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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ase11.雙線并軌的真相(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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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se11.雙線并軌的真相(19)

    柯南的呼吸急促起來,其實他不該這麽緊張,身體內部的器官卻無比鮮明地彰顯着存在性。心髒蓬勃跳動,将溫熱的血液泵向全身,他能感到那種從神經末梢升騰起的溫度。

    耳機中有人說:“沒想到你會選在這裏。”

    “約會三大聖地——摩天輪、水族館、電影院,三占其二。”

    唐沢裕笑起來,腳尖點了點踩着的龐然巨物,“……怎麽不再讓它放一部電影呢?”

    雙輪式摩天輪。

    正是東都水族館的招牌,并肩的雙輪聳然而立,分別繞相反的方向旋轉。摩天輪正面,全東京最大的gg屏,數百張LED屏幕渾然一體,拼合成一張頂天立地的巨幕。

    夏天的夜晚,全東京都能看到上面的影像。

    這塊巨幕卻現在靜悄悄的,不僅巨幕,整片東都水族館園區都籠罩在無聲無光的死寂中,唯一旋轉的是這座巨輪。

    兩人就站在巨輪頂端。

    此時天地俱寂,無垠的夜空浩浩而去,繞摩天輪一周,紅紫的霓虹燈投射出莫測的色澤。

    朗姆說:“我會放《不夜城》。”

    “我更喜歡《羅馬假日》,”唐沢裕說,“那看來還是讓它滅着比較好。”

    兩人停頓片刻,蒼老的與年輕的眼神對視,忽然同時伸出雙手。這是在展示自己沒有帶任何武器,包括槍支、刀——貼身的衣物下沒有掩藏空間;緊接着則是電子設備。

    與乘轎廂上來的朗姆不同,唐沢裕是從直升機一躍而下,此時此刻,他拿起腳邊的一個黑盒子扔給朗姆:

    “手持寬頻探測儀,軍用。德國原裝。”

    朗姆也将一架儀器抛過來。下一秒,拿在手裏的探測儀發出嗚嗚聲,唐沢裕摘下耳機,它被故意挂在右耳,顯眼的警用款式。

    随手一抛,長條形的塑料消失在黑暗中。

    摩天輪高約兩百米,這裏甚至聽不到塑料落地的聲音。

    現代城市籠罩在繁雜的信息網下,無數電波在高空穿梭,即便有心隐藏,一陣風、一根線的存在都可能暴露端倪。

    現在這些都不存在了,上下百米均為絕處,這是一場真正對外隔絕的談話。

    柯南的耳機還能收音,是因為赤井秀一提出的竊聽手段:光電信號轉化。

    “霓虹燈的發光原理,是幾千伏的電壓擊穿空氣,使管內稀薄的稀有氣體電離發光。”

    “……聲波是一種機械波,會讓管內的氣體振動,只要監測振動帶來的光線變化,就能清晰地獲取聲音。”

    赤井秀一沉思片刻,對降谷零說:“帶隊FBI的任務交給你。”

    “憑什麽?”降谷零的反應比柯南還大。

    赤井秀一說:“必須封鎖東都水族館的地面出口。竊聽裝置需要目鏡對準光信號,這一點只有我能做。”

    摩天輪頂端下臨無地,距離最近的大廈也在六百碼開外,沒有一個人能突破這個極限,除了最頂級的狙擊手,赤井秀一。

    安排完任務,他又轉向柯南:“至于你……”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

    柯南心知肚明,自己的存在在作戰時無比尴尬。無論縮小前還是縮小後,他的身份都有個不變的标簽——未成年;這就意味着他不像其他兩人一樣,經受過系統的戰鬥訓練。

    兩個成年人不可能放他直面一線,而他自己也不是偏安一隅的性格。

    “那我來幫你呢?”柯南提議,“光線從目鏡到感應器,在模數轉換器解碼的電腦上也需要人操作吧。”

    赤井秀一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我一個人就行。”

    “這樣,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去坐摩天輪,将每個轎廂艙壁的燈珠換一顆。”

    這是監聽的備用方案,一旦外圍的霓虹燈管失效,藏在轎廂燈珠內的竊聽器就會啓用。原理同樣是振動檢測,燈珠會将機械波轉化為閃爍的光信號。

    但轎廂與摩天輪頂相隔太遠,高空、狂風,搖晃會成倍地放大轎廂自身的旋轉雜音,一旦啓用轎廂,就意味着情況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所幸霓虹燈管工作正常,嗡鳴的電流聲中,兩人的對話無比清晰地響在耳畔:

    “我看過首映,那可真是一部好電影。”

    朗姆也扔下一部手機,神色自若地續上了剛才的話題。

    唐沢裕哦了一聲:“赫本的公主令人神往?”

