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謝景聿一個勁兒地打?氣球, 自始至終沒再說話。
林粟想起高一，他們關系最差的時?候，他無?視她, 見了面也不怎麽說話，即使那時候他态度漠然，帶有?攻擊性，都不像今天這樣, 讓她感到失落。
她想主動打破他們之間沉悶的氣氛，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怕他氣沒消，并不想理會自己。
許苑忙完回來, 謝景聿和林粟還是一聲不吭的, 只顧打?氣球，再看主席臺上滿地滾的氣球, 她都要氣笑了。
“行?了行?了，夠用了，你們停下吧。”許苑走過去阻止道。
謝景聿把最後一個氣球紮起來，丢到地上。
“還要幹什麽？”他問許苑。
許苑說：“你們把氣球粘到後面的牆上, 就……粘個愛心吧。”
謝景聿：“……”
他表情嫌棄，但行?動上還是照做了。
許苑給找了板凳來, 謝景聿就站在凳子上, 林粟在底下給他遞球。
林粟仰頭?, 看着牆面上初顯形狀的氣球, 忍了忍，還是開口?說：“許苑說粘愛心。”
謝景聿低頭?, 語氣平平的，“我粘的就是愛心。”
“……不像。”林粟看着牆上氣球組成的一個尖角, 覺得照他這麽粘下去，最後出?來的形狀一定特別奇怪。
她想了下，說：“我來粘吧。”
謝景聿從凳子上下來，換林粟站上去，他在底下遞氣球。
林粟調整了下謝景聿剛才?粘的氣球，再接過他遞過來的氣球，憑着感覺粘在牆上。
謝景聿擡頭?看着林粟，看她一臉嚴謹，好像在完成什麽緊要的任務似的，神色不由稍微柔和了一些。
一上午，林粟和謝景聿還有?周與森都在舞蹈社幫忙，等場地布置好，差不多到了中午。
許苑跑過來，滿意?地看着林粟粘的愛心氣球，又?把周與森喊來，說：“你們今天幫了我大忙，中午我請客。”
“那我可得多吃點?。”周與森欣然?說。
“行?啊，想吃什麽，你說。”
周與森看向?謝景聿和林粟，“你們想吃什麽？”
林粟對吃的沒那麽多想法，就說：“我都行?。”
“小聿聿，你呢，有?什麽想吃的嗎？”周與森朝謝景聿抛了個媚眼。
謝景聿看了林粟一眼，很快回道：“漢堡。”
“稀奇，你以前都不愛吃炸雞漢堡這類食物的，今天怎麽回事，換口?味了？”周與森問。
“突然?想吃了。”謝景聿的語氣很淡。
周與森信了，還說：“你這麽一提，我也有?點?想吃。”
“小粟，吃漢堡，可以嗎？”許苑看向?林粟。
“可以。”
商量好，他們四個一起離開了學校，去了最近的肯德基。
飯點?，店裏堂食的人很多，一樓已經?沒有?空桌了。
許苑拉上林粟，對謝景聿和周與森說：“我和小粟去樓上找座位，你們去點?餐，随便點?，回頭?找我報銷。”
“得嘞。”周與森爽快道。
林粟和許苑上了樓，正好碰上一桌吃完離開的，她們迅速落座，又?喊來店員收拾桌子。
沒多久，謝景聿和周與森端着餐盤上了樓。
“這兒。”許苑揮手。
“我和景聿看着點?了一些，你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想吃的。”周與森放下餐盤說。
許苑看向?林粟，“小粟，你還有?想吃的嗎？”
林粟搖頭?。
“這樣，我們先吃，一會兒不夠再點?。”許苑說。
“成。”周與森坐下，他把可樂分了，又?拿起一個漢堡，問：“雞腿堡，誰要吃？”
“林粟？”他遞給林粟。
林粟剛要接，謝景聿就先一步把一個漢堡放在了她面前。
“她吃這個。”他說。
周與森掃了眼林粟面前的漢堡，問她：“你想吃鳕魚堡啊？”
林粟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謝景聿為什麽說要來吃漢堡。
她心頭?微悸，拿起了那個鳕魚堡，點?了下頭?，“嗯。”
“行?，那我吃雞腿堡。”周與森樂呵呵的，完全沒去想謝景聿為什麽會知道林粟想吃鳕魚堡。
一旁的許苑心中清明，覺得自己就像瓜田裏的猹，周邊都是瓜，她想找只同類一起吃，奈何同一片瓜田裏的另一只猹偏偏是傻的。
謝景聿都不掩飾了，周與森還看不明白。
許苑暗自嘆一口?氣，深感寂寞。
“活動下午兩點?才?開始，吃完飯我們去哪裏逛一逛？”許苑喝着可樂問。
“行?啊。”周與森接話，“反正也沒事，就當消消食了。”
許苑轉頭?看向?林粟，問：“小粟，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林粟拿紙巾擦了下嘴角，垂下眼說：“我要去趟商場。”
許苑：“商場？你要買什麽東西嗎？”
“書包。”林粟擡頭?說。
桌上靜了幾秒。
周與森訝然?地張大了嘴，許苑也露出?吃驚的表情。
謝景聿雖然?沒有?他們兩個反應大，但也很意?外。
許苑端詳着林粟的神情，小心地問：“小粟，你要買書包？”
“嗯。”林粟平靜地說：“之前的書包壞了，我要買個新的。”
“這樣啊。”許苑點?點?頭?，最初的愕然?過後，她由衷地露出?了笑容，說：“我知道有?家店，它家的書包價格都不貴，質量也挺好的，我還有?會員卡，可以打?折。”
“吃完飯，我帶你過去看看？”許苑問。
“好。”
林粟擡眼看向?對面，謝景聿盯着她，眼神像是帶着某種含義。她的雙耳莫名發燙，忍不住躲開他的視線，低下頭?繼續吃着漢堡。
謝景聿拿起可樂，咬住吸管，以此來掩飾自己忍不住翹起的嘴角。
