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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正義逆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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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義逆反(完)

    黑暗的盡頭傳來返回的腳步聲。

    貝爾摩德還在那裏,赤井秀一不見人影,她看起來百無聊賴,正在拿食指一下下卷着發尾。

    “……物理的密碼顯示裝置?”

    她笑起來,将胸前的長發撥到腦後。

    “你們都不清楚,我又怎麽可能知道它們被分散在哪裏呢?”

    “貝爾摩德,”唐沢裕開口道,“我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他語氣和表情都很淡,抱胸站在原處,只有面對面才能感到那種極富壓迫感的架勢。貝爾摩德的臉色不易察覺地僵了一瞬:

    “……我放在一個人的房間裏。但只是其中一個。”

    最後她一咬牙,從要說的話裏選了臺詞最短的那一句。唐沢裕簡潔而冷淡地一颔首,越過她匆匆而去。

    諸伏景光在他身後,步伐卻刻意放慢少許。

    水密艙裏的定時炸彈,解除倒計時需要同時有三個裝置,他知道唐沢裕接下來要找的人是誰。經過貝爾摩德身邊時,他以耳語般的音量開了口:

    “我猜,你也不想她在這艘船上出事吧?”

    “如果爆炸真的發生,”他微笑起來,“受損的先是水密艙。之後船體會失去浮力。完全沉沒之前,還有接近三個小時的緩沖期。”

    “直升機、救援艇……普通人未必沒有一條活路,但也不一定總是那麽幸運的。”

    女人的臉色半沉下去,牙根微微地緊了緊,最終卻不發一言。諸伏景光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追向唐沢裕的背影走去。

    【等等,我好像稍微有一點亂……你貝姐之前不還在嚣張地攔路舉槍,怎麽現在就輪到她受制于人了?】

    【區別是景光在不在吧,我也想不到別的解釋】

    【橋豆麻袋!這裏的“一個人”、“她”,難不成說的是小蘭嗎?】

    【這點很明顯吧。盤一下邏輯就知道,“普通人未必沒有一條活路”——他們指代的這個人在普通的游客中,如果是什麽特權階層,根本就沒有這個顧慮。

    能讓貝姐束手束腳的普通人,鎖定的範圍一下子縮小很多,除了毛利蘭,我根本想不到另一個人】

    【qaq在遍地謎語人的世界有分析佬真好,ls受我一拜】

    【既然都這麽說,那其中的一道密碼裝置是就藏在小蘭的房間裏了?還是貝姐親手放進去的?orz我又迷糊了,那他們又是怎麽知道,貝姐就知道密碼在哪的啊?】

    【……我也被繞進去了,樓下來】

    【我來提名一個透子,你們別忘了,之前的他就是拿貝姐的秘密來和她利益交換。這個秘密和小蘭明顯也不是同一個,盲狙一手貝姐和boss有什麽特殊關系】

    【哦哦哦哦哦,好有道理!】

    【那最後一個問題,唐沢裕又是怎麽知道貝姐護着小蘭的?新一和小蘭在紐約遭遇過銀發殺人魔,這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啊?】

    【這個時候就要搬出唐黑論:真正的boss無所不知.jpg】

    【樂,把唐沢裕列為boss能解決一切問題是吧,我又懂了】

    【?怎麽又扯回唐黑論,玩梗的分析你們還真當真啊?

    明明紅方也說得清楚,他們本來就和貝爾摩德立場不同,既然知道對方手裏有拆彈密碼的消息,用手段逼人交出來怎麽了,很合理啊?】

    【哇,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完全相信官方明線的小傻瓜嗎】

    【你寧願信唐紅論都不願相信我是秦始皇(慈祥)】

    我落後版本一個時代了?】

    【不妨這樣想,就因為唐沢裕不是紅方,才會以小蘭的性命作要挾吧?柯學裏真正的好人,小蘭遇到了,還需要擔心自己的安危嗎?

    正因為實質是黑方互撕,一方拿到了另一方的軟肋,所以才會這麽直擊要害啊】

    【哈哈哈哈景光還跟在後面補刀,沒看到貝姐的表情都僵成那樣了嗎!】

    【如果是之前的我,會覺得這是老賊自相矛盾吃書的錯漏bug

    但現在的我只會高喊:唐黑論再上一分】

    【唐黑論再上一分!!!】

    赤井秀一微微擰眉:“水密艙裝有炸彈?”

