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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突然看到孟懷卿, 秦湘的心情很美妙，像是布滿陰霾的天空突然迎來了一陣大風，将烏雲和陰霾全部吹散在天地間, 無影無蹤。

    “秦湘。新年好。”

    孟懷卿身上難得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下面一條黑色褲子黑色皮鞋，脖子上圍了一條灰色的圍巾, 站在那兒看着秦湘笑。

    秦湘大步上前, 一把将他抱住, “新年好，孟懷卿。”

    “咳咳。”

    米紅軍不道德的打斷他們，“進屋吧, 怪冷的。”

    秦湘回頭看他一眼, 皺眉道, “你怎麽還在這兒？”

    米紅軍捂住胸口, “果然, 有了男人就不要弟弟了，我受傷了。”

    說完踉跄着從孟懷卿身邊進屋去了。

    趙平像個隐形人趕緊從旁邊溜進去。

    秦湘和孟懷卿相視一笑。

    秦湘問, “怎麽突然過來了？”

    孟懷卿勾唇笑了笑, “也許是因為想某個人了？”

    這話讓秦湘哭笑不得，“我記得我們才分開沒兩天。”

    “但就是想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孟懷卿拉着他的手道，“先進屋吧, 奶奶也來了。”

    秦湘腳步一頓, “過來過年？”

    孟懷卿點頭，看着她說，“是, 她和舅爺有些矛盾，這會兒還在吵架呢。”

    秦湘無語, “他們倆老人在那兒吵架，然後你跑了？”

    孟懷卿無奈，“他們兄妹之間的事旁人插不上手。”

    兩人進屋，念念正跟米紅軍在那兒鬧着玩，電視機打開着，播着新聞，秦娟則跟譚秀幾個在廚房裏準備年夜飯。唯獨沒有孟懷卿說的吵架聲。

    這是吵完了？

    正疑惑着，北面的卧室門開了，葛麗娟跟葛大爺一前一後的出來了，倆老人臉上表情都不怎麽好，活像對方欠了自己八百塊錢是的。

    但在看到秦湘的時候，倆老人有志一同的扔掉繃臉換上小臉，“秦湘，你回來了。”

    完了看了對方一眼，葛大爺道，“秦湘也是你叫的，你個偏心眼的老太婆。”

    葛麗娟小心的看了秦湘一眼，氣勢終于沒那麽足了，“我也沒辦法，小秦會理解我的。而且我也給出氣了。”

    衆人恍然，這是說的孟懷卿上次受傷的事。

    秦湘不禁慶幸，幸虧葛大爺不知道這次在港城有人給孟懷卿下藥的事，萬一知道了估計又是一番争吵。

    對于葛麗娟，秦湘也說不上喜歡還是讨厭，自然會對她的做飯有意見，可又理解她的立場。

    反正也不會生活在一起，愛怎麽滴就怎麽滴吧，孟懷卿不介意就行。

    秦湘笑道，“我隔着二裏地就聽見您的聲音了，還是這麽中氣十足。”

    聞言葛大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張嘴可真夠誇張的。”

    “葛爺爺，葛爺爺，陪念念玩跳跳棋。”念念也不跟米紅軍玩了，過來了了葛大爺過去下跳棋。

    孟懷卿坐下在于秦保田說話，葛麗娟到了秦湘跟前說，“小秦，我們談談？”

    秦湘并不怎麽想談，大過年的她怕擾了自己的興致。孟懷卿擡頭，“奶奶，有話過完年再說。”

    葛麗娟抿抿嘴，有些不悅，“人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過門呢。你這胳膊肘就拐出去了。”

    興許只是一句無心之話，客廳裏一下子靜了下來，秦湘看着她，笑道，“那沒辦法，這輩子可能都沒法進門，但這胳膊也拐不回去了。”

    葛麗娟意識到自己失言，抿了抿嘴讓自己聲音柔和一些，“我就說幾句話。”

    “行。”秦湘也好奇葛麗娟想說什麽，于是又跟她去了距離相對較遠的北邊卧室。

    門一關，外頭的說話聲也聽不真切了，秦湘笑問，“您想說什麽？”

