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
陳緣知開始後悔。
她為什麽要擔心許臨濯有沒有受到刺激?
——明明她才是那個會受到刺激的人啊!!
許臨濯言出必行,周六下午便帶着陳緣知去爬山了。
說來也巧,他們學校附近就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很适合他們倆攀爬。
當然,可能.....只有許臨濯這麽覺得。
許臨濯在前面走着,感覺到後面沒聲了,又一次轉過頭去,看到陳緣知半蹲着撐着膝蓋,面紅耳赤地喘着粗氣,“累了?”
陳緣知擡起頭,好不容易喘勻一口氣:“您看我像很輕松的樣子嗎?”
許臨濯也是第一次來這座山,從山底的入口進來時還拿了一張導覽三折圖,此刻他拿着導覽圖轉頭看陳緣知,眼睛裏閃爍着一絲笑意,“清之,你的體力未免太差。”
陳緣知索性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開始休息,順口回敬道,“确實不如您健步如飛。”
許臨濯見她真的不走了,邁開長腿走過來。
“真走不動了?”
陳緣知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倚着樹站着,随意地從書包側口袋裏抽出礦泉水瓶,擰開時的手臂肌肉線條凸起。
陳緣知閃神片刻,本想說也不是走不了,但念頭在滿是壞主意的腦子裏溜了一圈,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一句:“走不動了。除非許老師背我。”
許臨濯喝了口水,蓋上瓶蓋時聽到了這句話,略揚了揚眉。
陳緣知嘴角忍不住溢出一絲壞笑,然而就在她以為許臨濯會拒絕她時,原本靠在樹上的許臨濯卻走到了她面前,背對着她蹲了下來。
陳緣知看着許臨濯的背:“?”
“愣着幹什麽,上來。不是你說的要背?”
陳緣知馬上坐立不安了,“喂,許臨濯,我開玩笑的.....”
許臨濯背對着她蹲着,少年穿着修身的運動服,背脊寬闊骨線流暢,一只手曲起搭在腿上。
他忽然笑了一聲,很清朗:“我知道。”
“但我不是開玩笑的。”
陳緣知怔怔地看着他,“你......”
“....真是,你快起來。”
許臨濯卻沒聽話起身,他擡起眼,仰起頭看陳緣知,細碎的黑發被風吹得模糊了,他一雙笑眼在其中,忽隐忽現,亮着星芒,“怎麽,怕我背不了你?”
陳緣知無言半晌,喃喃道:“這是山道......再怎麽樣,也不能讓你背我啊。”
許臨濯低頭笑了一下,陳緣知看出他的笑容意味,松了口氣,伸手把他拉了起來,“走吧,我還能再爬一段,到時候沒力氣了再說。”
許臨濯沒有松開手,任由她拉着,兩個人一步步往前走。
陳緣知聽到他的聲音,像夏天的泡在冰碗裏不停地冒着泡的汽水,有股狡黠頑劣的清澈,“到時候沒力氣了,再讓我背?”
陳緣知被他逗得受不了,馬尾狠狠一甩轉過頭,怒叱了他一眼,少女的臉頰上有浮起的微汗和可疑暈紅。
“許臨濯,你無不無聊?你就這麽想背人嗎?”
卻不防,她身後那人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這一轉頭,便恰好和他的目光對上。
許臨濯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挂着笑,直言不諱又大大方方地承認:
“想啊。”
陳緣知感覺臉上快燒着了。
她轉過頭,隐約聽見了那人低低的笑聲,隐在一片拂梢而至的春風裏。
不得不說,爬山确實是一項能夠強身健體的活動。登山的過程中會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成功登上山頂之後也非常容易帶來成就感。
陳緣知:“爬山很好,但不妨礙我讨厭爬山。”
陳緣知坐在山頂的巨石上說出這句話時,許臨濯正迎着風張開雙臂,聞言忍不住笑彎了腰,他轉頭看正在喝水回複能量的陳緣知,“為什麽?”
陳緣知:“我讨厭需要堅持的重複的無意義的運動。”
許臨濯笑道:“這沒有意義嗎?”
這時,不遠處穿着全套登山裝備的大叔也走到了護欄前,他朝着山下,振臂大呼:“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許臨濯:“......”
陳緣知:“如果你是指站在山頂吹風或者沖着山下喊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的話,那在我眼中這種行為确實無意義。”
許臨濯從石頭上走下來,坐在了陳緣知旁邊,陳緣知感覺一陣青蘇木香襲來,和着山頂潮濕的雲霧氣息,她偏過頭,剛好望進許臨濯看過來的眼睛裏,那裏面深潭般清澹,卻又清透,能隐約看見流雲的痕跡。
陳緣知一時忘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許臨濯看着她,忽然笑了,微紅的唇角勾起,“不喜歡爬山的話,那下次去做你喜歡的運動,你來選。”
.......