    “一道先前的應急預案,”唐沢裕簡短地解釋道,“目的大概是魚死網破……為了阻止最後關頭研究資料洩露。”

    至于現在。

    他眼神示意赤井秀一:對于阻止來說,大概已接近應急預案最初被制定時涵蓋的緊急時刻了。

    他們正在中央宴會廳的穹頂下,幾個小時前還富麗堂皇的大廳,現在卻已經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酒水傾灑,遺失的手帕鞋襪随處可見。這裏剛經歷過一場驚恐下混亂的逃亡——原因是藏身于人群中的FBI終于與組織成員發生了正面沖突;脆弱的平靜一觸即碎,赤井秀一匆匆從冷庫返回,正接管了一部分後續的善後工作。

    唐沢裕向周圍掃了一圈。“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抓了一半,傷了一半,逃了一半,”赤井秀一的語氣輕描淡寫,“沖突還沒有結束,但距離結束也不遠了……我這就去找。”

    “那個随機拆彈密碼的顯示裝置,外觀有什麽特征?”

    “現在還有兩個的位置不确定。”唐沢裕說,“大概像電子時鐘……有十位數字的液晶屏。密碼的刷新間隔是一分鐘,如果我沒有記錯,屏幕的外殼是白色的。”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

    “如果我是按下引爆的人,一定不希望倒計時被人解除……”唐沢裕又思索兩秒鐘,“所以,三塊物理密碼一定會盡可能分散開。其中一個已經有眉目了,在十三層,一至四層由我排查,剩下的交給你的人。”

    安室透大步往前走去。

    他右臂擺幅很小,細看的話,手裏正攥着什麽東西。銀灰色的邊框從指縫中露出來,那其實是部手機。

    早在今晚的柯南與赤井秀一抵達中央宴會廳前,唐沢裕已經等在那裏,但他沒在大廳,而是去了側邊的一個觀景露臺。兩人抵達時看到他手機正亮着一段通話,電話那一頭其實是諸伏景光。

    但當時的唐沢裕不知道,諸伏景光的身後還有另一個人。

    安室透一直留意着他們的蹤跡。

    發現諸伏景光時,他在靠海的欄杆邊,手臂随意地支着身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右手松松地托着手機,底部的話筒對在嘴邊,所以他開了免提模式。

    安室透将自己往轉角的陰影裏藏了藏,在他的位置,可以毫不費力地聽見電話中兩人的話:

    “你這麽做,”諸伏景光說,“不會讓他有種……被人安排的感覺嗎?”

    他話音忽然間微不可察地一頓,頭部向右側微微偏轉。那似乎是一個想要向側邊看的動作,又在意識到之後生生止住。

    他餘光掃了眼身後牆角,若無其事地接上了之前的話。

    “反正那個時候,他也揍不到我。”唐沢裕輕松道。

    停頓的間隙異常之短,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頭發生的微妙變故。一段打發時間的閑談而已,他語氣十分放松,諸伏景光卻反而頓了頓。

    緊接着,就聽唐沢裕狀似不經意地在後面接了句:“開玩笑的。”

    “要走出這一步太難了,從循規蹈矩的秩序中跳出來,乃至于更甚一步,旗幟鮮明地反對它。”

    “尤其是……從小樹立的理念和價值取向。太難了,”他又重複一遍,“根深蒂固。”

    諸伏景光:“自己想明白需要多久?”

    “不知道。一輩子吧?”唐沢裕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沒有任何外力的影響……戰争,天災。真發生也不好說,說不定還會被戰時宣傳給反向洗腦。”

    “但到那一步已經晚了。後悔都來不及,我只是加速了這個進程。”

    諸伏景光輕輕地搖搖頭,但安室透覺得,他要表達的或許不是否定。搖頭更多為的是某些隐含的東西,只是目前他看不懂。

    唐沢裕又說:“況且,主動權不是也還在他手裏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又沒拿刀架他脖子。”

    諸伏景光:“……”

    安室透不知道他和柯南的事,否則就能聽出這句話還在明目張膽地內涵誰,他只是覺得,這種措辭多少沾了點耍無賴的意思。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諸伏景光隐晦地向側邊瞥了眼,“你可千萬不要在他面前這麽說。”

    他語氣加重:“我是真心的。”

    “唔。”對面一聽就知道在敷衍應聲,諸伏景光的嘴角一抽,他停頓半秒,迅速切換了一個話題。

    “但你有沒有想過,他如果真的不來呢?”

