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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放鶴*謝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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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鶴*謝敏之

    第二天下朝一大早,兵部侍郎就遞上拜帖上王府登門道歉。

    恰好白微瀾從禦書房議事回來,在大門口碰見了苦苦等候的兵部侍郎孫大人。

    放鶴昨天在酒樓羞辱兵部侍郎三公子的事情,在京城鬧得人盡皆知。

    白微瀾見兵部侍郎戰戰兢兢給他拱手作揖,譏諷他真是老子給兒子擦屁股,真是父慈子孝是京城難得的美談。

    那兵部侍郎聽着立馬吓得噗通跪在地上,但白微瀾只叫侍衛把人轟走。

    路過的百姓對兵部侍郎指指點點,但沒有一個人覺得他可憐。

    想賣慘都沒人信,百姓對他兒子行事作風恨的牙癢癢。

    白微瀾回到府中,不出意外的話,一家人都在等他吃早膳。

    他一路大步穿廊進院,快進院子的時候,只聽見院子裏幾個孩子正在逗小七斤玩。

    放鶴、谷雨、小栗兒的腳上、手腕上都用紅繩綁着大小不一的銅鈴铛。有的鈴铛聲清脆有的啞澀低沉,幾人輪流晃給小七斤聽。

    小七斤把鈴聲和三個哥哥對上號後,便要蒙上眼睛,聽着三個哥哥帶着銅鈴聲挪動方位。簡而言之,這其實是耳力訓練的聽聲辯位。

    本來孩子們只是覺得逗三歲小七斤好玩,被白微瀾發現這用處,便私下叮囑他們三人有意引導耳力訓練。

    宴緋雪笑白微瀾自己武術不行,全部寄托都在了小兒子身上。

    “哇小七斤好厲害。”放鶴興奮喊道。

    “全部猜對了啦。”

    “接下來我們要動的更快了。”

    宴緋雪看院中孩子們玩了一會兒,擡頭見旭日東升,心想白微瀾快下朝回來了。

    果然下一刻便聽見圍牆拱門下的風鈴一動,他擡眼望去只見銀鈴在風中晃動。

    宴緋雪對院中玩的忘乎所以的孩子們道,“瀾哥要回來了。”

    小七斤聽見背後聲音,一個轉身就抱着宴緋雪的膝蓋,還原地蹦蹦跳跳的。

    小七斤仰着腦袋,唇紅齒白咧着嘴角微微喘氣,要宴緋雪給他解開眼睛上的黑布。

    宴緋雪俯身給孩子解下黑布,看着小兒子額頭上的細小汗漬,還沒來得及給他擦,小兒子就一溜煙的跑了。

    宴緋雪看着小兒子麻溜又胖乎乎的身影鑽進大廳門後,有些無奈的笑着。

    等兒子藏好後,宴緋雪才拍拍趴在身邊的小黃,叫它出去通知白微瀾可以進門了。

    這種躲貓貓吓唬人的把戲,小七斤是玩的不亦樂乎。

    白微瀾進院子後,大聲和幾人說話,最後疑惑問宴緋雪,“小七斤呢?”

    宴緋雪道,“還沒起來呢。”

    三個孩子十分有默契振聲道,“是呢!”

    躲在大廳門後的小七斤,抱着小胖手縮着肩膀偷偷笑,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在門角暗淡裏閃亮發光。

    爹爹和哥哥們真好,每次都幫他打掩護。

    他像是幼崽捕獵一般,舉着軟乎乎的爪子,龇着乳牙奶呼呼的張嘴,時刻準備吓唬逐漸走近的腳步聲。

    “早上有點冷,今後叫後廚早上炖點珍珠雞湯。”

    “有,後廚研究出了新的面點,我試了下味道還挺不錯的。”

    小七斤聽着爹爹和父親邊聊邊走近,腳步聲剛跨進門檻,他便迫不及待跳了出去。

    “嗷嗚!”