    葛麗娟嘆了口氣說，“你不用對我心懷戒備，我比誰都更喜歡懷卿能好好的。港城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罵他們了……”

    “罵他們？”秦湘笑了，“您這就像帶着孩子出去玩，您的孩子伸手打了其他小孩，您沒有當面教訓，只輕飄飄的說一句，我回頭收拾他給你報仇。”

    她說着，嘆了一聲，“這樣的話毫無意義，被打的孩子父母仍舊會很生氣，因為一點誠意都沒有。如果是我的孩子爪子不老實打了其他小孩，我當場就得打他的手讓他知道打人是不好的行為。如果是我的孩子被人打了，我會直接告訴他給我打回去，打不過沒關系，我在這撐着呢，我們一起打。而不是等着其他人替自己鳴不平。”

    說這話的時候葛麗娟神色有些不好。

    秦湘卻沒有停頓，“所以，您說的罵他們了，您有什麽證據您罵他們了，輕飄飄的罵了幾句，就能抵消的了懷卿受過的委屈受過的傷害嗎？一次次的傷害，他的內心傷痕累累，因為您是他的奶奶，曾經拉他出了泥潭，您處于長輩的位置，他也知道您為難，所以他不曾跟您說他的委屈，也不想讓您為難。但他的委屈得找回來，所以自己動手了。您現在是在幹什麽？大老遠的跟過來教訓他不該收拾您的兒子和孫子嗎？”

    秦湘很失望，言語也犀利，“如果是這樣，那您何必跟着過來，跟您的兒子孫子一家和樂融融多好。孟懷卿在這邊至少是輕松的，不是壓抑的。在港城那幾天，他蹙着的眉頭就很少有松開的時候。那裏是他的大本營，卻也像一頭猛獸，讓人無法安睡。”

    她說完，就見葛麗娟的神色突然柔和起來，她笑道，“我現在終于明白懷卿為什麽喜歡你了，哪怕你不願意結婚生孩子也喜歡和你在一起。”

    秦湘一愣，不明白老太太這什麽意思。

    葛麗娟伸手握住秦湘的手，柔和道，“我知道我先前的做法傷了懷卿的心，但我老了，以後我誰的事也不管了。你說的對，受了欺負就得自己找補回去，自己報了仇才是真的報了仇。你跟他說，不要在意我的想法，我老了聾了，也不想聽了。我覺得大陸挺好的，我準備過了年就留在這邊養老了。大陸總歸是我的家。”

    秦湘驚訝的看着她，不明白老太太這一出出的到底幹什麽，就為了考驗她的真心？

    說實話秦湘并沒有為此感到高興，她将手抽出來，淡淡道，“那是您的事兒，跟我沒關系。”

    葛麗娟點頭，“是，你說的沒錯。”

    秦湘表情有些僵硬，對方要是直接發火，她還能怼下去，結果人家就這樣突然軟了，她說都說不下去了。

    門突然被敲了敲，秦湘開門，就看到孟懷卿站在外頭，“吃飯了。春晚也要開始了。”

    秦湘點點頭，兩人牽着手轉身，孟懷卿又喊葛麗娟，“奶奶，吃飯了。”

    “好。”葛麗娟眉眼柔和，跟着出來。

    人很多，大圓桌擠的滿滿當當，但是格外的熱鬧。

    這次秦海并沒有過來，說是過了年再過來一趟，還特意讓秦湘幫忙買的機票，這樣來回省時間一些。

    大家才坐下，春晚也開始了，伴随着熱鬧的音樂和舞蹈，誰也不再說一年的不痛快。

    秦保田作為男主人，樂呵呵的端起酒杯，說，“新年快樂，大家一年更比一年好。”

    “新年快樂。”

    菜色很齊全，雞鴨魚肉樣樣都有，大家都吃的很滿足。

    雖然做的多，但剩下的并不多，秦保田說，“這叫年年有餘。”

    衆人都笑了起來。

    吃完飯，大家收拾了桌子，坐在客廳裏看春晚。

    秦娟已經忙着準備剁餃子餡兒了，秦湘不滿道，“剁餡讓男人幹去。”