    安室透也同時豎起耳尖。

    實話實說,天聊到這個份上,如果還聽不出這兩人話裏的“他”指的正是自己,那他這個卧底也白混了。諸伏景光的疑問一出口,他就隐隐有一種直指核心的預感,蹑手蹑腳地往牆角邊挪了挪。

    經由電流而微微失真的聲音笑了笑,聽力仿佛在瞬間靈敏了一萬倍,他清晰地聽見對面說道:

    “這不是還有你嗎?”

    “三年,”唐沢裕說,“我又不是什麽勞改頭子。公安你沒有聯系,連在長野的家人都不知情——”

    諸伏景光:“你猜到了?”

    唐沢裕:“我很難猜不到。”

    他五指敲擊着手機外殼,從倒影裏波光粼粼的外牆邊換了一種姿勢。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嚴格來說,他們并不是同一類人。

    交朋友也不是一定要物以群分的,尤其是交際面狹窄的小時候。朋友關系能維持多年,首先是相互間并不讨厭,其次是因為,當時的身邊只有那一個人。

    降谷零始終是正直的,甚至正直到有些古板。是與非在他面前是橫平豎直的黑白的線,左右兩側泾渭分明。嚴格來說,現在、乃至以後他即将走向的那條路,沒有外力幹涉,其實根本是不存在的,降谷零花了一輩子才看見那條岔道,所以才需要一次次……一次次讓他産生動搖。

    至于諸伏景光。

    警校的他就會私自動用內網搜集線索,白天的時間不夠用,他還會夜晚翻進機房。作為卧底,他的适應速度也比降谷零快很多,清掃障礙時毫不猶豫,即使事後輾轉反側。

    但在該動手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遲疑,他對別人狠,自己也狠。

    這種心理起源于少年時目睹雙親被害的自我責備,當他發現有力所不能及的事,不會被規則的鐵網攔在外面。

    看到黑暗,他會深入進去……掌握它。

    并為己所用。

    唐沢裕說話間垂着眼,系統界面亮在面前,卻不是漫畫、彈幕、評論區,或者其中的任何一種。銀色的邊欄标題上寫着任務列表,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打開過,此時此刻,上面的小字大多數已經變綠,只剩下一行底部的紅:

    【支線2:救濟諸伏景光[已失敗]】

    這才是救濟未成功的原因。

    ——他從來屬于這裏。

    與宴會廳相連的通道中亮着光,盡頭走來兩個身影,唐沢裕說:“挂了。”

    連廊中驟然安靜下來,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海風穿堂而過。一段時間裏安室透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他發現諸伏景光從欄杆前轉過身,正對着自己藏身的方向。

    “接着吧。”

    一塊銀色的物體随話音同時抛過來,正是他剛剛打電話用的手機。

    安室透在落地的前一秒堪堪接住,與此同時,身形也從躲藏得很好的牆角後露出來。他張張嘴想說什麽,但在這之前,諸伏景光食指抵在唇邊,首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如果你想通了,或者還有問題,”他說,“都可以用它去問。”

    “手機的通話簿有他的號碼,”諸伏景光笑了笑,“不過,你最好再多等半個小時,”

    而那是半個小時以前的一段插曲,萬衆矚目的大戲還尚未揭幕。

    此時此刻,在底艙與那個小學生分別後,諸伏景光正走在唐沢裕身後。

    排除貝爾摩德,剩下的密碼還有兩道。尋找的任務由衆人分工,他們只是象征性地來商業街逛一圈。

    氣氛并沒有那麽好,竊竊低語的躁動聲彌漫在富麗堂皇的穹頂下。

    中央宴會廳裏FBI與組織的沖突,至少大多數普通人不知情,親歷者告知親友,又有親友向親友擴散出去,消息一層又一層往外傳,很快就變得真假參半。

    相信的人閉門不出,不信的人還在四處閑逛。

    他踩着唐沢裕的影子往前走,逆行的人群裏,如同江中的兩塊礁石,沉默着将水流分至兩側。

    ——起初留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zero他還在組織裏。

    唐沢裕說的是,“我需要你幫個忙。”但諸伏景光想,他難道還有拒絕的空間嗎?

    誰會對自己的同期有防心呢?何況他們還聯手幫他找到了殺害父母的兇手。他的個人信息他都了解,出生,來歷,親朋好友……更何況zero還是卧底。

    諸伏景光雖然活着,但在社會的層面已經死了,他被目擊了飲彈自盡。即使回到公安,能夠信他的人又有幾個?而且,不僅他的性命在別人手裏,還在卧底的zero也是,只要宣布他的身份,諸伏景光經歷的,降谷零都會經歷一遍。

    諸伏景光清楚這些,唐沢裕知道他也明白。但他從不把這點明着說出來,他只會問:“你願意嗎?”

