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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正值周末, 哪怕這會兒才十點來鐘，廣場上也有不少帶孩子出來玩的人，等秦湘帶人出門查看的時候已然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了。

    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指着秦湘的店鋪在那兒大聲的哭訴，“沒天理了，好好的上班就被開除了, 你們這是比周扒皮還厲害啊, 沒天理了啊,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就指着孩子的工資還給人開除，不讓人活了啊。”

    秦湘看着這女人, 覺得面相有點臉熟, 再往旁邊一瞥, 就瞅見孫秀梅站在那兒垂着頭揪着衣角, 不安的看着地上的女人。

    圍觀的人紛紛出言, “被開除了？為什麽開除啊。”

    “就是啊，總得有個原因吧。”

    這年月大家直觀的感受就是找一份工作那就是一輩子的鐵飯碗, 開除那怎麽可以。

    于愛芳抹了一把眼淚, 指着秦湘的店痛哭道，“我閨女好好的在這幹了一個月，結果說開除就開除了, 這是資本家嗎？不讓人活了啊。”

    而後看見秦湘, 直接憤怒道，“就是你這個女人，比資本家剝削人都厲害, 我閨女見天的晚上十點多才回家，結果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大家夥評評理，是不是資本家。”

    聽女人這麽說，不少人紛紛覺得秦湘做的過分，“是啊，天天這麽辛苦還開除不像話啊。”

    “上班加班都上不到那麽晚啊。”

    說實話現在上班都很少有人加班了。

    見衆人紛紛維護于愛芳，譚秀幾個急了，秦湘安撫道，“沒事兒。”

    她目光冷飕飕的落在孫秀梅身上，問道，“孫秀梅，你敢不敢說你是為什麽被開除的？”

    孫秀梅站在那兒捏着衣角一句話也不說，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看起來就是個受了委屈的。

    一個大娘目光落在秦湘臉上，不滿道，“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怎麽這麽狠心，你爹媽就這麽教你做人的嗎，國家都不開除人，你怎麽還開除人呢，這不是讓人過不下去嗎。”

    秦湘樂了，“大娘，我是個體戶，自己當老板，所以這店怎麽用人，用誰，都是我說了算。”

    “唉，你這小姑娘這話說的……”

    “我怎麽說話是我的事兒，你自己說話不好聽還指望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

    秦湘不理會她轉頭看向孫秀梅，“孫秀梅，你自己不好意思說為什麽開除，我替你說，因為你上班時間渾水摸魚，招待客戶的時候不用心，不能替我店裏帶來有用的價值，我一個月好幾十塊錢工資開着，還有獎金，是為了讓你在這兒渾水摸魚的嗎？這裏不是國營廠子，你渾水摸魚沒人管。至于晚上十點多下班，早上讓你九點之前上過班嗎？哪家加班像我一樣每天給兩毛錢補貼的？別人幹活你偷懶，別人招待顧客你往後站，就這樣我還出錢養着你，那其他人怎麽想？”

    秦湘說的毫不客氣，說的孫秀梅面紅耳赤，但于愛芳不接受這事兒，她就覺得一份工作既然有了那就是鐵飯碗，秦湘就不能随便開除，得給他們一家子一個說法。

    哪怕孫秀梅扯着她別讓她說了，于愛芳也甩開孫秀梅道，“我就沒聽說過因為這麽一點屁事兒開除的，這算什麽大事兒。”

    秦湘無語，進屋拿出當初簽的試用期協議，“大嬸兒您看清楚，上頭明明白白的寫着，試用期一個月，試用期間如果出現偷懶摸魚等問題，作為老板，我有決定是否任用。”

    隔着近的一個女人拿過去看了一眼，笑道，“這協議上還真寫了，後頭還有姑娘簽名呢。”

    于愛芳慌了，“這不能算，誰知道你這東西是不是糊弄我閨女的。”

    “你閨女初中畢業，還能不識字兒嗎？”秦湘看着她道，“如果實在覺得你閨女委屈，那麽你們可以去有關部門舉報我，如果你繼續鬧下去，那我有權報公安處理。”

    幾個看熱鬧的人道，“不至于報公安吧，多大點事兒啊。”

    秦湘：“怎麽不至于，正是上顧客的時候她們在這兒搗亂，影響是極為惡劣的，影響顧客上門，就影響我店裏的營業額，我不光要報公安還得找她們要損失賠償呢。”

    見幾個女人還要開口，秦湘便問，“如果是你家的生意被人這麽鬧，你會怎麽選擇？”