四月進入了末尾,花朵唱響綴在枝頭的餘聲,校園裏的某些角落裏盛開得繁雜的花叢開始凋謝,陳緣知路過走廊時,開始經常能看到女孩們在那片火紅的杜鵑花下合影。
這個新班級也終于迎來了第一次換座位。
教室裏吵吵鬧鬧,一群人來來往往地拖桌子搬書箱,講臺上投影着座位表。
陳緣知把書本和日常用品搬到了新的位置,路過前桌時一卷膠布掉了出來,落在了腳邊。
陳緣知正想彎下腰,把手上的東西放到一邊再去撿,她旁邊已經有人動作比她更快。
男生彎下腰,白皙的手指撿起了陳緣知不小心掉落的那卷膠布,動作輕盈地放回了她手上托着的筆筒中。
陳緣知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上去文靜少言的男生,帶着銀邊眼鏡,氣質華然若水,但并不面熟。陳緣知斷定他和自己沒有來往,于是她說:“謝謝。”
“不用。”男生的聲音和長相給人的文弱書生感不同,聽上去質地溫沉如玉色鎮紙。
陳緣知坐下來以後才發現,原來這人就坐在她的前面,是她的新前桌。
投影屏上,一個熟悉的名字靜立。
嚴謙智。
陳緣知想了起來。她記得這個人,趙曉金在宿舍提過一兩次,說他成績非常好,是她之前同班的同學,這次期中考試也考到了全班第三。
陳緣知:大佬啊。
陳緣知剛剛覺得這個位置風水還挺不錯,結果嚴謙智的同桌一過來,她就頓時沉默了。
“謙智!等下去小賣部買水不?這天真是熱死了!”
張基翎“哐”地一聲把半人高的書怼在桌上,然後便叉着腰站在座位上用書扇起了風,銅色的皮膚上覆着一層薄汗,那雙銅鈴似的眼大睜着,看上去熱得很。
陳緣知聽到嚴謙智耐心地回道:“我不去了。”
“噢噢,那我和李晟晉去了。”
陳緣知這才注意到,李晟晉就坐在她斜前方,和張基翎的位置離得可近,此時張基翎朝他一呼喝,李晟晉便馬上站了起來,和他往教室外面走去。
陳緣知這些天也算慢慢觀察到了班裏一些表現比較起眼的人,毫無疑問,李晟晉和張基翎就是其中之一。
張基翎嗓門大,好事喜功,八卦消息通,在級裏人脈頗廣,同時作為文娛委員在管朗誦比賽的節目安排,每天都能聽到他在呼來喊去的;
李晟晉則是之前陳緣知聽到的在競選班委時評價季冰伊長相的男生,毫無疑問陳緣知對他沒有什麽好感,但很神奇的是,陳緣知發現他頗受班裏男生歡迎,似乎是因為出手大方,家境好又很會玩。同時這人令她感到意外的一點是這家夥有蠻多異性朋友的,經常能看到他在走廊上和不同的女生站得很近地聊天。
這倆人同時也是一個宿舍的好兄弟,在陳緣知眼裏他們都可以歸為一類标簽之下,那就是聒噪。
無論是李晟晉還是張基翎,成績都算不上好,只在班級中游的水平,且平時自習課話非常多。陳緣知已經開始預感到自己未來的自習生活不會太愉快了。
拿到了班級第11名的成績,對于陳緣知來說意味着很多,比如她的學習終于要進入另一個階段了。
“試卷帶了嗎?”
陳緣知從書包裏拿出試卷,攤開在許臨濯的面前,“帶了。”
許臨濯一邊看一邊問道:“你來說說?你覺得這次考試你有哪裏需要改進的地方?”
陳緣知,“這次數學也及格了,考到了100分,六道大題已經可以完整地解出三道,但是還是有很大的提分空間,所以我的主要精力還是決定放在數學上。”
“英語這次是正常發揮,經過和班級第一的英語成績的比對,我認為我的英語應該考到至少135分,所以英語的計劃是繼續背短語單詞和語法書。”
她語速适中,邏輯清晰,“我覺得我的短板還是在生物上,這一次三門副科,只有生物沒有上85。”
“我現在總成績是576分,班級第一的總分是615分,我這次級排498名,他這次級排210名。我算了,如果我想拿到第一,我至少還得提39分。”
問題來了,這39分從哪裏出?
許臨濯似乎在想別的事,“不用再看總排名。現在已經分班了,看你們歷史類的排名就行。”
陳緣知頓了頓,“歷史類的.....”
“前25進元培,前75進創新。”許臨濯,“歷史類人數不多,學校開設了四個創新班,歷史創新班只有一個。”
繼東江中學高一級分班後,歷史類和物理類的人數便開始變得十分懸殊。歷史類只有大概600人,物理類則是900人。
許臨濯看完了試卷,他擡起頭看陳緣知,眸光沉靜,“買的生物題做完了嗎?”