    才說完趙平和米紅軍忙過去幹活了。

    孟懷卿蠢蠢欲動，“要不我也去吧。”

    秦湘撺掇，“快去快去。”

    今年人多，餃子餡兒準備的也得多一些，而且有四種餡兒，白菜肉必不可少，寓意百財。芹菜肉，寓意勤快。另外還有韭菜雞蛋蝦仁的，還有一道羊肉大蔥的。

    廚房裏铛铛的剁餡聲不絕于耳。

    秦保田的屋裏趕時髦的買了沙發，秦湘窩在上頭看這個年月的春晚，很熟悉的，也很熱鬧。

    身邊的位置突然一塌，扭頭一看卻是葛麗娟。

    葛麗娟似乎忘記了飯前兩人說話的情形，笑眯眯的看着她說，“春晚還怪好看的，在港城可沒有這個。還是大陸好啊。”

    轉頭她又對葛大爺說，“哥，我準備留下了。”

    葛大爺哼了一聲，“你舍得港城的榮華富貴？”

    葛麗娟笑了，“我在大陸依然能夠榮華富貴。”

    葛大爺翻個白眼，“随便你，跟我有什麽關系。”

    “有關系，你搬來首都咱們一起住。”葛麗娟說。

    葛大爺拒絕，“不來，我就稀罕省城。”

    話不投機半句多，哪怕是分別幾十年的親兄妹，見了面仍舊誰也不讓誰。

    念念眨眨眼，“不吵架，不要吵架。”

    葛大爺立馬就笑了，“好的，葛爺爺不吵架了。”

    聲音溫柔的不行，讓旁邊的葛麗娟一陣恍惚。

    似乎回到了幾十年前他們兄妹還小的時候，哥哥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但仍舊很有兄長的樣子，很耐心的哄着她。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他們長大了，她愛上了一個男人，但哥哥不喜歡對方，兄妹倆就此鬧翻了，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她離開了大陸，輾轉到了港城，沒想到這一分別就是幾十年。再見面曾經青蔥的少年已經白發蒼蒼，一輩子沒有成家立業。

    葛麗娟眼睛濕潤了，垂着頭半晌沒言語。

    葛大爺瞥了她幾眼沒吭聲，耐心的給念念講着春晚的節目。

    晚上九點半，餃子餡兒剁好了，米紅軍和秦娟是廚藝最好的兩人，将餡兒都調好了搬到客廳裏，會包餃子的一起動手，不到半小時就包夠了今晚要用的餃子。

    包完餃子就只剩下玩了，孟懷卿給秦湘使個眼色，兩人前後腳出了門。

    外頭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鵝毛大雪，小區裏不時有小孩的玩鬧聲，還有小孩玩鞭炮的聲音。

    秦湘看着小區，說，“這是你打下的江山。”

    孟懷卿哭笑不得，“這描述可不準。”

    兩人走在路口，孟懷卿說，去那邊看看。

    秦湘擡眼，那邊是占地面積頗廣的三層別墅，這麽一棟別墅立在那裏格外的顯眼。

    別墅的周圍已經圍出一片碩大的區域了，牆是用的紅磚，造的很漂亮，只是院子裏也是光禿禿的。

    到了屋門前，孟懷卿掏鑰匙開門，然後進去。

    吧嗒。

    燈亮了，屋內的情形也清晰的展現在秦湘的眼前。

    別墅不知何時已經裝修完了，簡約的風格，雖不豪華，卻很符合秦湘的審美。

    孟懷卿笑問道，“喜歡嗎？”

    秦湘很難說不喜歡。

    她點頭，孟懷卿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這是我們首都第二個家。有空的時候過來住住好不好？”

    秦湘樂了，“我以為你會說，你喜歡我就送給你。哎呀呀，實在是令人傷心啊。”

    她說完，孟懷卿就笑了，“那我重新說。”

    他清了清嗓子深情道，“你喜歡就好，這房子原本就是為了你而建造的，現在送給你。”

    一把鑰匙順勢塞到了秦湘的手中，一本房本被塞進了秦湘的衣兜裏，孟懷卿抱着她，不讓她有拿出來的可能，說，“秦湘不要拒絕，讓我心裏踏實一點。”

