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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烏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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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拉拉

    白微瀾本來去衙門解決秦不著一事,哪知道誤打誤撞碰上來鏡明憂心匪患。

    這下又多了一個生財門路。

    白微瀾美滋滋的提着小果籃走進長琴巷子,陽光明媚,早秋的梧桐樹葉已經開始泛黃,金燦燦的随風翩跹。

    他回到家裏,把果籃交給王婆,要她清洗下送到聽雨軒。

    王婆接過籃子一看,笑呵呵道,“喲,都是難得的山貨,我前些日子在菜市口看到有村民賣,結果只是打眼去看了鮮魚,回來就見賣完了。”

    “現在十月份了,難得還有八月炸。”

    白微瀾點頭,“夫人他們在幹什麽?”

    “都在荷花池子旁邊摘蓮蓬呢,下午的時候正好做銀耳蓮子羹。”

    雖說是十月,但餘熱尤威,銀耳蓮子羹正好清熱解暑。

    白微瀾想了下,“放鶴谷雨兩人回來了,今天就做他們喜歡吃的泡椒豬尾、竹荪全雞。”

    王婆想到兩個曬的黑黢黢的少爺,抿嘴直笑,“诶,這些菜都準備着的,夫人昨天就提醒我了。還準備做一個涼拌小肚、香面白肉,放鶴少爺喜歡吃的陳記香酥鴨也買回來了。”

    白微瀾道,“辛苦王婆了。”

    王婆忙擺手,笑呵呵的。

    兩個少爺快三個月沒回家了。回家第一頓晚飯不是在酒樓吃,而是在家裏吃,說明少爺更喜歡她做的口味呀。

    白微瀾穿過回廊經過垂花門後,一陣濃郁的桂花香味撲來,清爽惬意。

    內院裏一排金桂像是綠翡翠鑲嵌着金花,陽光下熠熠生輝看着十分喜氣。

    石牆下的月季也開的燦爛,春天的時候,白微瀾托李潤竹留意些好看的月季,從海杭運了很多名貴的品種。

    此時都重瓣疊疊,像是美人迎笑袅袅婷婷。

    荷花池子已漸敗勢,但這池子裏也有好幾個品種,錯亂有序的盛開着。枯寂頹敗與絢爛獨立相呼應,有種自由的肆意。

    放鶴摘下一個蓮蓬,剝開厚厚的碧綠外殼,結果裏面只小米粒的癟子。

    正當他疑惑不解時,白微瀾走來出聲了,“你這是摘的花蓮的蓮蓬,重臺千瓣,不适合吃蓮蓬。”

    放鶴欣喜扭頭,“瀾哥你回來啦。”

    谷雨連着宴緋雪擡頭看去,只見白微瀾摘了一個蓮蓬,剝開後肉粒飽滿,抛給了放鶴。

    放鶴現在身手靈敏,接一個蓮子絲毫不再話下。

    “咦,瀾哥摘的就很圓潤。”

    “吃蓮子的荷花色調是粉白色,蓮蓬個頭也比較大顆粒比較多。”

    白微瀾說着,走到宴緋雪身後的木椅子坐下,宴緋雪道,“怎麽去那麽久,衙門不順利嗎?”

    宴緋雪摘了一個上午的蓮蓬,此時兩個竹籃子都裝滿了。

    白微瀾眨眼,“久嗎?正剛剛到正午,看來是晏晏太想我了。”

    白微瀾說着剝着蓮衣,掰開蓮子去除嫩芽苦芯,而後送嘴裏吃。

    “還挺甜挺脆的。”

    宴緋雪看他神色,眉目張揚帶着喜色,開口道,“有好事情?”