    小團子張牙舞爪突然跳在安靜的大門口,還在原地蹦了蹦,一副兇惡模樣的龇牙咧嘴。

    “小老虎!”白微瀾誇張哆嗦道。

    白微瀾作勢吓得後仰,連忙抓着宴緋雪的手腕躲在他身後。

    小七斤哈哈大笑,得意的跑在宴緋雪身後扯着白微瀾的衣角,嚴肅中止不住驕傲道:

    “父親怎麽可以遇見危險躲在爹爹身後,父親要保護爹爹!”

    “是是是。”

    “小七斤說的都對。”

    白微瀾抱起小兒子,捏了捏軟嫩面團的臉頰,“又被小七斤吓到啦。”

    “父親習武不行膽子小,所以小七斤要不要努力習武将來保護爹爹?”

    “要!”

    白微瀾滿意點頭,親了兒子一口,“不愧是小七斤,從小就英武不凡将來必成大器。”

    “都是父親和爹爹教的好!”

    宴緋雪看着這父子一吹一捧的,帶着三個孩子在飯桌,也懶得理他們兩個了。

    早膳擺滿了一桌子,每道分量都恰到好處倒是不會浪費。畢竟小栗兒是出了名的監督員。

    他們自家人吃飯也不講究規矩,早上的飯桌永遠是交流新一天開始的地方。

    宴緋雪給小七斤戴着圍兜兜住下颚,防止食物濺到胸前。

    那圍兜是娟娘做的,上面用金線刺繡着大黃。

    這樣的圍兜還有刺繡着小黃的、豪豬的,只要小七斤喜歡的都能出現在圍兜上。

    小七斤乖巧的坐着,十分中意胸前的黃狗圍兜。

    白微瀾盛了碗雞湯給小七斤,而後又給宴緋雪盛了碗湯,擡頭對放鶴道,“謝敏之回來了,你不去找他玩嗎?”

    白微瀾說完,宴緋雪意味不明的朝他笑了下,兩人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放鶴埋頭吃飯,頭也不擡道,“我沒空,忙着巡街呢。”

    白微瀾又道,“聽說林立然去找謝敏之了。”

    一聽林立然這名字,放鶴立即來精神了。

    放鶴陰陽怪氣對谷雨來了句,“谷雨,你朋友怎麽都是姓林啊,三天後的圍獵組隊,你是選林立然還是選我?”

    放鶴對林立然很有敵意,倒不是因為謝敏之。

    因為林立然是谷雨在京中最好的朋友。兩人一塊讀書上學幾乎形影不離,而放鶴只有早飯晚飯的時間碰到谷雨。

    這讓放鶴有一種谷雨背叛他的感覺,說好是彼此唯一的好朋友,谷雨轉頭就和林立然好上了。

    但放鶴驕傲的要死,才不會明面和谷雨說,只會這樣暗戳戳的拉踩林立然。

    谷雨後知後覺啊了聲,“我,我,林立然昨天邀請我和他組隊,我就同意了。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啊。”

    放鶴聽着這話,頓時嘴裏的飯菜不香了。

    什麽叫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啊。

    他什麽時候成了外人,谷雨和林立然成了我們。

    宴緋雪見放鶴捏着筷子,低頭默默醞釀着酸臭的怒意,沒忍住笑笑搖頭。

    放鶴看着健談開朗呼朋引伴,有一種天然的號召力,但他領地意識很強,到目前為止能算朋友的只谷雨一個。

    谷雨內斂安靜不主動結交朋友,但面對別人靠近的善意,他都十分珍惜對待。

    久而久之,看似孤僻的谷雨在京中還有幾個朋友,而放鶴還是風風火火看似一群,但還是一個人。

    尤其這個林立然,簡直是放鶴眼中釘。

    林立然出身清貴侯爵世家,風度翩翩文武全才,但更加喜歡研究算術,和谷雨互為知己般的存在。

    京中最受歡迎、最想娶回府中做兒媳的,便是林立然和谷雨。

    但林立然和武安侯府有婚約,權貴們就盯上了谷雨。

    谷雨樣貌學識出身還是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更別說娶谷雨就相當于攀上鎮王府,娶了一道保命符。

    而同是出身王府的放鶴,則是被人捏着鼻子似的挑三揀四,只恨他好好的出身樣貌,為什麽生了這副跋扈令人憎惡的性子。

    放鶴也知道京中名流都拿他和林立然和谷雨對比,但他不讨厭谷雨,就見不得林立然。

    放鶴低頭對林立然恨的牙癢癢,心裏煩悶的只想掀桌子。

    “哐當。”

    冷不丁一聲脆響,放鶴擡頭只見碗裏掉進一塊排骨,而那還沒來得及抽回筷子的主人,正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谷雨試探道,“那我後面給林立然說,不和他組隊了?”