    幾個女人閉嘴了。

    她看向孫秀梅道，“孫秀梅，你走的時候我不光給你結清了試用期的工資，還多給了十塊錢，結果你就是這麽回饋我的？你縱容你的母親在這兒鬧，怎麽，覺得鬧一下我就能把工作還給你了？想都別想。你知道你們這叫什麽行為嗎？擾亂社會秩序，往大了說着叫威脅恐吓。”

    秦湘一句話讓孫秀梅瞪大眼睛，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沒想到就這麽鬧一下還有這麽大的罪過。

    不過有人覺得秦湘做的也挺好的，沒說扣錢還多給十塊錢，拿錢的時候不說有意見，現在來鬧也不合适。

    “小姑娘，人家說的也有道理啊。”

    “也是，廣播上天天都宣傳個體戶，個體戶自己就是老板，跟國營單位不一樣，你快帶你媽回去吧，真上了派出所那就丢人了。”

    孫秀梅眼淚還在掉，卻是一眼都不敢看秦湘，忙去拽她媽，“媽，我們走吧。”

    “不行，不能走。”于愛芳哭的凄慘，“他們這麽欺負人，不能這麽算了，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秦湘笑，“你要什麽說法。”

    于愛芳看着秦湘笑，以為她示弱了，便梗着脖子道，“我不管你報不報公安，反正要麽讓我閨女回來上班轉正，要麽給我們二百塊錢賠償。”

    秦湘冷了臉，看向旁邊，何麗萍已經帶着一個公安過來了，“那您跟公安訴苦吧。”

    之前的時候她就跟店裏的人說過，遇見鬧事兒的不用慫，直接報公安，因為位置的原因，在不遠處就又個派出所呢。秦湘出來應戰的時候就給了何麗萍眼神，小姑娘一路跑着過去，這會兒便帶人來了。

    于愛芳咯噔一聲，“你別拿公安吓唬我，公安也不會不分黑白向着你。”

    秦湘正義凜然，“公安的确不會不分黑白，他們只會秉公處理，誰對誰錯自然有法律法規來判斷。”

    “公安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看過去，一個四十來歲的公安過來了。

    于愛芳瞪大眼睛，“你……”

    心虛了，氣若了，“公安也不能不講理。”

    孫秀梅卻害怕了，忙拽她媽，“媽，我們回去吧，公安真的來了。”

    秦湘對公安道，“公安同志，有人在我店門前鬧，還口口聲聲讓我給個說法，請公安同志秉公調查。”

    這會兒于愛芳還在地上坐着呢，看見公安來了，便又哭訴起來。

    程公安先問了一下怎麽回事兒，秦湘便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國家鼓勵個體戶發展，那麽我開了店，這店裏的用人制度，怎麽定那是我的問題。試用期間員工不合适，難道我不該決定不用嗎？”

    程公安點點頭，認可這說法，轉頭勸孫秀梅，“這位同志，這事兒人家說的也在理，協議也寫的明明白白，你如果還在這鬧甚至要錢那就是威脅恐吓，還設計危害社會治安，如果你繼續鬧下去，就只能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了。”

    這年月的人大多害怕公安，尤其過去兩年國家一直在嚴打，對危害社會的行為嚴厲打擊，作為省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于愛芳之所以過來鬧，就是聽說秦湘不過是個村裏出來的丫頭，就覺得對方就仗着有點錢欺負他們。他們再怎麽着也是省城本地人，有錢的親戚沒有，窮親戚倒是不少，根本不用怕一個外鄉人。

    她想的挺好，來店門口哭訴，讓人同情她，然後順勢提出自己的要求，哪怕不能回來上班也得多要點賠償。

    這幾年有人從廠裏離開大家都是這麽幹的。

    可今天怎麽突然踢到鐵板了，居然連公安都這麽說。

    秦湘說的時候她不當回事兒，但公安說了她就慌了，“公安同志，你不能看她長的漂亮就偏袒她呀，她這行為就是資本家的行為，你怎麽不向着老百姓向着資本家呢。”

    于愛芳的話說的難聽，程公安的臉直接就黑下來了，“既然你這麽不服氣，那就請你跟我去派出所，我們走正規程序調查清楚吧。”

    周圍的人忙勸，“這位大嫂，人家公安說的話咱不能不信，你怎麽那麽說人公安啊。”

    “就是啊，真去了派出所你們也沒臉啊。”

    于愛芳心裏也害怕，但這會兒逼到這份上了也不怕了，“去就去，我找你們所長說理去。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我就撞死在派出所。”