窗外，烏雲散去，陽光從雲層中傾瀉而出?。
從肯德基裏出?來，許苑就帶林粟去了她說的那家店。
店鋪正好在做店慶活動，店內的商品都有?優惠，許苑知道林粟是追求性價比的，她挑了一個款式簡單，價格不貴的鵝黃色書包，示意?林粟背上身看看。
“小粟，你背這個書包好看。”許苑拉着林粟轉了圈，問邊上倆男生?：“是吧？”
周與森豎起大拇指，“不錯。”
謝景聿盯着林粟看了會兒，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她以前的書包更低幼，但此時?她穿着校服，背着新書包的樣子卻比之前更有?朝氣。
大概是因為她的心境不同了，所以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林粟對這個書包也挺滿意?的，見價格合适，就直接買了下來。
從店裏出?來，他們一起往學校走。
林粟背着新書包，此時?此刻，她沒有?花錢消費的負重感，心裏頭?格外輕松，腳步也随之輕盈了起來，就好像背上的翅膀多長出?了一根羽毛。
回到學校，許苑作為舞蹈社的社長，要去組織活動。走之前，她把謝景聿喊到了一旁，和他說話。
周與森瞧見了，啧啧說道：“這倆人真是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還說悄悄話。”
林粟看向?謝景聿和許苑，抿了下唇，忍不住問周與森：“你為什麽總說謝景聿和許苑是一對？”
“他們就是啊。”周與森說得理所當然?的。
“謝景聿和許苑自己說的？”
“那倒沒有?。”周與森說：“他們從小認識，初中的時?候學校裏的人都說他倆是金童玉女，很登對。”
“還有?之前有?一次，許苑過生?日，我去她家，她媽媽還說景聿是她看上的‘女婿’。”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家人又?都認識，現在不是一對，早晚也會是一對。”周與森言之鑿鑿的，對自己的推測十分自信。
林粟聽來聽去，完全沒聽到什麽可以證明謝景聿和許苑是一對的可靠根據，全是聽說和臆測。
謝景聿和許苑關系好，但并不親密，謝景聿有?很多的事，許苑并不知道。許苑平時?說起謝景聿，往往都是從朋友的角度出?發的，并不涉及男女之情。且每回周與森調侃謝景聿和許苑，他們都是否認的态度，許苑有?時?候還會生?氣。
但……會不會真是不好意?思?承認？
林粟陷入了沉思?。
謝景聿和許苑說完話，走向?林粟和周與森，說：“許苑說舞蹈社等下就要表演了，讓我們去臺下等她。”
“走吧。”他看向?林粟。
林粟點?了下頭?，轉身往前走。
謝景聿皺起眉頭?，他怎麽覺得，前後不到五分鐘的功夫，林粟對自己的态度就有?點?冷淡了。
難道他中午會錯意?了，她其實?還沒消氣？
一中的校園活動日在臨雲市的中學裏很有?名氣，下午，學校裏來了很多人，有?本校的學生?，也有?外校來參觀的人，還有?學生?家長。
社團活動舉辦得如?火如?荼，話劇社排話劇，動漫社cosplay，文學社賣自辦刊物，漢服社的人穿着漢服在寫書法……整個操場，基本上都被各大社團承包了。
舞蹈社人多，占了主席臺，各個舞種的學生?排了一場小型演出?。許苑是社長，帶頭?跳了一個大聯合的開場舞，一曲舞畢，她從臺上下來，跑到林粟他們面前。
“怎麽樣，我跳的還可以吧？”許苑笑着問。
周與森撞了下謝景聿，擠眉弄眼地說：“你的小青梅問你話呢。”
謝景聿乜他一眼，知道有?人又?要作死了。
果不其然?，許苑下一秒就擰起了眉頭?，不高興道：“我不只是問景聿，還問你和小粟。”
“你是想問你的小竹馬，又?不好意?思?，所以就順帶問我和林粟，對不對？”周與森嘿然?一笑，一臉“我都懂的”表情。
許苑看了眼謝景聿和林粟，難得露出?了肅然?的神情。
周與森以前胡咧瞎侃也就算了，現在還這麽沒眼力見兒，她不得不和他好好澄清一下。
“周與森，我最後再和你說一次，我和景聿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關系，你以後如?果還亂開玩笑，我就和你——”許苑停了下，表情有?點?糾結，很快還是咬咬牙，果斷道：“絕交！”
周與森被許苑唬住了，愣上了幾秒，讷讷道：“這麽狠？”
“我說到做到。”許苑輕哼一聲，甩臉走了。
謝景聿瞅了眼還傻站在原地的周與森，點?他，“還不追上去道個歉。”
“哦哦。”
周與森回過神，往許苑走的方向?追過去。
林粟在情感方面稍微遲鈍，但這會兒也領悟到了什麽。
“許苑是不是——”她欲說還休。
謝景聿明白她想問什麽，不置可否。
他看着林粟，想到許苑剛才?說的話，她說他是男生?，要主動點?。
謝景聿輕咳了下，開口?問：“還看嗎？”
林粟其實?對校園活動的興趣不大，現在許苑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她就更沒留下來看表演的興致，遂搖了下頭?。
“那要逛一逛？”
林粟還是搖頭?，“我想去圖書館。”
謝景聿颔首，示意?道：“走吧。”
林粟擡眼，眼神詫異。
謝景聿清了下嗓，解釋說：“這種活動沒什麽意?思?。”
林粟的眸光微微閃動，很快垂下眼，說：“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