    誰稀罕你的遷就!

    放鶴眉頭剛皺起,亟待爆發的嘴角還沒出口,又一雙筷子夾了糊辣醋腰子。

    小栗兒哄放鶴道,“這是放鶴哥哥喜歡的,我們都遷就你。”

    放鶴頓時啞火,嘀咕道,“誰稀罕你們遷就。”

    宴緋雪和白微瀾也紛紛拿着公筷給放鶴夾他喜歡吃的菜。

    宴緋雪笑道,“我們全家都遷就你。請鶴捕頭給個面子。”

    小七斤拿着勺子想給放鶴添菜,但他手太短,吭哧吭哧一番後只把瓷碗碰的脆響,最後只得放棄道,“放鶴哥哥,爹爹說吃飯要開開心心的。”

    三歲孩子都看出放鶴的不高興了,放鶴自覺沒臉面,抱着碗飛快悶頭吃了起來。

    白微瀾看他那悶悶的架勢,數落道,“一天天氣性大的很,人家谷雨交朋友你也管,你出去交朋結友,谷雨管你了嗎?”

    “要不你是個哥兒,要是小夥子我都懷疑你喜歡谷雨了。”

    放鶴擡頭嫌棄道,“你們大人的腦子整天就情情愛愛,這世上除了情愛就沒有別的感情了嗎?”

    “沒有朋友的人真可憐。”

    白微瀾長調哦了聲,“謝敏之也是這樣給他爹說的。”

    放鶴道,“謝敏之那傻子,朋友都沒有一個,他有什麽資格這樣說。”

    宴緋雪接話道,“怎麽見得他沒朋友?”

    放鶴覺得自己一針見血看破本質,“他要是有朋友能給我寫兩年的信?他就是沒朋友又啰嗦,只能騷擾我咯。”

    白微瀾和宴緋雪對視,忍住眼裏的笑意,煞有其事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對吧,我也覺得。”

    宴緋雪兩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他道,“那要是謝敏之和林立然成親了,你不就又少了個朋友了?”

    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

    放鶴咀嚼的腮幫子一頓,似乎在琢磨謝敏之在他心中分量,值不值得把他從林立然那邊搶過來。

    “算了吧,謝敏之太能鬧騰了,我也沒時間陪他玩,他和林立然成親也挺好,大不了不和他做朋友了。”

    宴緋雪了然的哦聲了,然後笑道,“看來還是谷雨最重要啊。”

    谷雨被放鶴脾氣折騰的很敏銳,他立即道,“放鶴在我心裏也最重要。”

    孩子在徹底成熟變成大人前,他們的感情炙熱又真誠。宴緋雪希望他們未來,不會懊悔自己現在滿心滿眼視彼此為兄弟。

    不過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生疏也不會為利益反目,自然也沒有懊悔不堪回首這一說。

    轉眼就到了圍獵這天。

    秋高氣爽,偶爾飄下來幾團雲絮悄悄躲在大樹尖上,看底下一座座帳篷和整齊列隊勁裝飒爽的好兒郎。

    京中各個世家都比皇帝提前一個時辰趕到狩獵場地,開始三年一度的大型交際寒暄。

    對世家男兒來說,他們是獵手盯着林中獵物,正是一展威風揚名京中的好時機;

