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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白微瀾自暴自棄似的說喜歡上一個渣男後,半天沒理宴緋雪。
要不是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白微瀾定是要連夜離家出走。
白微瀾跑不出去,就躲在房間裏不出來。連晚飯都沒出來吃。
對此,宴緋雪表現的對此毫無察覺。
最後小栗兒小手捏成拳頭,輕輕敲門,趴在門縫,圓溜溜的眼裏滿是擔憂,“父親,你是不是病了。”
父親的傷都養了好久,還沒見好。
小栗兒然後就想拉着宴緋雪出門叫蘇大夫來看看。
他趴在門縫邊軟軟糯糯叫了幾聲,裏面還沒動靜。
孩子眼皮子淺,轉身抵在木門上,眼裏已經泛起了淚花。
他攪着手指頭,擰着稚嫩的眉頭眼巴巴望着盛飯的宴緋雪。
“爹爹真好,這是給父親盛的飯菜吧。”
宴緋雪看着碗裏香幹炒肉,酸蘿蔔丁,含糊其辭唔了聲。
小栗兒見宴緋雪站着沒動,還以為沒筷子,便噠噠跑去碗櫃旁,把筷子遞在了宴緋雪手裏。
宴緋雪看着孩子眼裏的期待和擔心,還是接過筷子,朝側屋走去。
門剛被推開一個門縫,屋裏的白微瀾就側翻了身,背對着進來的宴緋雪。
“吃飯了,白少爺。”
“不吃,誰叫你進來的。”
“不想我進來,下回記得門上栓。”
白微瀾一個翻身面對宴緋雪,“你還想有下次!”
宴緋雪笑道,“誰叫你喜歡上一個渣男呢。”
白微瀾氣得胸口起伏,眼裏一一閃過懊惱、怨恨、和難堪,閉了閉眼幹脆吐出一個字——“滾。”
“這麽大人了,還動不動就動怒,你是吃河豚長大的?”
白微瀾撇了眼淡淡笑着宴緋雪,被氣得沒脾氣了,幹脆拉被子蒙頭,眼不見為淨。
宴緋雪看着他這一套動作,嘴角笑意加深了。
難怪小栗子生氣的時候喜歡捂被子,這都是因為這個爹。
被子沒裹嚴實,露出後腦勺和側耳。宴緋雪輕輕摸了下烏綢似的青絲,粗硬又順滑,像是這個人的脾氣一般。
宴緋雪剛準備撤回手,就見露在外面的耳垂,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他移開視線,摩挲着手指觸感,走神了片刻。
一道強烈視線投來,擡頭就見白微瀾虎視眈眈的盯着他。
“你這是什麽意思,欲拒還迎?”
宴緋雪看着被握住的手指,白微瀾眉眼棱角透着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氣勢。
他擡手點了點那充滿攻擊性的眉眼,傾身而下帶去淡淡的香甜胭脂味,輕聲道:
“我都說一起養娃了,想這麽多幹什麽。”
“別鬧了,快起來吃飯。”
青絲落在白微瀾側頸,帶起一陣顫栗酥麻,撲面而來的清淺香味避無可避,白微瀾不自在的側了側脖子。
低聲辯駁道,“我才沒鬧。”
宴緋雪半笑半認真道,“嗯嗯,咱們白少爺沒鬧脾氣。”
白微瀾梗着脖子,肩膀起立,臉就直直怼在了宴緋雪面前。還沒等宴緋雪反應,自己先錯開了腦袋,用勁兒掀開被子,起床穿衣。
宴緋雪睫毛好長,眼裏似有種魔力,越看越讓人沉溺難以呼吸。
白微瀾狠狠用力扯上靴子,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要讓宴緋雪體會到亂心失守、彷徨失措的滋味。
第二天,下了幾天的雪終于放晴了。
家裏堆積了好些衣服需要拿去河邊洗,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宴緋雪現在目光放在一直沒說話的谷雨身上。
昨天谷雨哭過,現在眼睛還是紅腫的。
谷雨看着萎靡不振,眉目間憂慮過多,就連清亮的眼神都透着灰蒙蒙的愁慮。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把昨天和王金鳳吵架的事情告訴宴緋雪。
要不要告訴宴緋雪,王金鳳在背後說的那些沒有根據的是非。
可是想到兩家人剛剛見血打過架,如果又因此引發更大的沖突……
想起那天,院子裏站滿了兇神惡煞的王家男人;還有王金鳳滿臉兇惡的咄咄逼人,谷雨一下子難受的無法呼吸。
他怕招惹麻煩。更怕,是他把麻煩帶進了這個家裏。
宴緋雪擡手拍拍谷雨的肩膀,長嘆氣道,“小孩子整天愁苦的像個小老頭。還是燕哥哥沒做好啊。”
放鶴滴溜溜轉眼珠子,不屑地撇了下谷雨,張口就準備說什麽。不過還沒開口,就嘶了聲——被一旁白微瀾踢了一腳。
“去洗衣服。”
“我不會。”
“谷雨都會,你不會?”