    都是聰明人,說破就沒意思了。

    不如維持着……同期情誼,與互幫互助的和諧假象。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撕破的臉如同潑出的水,破鏡不會重圓,但虛假的溫情在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卻能心照不宣地持續很久。

    ——開始的原因是虛與委蛇。那麽,又是到什麽時候才改變的呢?

    剛剛上手時,諸伏景光還有點手忙腳亂,他要裝成另一個人的樣子,複現另一個人控制的動作。儀器會讀取烏丸蓮耶發出的神經信號,諸伏景光有點抗拒在身上植入電極,唐沢裕就用了另一套方案,用投影将指令打在他視網膜上。

    這樣,就不是神經電流直接控制他的身體,而是諸伏景光讀到指令之後,再據此做出行動。

    兩者的流暢性當然不能同日而語,諸伏景光小心地問他行不行,唐沢裕卻只是輕描淡寫:“技術才突破沒兩年。”

    “有懷疑就讓實驗室背鍋。放心,你沒事的。”

    他的“你沒事的”,語義更接近于“我不會讓你有事”——一些外出的場合,唐沢裕會抽空跟在身邊,起先諸伏景光理解為不放心的監視,直到高樓頂射來一枚子彈。

    根本沒有緩沖時間以供反應,千分之一秒的間隙裏,隐藏在不遠處的人撲過來,将他推出危險。

    諸伏景光用手肘支起身,他才發現唐沢裕的肩胛骨暈開了一片紅。他被他完全擋在身下,鮮紅的血液浸濕襯衫,一滴一滴,慢慢落在他伸出的掌心裏。諸伏景光的聲線在抖:“你……”

    “扶我一下,右臂使不上力。”

    唐沢裕的額角浮起薄薄的一層汗,他在諸伏景光的攙扶下站直了,轉過頭才看清他的臉色。

    “噗,”他笑了一聲,“不是說過嗎,你不會有事。別怕了。”

    那其實不是監視。

    他把控着場上的局勢,無論出錯還是事故,一切意外由他兜底。他一直在那裏,一直在他身後。

    後來諸伏景光意識到,與其說是他在扮演烏丸蓮耶,不如說烏丸蓮耶刻意在模仿另一個人。發現這一點時他轉向唐沢裕,唐沢裕正在看書,他手拿着書時有一個習慣,會用小臂托着書脊。

    諸伏景光也是這個姿勢。

    唐沢裕:“怎麽?”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

    他依然沒有開口,就像最初的他以沉默接受。他們之間橫亘着太多事,對錯、黑白與無解的謎團,成年人大多留有餘地,剖開肺腑去要一個血淋淋的解釋,他從來不會這樣做。

    只不過在那之後,諸伏景光的扮演就流暢很多。

    錯誤減少,連同某些一直以來的阻塞也一起迎刃而解。唐沢裕驚訝于他的變化,諸伏景光卻始終守口如瓶——

    不僅是因為,他觀察得到的那些事。

    更因為他發現,唐沢裕的确是對的。

    他的确是想改變的。

    諸伏景光入睡前有個習慣,大腦回放一遍當天的經歷,像回放電影。習慣源自于父母被害之後,他驚駭,失語,伴有輕微的失憶症,他忘記很多事,從此對時光異常珍重。

    那些在旁人看來無所事事的悠閑的少年時期,他就這樣反刍着經歷的每一天。最初在警校的隊列裏看見唐沢裕,諸伏景光并沒有那麽喜歡他,但除他以外的小團體都對這個救了教官的人很有好感,融洽的氣氛下,他不想成為另類。

    因為他看出唐沢裕是個什麽人,同類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氣息,雖然一視同仁地對周圍冷淡,但那是因為他不在乎。唐沢裕看他們的眼神本質和陌生人沒有兩樣,盡管他們一起上下學,一起默契地忽悠教官,如果他願意,他可以讓周圍的所有人都喜歡他,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因為他不在乎。

    他實際上是很涼薄的一個人。

    他們本質上沒有兩樣。

    降谷零對他感到好奇,于是第一個上前招惹——沒錯,這段友誼的最初還是他起的頭。諸伏景光保持旁觀,不贊成也不反對,眼看着他們同進同出,唐沢裕漸漸融入,甚至隐隐地成為中心。他只是合群地默默看着。