    對後宅婦人待嫁小姐和哥兒來說,他們也是獵人暗中盯着各家公子,暗中尋得好親事。

    白微瀾帶着一大家子來到獵場的時候,便有很多官員上前寒暄。

    交際一事自然是宴緋雪做主,白微瀾肩頭頂着三歲兒子,毫不在乎旁人驚詫又羨慕的眼光。

    白微瀾本厭煩這些溜須拍馬的,但奈何人家說的真的很中聽。

    全都是誇宴緋雪和他家裏四個孩子的,白微瀾蹙着的眉頭也松快了起來。

    說到白微瀾心坎上了,白微瀾還會搭上幾句話頭,惹得大臣們一個個面色洋溢着喜氣。

    兩個大人忙于應酬,谷雨三個孩子自己便在侍衛帶領下,去營帳檢查自己狩獵的器具。

    小栗兒別看只八歲,但文有顧凜柏親自教習督促,武有蘇刈一把手帶出來的,此時騎馬射箭樣樣不落于下風。

    三年一次的秋圍,是京中為數不多的盛事。

    小栗兒他們都是頭一次參加,自然想要在一衆世家公子裏脫穎而出取得好名次。

    放鶴還是讓谷雨和林立然一隊,他自己不知道是賭氣還是怎麽的,謝絕了其他人的邀約。

    放鶴和小栗兒的兩人組,是十幾支隊伍裏人數最少的。

    放鶴拍着小栗兒肩膀,勁兒鼓鼓道,“有沒有信心!”

    沒待小栗兒回應呢,就聽見帳篷外喧鬧起來,興奮喊着擂臺比賽。

    放鶴聞聲立馬出了帳篷,一出來那激動模糊的聲音聽的更加真切了。

    “謝老五長本事了啊,三年不見武藝超群啊。”

    “是啊,誰能想到以前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竟然能連勝六場。”

    “謝老五這樣子倒是能配上林立然了。”

    “噓,我聽說之前謝老五之所以不學無術,就是讓林立然看不起他,這出去三年有學了一身本事,怕是兩人好事将近了。”

    “他們武安侯府,一門四将,謝老五再差,能差到哪裏去。”

    放鶴聽着旁人議論着謝敏之,面色疑惑毫不掩飾,謝敏之那嬌少爺脾氣能吃得了習武的苦?

    以前在信中可沒少抱怨生不如死,半夜都還在耍木倉。

    谷雨見放鶴來了興趣,開口道,“咱們也去看看吧。”

    就算谷雨不說,放鶴也是要去探究一二。

    那擂臺設在秋圍栅欄側門口附近,用木頭搭建了一個半人高的擂臺。進圍獵場的世家公子都被吸引了過去。

    放鶴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圍的水洩不通了。

    只見擂臺上,兩人一紅纓一劍打的正激烈,謝敏之的對手正是京中同輩人中武藝最好的少年。

    利刃刀劍聲铿锵不斷,從大樹傾瀉下的日光被勁風利刃割碎,縫隙中,紅纓刃尖帶着銳不可當的氣勢刺破迎面而來的白刃,銀光照亮謝敏之血性暗藏的眉眼。

    謝敏之一身束腰玄衣勁裝,紅纓利刃點地,整個人撐着鐵杆,人木倉合一,像是旋轉的梅花飛镖似的,朝對手刺去。

    噗通一聲,劍刃落地。

    沒待謝敏之腳尖落地,場下響起一陣鼓掌聲。

    “好!”

    “将門無犬子!”

    樹蔭流光閃動,偌大的擂臺上只謝敏之一人一紅纓矗立着。

    他額頭冒着熱汗,目光卻懶洋洋的看着下方,像是暗中狩獵着獵物一般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謝敏之目光一掃就看到下方的放鶴,只見放鶴緊蹙着眉頭打量他,像是驚訝他的變化,眼裏遮不住的躍躍欲試。

    謝敏之忍不住得意的翹着嘴角。

    放鶴震驚謝敏之剛剛的招式威力,但謝敏之那得意落在他眼裏就是示威挑釁。

    放鶴切了聲,對谷雨道,“你看謝敏之那樣子,明明一身黑,卻像孔雀開屏一樣,了不起啊。”