    孫秀梅害怕，拉着她媽懇求，“媽，別鬧了，我們回家行不行啊。”

    “你個死丫頭，我還不是為了你？”于愛芳氣急，一巴掌甩在孫秀梅的臉上，孫秀梅頓時哭出聲來。

    秦湘對程公安道，“公安同志，人家那麽要求去派出所，那您就帶着去調查清楚吧，在我這門口堵着也不是事兒，我還想要求賠償呢。”

    “你還敢要賠償？”于愛芳這會兒憤怒的不行，都忘了示弱裝委屈了，扯着嗓子就要上來打秦湘。

    秦湘站在那兒動都沒動，趙平直接站在秦湘前面，保護的意味十足。

    秦湘對趙平道，“趙哥，沒事兒，公安同志在這兒呢，我看看她敢不敢動手。”

    于愛芳跳腳就要打人，周圍的人覺得這女人是沒救了。難怪人家老板不要她閨女，看着就不像個好人。

    “行了，都給我去派出所走一趟。”程公安一把抓住于愛芳的胳膊，嚴肅道，“都去派出所，再鬧我就拿手铐了。”

    “就知道吓唬人。”于愛芳嘴上這麽說，但到底恐懼公安沒敢再說話了。

    于是一行人便往派出所去了，作為店鋪老板，秦湘也得去做筆錄，秦湘交代譚秀一聲，便跟着去了。

    看熱鬧的人群逐漸散了，也有人看到秦湘店裏衣服款式新穎，忍不住進去看的。

    譚秀壓下心中的擔憂，面帶笑容的給介紹起來。

    秦湘并不認為這是多大的事兒，跟着去了派出所。

    但于愛芳卻仍舊覺得委屈，最後直接哭訴派出所偏袒秦湘。

    秦湘一看，直接懶得和她再鬧下去，便問程公安，“公安同志，我要求她們在我店鋪門口公開道歉，不然這事兒我不原諒。”

    程公安也沒覺得人家要求的不對，便點頭，“我們會秉公處理。”

    秦湘道了謝，又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程公安點頭，“可以了。”

    至于于愛芳會怎麽樣，秦湘并不擔心，這年月的公安各個正義感十足，于愛芳又這樣鬧，那派出所肯定會按照規章制度辦事的。不過這種情況估計頂多批評教育為主，不可能跟田中梅是的被拘留了。

    等她回到店裏，門口早沒看熱鬧的人了，甚至還因為這麽一鬧，不少人看到她店裏的衣服進來試穿。熱鬧歸熱鬧，畢竟跟自己沒關系，但作為女人就沒有不喜歡漂亮衣服的。

    秦湘态度和善的給客人介紹款式，幾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便道，“還是個體戶的店裏讓人舒服，在國營商店一個個拽的跟什麽是的。”

    這大姐一說其他幾個也紛紛贊同，秦湘笑着道謝，“這都是應該的，咱們開店不光是要衣服款式質量好，還得有讓客人舒服的服務，不然哪個客人樂意進來。”

    幾個女人紛紛笑了起來，一個大姐道，“只可惜你店裏的衣服不怎麽适合我們穿啊。”

    秦湘店裏的衣服定位的就是二三十歲的女人穿的，但眼前幾個女人顯然沒怎麽穿過這麽時髦的衣服。秦湘環視一圈便找了幾件稍微成熟一些的衣服道，“大姐您可以試試這幾件，我覺得比較适合你們。”

    幾個女人看着還真覺得不錯，然後去試衣間試了。

    現在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大部分女性都喜歡穿裙子，主要是涼快。

    秦湘店裏的衣服質量都是挑的好的，料子有的确良的也有其他更舒适的。

    幾個女人換上出來，在大照鏡那兒，左看看又看看，都覺得喜歡。

    “今天的事兒也仰仗幾位大姐公平的出言，這樣，你們如果要的話我全部給你們打九折。就當交個朋友了。”剛才秦湘看的明白，幫于愛芳的人大多上了年紀，給她說話的大部分都年輕一些。可能是因為年齡相仿，更能共情吧，秦湘得了人家的好，不可能不報答。

    聽秦湘這麽說，幾個女人還挺高興的，每人都要了一件。

    将人送出去的時候，一個大姐還道，“你這店鋪難怪生意好，是有原因的，沒能留下是那姑娘不珍惜。”

    秦湘無奈，“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我也沒料到她會讓她媽來鬧，明明走的時候我們好聚好散來着。”