    可出了警校,之後的情境卻反了過來。

    降谷零一無所知,被完全蒙在鼓裏,諸伏景光卻不斷深入。

    他細致地琢磨着他的背影,又在入睡前每天反刍。

    他一直觀察着他。

    最後就挪不開了。

    “其實我并不贊成這種……”柯南說,“個人英雄主義。”

    他說到一半時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

    “以‘我為你好’、‘不希望你擔心’的名義,将親近的人蒙在鼓中。難道他沒想過,如果有一天敗露了,沒瞞住,被欺騙的人該有多難過嗎?”

    系統在心裏悄悄把這段描述在琴酒的名字上打了個大對鈎,心想:你小子也不是不開竅。

    柯南:“……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電子音迅速道:【沒有。】

    為了轉移話題,他将矛頭對準柯南自己,【可是你現在正在做的,難道不就是這種個人英雄主義的事嗎?】

    時間最近是唐沢裕,他至今不知道柯南試錯了多少次——柯南嚴令系統不準往外說;

    時間追溯得更為久遠,還有灰原哀、毛利蘭和他的父母。都是為了他們好的名義,柯南在他們面前粉飾太平,始終對組織的信息嚴防死守。

    地上的小學生卻反而笑了笑。

    “所以我才說,我不喜歡也不贊成。因為我們這樣的個人英雄主義者,都是不希望身邊的人成為那個英雄的。”

    他在走廊上往前走,腳步忽然間停了下來。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迄今為止,我的信息都來源于你,”柯南說,“原來的劇本中,他會死……可你怎麽就能保證,在你的模拟之下,我的改動,一定能推動世界往正确的那條路?”

    走廊的燈忽然閃了閃。

    這條通道本該是很壓抑的,艙壁被刷成鐵灰,沉重的鐵門相對而立。柯南說這話時微微地仰起頭,外人的視角中,那雙銳利的藍眼睛只是看向天花板積灰的一個小點,只有系統知道,他在自己的視野裏不偏不倚地盯着他。

    電子音忽然沉默下去,良久,極其人性化地嘆了口氣。

    【原來這才是你一直隐瞞他的原因。】

    【如果我答不上這個問題,或者真的心存歹意,你會直接自爆,逼迫我将時間回退到登船的時候。三個月的回溯期限,你留了三天,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的,是嗎?】

    【彈幕一直都由我模拟,即使我聲稱“最後一次”,但它究竟是不是又一場回溯,你們其實也看不出來。所以你保留兩種假設:

    一種是,我是真心幫忙。那麽,現在三次元的時間就是真實在流動的,木已成舟,我改不了什麽。

    另一種是,我其實在算計什麽人。當然,當然,被算計的那個人只能是唐沢裕,你不知道在這種假設下我有什麽目的,但你保持着這種懷疑。

    假如我存有異心,這次回溯也當然有可能還是模拟,這樣你就會回退時間,并且什麽更改都不會做。

    ——畢竟你的更改,都是在我聯系上你以後才決定的,不是嗎?】

    柯南沒有出聲,微微反光的鏡片已經無聲地默認了這件事。

    【怪不得你一直瞞着他,】系統說,【我想,這種以為自己得救……最後又發現是一場空的感覺,是誰都不想經歷一遍的。】

    電子音又停了一段時間。

    這裏已經是底艙走廊,腳下所踏的土地,就是先前遍尋而不得的組織總部。唐沢裕和諸伏景光早已離開了,他們也不擔心柯南走錯——整條走廊就只有這一條路,漫長得近乎看不到頭。

    道路的終點柯南清楚,牆上有一段管道與冰庫相連,那是走廊的最後一段,烏丸蓮耶就在那裏。

    柯南之所以選擇停下,因為這裏已距離他相當近。一旦與烏丸蓮耶面對面,一切再沒有轉圜餘地,所以他停下質問系統,将一切殘留的疑問說清楚。

    電子音終于出聲:

    【既然都要結束了,那我就和你說吧。——我是靈魂的集合體。】

    “什麽?”柯南一時間沒有聽懂。

    【靈魂的集合體,】系統說,【字面意思。】

    【淺顯的一種解釋是,現在連載的漫畫是我們的世界——】他頓了頓,【那之前的原作呢?原作就不是一個世界了?】

    柯南的呼吸猛地一滞。“那他們……難道?平行時空?”