    谷雨也發現謝敏之目光落在放鶴身上,那目光确實有點炫耀的意思?準備附和放鶴的時候,扭頭卻發現放鶴身後是林立然。

    不待谷雨和林立然打招呼,後者便開口道,“谷雨原來你在這裏啊,我找你半天了。”

    放鶴聽見這聲音就煩的很,扭頭一看是林立然,朝臺上的謝敏之白了眼。

    難怪孔雀開屏,感情是林立然在後面。

    放鶴沒好氣的對林立然道,“怎麽的,谷雨去哪裏還要給你報備不成?你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擺正自己身份。”

    谷雨夾在中間腦袋都要大了,好在林立然給他一個安撫性的目光,暗示不和放鶴一般見識。

    林立然此時也沒空和放鶴糾纏,他對谷雨道,“我要上臺挑戰謝敏之了,谷雨你會給我加油的對吧。”

    沒待谷雨點頭呢,放鶴道,“謝敏之不是你朋友嗎?你要偏心嗎?”

    谷雨左右為難。

    小栗兒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谷雨,舉着谷雨兩只手,“手心手背都是朋友嘛,左手謝敏之,右手林立然。”

    林立然笑着準備摸小栗兒腦袋誇他機靈,但小栗兒禮貌性微笑,不偏不倚的仰着腦袋避開他手掌,說謝敏之正看着他們。

    林立然正色看向臺上的謝敏之,捏着腰間的劍柄朝擂臺上走了上去。

    周圍人見是林立然,頓時口哨聲、起哄聲、鼓掌聲翻天了。

    謝敏之一看是林立然,翹着的嘴角頓時不耐煩又嫌棄的看着他。

    林立然還是那副溫潤君子謙謙有禮的模樣,一襲白衣翩翩是多少人眼中的遺世佳人。

    謝敏之就沒見過林立然穿別的顏色衣服。

    用放鶴的話來說,谷雨的朋友怎麽盡是這類虛僞又做作的人。

    臺下起哄聲不斷,細碎的聲音積贊成浪潮,聽的謝敏之內心煩躁的不行。

    謝敏之毫不遮掩厭惡對林立然道,“你上來幹什麽?”

    林立然不怒不氣道,“來看看,我未婚夫武藝精進到什麽程度了。”

    “你要不要臉。”

    謝敏之縱使心裏再厭惡,但大庭廣衆之下還是給林立然面子,壓低了嗓子呵斥他。

    林立然明明不喜歡他,卻非要因為家裏安排和他成親。

    謝敏之精着,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小要強的未婚夫郎,嫌棄他不學無術,但常年纨绔擺爛都甩不掉林立然。

    林立然多出色謝敏之就多讓人笑話,京中都說武安侯府高攀了這門親事。

    可明白人才知道,林家看着清貴實則日薄西山,多需要如日中天的侯府聯姻。

    謝敏之現在習得武藝了,林立然對他一定會高看一眼,然後說他果然沒有辱沒門楣。

    林立然緩和下臉色,滿意道,“這三年來,你倒是想通了。”

    謝敏之一聽林立然這話,橫眉怒目。

    可他最終顧忌着林立然的名聲沒有大聲呵斥。

    場下口哨聲一陣陣的,謝敏之擡手壓靜場下躁動,出聲道,“凡是上了擂臺,便沒有身份性別之分,只有全力以赴才是最大的尊重。”

    這話就是說對未婚夫郎不手下留情了。

    情意綿綿木倉看不成了。

    看戲的人都有些失望。

    但更多的人提起了興趣,想看謝敏之如何下狠手打林立然的。

    放鶴更是大聲道,“擂臺自然是不遺餘力,放水才是侮辱。”

    “哦,我說的是林立然對謝敏之放水才是侮辱。”

    放鶴這拱火一下子就燎原,周圍人都不約而同道,“對,公平公正!”

