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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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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秦保田回來, 堪比衣錦還鄉的本事人,才進村子就引起轟動。

    原因也很簡單,不是秦保田多厲害, 而是因為他有個有本事的閨女,現在誰不知道秦湘在首都不僅是大學生還當老板了,村裏秦東和毛玉香劉小草三個走的時候個個灰頭土臉, 回來的時候穿着嶄新的衣服, 頭發打理的板板正正, 還帶了錢回來給家裏的老人,不少人都羨慕壞了。

    村裏不少跟秦家沾親帶故的都想等秦湘回來能說上話,哪怕秦湘不回來好歹也跟秦保田說上話, 看能不能把家裏的孩子帶出去。

    田中梅和秦軍也有這想法, 他們都想跟着出去掙錢。但他們更想摘現成的桃子直接出去當老板。

    所以他們在勸說連鳳英無果後, 便把主意打在秦保田身上。

    誰讓他們是長子呢, 家裏還有長孫, 怎麽不得為家裏的孩子考慮?

    所以外頭有人喊秦大叔回來的時候,田中梅就扯了秦軍一下, 興奮道, “他爸,快點,爸回來了, 咱們一家子的幸福可就靠你了。”

    這事兒連鳳英不看好, 躲在一邊小聲道,“你爸肯定不會答應的。”

    田中梅瞪了過去,“你不樂意幫我們你就不要插嘴。還說一心為了我們好呢, 結果呢,就知道給我們扯後腿。我們真是瞎了眼了才答應給你養老, 再瞎說話你給我滾出去。”

    被兒媳婦訓斥連鳳英的确不會高興,但是她也不敢再說了。她都一氣之下跟秦保田離婚了,再被攆出去可就無家可歸了。

    天知道她真的沒想離婚啊,她就想拿捏一下秦保田來着,結果就那麽離婚了。

    連鳳英看了眼正在讨論的兒子和兒媳婦,心裏也惦記秦保田,她想和秦保田複婚。

    “那我去了,他要是不答應我就跪下哭。”秦軍咬牙,站起來直接出去了。

    隔壁院子的确開門了,秦保田卻沒回來,秦洋過來拿掃帚和鐵鍁,看見秦軍,問道,“你來幹什麽?”

    秦娟讪笑,翹腳往裏面看,“爸呢?好幾個月不見爸怪想的。”

    “沒回來。”秦洋說完直接拿着東西出去,然後将院門鎖上。秦軍臉上挂不住跟在他後面,“老三,我好歹也是你親大哥,你就為個丫頭片子跟我生分了?”

    秦洋冷冷的看他一眼,陰狠道,“你再說一遍?”

    識時務者為俊傑,秦軍連忙住嘴,“我跟你去見見爸。”

    “滾。”秦洋将掃帚一揮,秦軍連忙往旁邊躲開,“你這幹什麽?”

    秦洋嗤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要是敢跟着我這掃帚怎麽落下去就不好說了。”

    “你去上墳,那我也去上墳。”秦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祖宗是我們的祖宗,你還能阻攔的了?”

    秦洋臉色陰沉,秦軍已經跑回家去了。

    不過秦軍說的也對,臘月二十九是大家祭祖的時候,秦軍也有理由去上墳。

    于是不再管他自己直接走了,沒多久秦軍也提着籃子跟了上去。

    而在曾經的果園,現在的墳地,不少人都在上墳了。

    秦家人很多都沾親帶故,所以墳地也都在這一片。

    這會兒秦保田正拿着掃帚清掃周圍的枯草,秦洋和秦海則給秦家近親的墳墓添上一些土。

    周圍的親戚湊過來跟秦保田說話,話裏話外的打聽在外頭掙錢的情況,想讓秦湘帶他們家的孩子出去。

    秦保田挺他們說着,等他們說完了才為難道,“不是我不願意幫忙,而是她幹買賣的事兒我不懂,也不讓我摻和,別說我了,老三現在也插不上手她的事兒,所以我真沒辦法。”

    “你可是她爸,那咋還說不上話,你開口讓塞一兩個人,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秦保田有些不高興了,“你這話說的,那買賣是她的又不是我的,我是她爸又怎麽了,我是她爸也管不了她的事兒,我在那兒就是幫忙看着,她說了我要是亂摻和就讓我趕緊回來。我這可在那享福呢,哪能回來。我真管不了。”

