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之後一個多月, “匡扶正義,為‘雜草’正名隊”每個周末都會一起去植物園,他們把身邊常見的小草做成?了标本?, 之後再分工查找相對應的資料。
許苑提議做一些圖冊,到?時候可以分發給前來參觀的人,隊裏所有人都覺得可行,于是他們又花心思拍了照, 整理資料,集結成冊。
日子在忙碌中似流水一般淌去,雖然累,但很充實。
學期考試多, 期中考結束又有二次月考, “匡扶正義,為‘雜草’正名隊”一邊進行着社會實踐, 一邊複習,常常離開植物園後,會一起到市圖書館自習。樹此
實踐大賽正式舉辦的那天,一大早, 他們就整裝待發,帶上準備好的所有東西, 跟着學校負責競賽的老師前往科技館。
臨雲市七八個中學, 大賽的與賽隊伍能有三十幾支, 人數非常之多。
“匡扶正義, 為‘雜草’正名隊”一到?地方,就在自己的展臺上忙活開了。他們把做好的标本?錯落有致地擺放出來, 又搬出宣傳圖冊,準備迎接前來參觀的人。
參加實踐大賽的隊伍做什麽?主題的都有, 有民俗文化方向的,志願服務方向的,電子?科技方向的……不一而足,但植物學方向的僅有一支隊伍,因此備受關注。
比賽日正好是周末,前來觀展的人很多,上午人流量還?不算大,到?了午後,科技館的展廳裏擠擠挨挨的都是人,以學生居多。
“匡扶正義,為‘雜草’正名隊”定制的科普圖冊很快就送完了,他們趕忙聯系人,又送了一批過來。
下午,評委組在各個展臺前參觀,許苑作為隊裏的解說,向幾個評委詳細地闡釋他們組做這個實踐的初衷,講述實踐的過程,一一展示了這段時間的實踐成?果?,最後總結了他們幾個在這次實踐中的收獲——不僅是擺在臺上的這些展品,還?有一段可貴的友誼。
比賽進行了一天,傍晚,評委組宣布比賽結果?,給各得獎隊伍頒獎。
“匡扶正義,為‘雜草’正名隊”以有別于其他隊伍的獨特性和較高的實踐性獲得了大賽二等獎,頒獎時,他們六個一起上臺領獎。
周與森作為隊長,接過獎杯,興奮地沖着隊員們舉了舉。
“來,你?們幾個,快看鏡頭,拍張照紀念一下。”頒獎臺下,一中負責大賽的老師指揮他們站好。
許苑讓抱着獎杯的周與森站中間,又拉來林粟,謝景聿自發地站在林粟邊上,許苑看到?了,就拉上周宛,和程昱一起,站在了周與森的另一邊。
六個人穿着校服,站成?一排,格外青春。
老師拿着相機在底下示意:“來,都笑?一笑?。”
周與森這時候突然說:“老師,我的左臉比較好看,你?拍左邊。”
這話一出,餘下五人都不同程度地笑?了。
“咔嚓”一聲,他們的青春在這一刻被定格。
校園實踐大賽的成?果?展覽時間有兩天,第?一天比賽,第?二天純粹就是對外展出,因此那些展品都不需要?收起來。
比賽結束,參賽者陸陸續續離開。
周與森抱着獎杯出了科技館的大門,興高采烈地說:“我一開始就想參加着玩玩的,沒想到?真拿獎了!”
程昱摸了摸獎杯,也很高興,“這下能上學校網站首頁了,到?時候讓我全家?都去看看。”
周與森:“二等獎還?有獎金,六千塊,正好平分。”
程昱:“賺了賺了。”
天色微暗,夕陽搖搖欲墜,彩霞漫天。
周與森轉過身,興致頗高地說:“拿了獎,不得慶祝一下啊?反正明天不用上課,我們找個地方放松一下?”
“行啊。”程昱說:“這段時間大家?也累夠嗆。”
許苑颔首,問:“你?們想去哪兒玩?”
“肚子?餓了,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周與森說完,又問了那個宇宙終極問題:“吃什麽??”