    白微瀾嘆了口氣,砸吧了下嘴皮子,“我又沒吃蓮心,心裏怎麽就這麽苦澀。”

    “哦,原來是回到家裏夫人不是驚喜開心,而是張嘴三連問。”

    宴緋雪現在已經不吃他這套了,沒理白微瀾,低頭繼續摘蓮蓬。反正白微瀾在他面前憋不住話,不出片刻會自己湊來說。

    宴緋雪心裏倒數計時,一顆蓮蓬還沒摘下來,就見白微瀾已經從椅子上起身,給他來摘蓮蓬了。

    “有剪刀不用,用手怎麽掰的下來,這藕刺兒還挺撓人的,藕斷絲連也不容易摘。”

    宴緋雪聽着白微瀾的一連串嘀咕,仰頭笑盈盈道,“我用剪刀,你就不會過來幫我摘了。”

    “用手,你就會心疼我。”

    白微瀾語塞,無奈道,“我的天,你這人說的什麽話,我平時就不心疼你了嗎?”

    “唔,起碼剛剛你想生一會兒悶氣來着。”

    白微瀾理直氣壯道,“那不是嗎,我又不是辦事跑腿的小厮。哪個丈夫回到家裏,媳婦兒第一件事是問事情辦沒辦好?難道不是應該問渴不渴餓不餓嗎?”

    白微瀾這番話,宴緋雪還沒說什麽呢,一旁放鶴咦了聲,小聲給谷雨道,“三個月不見,瀾哥更加變本加厲了,也就宴哥哥忍受的了他這小性子。”

    白微瀾扭頭就睨着他,“你以為你很小聲?”

    “滾一邊去。”

    放鶴聳聳肩,“果然只有我們回家那一瞬間,瀾哥是開心的,還沒吃飯呢,就開始嫌棄我倆礙事了。”

    “知道就好。”

    谷雨偷偷笑,煤炭小臉透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白微瀾和宴緋雪兩人都看笑了。

    谷雨立馬收了小虎牙,拉着放鶴去池塘另一邊摘蓮蓬了。

    白微瀾見兩孩子走後,開口道,“這三個月看着沒少受罪。”

    “嗯,不過效果也很明顯,旁的不說,确實長高了,身上沒了羸弱氣。”

    白微瀾點頭,開始說衙門的事情。

    “秦不著,随時等衙門動靜。估計孫家也按捺不住多久。”

    宴緋雪扯下一點藕絲,纏在手裏繞着,鼻尖滿是清香,“希望拔出蘿蔔帶出泥。”

    “嗯。”

    “還有件事,來鏡明這次去偏遠村子收賦稅走空了,但卻帶來一個好商機。”

    白微瀾把上午在衙門裏商議的策略說給宴緋雪聽。一邊說一邊注意宴緋雪的神情,一副快誇誇我的樣子。

    宴緋雪聽完笑了下,而後扭頭看白微瀾後背,像是找什麽東西。

    “怎麽了?”

    “唔,沒找到你尾巴,怕是驕傲的搖斷了。”

    白微瀾得意滞澀,啧了聲,“難道不應該開心嗎?不應該驕傲嗎?不值得誇獎嗎?”

    宴緋雪很認真道,“不錯。不過,既然買了地,我們也要派人跟着去做。”

    “畢竟種植技術,這種需要摸索。即使我們十幾年後用別人技術,還不如自己一開始就掌握技術。”

    白微瀾琢磨了下,覺得宴緋雪這點可有可無。

    重金趨利,那些荔枝農戶也願意來做事。

    如果一開始跟着去做,勢必要和當地匪患起沖突,前面還有很多砸銀子實驗的地方。

    就荔枝品種來說,那個村子氣候和外界不同,早熟的三月紅在村子裏是什麽時候熟?村子最适合種植什麽品種的荔枝……具體落實到細節,就需要時間和人力物力一步步摸索。

    先讓別人忙活個幾年,他們只要坐着收租金,等租期一到,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順利銜接了。

    白微瀾說了自己這點考慮,宴緋雪道,“其實砸銀子派人就能做好的事情,不算是考慮範圍的事情。”

    白微瀾沉吟了會兒,開口道,“晏晏還有別的想法?”