    幾個人見秦保田咬死了管不了,就有些不高興,都是秦家一家子,怎麽就不能帶出去了,其中一個秦湘的堂叔皺眉道,“那把毛家和劉家的丫頭換成咱們自己家的不行啊,好歹也是堂姐妹呢。”

    秦保田被氣笑了,“人是秦書記選的,那你跟秦書記反應去呗。”

    說完他也不搭理他們了,當初秦湘離婚的時候這個堂兄弟背後說壞話說的歡快,現在倒是求到頭上來了。之前他連帶着他們幹建築都不會帶,又怎麽可能把人塞閨女那兒給閨女添堵。

    這幾個人在秦保田這兒沒得到應承,便想跟秦洋說說,聽說秦洋管着倆點呢。但看着秦洋那表情的時候幾個人又不敢張嘴了。

    他們可真有些害怕秦洋。

    這時候秦軍提着東西來了,隔着老遠就喊爸。

    秦保田看了他一眼,沒吱聲,他已經忙着将帶來的祭品擺上了。

    結果秦軍也是個能豁得出去的,籃子一放,往一個墳頭前面一跪,就哭道,“爺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啊,我爸不管我這個長子長孫了啊。爺爺啊,你睜睜眼啊……”

    竟學起了一哭二鬧。

    秦保田臉更難看了,直接抄起旁邊的扁擔就打了下去,“你給我滾,秦家沒你這樣的子孫,老祖宗的臉都丢盡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想法,想占湘湘的便宜你想都別想。”

    秦軍在那兒唱念做打,其他幾個想讓秦保田幫忙的人都不好意思上前了。

    秦保田打,秦軍也不躲,就在那哭。

    俨然就是一個混不吝。

    秦海慢條斯理道,“爸,你先打着,我給祖宗還有爺爺奶奶上墳。”

    說完秦海就跟秦洋分工合作開始挨個墳頭上墳,見秦洋想要上去走人,秦海拽着他小聲道,“你跟他計較氣死的是自己。讓爸打就行了,咱們趕緊上完墳走人就的了。”

    秦洋冷着臉道,“他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他不要臉就不要臉呗,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等咱們走了他也只能在家羨慕嫉妒恨。嫉妒死他。”

    雖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秦軍真是作的他們一點情分都沒了。

    兄弟倆挨個墳頭祭拜完了,秦保田也打累了,“滾。”

    秦軍就是不滾,在秦保田他爹的墳前在那兒哭。

    這時候秦二叔帶着兒子也過來了,到了近前看到秦軍那樣子也是氣的不行,“你這像什麽話,怎麽還直接不要臉了。”

    “我不要要臉,我就想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我還得給我媽養老呢。”

    秦二叔呸了一聲,“你還給你媽養老呢,你媽在你家都快成牲口了,這話你也說的出來。”

    對大哥家的事兒秦二叔都懶得管了,他老婆說的對,大嫂就是活該,自己作的,這就是報應。

    秦海将東西收拾起來,笑道,“二叔,我們上完了,我們還得回縣裏,就先走了。”

    秦二叔道,“不在家裏過年了?”

    “不了。”秦海道,“我們走了。”

    說完兄弟倆挑着扁擔走人,秦保田對秦軍道,“這麽大的人了,自己想轍,別整天惦記別人的東西。”

    秦軍哭,“我也不想啊,可我也沒辦法啊。”

    聽着他車轱辘的話秦保田轉身就走,再不走能氣死。

    爺三個走了,秦軍急了,站起來就追,秦二叔拽住他,“你可消停點兒吧。”

    等秦軍追過去的時候爺三個已經騎車走了。

    連自己家都沒回就走了。

    秦軍覺得自己可真夠倒黴的,事兒沒辦成還平白挨了一頓打。

    幾個同樣想走秦保田路子的人莫名就覺得有了心理安慰,秦保田連親兒子的面子都不給,何況他們了。

    但是他們說話也不好聽,對秦軍冷嘲熱諷,可把秦軍氣死了。

    大過年的挨一頓打,雖然沒傷筋動骨,可也實在難受。

    秦保田父子三人騎車回縣城,秦保田說,“你們一家四口一塊去省城大家一塊過年吧。那邊有員工宿舍現在還空着幾間也能住的開,過完年再回來。”