    “不,現在是值得懷念。”

    沒人會單純認為,這樣大張旗鼓地斷電、清場,只是為了他們無關痛癢地交換兩句彼此對電影的喜好。

    閑談是抛出的話餌,兩人像狹路相逢的獵手,繞圈打轉間互相觀察,謹慎地評估着對方的底線。

    朗姆說:“‘在她身上呈現的是一些消逝已久的品質:如高貴、優雅與禮儀等。*’呵,相同的話總是在說,人類永遠是一種茹毛飲血的生物。”

    這次唐沢裕沒接話。緊接着朗姆又道:“但即使對這種野蠻的存在,也總有種追求是永恒的……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不是嗎?”

    ——他先開一槍。

    柯南大腦飛轉。

    全神貫注的狀态下,耳機本身的沙沙底噪都消退了,他似乎置身于一片純黑的空間,耳旁的對話組織成發光的文字,一條條懸浮在他眼前。

    唐沢裕模棱兩可道:“我以為每個人都在路上。”

    “你當然可以這麽以為,那可就沒我們現在什麽事了。”

    唐沢裕似乎笑一聲,柯南并不确定。他被朗姆不輕不重地刺了一句,便從善如流地改口道:“有的人走偏了,有的人從來沒上過這條船。”

    “是啊,古來今來,渡海的船哪是一個人造的呢?”朗姆意味深長。

    “想要做成什麽,都現需要一個組織,但渡海的船造好了,你也只能做海上的舵手——可不能保證所有水手都一條心哪。”

    唐沢裕:“無論其他人想法如何,只要航行能到終點不就行了?”

    幾秒的沉默。

    耳機短暫地陷入寂靜,片刻,朗姆突然間大笑起來:“英雄所見略同!”

    柯南隐隐察覺到,這似乎是種表态般的語句,兩人借此交換了什麽立場,而那幾乎可以肯定是一致的。

    不過短短兩句機鋒,緊繃的氣氛肉眼可見地逐漸緩和。但身在局外,柯南聽不懂。

    他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謎?

    “我猜你還會說,有人想毀掉那條船。”唐沢裕又說道。

    “當然。當然!”朗姆雙掌一合,“一個偉大的勝利,到來前必然要排除萬難。來自外部的敵人不可怕,內耗才是毀滅性的災難。”

    “即使你我間互相撞上——你砸船舵,我拆零件,相互碰面,只要誰也不說,這件事就未必發生過。你覺得呢?”

    “……我覺得?”

    唐沢裕意味不明地反問一句,他沒有再開口。

    接下來幾秒的安靜中,柯南猛然意識到:他們在權衡手裏的砝碼!

    朗姆控制了松田陣平,唐沢裕作為蘇格蘭,更是早早掌握了他的命脈。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對談與試探,更是逆境下朗姆的極限翻盤。

    赤井秀一的推測沒出錯:他們能猜出蘇格蘭出手在針對朗姆,朗姆自己當然更是早早地猜到了這一點,沒有出手,只是因為他找不到回擊的時機!

    他在明處,而蘇格蘭始終在暗。

    暗中的人沒有破綻,其本身無懈可擊,直到一場任務的意外,讓松田陣平陰差陽錯落到了朗姆手裏。

    一天前,三人在阿笠博士宅中的推理進行到米花銀行搶劫案時,降谷零突然按上白板:“等等。”

    他并指成筆,慢慢從這一行字下劃過:

    米花銀行搶劫案 →間宮貴人。

    “間宮貴人出現在警視廳、又被公安帶走,這件事發生在哪一天?”