    宴緋雪道,“自然,重金雖趨利,但人心不可估量。”

    “這話怎麽說?”白微瀾好奇道。

    宴緋雪道,“你說那個村子幾乎與世隔絕,出入村子的人很少。那這樣的村子要麽極度排外,要麽極度淳樸。”

    宴緋雪說着,王婆端來了山果過來,放一旁石凳子上。

    宴緋雪看着山裏特有的八月炸等果子,開口道,“我一時摸不清楚,那個村子到底是淳樸還是排外。”

    “只是人都是日久生情的,那些村民給其他商戶做了十幾年,到時候插進來一個白家。他們認準了其他商戶做老板,到時候白家接手估計有些摩擦。”

    “退一萬步來說,要是其中有商戶和村民關系很好,認為我們白家擠兌其他商戶,再被有些人背後煽風點火,農戶很容易沖動鬧事。”

    “總的來說,在村子裏做事就是一個詞‘信賴’,而建立信賴是需要時間的。”

    白微瀾聽後沒說話,神情認真在思索宴緋雪說的。

    有句話叫做有奶就是娘。

    還有詞叫做羊羔跪乳、烏鴉反哺。

    而頭一批開荒種植的商戶,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給當地村民帶去安定希望的恩人。

    白微瀾笑道,“晏晏說的有道理,果然思慮周全。不愧是我媳婦兒。”

    “要是這個村子沒匪患,我還真不願意與旁人分一杯羹。自己雇人開荒買苗種,到時候市面上也僅我們一家。”

    不過,現在匪患當前,只能摸着石頭過河。

    “那這個村子到時候派誰去?”

    宴緋雪嘴角有絲冷靜的笑意,“咱們掐頭去尾,中間去。”

    白微瀾拍手稱快,親了下宴緋雪側臉,“厲害厲害。”

    宴緋雪道,“這種快速打通村民心防的,自然還是要數村裏人。他們熟悉彼此之間的話頭矛盾,一個家長裏短聊下來,姐姐妹妹的相見恨晚。”

    白微瀾笑道,“确實。村口總見有人拉着手唠家常,激動起來還拍大腿。”

    “所以,還是劉嬸兒?”

    宴緋雪道,“非劉嬸兒莫屬。”

    “其實,裘桂香也很适合,但是我們恩怨過深,排除掉。”

    “大伯母和大伯父屬于勤勞肯幹的,這種拉近乎的做不來。”

    白微瀾點頭,給宴緋雪剝了一顆荔枝,“劉嬸兒這人真的還挺能代表村子裏的一類人。熱心腸又嘴碎,還自來熟又有正義。”

    宴緋雪吃着荔枝,嘴裏汁水甜味彌漫,“劉嬸兒,其實一開始還挺煩她的。”

    “我當初因為拒絕張大郎求親,她又和裘桂香好,沒少在背後編排我。”

    “不過,後面我也算計她了,扯平了吧。”

    一提到張大郎,白微瀾就覺得惡心,這種窩囊廢竟然也想娶宴緋雪,真是異想天開。

    宴緋雪又道,“還要一個主持大局的人,可能到時候我們自己過去,或者找一個值得信賴的人過去。”

    宴緋雪這麽一說,明顯是有意向人了。

    白微瀾道,“誰?”

    “暫時保密,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兩人正事兒說完後,開始東一句西一句拉家常。

    池子旁邊的蓮蓬都被幾人摘完了,池子中間的蓮蓬到時候叫阿文和王婆劃船摘就好了。

    一下子摘四個竹籃的蓮蓬,自家肯定是吃不完的,更何況池子裏還有很多。

    宴緋雪又摘了些含苞待放的荷花,一并送去獨酌樓。另外也給長琴巷子裏的鄰居分了些蓮蓬。

    鄰居裏都是有來有往,宴緋雪送了些蓮蓬,沒過幾天別人家就送了些自己做的糕點。

    一家五口很久沒在一起了。

    小栗兒放學回來看到院子裏練武的兩個哥哥,立即蹦蹦跳跳撲了上去。

    小栗兒嘻嘻哈哈一陣後,開口就是好黑啊。

    放鶴說起自己三個月慘無人道的訓練,聽得小栗兒連連驚悚害怕。

    “刈叔叔沒有這麽可怕吧。沒完成訓練,要睡樹杈兒上,這太可怕了。”