女生們照樣回?說都可以,程昱還?是什麽?都想吃,周與森最後看向謝景聿。
謝景聿正要?開口,忽感?覺衣角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他的邊上站着林粟,此時她雖然沒在看他,什麽?話也沒說,但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謝景聿牽了下嘴角,很快說:“随便。”
周與森“啧”了聲,犯了難,“你?們都不說想吃什麽?,那到?底吃什麽??”
“不如去KTV吧,那裏也能吃東西,還?能唱歌,我們吃飯娛樂兩不誤。”程昱想了想,出了個主意。
周與森的眼睛蹭的一亮,豎起大拇指:“靠譜。”
他看向餘下的人,眼神詢問。
許苑爽快道?:“我沒意見。”
“我也是。”周宛噙着笑?說。
林粟在這種時候向來是不會提反對意見的,便從善如流地點了下頭。
“OK,那就這麽?定了,去KTV,嗨起來!”周與森又做了個進攻手勢,帶着隊員們出發,開慶功宴。
他們直奔附近的一家?KTV,進去點了吃的喝的後,周與森和程昱直接開嗓,唱了一首《朋友》,把場子?搞熱了。
算起來,這是林粟第?二次進KTV。
第?一次是初中的時候在南山鎮,李愛蘋在鎮上的KTV過生日,她去了。
再來就是今天。
臨雲市的KTV比南山鎮的高級多了,無論?是室內裝修還?是設備,都比小鎮上的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林粟看到?包廂裏的大屏幕時都震驚了,那個尺寸,再大點都能趕上電影院了。
周與森和程昱合唱了一首歌後,還?各自solo了一首,他們倆屬于天生外向的人,什麽?場合都能玩開,半點不拘着。
程昱一曲唱畢,把話筒遞給林粟,示意她:“林粟,你?也唱一首。”
“我不會唱歌。”林粟擺了下手,罕見地有些拘謹。
“怎麽?會,之前音樂課,我聽你?唱得挺好的啊。”程昱說。
林粟仍是擺手。
她倒不是不好意思或真的五音不全,只是平時并不怎麽?聽歌,現下的流行音樂她也是偶爾才?在校園廣播裏聽一聽,讓唱是不會的。
“景聿,你?來。”程昱把話筒一轉。
“不唱。”謝景聿冷酷拒絕。
“我說你?啊,都出來玩了,就放開點,別擺學神的架子?了。”程昱說。
周與森在一旁嘿嘿直笑?,說:“程昱,這你?就誤會了,景聿不是在擺架子?,他是真的五音不全,你?就別難為他了。”
謝景聿額角一抽,下意識看向林粟。
周與森這麽?說都不知道?是在幫他解圍,還?是在嘲笑?他。
以前這種聚會,謝景聿是不參加的,他向來不喜歡很多人的場合,就算都是同齡人,難免要?應付交際,這會讓他聯想到?謝成?康帶他去的各種應酬。
但最近,他都覺得自己很反常。
不僅和人一起參加比賽,一起複習,現在還?一起來從來不會來的KTV,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行事風格。
而這些變化,都和一個人有關。
沒多久,服務員送上了吃食和飲料。
幾個人忙了一天,中午也沒好好吃飯,現在是真餓了。吃的送上來後,他們就圍着桌子?坐一圈,先吃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
吃到?一半,周與森拿起裝了飲料的杯子?,清了清嗓子?,說:“各位注意,本?隊長現在要?發表一下重要?講話。”
他挺直腰背,拿腔拿調的,“這次比賽能拿獎,隊裏每個人都功不可沒,當然,我作為隊長,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程昱輕輕拍了下周與森的後腦勺,噓他:“少自大,說點正經的。”
周與森咧嘴一笑?:“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就是想感?謝下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又要?複習又要?忙比賽的事。”
“還?好,最後的結果?不負所望,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現在,讓我們舉杯,為‘匡扶正義,為‘雜草’正名隊’幹杯!”