    謝敏之見放鶴說他打不過林立然,頓時氣的不行。

    他三年前的恥辱此時全凝聚在掌心中,摸着鐵杆都能灼燙氣湧。

    謝敏之提木倉而起,灼灼烈日下,紅纓根根如刺帶着怒意刺向林立然;

    像是要刺破他面上可惡的僞裝,一挑一刺似梨花銀針飛舞,林立然被逼的節節後退。

    謝敏之滿腔的怒意都壓在了利刃上,僅僅是力道就震的林立然虎口發麻。

    一向清風淡然的林立然被謝敏之壓着打,日光下狼狽無所遁形。

    謝敏之血氣方剛氣到頭上,一杆銀鐵橫掃林立然雙膝,銀光炸裂間,噗通一聲林立然雙膝跪地。

    斷裂的風聲遲遲吹來,謝敏之後背的青絲揚起,一副不屑一顧的收回紅纓,居高臨下的望着林立然。

    “滿意了?”

    “滾!”

    底下可有不是少林立然的追求者,此時見謝敏之這樣辣手摧花,紛紛義憤填膺。

    扯着脖子罵謝敏之太過無情無義,心狠手辣。

    謝敏之長纓一指,“有本事上來較量。”

    底下頓時縮脖子鴉雀無聲。

    放鶴大聲鼓掌道,“好!”

    他煞有其事高聲贊揚道,“這是一場酣暢淋漓又公平公正的較量,謝敏之和林立然的表現都對的起擂臺,沒給咱們習武之人丢臉!”

    放鶴渾水摸魚說的歡快。

    巴不得林立然出醜。

    臺上林立然踉跄起身,一副冷骨傲然又破碎的模樣,臺下的那些追随者心疼的要命,紛紛雙手接着似的朝林立然捧着。

    這場鬧劇裏,他們都被動成了戲子。

    林立然這般心機,放鶴不禁同情的朝謝敏之看了一眼。

    這未婚夫郎甩不掉,還惹的謝敏之名聲更加不好了。

    人家雖敗猶贏啊。

    沒看見多少世家公子心疼體貼的上前安慰。

    放鶴見不慣林立然這風中殘破的小白花作态,高聲切了下。

    “這年頭真奇怪,世家公子都趕着上門做小妾伺候哥兒啦,真是鄉下人進城開了眼。”

    放鶴嘴巴難聽的很,衆人面色難堪到極點但又不敢出聲。

    林立然聞言只是朝他笑了下。

    放鶴翻了個白眼。

    假惺惺。

    谷雨也想過去看看林立然傷勢,但放鶴眼睛盯着他,他不敢動。

    小栗兒道,“去呀,林立然需要你的安慰呢。”

    放鶴見谷雨真去,氣的抿嘴黑臉。

    小栗兒哎呀一聲拉着放鶴的手腕道,“這有什麽的,日久見人心,谷雨哥哥知道誰才是真的好朋友好兄弟。”

    放鶴聞言點頭,此時比林立然更重要的是擂臺。

    他看向了擂臺上的謝敏之,兩人視線對視,仿佛又回到三年前追着打架的場面。

    戰火一觸即燃。

    放鶴出場還很講究風頭,小栗兒十分默契的把肩膀給放鶴作為支撐點,放鶴手掌扶着小栗兒肩膀,縱身一躍踩着人擠人的肩膀就這樣上了擂臺。

    那些忙着安慰林立然的世家公子,突然只覺得耳邊帶風;回過頭來只發現一道殘影,追着看去,放鶴已經一個跟頭翻到了擂臺上。

    該說不說,放鶴這身手驚的衆人嘴巴都圓了。

    他們之前只以為放鶴倚仗權勢到處欺負人,都認為他能當捕快是因為後門關系。

    放鶴露這一手,衆人都驚呆了。

    放鶴“盛名”之下是有真本事的。

    謝敏之看着放鶴輕盈的落在他面前,真如白鶴展翅一般身姿流暢儀态孤傲,娉娉婷婷而落。

    這……是放鶴?