    “我看看。”

    電話中紙頁翻動,目暮十三報出了一個日期,正是海上貨輪爆炸、赤井秀一被爽約的那一天。

    降谷零瞳孔一縮,電光火石間他似乎突然想通了什麽,低聲喃喃道:“是他放出的消息。”

    “那些人早就沆瀣一氣……賬簿的下落一出,上午間宮貴人指認我,晚上立刻用貨輪做局!引我過去的人是他,他……”

    他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流暢,卻突然在一瞬間戛然而止!降谷零觸電般擡起頭,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愕然,他猛地從白板前倒退幾步。

    “所以,他……”

    這段話語義含糊,像只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推理。

    話中大量使用了第三人稱的代詞指代,每個“他”的對象卻不盡相同。

    柯南不明就裏,赤井秀一敏銳地問:“你在想的,和‘賬簿’有關?”

    這次降谷零卻說什麽也不開口了,他雙手緊攥成拳,灰藍的瞳孔裏神情晦澀。

    赤井秀一又說:“現在我們是同盟,希望所有的消息都能互通,哪怕是一行不起眼的線索,帶來的收獲都很可能遠超預期。一旦隐瞞,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話的确是這個道理,沒有信息共享,三人各自奮戰的話,他們很可能連蘇格蘭的目的都推理不出來。

    但降谷零卻不買他的賬,他冷笑一聲,反唇相譏道:“你呢,又藏了多少情報?”

    “你我都有隐瞞,就不要逼着別人先把自己的情報說出來了。”降谷零隔空點了點,“不過,有件事倒是可以共享——”

    “你不是想問我,怎麽從組織的圍剿下活着出來的嗎?因為有個人救了我。”

    他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松田陣平。”

    叛逃組織的波本來到阿笠博士宅,甫一露面,就排除了蘇格蘭候選者中,松田陣平的錯誤答案。

    他可以一口氣将自己的經歷說出來,可降谷零并沒有。直到後續的推理中,他才慢慢吐露,由于松田陣平的掩護,自己才得以在圍殺中逃脫生天。

    為此,松田陣平落入朗姆之手,後者又将他作為籌碼,推上了與蘇格蘭的談判桌。

    無論如何,柯南無比鮮明地意識到一點:所有人都有隐瞞的事。

    說到米花銀行搶劫案,白板前的降谷零在想什麽?

    他在從地下研究所逃跑的路上遇到了波本,在此之前,他又在那裏經歷了什麽?

    赤井秀一亦然。他對唐沢裕的懷疑究竟從何而來?唐沢裕從警校畢業七年,經手的案件大大小小不計其數。憑什麽他就能鎖定村上浩一案?憑什麽偏偏就是他能從橘境子口中撬出真相?

    兩人卻都對此閉口不談。

    毋庸置疑的是,赤井秀一與降谷零交換了一部分情報,更多的卻仍然保留在他們自己手中,所以短暫的交流之後,衆人便重新各自為營。

    就像今晚的分工一樣:赤井秀一在六百碼外的大廈頂樓,操控竊聽裝置對準霓虹燈;降谷零則帶隊守在東都水族館地面入口,負責FBI的全權指揮。

    至于柯南自己,他也同樣沒有選擇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獨自來到園區外,離摩天輪直線距離最短的地方。

    他在樹叢與欄杆的掩蔽中舉起望遠鏡。

    夜色沉沉,陰沉的天幕将摩天輪頂的身影虛化成兩個輪廓,看不清更多細節,電流卻将對話近在咫尺地送到耳邊。

    再開口的人還是朗姆:

    “我知道,已經到這一步,你未必肯就此停手。但合作嗎,不是對抗,哪有盟友也一定要勢均力敵的道理呢?”

    ——意識到兩人在斟酌底牌,柯南一瞬間想通了更多的事。

    朗姆的手裏捏着松田陣平的命,而唐沢裕充其量在信息上占優,人命與資料,兩者顯然在分量上是不對等的。如果天平兩端只有朗姆和蘇格蘭,那在朗姆挾持住松田陣平的那一刻,蘇格蘭其實已經輸了。

    之所以還能談判,是因為一個不可或缺的場外因素。

    為什麽朗姆刻意要選擇在摩天輪頂端見面?為什麽閑聊前要大張旗鼓檢查?為什麽要屏蔽所有信號?

