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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 第 37 章
    第37章

    轮番劝说之下,萧平衍还是改了主意。

    先前说的“掘地三尺”自然不了了之,行宫守卫大半调回,北辰殿周遭的巡防加了双倍的人手。而仍在带人搜寻的张昂,也被下令要低调行事。

    不可有风言风语传出,毁坏皇家声誉。

    近几年,清和侯府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何况事关嫡子安危。清和侯夫人求见萧平衍,领着明安又一同抹了一回泪。

    可这次非但没有如愿以偿,甚至遭了萧平衍的责问。

    从前萧平衍纵容着侯府,许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深究。但他不是傻子,桩桩件件数下来,倒叫她们哑口无言。

    不过萧平衍也没太过绝情,训斥完,又给了承诺。

    说是等三日后御驾回宫,行宫冷清下来,由着她们想怎么找就怎么着。

    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可只要对此稍有了解的都知道,寻人,最要紧的就是前几日。

    从秦瞻失踪到如今已有两日,加之又有大雨冲刷,兴许原就没留下多少痕迹,他日就算是大张旗鼓地搜寻,怕是也未必会有结果。

    张昂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将忧虑宣之于口,只能带着人一头钻进山林,祈祷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倒是原本该为此烦忧的齐钺,闲了下来。

    自秦家当面表露过猜疑,又求着圣上将差事交给自家女婿后,他为了避嫌,明面上再没问过此事,心中却还是记挂着。

    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令秦瞻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钺思来想去,适逢巡防之时途经月露殿,站在门外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抬脚踏过门槛。

    因秦瞻失踪,行宫各处守卫严加盘查,四下行走多有不便。

    众人为避嫌,大都在住处闭门不出,收拾着明日返程的行李,背地里也都没少揣测议论。

    依附侯府的心有戚戚然,与之不对付的幸灾乐祸。

    相较之下,月露殿这边显得格外清净。

    齐钺一进门,就见着了沈裕。

    桂花树下的石桌摆了张棋盘,一侧坐着乍一看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沈裕,另一侧,则是个青衣仆从模样的……

    女人。

    她托腮看着棋局,白皙纤细的手拈了一颗白玉棋子,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苦恼下一步究竟应当在何处落子。

    哪怕那张脸修饰得毫无破绽,但在初见时,齐钺就已经看出不对劲。

    当初沈裕养了个外室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还为此遭圣上训斥,齐钺虽没亲眼见过,但不难猜出这女人的身份。

    故而那日才会不悦,叫沈裕别太荒唐。

    如今见二人对弈,沈裕的神色不似平日那副寡淡,眼中那份促狭的笑意恍惚叫齐钺想起他数年前的模样,一时倒顾不上计较他如秦瞻一样,带着姬妾来猎场的出格行径,有些唏嘘。

    容锦的注

    意力都在棋局上,对齐钺的到来毫无所觉。

    她从前并没正经学过棋,更不曾与人对弈,可偏偏沈裕前日见着月露殿中的这副冷暖玉棋子,竟生出些闲情逸致,要她作陪。

    沈裕纡尊降贵,亲自为她讲了规则,容锦也只好打起精神学。

    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她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人,这两日输了不知多少回,可谓是备受折磨。

    倒是沈裕,在有人踏进院门的下一刻就意识到了,冷冷地抬眼看去,见是齐钺,才又露出些许笑意。

    只是这笑并不入眼,与方才闲适的模样更是不同。

    “稀客,”沈裕并没起身相迎,懒散道,“师兄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他一开口,容锦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

    她循着沈裕的视线看向门口,认出齐钺后,霎时又心虚地

    转过头,忙不迭地起身让开位置。

    石桌上只摆了两只青云出岫的瓷盏,容锦到房中另沏了杯新茶,再出来时,只见这两位曾经的师兄弟、如今的同僚隔着石桌,相对无言。

    容锦轻手轻脚地上前,放下茶盏。

    齐钺微微颔首,看着茶水蒸腾的热汽,缓缓开口道:“我这回过来是想问,你对秦世子的失踪有何看法?”

    容锦掩在袖下的手颤了下,好在脸上贴着那张假面,并未露怯。

    沈裕掌心拢了几枚漆黑的棋子,轻轻地摩挲着:“此事不是不归你管了吗?”

    “但我还是心存疑虑。”齐钺条分缕析道,“据秦家小厮所说,秦世子那夜带着近来新得的宠妾留宿汤池,第二日便杳无踪迹。那夜还下着雨,他应当不会主动冒雨出门,那究竟什么人,能越过行宫守卫,悄无声息地带走他?”

    沈裕漫不经心地附和道:“确实蹊跷。”

    “那人必定武功高强,兴许不止一人,”齐钺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秦世子那位宠妾,应当也有问题。”

    是她央着秦世子去了相较而言偏僻的汤池。

    里应外合,才能不惊动旁人,办成此事。

    “她只要下药迷晕秦瞻,就能省去不少麻烦。等同伙将秦瞻带走,自己留在汤池,也能做出秦瞻仍在的假象,拖延被发现的时间。”沈裕替他补全了揣测,一哂,“可惜秦家这些年横行霸道,秦瞻私下更是没少得罪人,你就算是挨个排查过去,怕是也要段时日了。”

    齐钺看着他,沉默不语。

    沈裕恍然:“原来师兄是先来排查我了。”

    齐钺面无表情:“你那夜不在行宫。”

    “不错,”沈裕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笑着,“圣上那日原本定下游湖,因天气不佳改了主意,可她想着什么‘画船听雨眠’,我们便依旧去了。”

    容锦那日随口一提,他信手拈来地胡诌着,仿佛真有其事。

    “诚然我与侯府不合,可若真要杀秦瞻,用得着亲自动手吗?”

    被沈裕这从容不迫的姿态感染,容锦也慢慢镇定

    下来,迎着齐钺审视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胆子不大,别吓着她。”沈裕熟稔地回护了句。

    齐钺挪开视线,略带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若真这般看重,何必……”

    何必非要离经叛道?

    迎回家中,正儿八经地给个名分,也免得招惹闲言碎语。

    原本快要剑拔弩张的审问,被这么一打岔,转眼成了家长里短。

    齐钺本就是为试探而来,见此也不再多言,喝了半盏茶,起身告辞。

    沈裕并未起身相送,容锦屈膝行了一礼,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原本挺直的肩背霎时垮了下去,长长地吐了口气。

    沈裕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笑了声:“怎么怕成这样?”

    容锦按了按心口,欲言又止。

    “都说了,天塌下来也有我在,”沈裕抛下手中的棋子,“既然还有这份闲心,不如来想想这局棋,你下一子落在何处?”

    容锦不情不愿地挪回先前的位置,看着石桌上的残局,只觉得头都大了,正想破罐子破摔随意落子,便听沈裕凉凉道:“你敷衍试试?”

    容锦:“……”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奴婢愚钝,若不然,公子还是另寻旁人吧?”

    与她这种新手下棋,既不能切磋中提升棋艺,怕是也起不到陶冶身心的效用。而沈裕这么个平时对大多事都缺乏耐心的人,竟还没嫌她笨拙,拂袖走人。

    容锦实在不明白沈裕的考量,也不想再在这里对着棋盘走一步算三步,只想回后殿陪阿云玩。

    商陆被沈裕遣去办事后,阿云就只粘着她了,喂食也要她来才行。

    可沈裕并没准,言简意赅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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