    娉娉婷婷而落……簡直見鬼了。

    謝敏之對腦海中這幾個字畫了個大叉。

    他打量放鶴道,“長高了。”

    放鶴嬉皮笑臉道,“對,現在揍你不用跳腳。”

    謝敏之氣不打一處來,立馬拉下臉,“你看到林立然的下場了吧,我是不會因為哥兒就手下留情的。你要是怕出醜,咱們私底下一較高下。”

    放鶴啧了聲,漫不經心挽着劍花,歪着腦袋看人,“你還是想想大庭廣衆之下怎麽忍住不哭吧。”

    謝敏之咬牙準備罵回去,但放鶴話音一落便拔劍而動,打的謝敏之措手不及。

    謝敏之手裏的紅纓,差點被劍刃挑動掉地險些失手,謝敏之破口大罵道,“你還是那麽無恥!卑鄙小人就喜歡偷襲。”

    放鶴笑嘻嘻道,“你真一點都沒長本事,邊關三年都沒學會兵變不厭詐啊。打仗等你傻兮兮準備好?”

    兩人在臺上的動靜很快吸引下面人的注意,就連林立然都蹙着眉頭打量兩人了。

    這兩人什麽時候認識的?

    林立然問谷雨,“他們怎麽認識的?”

    谷雨對放鶴的事情都很敏感,口風很緊,他只誠實道,“放鶴不會想我告訴你的。”

    林立然啞口無言。

    他坦然理解,也更喜歡谷雨性子了。

    唰唰破空聲吸引他繼續看擂臺的比武。

    謝敏之和放鶴打的不相上下,放鶴招式毒辣專挑下三路進攻,而謝敏之紅纓更加浩蕩光明,可對上放鶴只能偏于防守了。

    謝敏之還邊打邊罵,罵放鶴不要臉,一個哥兒路數如此肮髒。

    放鶴笑嘻嘻激怒謝敏之,說贏不了就貶低他招數,真是輸不起。

    放鶴還說謝敏之心比天高臉比紙薄。

    兩人邊打邊罵,底下人也看的津津有味。

    周圍有人道,“謝敏之和放鶴很熟的樣子啊。”

    “好像是的,起碼我看了八場下來,謝敏之之前可是一言不發的。”

    “熟什麽熟,任誰對上放鶴都忍不住破口大罵吧。”

    放鶴騎在這些世家公子頭上作威作福三年之久,此時在擂臺上,衆人齊齊給謝敏之加油打氣。

    謝敏之紅纓飛旋朝放鶴脖間掃去,放鶴劍刃挑開後仰之際,謝敏之已經身如鬼魅一般近了放鶴的防禦圈。

    日光耀眼泛起一陣五彩斑斓的光暈,拳風襲來周遭靜止一般,放鶴的瞳孔霎時緊縮映着飛速逼近的拳頭。

    謝敏之看着放鶴眼神緊繃慌張,鼻尖額頭肉眼可見冒出細汗,他得意的一手抓回紅纓準備上下齊攻。

    要讓放鶴顏面掃地,跪在他面前認輸。

    勝利在即即将一雪前恥,此時喜悅好像無限拉長時間,耳邊呼呼拳風而過,場下圍觀的人齊齊喊着打哭放鶴。

    那歡欣鼓舞大仇得報的聲音,正與謝敏之內心不謀而合,它們全部湧入了謝敏之的耳朵裏。

    謝敏之眼裏映着放鶴那張不可一世張揚無比的臉,是該一拳下去一雪前恥。

    他以前可沒少被放鶴打的鼻青臉腫。

    但周圍的歡呼聲他覺得刺耳,拳風微滞沒待回神,就見放鶴一個後空翻再回旋一腳朝他雙膝踢來。

    噗通一聲。

    “哎呀!謝敏之擺明了放水!”

    “謝敏之真給我們男人丢臉,被一個哥兒打的雙膝下跪。”

    林立然目光緊緊盯着放鶴和謝敏之之間,心裏油然而生一種危機感。

    有什麽東西在他掌握之外悄然失控。

    謝敏之本可以完勝,卻最後拳頭下手的時候猶豫遲疑了瞬間。

    放鶴頓時後空翻躲避攻擊。

    這還不算,真正讓林立然吃驚的是,放鶴那一腳回旋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敏之能避開。

    是謝敏之自己放水了。

    寧願被群嘲也選擇敗給了放鶴,還是以這種顏面掃地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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