    放鶴聳聳肩,這些都是小意思。

    一開始他們兩個生不如死,好幾次堅持不下來,都是蘇大夫給他們打氣。

    後面适應了,知道訓練的好處了,又要求加了一個月訓練。

    雖然他們還是半吊子,但比以前有勁兒有氣勢多了。耍着一招半式,勉強也能在阿文手下走一遭。

    阿文偶爾故意露一個空子,放鶴和谷雨兩人都能立馬抓住破綻攻擊。只是限于力道不夠老練,攻擊性減弱很多。

    但放鶴和谷雨使出來的招數,讓阿文陷入了疑惑。

    蘇刈到底是什麽人,教的招數招招狠辣制敵,完全沒有一點花架子。

    三個孩子叽叽喳喳的說着分別三個月的境況,走路都要手挽手,撞來撞去。

    谷雨也很開心,想要表現一下自己确實很厲害了。

    他和放鶴手臂像是纏麻花似的絞在一起,讓小栗兒中間挂着,還真一路挂到了外院。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桌子全是放鶴谷雨喜歡吃的,兩人紛紛開心的感謝王婆。

    王婆道都是白爺兩人吩咐的,她只是負責做。

    放鶴嘿嘿道那也是王婆的手藝好,想念的也是王婆的手藝。

    放鶴嘴巴甜了很多,谷雨更加不喜歡說話了,只是笑着看王婆。

    放鶴在飯桌上一直叽叽呱呱的,還說大伯母宴席那天,他們回到家裏,還以為家裏來了田螺姑娘。

    幫他們打掃洗碗,可把他們感動壞了。

    宴緋雪看着兩人的變化,開口道,“看來蘇大夫沒少教你們。”

    提到蘇大夫兩孩子都很感激和敬佩。

    蘇刈多麽不是人的狠絕逼迫他們,蘇大夫就有多麽春風化雨的溫柔。

    人在不停突破極限的情況下,心防很容易打開。更何況蘇大夫對付孩子還挺有一套。

    放鶴身上急躁的性子,被蘇大夫夫夫兩人一剛一柔磨去不少。

    谷雨眼神也更加堅定了,他道,“蘇大夫說,我做我自己就好,容易臉紅緊張,見到生人口齒緊張都沒關系。我也不必強行改變性子,像放鶴那樣伶牙俐齒,我也有我的優點。”

    放鶴道,“對,谷雨本來就很好,很厲害。”

    放鶴這話說的,宴緋雪和白微瀾都驚詫了。

    只見放鶴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嘟哝道,“刈叔說,厲害的人往往惺惺相惜,承認別人很厲害,說明自己也很有底氣。”

    白微瀾對宴緋雪一笑,嘴角挂着笑意道,“得了,蘇大夫這兩人絕對适合開個育兒班、托兒所。”

    谷雨眼巴巴望着白微瀾,“蘇大夫他們雖然好,但還是在家裏舒服,我想你們。”

    放鶴一聽哈哈哈笑起來了,“谷雨最開始一個月,天天哭鼻子。”

    宴緋雪給谷雨盛了一碗竹荪雞湯,“不會把你們丢蘇大夫的,放心吧。”

    谷雨聞言,才嘴角露出小虎牙了。

    白微瀾瞧着孩子擔驚受怕的模樣,“你們不想去,人家兩口子還不想收呢,兩人小日子黏糊糊的,你們過去沒少礙眼吧。”

    放鶴立即道,“怎麽可能,他們還挺收斂的,不像你們兩個随時随地親親。”

    這說的,就是白微瀾總是喜歡偷親宴緋雪臉頰。

    白微瀾見宴緋雪面無波動吃飯夾菜,他對放鶴啧了聲,“你非要回來第一天,就惹我打你是吧。”

    放鶴立馬噤聲吃飯,嘴巴吧唧吧唧嚼的歡快。

    白微瀾皺眉,“聲音小點,像吃豬食。”

    “哦。”放鶴立即規矩的細嚼慢咽。

    小栗兒道,“爹爹,明天你們有空去學院嗎?要舉行一年一屆的武術比賽。”

    宴緋雪道,“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我的秧雞們可以是要參賽的!”

    放鶴當即心頭一震,“我也要去,打敗孫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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