    秦湘伸進口袋裏的手不覺就松開了。

    這個男人外表看上去那樣的強大，可內心也有柔軟脆弱的時候。

    來自親人間的傷害他們都經受過，他們都能理解彼此內心的痛苦。

    秦湘多了一輩子的經驗，對人生已經看透了，而孟懷卿沒有。

    秦湘抱着他拍拍他的肩膀，開玩笑道，“我可不舍得還回去，這麽一棟別墅值老鼻子錢了。”

    孟懷卿笑了起來，胸腔裏的郁氣也随之消散。他松開她，拉着她的手說，“走，帶你逛逛咱們的家。”

    咱們的家。

    秦湘愣愣的被孟懷卿拉着，一樓廚房餐廳和雜物間，會客室，二樓書房和三間卧室，三樓是一間碩大的工作室，裏面不光有做衣服要用的縫紉機、案臺，甚至還做了展示衣服所用的架子。一應俱全。

    秦湘驚愕，“你準備的？”

    孟懷卿搖頭，笑，“我只是列了列表，讓劉助理和岑助理幫忙籌備的。”

    他期待的看着秦湘，問道，“秦小姐還滿意嗎？”

    秦湘很難說不滿意，她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非常滿意。”

    孟懷卿抱住她将這個吻加深了，半晌才說，“要去二樓看看卧室嗎？”

    兩人一起下樓到了二樓的卧室，卧室面積很大，還帶了衣帽間，裏頭已經挂了不少的衣服，仔細看看有一些甚至是秦湘店裏出品。

    秦湘哭笑不得，“你這是幹什麽？”

    “沒幹什麽，就是覺得空蕩蕩的不好看。”

    不說衣帽間，就是床上床品也置辦齊全，向來布置了很長時間。

    孟懷卿道，“卧室是我自己收拾的。”

    秦湘在床邊上坐下，很軟，床品也很舒服，嗯，她店裏出品。

    秦湘感慨道，“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身邊位置一塌，孟懷卿栖身過來吻她，秦湘擋住，“一會兒還得回去，別鬧。”

    孟懷卿遺憾，坐直身體，“好吧。”

    半晌又說，“那今晚……能在這邊住嗎？”

    秦湘無所謂，原本的打算是去她爸樓上，那房子也修好了，可以住人了，現在孟懷卿提出來過來住，而且這邊晾曬的時間更久，她自然沒什麽異議。

    看着時間不早，兩人出門，凜冽的寒風讓人精神一震，所有的旖旎也都吹散。

    到家的時候大家都還在看電視。

    秦湘突然覺得這些單身狗們也得找對象了。

    米紅軍幽怨道，“我想晶晶了。”

    秦湘搓搓胳膊，嫌棄道，“那你趕緊倒插門去省城找晶晶吧。”

    米紅軍噘嘴。

    唉，誰讓他年紀還小呢，過了年才20，要想領證還得兩年。

    譚秀忍不住笑，“那你和晶晶有的等了。”

    兩人的戀愛，也算在衆人見證之下了，大家覺得很神奇。郝晶晶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沒想到會喜歡米紅軍這樣看起來并不穩重的男人。

    而且兩人在一起似乎從沒吵架過，他們見的最多的就是倆人湊在一起膩歪。

    米紅軍又不樂意了，“等就等，戀愛時間長了更有滋味，你們這些單身狗是不懂的。”

    譚秀和苗曉鳳對視一眼都覺得酸的不行，她們是暫時不想找了，這兩年就先賺錢再說。

    因為扛不住，念念已經去睡了，葛麗娟和葛大爺今晚一個住在秦保田這兒，一個住在米紅軍那兒，都不準備回去了。

    秦湘有些疑惑怎麽不去孟懷卿那邊別墅住。

    孟懷卿小聲道，“我提議了，但兩人都拒絕了。”

    秦湘不理解，但也不多問。

    十一點五十的時候燒火煮餃子，十二點一到，秦保田在樓前噼裏啪啦的放了一串鞭炮。

    孟懷卿握着秦湘的手說，“秦湘，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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