缺乏光線而顯得朦胧。

    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校服外套的顏色在暗淡的樹影裏顯得鮮豔明亮,側臉宛若孤松抖落的一點霜雪。她正在看着手裏的老人機,似乎在等待着某個人,而她背後的湖泊和樹木藏匿在夜色之中,遠處的路燈宛若墜落的辰星;

    第五張照片的背景,看上去似乎是在體育館後面的小道。是文藝彙演的那一天。

    不遠處燈火明亮,一牆之隔的地方正喧嚣熱鬧,而她坐在草叢邊的階梯上,樹蔭茂密的影子将小道包圍,蓬松的裙擺将她裹得越發清瘦。

    明明穿着簡單且灰撲撲的衣服縮在角落裏,像個落難的灰姑娘,她卻彎着眼睛,少見的開心笑着,手裏的電話散出明亮的白色暖光;

    第六張照片則看得出是攝于黃昏之時,日頭熟爛,晚霞也顯出深沉的色彩來。

    她穿着剛剛看完演出的衣服,站在一架薔薇花下張望着等人,仿佛可以隔着照片聞到薔薇花香,她自以為把眼裏的期待藏得很隐秘,卻在這張照片裏被拍得清楚分明;

    第七張照片是個很陌生的視角,但陳緣知一眼認出是她約許臨濯去樓頂看煙花的那天,分離時,許臨濯讓她先一步回教室。

    照片裏的她正經過樓梯間的落地窗,似乎是在下樓的路上,她剛好從窗外看出去一眼,天空裏燃燒的煙火絢爛美麗,宛若神祗灑落人間的金箔葉,又像是夏夜裏剛下完一場的發光雨。

    而那雨水落在她眼底時,變成一絲由衷的贊嘆驚喜,這個瞬間被他定格在這張照片上。

    第八張,第九張,第十張,第十一張……

    最後一張。

    被沖洗出來的彩色膠片散落在桌面上,陳緣知撥開那些已經翻看過的照片,撚起最後剩下的那一張。

    照片上,午後的光影溫柔明媚,均勻地從窗外灑進來,沙發上擺着幾個布藝枕頭,米白色的地毯上散落着幾個墊子,看上去便讓人感覺溫暖洋溢。

    那堆東西簇擁着一個坐着的女孩,正垂着頭在看書,手指壓在書籍上,只是背脊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僵硬,白皙的側臉透着櫻花般的淡粉色,而她背後的窗外草木蔥茏,被日光塗抹的玻璃上映出些許倒影,顯得安然靜谧。

    陳緣知的目光定住了,她幾乎瞬間便意識到,這是她剛剛在許臨濯家裏的照片。許臨濯去房間裏拿相機,在二樓樓上偷偷拍下的她。

    許臨濯說這是他的心意,準備了很久,果然沒有騙她。

    陳緣知的手指捏緊了最後一張照片,眼眶忽然熱了起來,鼻尖酸脹的感覺蔓延開來。

    如果不是拿到相機的那一刻,就計劃好要準備這個驚喜,怎麽會拍到這些場景。

    他給她的東西總是最好的,不是財富珍寶,只是在普通人眼裏不起眼的小玩意,但他卻總有辦法讓那些東西承載他所有的心意。

    其他人總是用禮物賦予愛情以價值,許臨濯卻不同。他用自己的心意包裝每份給她的禮物,讓原本平凡的東西變得彌足珍貴,無可匹敵。是他給了那些禮物獨一無二的價值。

    他給她的一切,都和他的愛意相像。

    總是毫無保留的赤忱熱烈,那麽真摯和溫柔。

    小情侶上分!

    小許深藏功與名地一笑,不要叫他男朋友,他只是他們愛情的攝影師。

    (作者本人寫完看了兩眼)(不是這什麽)(好土什麽玩意)(改來改去)(依舊是那個卵樣)(md不改了)(碼字廢物退出晉江)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