    因為朗姆害怕的,其實根本就不是蘇格蘭本人。這場對談絕不允許有第三人在場,是因為他們在提防另一個人,一個從不在場、卻像幽靈般徘徊在組織每個人心上的存在!

    ——朗姆真正忌憚的是boss。

    信息的重要性不如人命,可當信息随時會被捅給boss,它就成了個危險的不定時炸彈。所以,即使朗姆手握一個人的生死,也只能成為他邀人談判的入場券。

    聽懂這些,原先謎語人一樣的表述也漸漸有了解釋。朗姆說這件事沒發生過——這是在提議各退一步;朗姆說合作不是對抗——這是在尋求利益一致。

    他想雙方各自銷毀彼此的把柄,并就此封口不談,兩次請求卻都在對方這裏碰了軟釘子。

    “……原來我這麽說過?”唐沢裕語調微揚。

    柯南确信,這又是一個難以接話的回複。

    朗姆的話音都随之一哽,他頓了頓,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才咬牙說:“他已經知道了。”

    “只過了三小時——我沒有彙報,也沒讓任何人走漏風聲,然後他的車就來了。”朗姆又說,“三個小時。你甘心這樣一直被監控着?”

    這一句王炸效果斐然,只一出口,耳機裏霎時間沉默下去。

    噠-噠。

    似乎有個人走了一步,鋼鐵震顫的聲響無比鮮明地傳到耳邊,片刻後,朗姆的聲音更近了點。

    “……你難道不恨他嗎?”

    恨?

    那一瞬間,柯南的腦中抛出了不下百種排列組合的可能性假設。

    ——為什麽要恨?

    “Boya。你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波本那麽……我?”

    夕陽燃燒的寂靜裏,赤井秀一突然開口。

    這是在三人推理出蘇格蘭的目的、乃至聽完灰原哀留下的錄音帶以後發生的事。

    聽到他的話,柯南下意識看向降谷零,後者哼了一聲,不反對,也就是默認的意思,柯南忙點頭示意想聽。

    赤井秀一說:“因為其中還有個蘇格蘭——曾經的蘇格蘭。”

    柯南那時才知道,蘇格蘭的代號換了不下三人。

    第一個是老蘇格蘭威士忌;這個沒什麽好說的,他死于一次任務,赤井秀一和降谷零都對他沒有什麽印象。而第三位,現在活躍的這一個,他的真面目不久前才剛剛水落石出。

    至于夾在兩位蘇格蘭之間的第二位——

    “當時他被組織認定為是卧底,為了保護家人與同伴而選擇自殺……他以為殺他的人是我。”

    他的登場循規蹈矩、泛善可陳,只是在老蘇格蘭威士忌去世後繼承了他的代號;退場則轟轟烈烈,一場盛大的圍殺,并由此牽扯出兩人綿延數年的敵視與恨意。

    赤井秀一并不說降谷零的名字,誰都知道對他有敵意的人究竟是誰。柯南花了一點時間反應了一下,下一秒終于徹底震驚:“原來——”

    “至于第二位‘蘇格蘭’,”

    降谷零打斷柯南,“也是我的警校同期。他的名字是諸伏景光。”

    一段腥風血雨的卧底真相,至此才揭開了通向往事的帷幕一角。

    赤井秀一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錄音帶裏的對話也提到了第二位蘇格蘭。

    這段錄音很短,甚至可以說,環境很平和。因為它是在警視廳錄下的,錄音機外放時,還能聽到背景隐隐的廣播聲。

    腳步由遠而近,一個人走進辦公室,帶上門。

    “我知道你救過蘇格蘭。”

    沉默。

    說話的是一個女聲,語調柔和溫婉。能聽出她平日裏就是個不争不搶的人,以至于難得擺出談判的架勢,脫口的聲音在抖。

    對面的那個人靜默不語,她又說:“我實在沒有地方去……只能過來找你。我想帶走志保。她做的實在……實在是……”

    她似乎說不下去了,聲音在顫抖中慢慢哽咽。

    可透露的信息,卻足以讓錄音外的人确定她的身份:宮野明美!