    他一瞬間同時想到,原作的世界裏究竟有沒有唐沢裕。可接着響起的電子音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測。

    【情況更糟,他們毀滅了。】

    【殘存的靈魂在這裏,】他說,【那就是我。】

    【你問我這個問題,不如問我的本質是什麽。我是原作所有人物意志的集合體,世界的核心,樞紐的化身,你也可以叫我潘多拉;至于唐沢裕,我對他的态度,就是曾經存在過的所有人對他的态度。】

    柯南連心跳都停住了。

    “所以,”他無意識重複一遍,“你的态度是什麽?”

    【曾有無數人恨過他。】

    黑暗的系統空間,偵探打扮的男人擡起頭,目光似乎能穿越時空,看到遙遠的很久以前。

    他的偵探裝束來自于一本書,工藤新一的推理小說。已經過去的一周目裏,毛利小五郎中彈身亡,工藤新一從此不再推理,他遷居美國,開始寫作,系統的模樣,就是他書裏的偵探形象。

    有很多事他也記得,只是從沒有說。說破的結果是尴尬,相對沉默,一根弦崩斷了,可能就永遠接不回去。

    【無數的人不記得他……】

    ——至少對這個星球上生活的普羅衆生,他們不會知道這個名字。而熟悉的人記憶被世界抹去,有的在瀕死的時刻想起來,有的始終沒有,無論如何,他曾經在他們的心裏存在過。

    【但是,】系統說,【更多的人愛他。】

    柯南就停在那扇門前,他對系統說:“那麽,你知道我為什麽毫不猶豫地就選擇救他嗎?”

    “因為彈幕的一些觀點,讓我有一種不适感,”他說,“我們的命運……只屬于我們自己。不是劇本,也不是供人賞玩的演出。”

    “他們的态度,好像我們必須正義,必須一往無前。可死了的叫崇高,活着的才是生命,如果有一個放棄自己,就能拯救百萬人的機會,你問我做不做?”

    他頓了頓,“我當然會做,可這不是看客為之叫好或者唾罵的理由。”

    “他也一直是這樣的。”

    他與命運豪賭,看似押上了整個世界,實際另一頭只有他一個人的命。他是個貪婪的人,不僅要贏回一個世界,還要帶回那些不屬于這個世界,在漫畫、在命運操縱下,死于劇情的所有人。

    他與徘徊于晦暗的天際下,無聲無息而龐然壓迫的命運宣戰。

    柯南是最後的一步棋。

    他終于來到那扇門前,堅硬、冰冷,純實木質地,第一次失敗的回溯中,大門向內而開,裏面走出貝爾摩德與烏丸蓮耶。

    現在他又回到這扇門前,其本身就像一聲沖鋒的號角,或者,黎明前夕的宣告——

    他推開那扇門。

    Final CASE FIN.

    我對景光的理解全在這一章裏了,不同于主流的一些觀點,比如……廚師、男媽媽。

    啃完原作,讓我覺得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文裏還有一點沒有提到,諸伏景光會答應,還有一個心理因素是他出于對“現狀的掌控欲”。但這又是一個新概念,再在文裏解釋的話,篇幅會拉的太長,所以就在作話裏提一嘴。

    【支線2:救濟諸伏景光[已失敗]】——C1S8(第八章!我猜你們肯定早忘記系統裏還有個任務欄了)

    警校裏景光夜晚翻進機房(同時撞見琴裕矮牆私會)——Final S28

    柯南和赤井秀一抵達前,唐沢裕和諸伏景光的通話——Final S30

    這章從柯南的角度來說,名字應該叫【王車易位】。現在的标題和這個我真的糾結了好久qaq最後還是用了系統的那句話,因為這個更,怎麽說,概括吧?

    不僅概括的是這一章,更是這一整篇文。

    前面的評論區裏還有個需要更正的點,唐沢裕的記憶,恢複的時間應該是在中央宴會廳之前。所以柯南提起原作,他才能這麽快反應過來。

    我一直知道有這件事,寫到柯南坦白那裏也是按恢複記憶的情況寫,被評論區指出才發現不對勁——但那時沒睡醒腦子短路,咳,所以臨時想了別的解釋。

    後來翻大綱才發現,恢複記憶這件事我應該在F1S30就寫上的,但我忘了

    太想完結了,丢三落四是正常的(心虛目移)

    下一章在周四,本章評論區也同樣有一百個小紅包,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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