陳緣知:“怎麽可能。”
包括學校發的,她同時在做的生物題有三套。
“按照我現在的做題速度和花在生物上的時間,至少也要期末才能做完手上這三套。”
許臨濯思索了一瞬,“你需要培養一門突出的副科。”
“什麽?”
“找到你的優勢,”許臨濯說,“這39分怎麽出比較有可能達到?語文英語數學各攤十分我覺得你沒問題,剩下的九分安在三科副科上也不多,顯得輕而易舉就能達到。但我覺得不好,太少了,這一點的進步是不明确的,你完全可以說那含有運氣的成分,所以我覺得你還不如把這九分都賭在其中一門科目上。”
“至少這九分加上去之後的分數你一旦拿到,那就是真的意味着你的這門學科能力大大提升了。拿到這個分數之後你就會有自信再次拿到它,也能和別人拉開距離。同時把副科拔高到90分以上是很難的,至少短期內很難。但如果只是專注于提高一門成績,那就會比較容易一些。”
陳緣知沉吟片刻,“......我明白了。”
許臨濯問她,“你打算提哪一門?”
陳緣知學得好一點的副科有歷史和地理,兩門中歷史相對更好提分。
陳緣知思考了一下,很肯定地脫口而出:
“生物。”
.....
“緣知?”
陳緣知在做生物題,猝不及防眼前蓋下一片陰影,她擡頭一看,發現是洛霓在沖她笑,“怎麽了?有事找我?”
“對,”洛霓在座位上坐下,湊到她面前,神神秘秘又隐約帶着興奮:
“緣知,你想不想來參加我們班的朗誦比賽?”
陳緣知差點以為她聽錯了,“我?你确定?”
陳緣知覺得如果是自己站在臺上,她極有可能用一種類似于機器人的平直腔調将稿子念完了事。
洛霓,“你就說你想不想嘛。”
陳緣知沒有作答,反問道,“你們不是幾天後就要上臺了嗎?現在臨時需要人,是出了什麽意外了嗎?”
洛霓見騙不了人,只能和盤托出,“是幾天後上臺,我們臨時發現場地的風太大了,朱歡寅一個人寫毛筆字可能會手忙腳亂,所以想找個人扮演她的侍女,幫她壓着宣紙。”
陳緣知,“那就是不用朗誦?”
洛霓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只要站着就可以了!緣知,你考慮考慮吧?”
陳緣知,“我記得你們是全部穿漢服上臺吧?我沒有漢服啊,這還剩幾天了,我現在買也太趕了.....”
洛霓揮了揮手,“這你不用擔心!全都包在我身上!我有衣服,你肯定能穿!”
話已至此,既然只是需要做一些邊角的工作,好友又如此相求,陳緣知也沒有辦法再拒絕。
她無奈道:“好吧,那我也需要參加彩排嗎?”
洛霓,“我和張基翎說過了,他說你參加一次排練就行,知道你自己大概要站哪裏,從哪上從哪下,是個什麽流程,然後就沒事啦,後面的排練都可以不用來。”
就這樣,陳緣知稀裏糊塗地成了高一25班朗誦比賽組裏的一員。
朗誦比賽近在眼前,陳緣知在比賽前兩天被洛霓逼着在宿舍裏試了她帶的衣服,是一件很漂亮的水藍色廣袖流仙裙,她穿戴好從廁所裏走出來的時候,宿舍裏的四個人爆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尖叫。
“好好看!!!!”趙曉金叫得最誇張,跟一只尖叫雞似的,一邊叫還一邊在梁商英的床上蹦,“太好看了!!!太适合了!!!是什麽仙女下凡!?”
洛霓是最冷靜的那個,她滿臉滿意地看着陳緣知,仿佛她早就猜到了這一切,“我就知道小知的氣質會合适漢服。”
梁商英看着陳緣知的衣服,上下打量,兩眼閃着羨慕的光:“你們都穿得好好看啊!就我穿的那件耍大刀的衣服最不好看了,難過。”
柯玉杉也湊上來摸陳緣知的衣服,“真的好漂亮哎,你本來就很白還很瘦,就很适合穿漢服。”
陳緣知沒想到大家的反應都這麽熱烈,有點把她唬住了,“.....我還是第一次穿這種衣服。”
趙曉金大呼小叫:“這種事還分什麽第一次啊?美就完事了!!”
宿舍對陳緣知的漢服裝扮給予了高度一致的好評,洛霓當即大包大攬,把陳緣知那天的造型化妝等任務也承包了下來。
一片吵吵鬧鬧中,陳緣知看着全身鏡裏的自己,卻是忽然想到了許臨濯。
他那天也會在吧。
他看到這樣的她,會怎麽想呢?
看到有寶擔心男女主戀愛線草草帶過,我只想說放心吧,兩個人都确認心意之後齁不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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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在忙事業啊還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