    “他發現了。志保不想繼續,我是唯一能脅迫到她的人,所有人都在找我。我不能……我不能被抓到,我沒有地方去,你是唯一能幫我的人,幫幫忙……kara。”

    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側耳的桌椅摩擦聲頓時響起!

    她似乎以為這個昵稱能套近乎,稍微拉近一點點心理距離,然而得到的效果卻适得其反。

    對面的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唐沢裕聲線很冷:

    “別叫我這個名字。”

    柯南從這段錄音裏總結出兩條信息。首先,這是宮野明美死亡前錄下的,甚至與她的死亡相隔不遠。

    灰原哀口中,她姐姐死亡的大致時間在一年以前。那時的宮野明美一定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她曾經向唐沢裕求助過,但是卻被他拒絕了。

    或者說,從結果的角度看,嚴格意義上不算拒絕。

    “這是他給你留下的。六年前的一次特大案件,他鑽了證人保護計劃的漏洞,給你準備了一個身份。”

    宮野明美連連鞠躬,對面的人卻涼涼道:“拿好檔案就滾。”

    其次,則是唐沢裕在拒絕宮野明美時,說過的一段話。

    “他救過誰,和我有什麽關系?在看着我的時候緬懷他,又在需要我的時候讓我成為他——”

    “不覺得有點太強人所難嗎?宮、野、女士。”

    錄音帶裏的對話信息量巨大,不是說這樣的問句本身如何,而是問句之所以被提出的原因。

    就像路上的一片枯葉。表面看只是落葉歸根,可實際上,內裏還有無比複雜的組成:葉莖、葉脈、葉肉,組織、細胞、細胞壁……海量細節構成了這片葉子,就像海量信息構成了這一句話。

    但此時此刻,作為一段對話的記錄載體,錄音帶裏展現的信息量仍只是冰山一角。

    背地裏的一切,依然隐藏在海面之下。

    唐沢裕幫了宮野明美——但又并沒有幫,只是用他所否定的、“他”的存在,過去遺留下來的東西來借花獻佛。

    一年之前的六年前,換算到今天就是七年,七年之前的特大案件,柯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雙子樓十億日元勒索案。

    況且,宮野明美最後還是死了。

    在這之中又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提供幫助的那個人……從中作梗?

    柯南本意不想惡意揣測,可現實的确容不得他不這麽想。

    唐沢裕說話的語調很奇怪,像是在極力壓抑怒氣,可他又為什麽會極力抗拒、否認過去的自己,甚至對昵稱都如此反應巨大?

    已知他成為蘇格蘭的時間不明,那麽,結合三位蘇格蘭的時間輪替,柯南腦中浮現出一個猜測。

    他是在不早于五年前,也就是諸伏景光的死亡之後,才背棄過去的自我,正式成為組織的一員的。

    至少在七年前,雙子樓十億日元綁架案發生的時候,他還能為宮野明美準備一個假身份。

    可能的假設太多,柯南的猜測只是他自認為最接近真相的那一種。

    事實上,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作為外人的柯南不得而知,他只是在聽到“恨”字的一瞬間,陡然想起了那段錄音,并下意識在兩者之間建立了某種可能的關聯性。

    耳機中,朗姆的話還在繼續。

    剛才的對話中,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豎起一個靶子,把唐沢裕拉到自己的同一陣營。

    而這個靶子,毫無疑問,就是他最為忌憚的組織boss。

    所以朗姆先抛出了一個信息:“他已經知道了。”補全的話,就是“boss已經知道了松田陣平幫助叛逃的事”。

    結果唐沢裕油鹽不進。發現這點,他立刻轉變了自己的談判策略。

    先前他的話術是,“即使你我間互相撞上,只要誰也不說,這件事就未必發生過。”背地裏的含義是,我把人還你,你對我的事既往不咎,所有資料一并銷毀。但在贖回松田陣平這件事上,唐沢裕表現出驚人的冷漠——或者是一種談判策略,柯南不确定。

    因此朗姆話鋒一轉,選擇了直接告訴實情,相當于“你的人幫助叛逃被boss發現了,下一步,就是他懷疑你有異心。”

    一路下來,朗姆的意圖昭然若揭:

    他不僅要銷毀把柄,還要把有他把柄的人一起拖下水,和他一起去……對付boss!