幾個人會心一笑?,舉起杯子?碰了一下。
祭完“五髒廟”,有了精力後,就是娛樂休閑的時間。
周與森和程昱是麥霸,能一首歌一首歌地唱不停歇,許苑和周宛也唱了幾首。
歌唱累了,他們就聚在一起玩撲克,鬥地主。
包廂裏開着空調,林粟吹不慣,總覺得鼻子?癢,就起身出了門。
謝景聿餘光看到?了,把手上的最後一張牌丢出去,果?斷道?:“我贏了。”
程昱嘆一口氣,控訴說:“可惡的‘地主’。”
“再來。”周與森把手上的牌丢了,不甘心道?。
“不玩了。”謝景聿站起身。
周與森不滿,“哪有你?這樣的,贏了就走。”
“再來幾局,你?們都贏不過我。”
“你?——”
許苑看了謝景聿一眼,大概猜到?他要?出去幹什麽?,便伸手洗牌,笑?着說:“景聿不玩,我和周宛補上,玩四人的。”
謝景聿離開包廂,往走廊上搜尋一番,見林粟在盡頭的窗戶前站着,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過去。
“身體不舒服?”
林粟聽到?聲音,側過身,等謝景聿走近了才?回?道?:“沒有,包廂裏很悶,我出來透一口氣。”
謝景聿在林粟身邊站定,一起望向窗外。
晚風把他們的衣角帶起。
這情景讓人想起了剛上高中的時候,周兆華帶林粟來和謝成?康吃飯,他們也是出了包廂,在外頭說話。
不同的是,他們那時是針尖麥芒,現在已化幹戈為玉帛,是可以并肩吹風的關系。
“徐雅恩他爸的茶廠要?在市裏開分廠了。”謝景聿突然說。
林粟不意外謝景聿會知道?這件事,畢竟他爸爸已經入股了徐家?福的茶廠。
“分廠要?從南山鎮的舊廠選一批老員工來市裏,福利挺好的,還?幫忙解決家?裏孩子?的就讀問題,你?的養父母沒動心?”謝景聿問。
林粟面色遲疑。
之前,孫玉芬讓她來了學校,就去找謝景聿幫忙,但她并沒有照辦,孫玉芬打來電話問起,她就說自己已經和他提過了,再想方設法地敷衍過去。
謝景聿看林粟表情就猜出了一二分,他不關心她養父母的意願,只問一個問題:“你?呢,想不想搬到?市裏來?”
林粟怔了下。
“他們如果?被調去分廠,你?放假就不用回?茶嶺,也不用跟着你?養母去采茶了。”
林粟其實考慮過這個問題。
春夏季節是采茶大季,之前一段時間,孫玉芬每到?周末就喊她回?去幫忙采茶,還?讓她自己想辦法和謝成?康的助理要?車費。
她雖然找了些理由沒回?去,但能感?覺得出來,林永田和孫玉芬非常的不高興,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拒絕幾次。
下學期就高三了,學習會更加緊張,她想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功課上。如果?林永田和孫玉芬被調來市裏的分廠打工,她平時就不需要?回?茶嶺,也就不用去茶園采茶了。
謝景聿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直截了當地說:“他們來分廠,對你?也有好處。”
“我會和謝成?康說這件事,讓他把你?的養父母調來市裏的分廠。”
“但是這樣,你?爸……會不會不高興?”林粟問。
自從知道?謝景聿和他爸關系不和後,她就能明白他以前說“除了錢,別的他未必肯給”這話的意思。
謝成?康資助她不是出于愛心,他是個商人,商人重利,他既然已經花了錢,還?了她救謝景聿的“恩情”,就不會想再多管閑事。
林粟怕謝景聿插手她家?的事,會被他爸責難。
“這件事,我有辦法。”謝景聿說。
林粟動容,想道?謝,又覺得一句謝謝太單薄了,便嘆一口氣,說:“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我幫你?,并不是想要?你?的人情。”
林粟搖頭,堅持道?:“雖然我大概幫不上你?什麽?忙,但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訴我。”
謝景聿知道?林粟在某些方面是很執着的,他沒有和她争辯,随意道?:“什麽?忙都可以?”
“只要?你?需要?,只要?我能做到?。”林粟鄭重地說。
謝景聿當然不會拿人情來強迫她做任何事,但得她這麽?一句話,卻也開心。
“那你?欠着吧,等我哪天想起來,再找你?要?。”他勾勾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