    這事兒秦湘其實早就給秦海打電話了,秦海也沒拒絕。以前的時候他們過年也是回老家,現在兄弟姐妹都在省城,他們過去也應該的。反正不可能回秦家屯跟秦軍他們一起過年的。

    于是等到了縣城的時候黃秀芬也已經收拾好了過年的年禮,孩子也穿好衣服了,一大家子往車站去了。

    他們坐上去省城的汽車的時候,秦軍因為咽不下這口氣也帶着連鳳英往縣城來了,等他們到了縣城的時候,秦海他們都在半路了。

    可去省城的汽車一天兩趟,今天已經沒了。

    秦海的丈母娘也聽說過秦海的事兒,也知道連鳳英跟秦保田離婚的事兒,還真心實意的勸了兩句,“親家母,咱們當父母的雖然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也不能給孩子添麻煩是不是,老大是你的孩子,剩下的就不是了?”

    其實連鳳英也不想來,她這人就這樣,覺得丢臉。但秦軍非得拽着她,她也沒辦法,這會兒被秦海的丈母娘說臉上來了,整個都挂不住了,“我也沒辦法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們幾個過的好,拉拔一下兄弟又怎麽了,對他們來說都不算大事兒啊。”

    一聽這話秦海的丈母娘就知道這親家沒救了,也不勸了,“那您回吧,他們都去省城了,當然你們也可以追去省城。”

    秦海就舔着臉道,“那我們能在這兒住一宿不?”

    黃老太太搖頭,“那不成,家裏擁擠住不下,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将人送走,黃老太太跟老頭子說,“難怪親家公要離婚,這娘們兒沒治了。”

    秦保田等人到了省城的時候天都黑透了,出來就看到秦湘騎着三輪在外頭等着。

    秦保田一愣,随即笑道,“怎麽你過來接,不讓小米過來呢。”

    聽聽,這就是親爹,其實也是把米紅軍當成自己家的一份子了。

    秦湘笑道,“他有別的要忙呢。”

    說話的功夫秦海領着老婆孩子過來了,黃秀芬笑了笑,“秦湘。”

    又讓倆孩子喊姑姑。

    小孩子正是可愛的時候被爹媽裹成球,奶聲奶氣的喊姑姑。

    秦湘笑着應了一聲,“上車,回去吃飯。”

    即便如此這麽多人也坐不下,秦海和秦洋便在後頭跟着走。

    到了樓下的時候都能聞到香味兒了。

    秦湘将三輪車直接推進一樓門頭房,又對秦保田道,“我去喊葛大爺一起過來吃點。”

    秦保田點頭,“去吧。”

    他已經知道秦湘跟孟懷卿的關系了,雖然很無奈也很擔心,但就像他說的,他做不了秦湘的主,只能任由她自己的想法來了。那麽他這個當爹的只能跟孟懷卿的家裏人打好關系。孟懷卿的親人大部分都在港城,只有省城的葛大爺是他能夠接觸到的,自然得好好相處了。

    實際上秦湘并沒有那麽多的想法,喊葛大爺也只是因為葛大爺平時能幫忙看店,他們關系處的也不錯的緣故了。

    到了葛大爺那兒的時候老爺子正在喝小酒,秦湘便道,“我爸他們來了,您過去一塊樂呵樂呵?”

    葛大爺擡頭看她一眼,“不了,我這就吃完了,再說吧。”

    秦湘看了一眼,一碟花生米,一疊炒鹹菜,真夠簡單的,“那明天過來一起過年?”

    葛大爺搖頭,“你們過年我摻和什麽,我自己過就行了,我也習慣了。”

    “別啊,一起熱鬧啊。不就是吃頓團圓飯,小米不也在我家過呢。您也甭不好意思。”秦湘笑着聲音小了些,“您就當我替孟懷卿給您盡孝,行不?”