    話音才剛落，就看到廣場那頭的胡同裏出來幾個人，正是程公安和灰頭土臉的于愛芳母女倆。

    秦湘笑，“她們過來了。”

    女人大約就沒有不喜歡看熱鬧的，幾個女人買完衣服幹脆站在那兒也不走了，“我們歇歇腳再走。”

    秦湘看的沒錯，程公安是帶着兩人奔着她這邊來的。

    沒一會兒人就到了近前，程公安道，“她們母女已經承認錯誤，我們也已經批評教育，她們過來是給你賠禮道歉來了。”

    秦湘看着于愛芳，一眼就看出來這大嬸兒的不服氣，不過沒關系，不服氣下次再來她還敢送派出所。這樣的人就是在市井中撒潑打滾習慣了，以為所有人都能慣着她。可惜她不是那等讓人占便宜的，來一次她能送一次，再來兩次她就不信于愛芳能不害怕。

    心裏想着這個，秦湘嘴上寬容道，“她們能認識到錯誤最好不過了。”

    說着秦湘看向孫秀梅道，“我以為我們是好聚好散，還想着以後有其他合适的工作機會優先考慮你，可沒想到……”她遺憾的笑了笑，“就這樣吧，我們的緣分也就到這兒了。”

    孫秀梅一懵，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湘，沒想到秦湘還有過這樣的打算。她咬了咬唇，“秦湘姐，對不起……”

    秦湘沒理會她，看向于愛芳。

    剛才在派出所的于愛芳被派出所的同志嚴厲的批評了一頓，還給她灌輸了一些如今的法律法規，可是把她吓得不輕。哪怕心裏再不情願，也只能跟着過來道歉了。

    于愛芳低着頭道，“對不起秦湘同志，我不該來你店裏鬧騰，請你原諒我。”

    聞言秦湘大度的笑了笑，“看在我和孫秀梅往日的情分上，今天就這麽算了，大嬸兒，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還是會繼續把您往派出所送的。”

    于愛芳猛的擡頭看她。

    秦湘面帶微笑，語氣中不如威脅，“我秦湘是個遵紀守法的人，遇見違背國家法律法規的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何況我開門做生意為的就是為了賺錢，如果有人來鬧事兒那就是砸我的飯碗，對待砸人飯碗的人說什麽也不能心軟的，您說對吧？”

    于愛芳眉頭皺着，一句話也不說了。

    秦湘對程公安道，“公安同志，今天謝謝您了，我先去忙了。”

    事情辦完，程公安也得回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嚴肅的對于愛芳道，“于愛芳同志，以後要注意言行，不要再做違反法律法規的事情。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是批評教育那麽簡單了。”

    于愛芳忙不疊的點頭。

    眼瞅着于愛芳母女倆走了，程公安這才掉頭走人，心裏也對秦湘這個個體戶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這年月真的沒點膽量不敢出來混，一個小姑娘這麽硬氣，什麽都不怕，難怪能把門店開在這樣的位置上。

    此時到了中午，秦湘也餓了，準備上去做飯吃飯了，隔壁的葛大爺看了全場，沖秦湘豎起大拇指，“不錯，不怕事兒。有出息。”

    秦湘忍不住笑了，“這年月人善被人欺，您信不信，但凡今天我退讓一步，那娘倆都不會善罷甘休。”

    明擺着就是想臨走訛她一筆呢，想的美。

    葛大爺搖着蒲扇點頭，“你看的透徹。”

    秦湘回去吃飯，還得收拾東西，下午還得回清水縣呢，也不知道三哥還得幾天回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米紅軍從大學城那邊回來，聽說了上午的事兒，頓時氣的直瞪眼，“這都些什麽人啊。”

    什麽人也沒用，招人的時候也不可能說把人家裏祖宗十八代都打聽一遍。只能說以後多注意點兒觀察人品就是了。起碼店裏其他幾個店員還是不錯的。

    下午秦湘要回縣城，米紅軍不放心，要跟着回去，秦湘擺手，“算了，你去大學城那邊收拾吧，這邊讓趙哥坐鎮，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縣城的院子她一直都沒退租，裏頭還有一些東西，秦湘準備過去收拾一下，能用的給二哥送去，不能用的直接就不要了。那院子再留着也沒什麽意思了。

    米紅軍委屈的點頭，“那行吧，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秦湘點頭。

    下午坐車回到縣城天都快黑了。

    只是院子裏的被褥什麽的早就搬走，所以秦湘也沒法過去住，幹脆直接在學校附近的招待所住下。

    看着時間還早，秦湘又買了一點東西去了秦海家裏，秦海得知她住招待所，頓時不滿，“你直接來家裏住多好。”