    他在威逼利誘唐沢裕,所以接下來才要打感情牌。你難道不恨他嗎?他要勾動的,是對方隐藏最深的情感,情感上頭的人最不理智。

    柯南暗地裏捏了把汗。

    這副做派,簡直像逼到絕境的老狐貍仰臉求和。他會因你放過他而一筆勾銷嗎?根本不會,只會把舊賬記在心裏,等到放松警惕的時候狠狠地反咬一口。

    隔着漫長的距離,柯南甚至想提醒唐沢裕,随後才意識到立場對調,自己根本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甚至對他而言,唐沢裕與朗姆合作才是最有利的。

    朗姆和……蘇格蘭的外貌特征,這些全都是已知信息,相對的,他們卻對這位神龍不見收尾的組織boss一無所知。

    所以,讓這個臨時的同盟扳倒組織boss上位,再由他們黃雀在後、一網打盡,才是斟酌利弊的最優選擇。

    柯南轉過這些念頭只在一瞬,現實的時間仍在流逝。聞言唐沢裕笑了一聲,态度不附和也不反對,朗姆的精神頓時一振。

    見他開始一二三地畫大餅,唐沢裕就道:“說說吧。”

    “想扳倒他,你能有什麽計劃?”

    “首先是伏殺。”朗姆語速飛快,“參與的人要多,越多越好!最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

    唐沢裕說:“你又不知道他的本體在哪。殺了一個又怎樣?他不是還能複活。”

    “他複活了,誰知道?”朗姆忽然隐秘地反問一句。

    陡然領悟了他的意思,唐沢裕話音難得一頓。

    遙遠的風聲剎那凄厲,堆疊的雲層滾過雷響,要下雨了。

    片刻後唐沢裕才道:“其他人可不是省油的燈。那些和你有相同心思的人呢,你怎麽争?”

    這場有商有量的篡位大戲中突然混進了一個雜音,那是自遠而近的引擎轟鳴。

    柯南原本以為是直升機,還舉起望遠鏡朝摩天輪頂望了望,可是天際空空蕩蕩;随後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那聲音并非來自耳機,而是就響在自己身旁!

    柯南倏然回頭,他還藏在灌木與圍欄的陰影裏,沒有人看見他。來的是一輛黑車,它就從柯南的身後經過,到距離他不到兩米的位置,停下了。

    車門被拉開一條縫,卻并沒有人下來。

    ……柯南整個人幾乎僵住,發現自己劫後餘生,才在灌木後松了口氣。随後他心髒又高高吊起——黑車的到來使他無暇他顧,現在為止,已經聽漏了一段內容。

    唐沢裕與朗姆已經聊到篡位後如何維丨穩的話題上,朗姆說:“我為什麽要争?現在敢争的又有幾個?代號成員一分為二,我一批,琴酒一批,能和我競争的無非是他。”

    這個時候,他的語氣倒堪稱誠懇。“你和他可是深仇雪恨,這樣你都能策反琴酒,讓他為你所用,你覺得我還要擔心什麽?”

    什麽?

    策反……誰?

    柯南宛如被當空劈中,過載的大腦瞬間宕機。不僅如此,唐沢裕從容地笑了一聲。

    “你說得對,既然這樣,我似乎的确該與你合作。”

    “——但是,”他又煞有其事地沉吟道,“朗姆先生,你列舉的那些條件,我數了一下,發現自己全部符合。”

    “既然這樣,我又為什麽,非得要一個合作者呢?”

    TBC.

    *:比利·懷爾德對奧黛麗·赫本的評語。

    恭喜朗姆達成成就:和boss本人聊篡位

    看完這章不着急猜,因為還有不少信息沒有給出來,在下章……本來想一口氣寫到死亡那裏,但字數已經七千六,而且信息量太大了(結尾也夠勁爆),所以剩下的之後繼續

    ps.有些劇情寫出來就不是為了立刻給人看懂的啦,需要看懂的地方我都會解釋明白,比如朗姆和糖的對話那裏。

    這兩個謎語人的交流看明白了嗎?看明白了?好,那這章你看懂了,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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