    葛大爺擡頭瞪眼,“你們搞不搞對象跟我可沒關系。”

    秦湘樂了,“行,跟您沒關系,但過年跟您有關系,就這麽說定了,您要不要去,到時候我讓我爸再來請。”

    不給老爺子拒絕的機會,秦湘直接走人了。

    隔壁米紅軍和秦娟已經做好晚飯了,只等大家人來了開飯。

    米紅軍說,“二哥二嫂,咱們今天就先湊合吃點,明天團圓飯咱們吃大餐。”

    秦海點頭,“行。明天好好喝一杯。”

    大家夥坐下吃飯,飯後卻沒讓秦海兩口子去員工宿舍那兒住,而是跟着秦娟去了秦娟家裏。她那邊兩間屋子倒是正好能住。

    等人都走了,秦湘才問秦保田回去的事兒,秦保田也不願意多說,“挺好的,你甭擔心。”

    秦湘就不問了。

    年三十的早上秦湘是在一片噼裏啪啦聲中醒來的。

    外頭已經有人放鞭炮了。

    秦湘出來秦海一家四口已經過來了,只不過因為秦湘沒起沒什麽東京都在樓下玩呢。

    秦湘從窗戶看下去,三個孩子也不嫌冷,在那兒玩,而大廣場上這會兒還冷清呢。

    早飯吃的是他們魯省特色,打鹵面,手擀面條再澆上白菜肉做的鹵子,寓意着一年百財。

    不光早上吃白菜,晚上的餃子也得白菜餡兒的。

    早飯一過,秦海鋪開紅紙開始寫春聯,龍飛鳳舞的寫下來,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秦湘笑道,“二哥,你這水平不錯啊。比以前更好了。”

    秦海是他們家最早考上中專的人,平時就喜歡寫毛筆字,小時候還跟着爺爺學過,是他們兄弟姐妹中唯一得到真傳的,往年也都是秦海寫的。

    “還行吧,貴在練習。”秦海寫完春聯,兄弟倆領着三個孩子去挨個屋子貼春聯了。

    不光秦湘的小樓要貼,大學城那邊也得貼,秦娟那邊也得貼。

    忙忙碌碌一上午,将春聯貼了,秦湘和秦娟她們也把年夜飯的飯菜都收拾好了,只等下午的時候下鍋就可以了。

    中午的時候米紅軍從外頭拎了足足半只羊回來,“明天初一咱們吃火鍋啊。”

    一聽吃羊肉鍋子,大家頓時興奮起來。

    秦湘道,“這麽大的羊吃火鍋也吃不了,砍一些肋排咱們做手抓羊肉。”

    于是又臨時加了一道菜。

    下午的時候三個孩子就不肯出去玩兒了,一個勁兒的在廚房門口吸溜口水。都是小娃娃,誰也別嘲笑誰,都等着吃好吃的。

    秦湘将羊肉做好,一個小孩給了一根,“出去啃去。”

    大一點的秦蘭帶着弟弟妹妹出去啃了,米紅軍說,“剩下的我來,姐,你歇着。”

    秦湘洗了手道,“行,你做吧,我去喊葛大爺。”

    好在葛大爺沒鬧啥脾氣,喊了就跟着過來了,跟秦保田在那兒喝茶。

    大桌子支上,十二道年夜菜也擺上,再打上幾盤餃子,衆人圍坐在桌前。

    人挺多的,也有些擁擠。但過年的氣氛一下就起來了。

    大人倒上酒,小孩倒上秦湘特意買的果汁兒,将電視機打開,春晚還沒開始,但一些電視臺已經在播放歡快的音樂了。

    在一片喜氣洋洋中,秦保田舉起酒杯說,“祝大家新年快樂,新年發大財,幹杯。”

    “幹杯。”

    秦湘酒量一般,偏偏還有點酒瘾,酒是她特意找人買的茅臺,滋味更別提了,喝一口都跟在喝錢是的。

    一杯酒下肚,秦湘的臉都紅撲撲的了。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吃飯聊天,別提多開心了。

    年夜飯吃完,秦湘窩在凳子上看電視,外頭就有人喊,“秦湘,接電話了。”

    幾乎一瞬間,秦湘蹦了起來,直接下樓去了,“來了。”

    一溜小跑去了電話亭,她先撐着膝蓋穩了穩,這才拿起電話,“喂。”

    隔着遙遠的距離,秦湘聽見那邊的男人說,“湘湘,新年快樂。”

    秦湘也笑了起來,“新年快樂,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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