    秦湘笑，“我喜歡住招待所，什麽事兒都有人幹，多好啊。”

    畢竟都成家立業了，哪怕二哥一片好心，她也不想過來過多打擾。

    這會兒早就過了晚飯的點了，黃秀芬端了一大碗面條進來，“菜擱不住家裏就沒剩餘的，你就湊合吃碗面吧。”

    秦湘點頭，她也的确餓了，拿過筷子便吃了起來。

    沒想到下頭還窩着一個荷包蛋，再下面還有幾片臘肉，她看向黃秀芬，黃秀芬溫和道，“吃吧，家裏雞蛋還是不缺的。”

    秦湘點點頭繼續吃了，一大碗面條吃下去肚子也舒服了。

    她想起來她帶的禮物忙給黃秀芬，“給倆孩子一人買了一套畫筆。”

    畫筆是來的時候在省城買的，統共有十二種顏色，倆孩子一看就喜歡上了，找出一個用過的本子在反面就畫了起來。

    秦海不贊同道，“以後過來別花錢。孩子需要什麽我們給買就行了。”

    秦湘翻個白眼，“我這個做姑姑的給買就不行了？哪有你這樣的，你這麽說我以後幹脆就不來了。”

    “你二哥怕你花錢。”黃秀芬和秦海感情一向很好，因為過年時候的事兒黃秀芬對小姑子也是心疼，她笑眯眯道，“你二哥知道你賺錢不容易，就不想花你錢呢。別介意。”

    秦湘點頭，“我知道。但給侄女買點東西的錢還是有的，你們不用擔心。”

    從當初她來借錢的時候她就知道，二哥看着不願管事兒也不摻和事兒，但是對她還是關心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沒底的時候拿出二百塊錢來。

    她又想起秦娟來，“對了，我姐怎麽樣了？”

    她一說，秦海夫妻臉色都不怎麽好了。

    秦海道，“雖然比以前強點，但也就那樣。”

    聞言秦湘忍不住皺起眉頭來，看來上一回三哥教訓趙前進教訓的還是不夠，他們如今又不在縣裏，趙前進又支棱起來了。

    秦湘道，“等三哥回來我讓三哥過去一趟。”

    秦海倒是不以為意，“湘湘，日子都是人自己過的，路也是自己選擇的。你和三哥勸過她讓她離婚，她自己不樂意，咱們還管什麽？自己選擇的路那就自己走。家裏人還能跟着看一輩子？總有看不到的時候吧，自己立不起來怎麽都沒用，指着別人施舍看顧算什麽。”

    秦湘一愣，是啊，靠着別人過日子，這日子還有什麽意思呢，自己立不起來，這日子的确沒法過的。

    可上輩子她姐的結局太過慘烈了，能拉一把她肯定還是要拉一把的，不看她姐，那不是還有個孩子嗎，在那樣的家庭裏生活，孩子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吃過飯，兄妹倆又聊了一會兒，秦湘還跟倆孩子又玩了一會兒這才準備回招待所。

    大晚上的秦海自然不放心，便去送她。

    兩人在路上走着，秦海問了一些秦湘生意的事兒。得知秦湘新店九月份開業，秦海也是若有所思。

    秦湘看着二哥，想到上輩子二哥就是個有成算的，便沒多言，只對秦海道，“二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找我。”

    秦海一愣，笑道，“我能有什麽需要你幫忙的。”

    要是以前，秦海自然沒什麽想法。但前段時間他幫忙盯着秦湘那一攤子事兒的時候也看明白了，就是那些從秦湘手裏拿貨的個體戶都不少賺。随便問問可能人家掙的都比他們這些工人多的多。

    想法，當然有，但他總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先看看再說吧。在沒有确切的想法和把握之前，他是不會輕易打破現有的生活狀态的。

    秦海有時候忍不住自嘲，說白了他就是沒膽量，不敢打破現有安穩的生活，更沒有秦湘孤注一擲的勇氣。

    看着近在眼前的招待所，秦海道，“行了，進去吧。”

    秦湘看着二哥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二哥，時代會越來越好的，國營企業，看不到希望的。”

    說完秦湘便進去了，秦海站在那兒回味着妹妹的這句話，久久沒有動彈。

    第二天一大早，秦湘起床吃飯，然後直接往學校去了。

    要估分填報志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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