“我比他小!”
“也就一歲。你還比他高壯。”
白微瀾和放鶴你來我往,拌着嘴。
宴緋雪對谷雨道,“你看看,放鶴和你差不多大,成天哪有你這般悶性子。”
“別把懂事變成壓抑自己的負累。”
谷雨低頭,輕輕的嗯了聲。
眼淚無聲流了出來,從前他娘天天耳提面命要懂事乖巧才能讨人喜歡,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懂事是壓抑自己的負累。
宴緋雪這無意間的一句話,輕輕的拉開一個口子,卸下谷雨積累數十年的麻木怯弱和茫然。
“王金鳳這會兒倒是陰差陽錯,促成了一件好事。”
宴緋雪摸着谷雨的腦袋,毛茸茸的碎發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淡淡的說出這一句話。
王金鳳這個人,宴緋雪認了王家藥費,被她到處說其心可誅,故意挑撥她和娘家人的關系。說宴緋雪搶着付藥費像是誰付不起似的。
要是宴緋雪不認這筆藥費,以王金鳳連塊饴糖都舍不得給侄子吃的性子,定鬧得過年都不得安寧。
反正怎麽做都被王金鳳咬着不放,顯得宴緋雪十足的好欺負。
白微瀾想到王金鳳到處編排宴緋雪,心裏一陣煩悶,冷着臉已經在思考對付這個悍婦了。
有的人是怕打架流血,但是王金鳳顯然是越打越剽悍的類型。
他扭頭問宴緋雪,“你在這村子久,知道王金鳳和別人有什麽龌龊,或者遮遮掩掩的事情嗎?”
宴緋雪意味深長的看了白微瀾一眼,“我哪裏知道,和她又不熟悉。”
不過,下午村子突然響起一陣喧鬧嘶吼聲。
不一會兒,村子裏的人都跑過去看熱鬧了。
就連大伯母都特意跑來喊宴緋雪去看看。
宴緋雪平日是不喜歡湊熱鬧的,有這時間還不如構思畫冊子,清理下田間雜草。
按照往常,大伯母也不會湊熱鬧。
她像是一頭老黃牛,一年四季都在田裏,下雪天就去河邊崖邊砍些雜木材火。
但是,這次出事的人是王金鳳。大伯母頭一次體會到看熱鬧的興奮勁兒。
這幾天王金鳳在村裏到處編排宴緋雪,她也對王金鳳厭惡的厲害。
作孽多了,果然自有報應。
此時看着對方家裏出事情,覺得狠狠出了口惡氣。
面對興沖沖邀請的大伯母,宴緋雪沒去。他要準備下明天吃席的菜,打掃下家裏好接待客人。
白微瀾倒是有些興趣,只有親眼看到王金鳳受氣,他才能解心中怒氣似的。
宴緋雪說白微瀾孩子氣性,白微瀾哼了聲,不置可否。
他不僅自己要去,還要帶着三個蘿蔔頭去。就連家裏的兩條大黃狗都被白微瀾叫去看熱鬧了。
他們來到王金鳳家裏的時候,見院子裏裏外外都站滿了人。
天氣陰沉,氣氛緊繃。
院子裏的人臉色都不好看,院子外的人墊腳探頭一臉看戲神情。
這一看,就看到一貫老實巴交的孫老幺竟然當衆打了王金鳳一耳光。
三個孩子顯然被這動靜吓的不輕,白微瀾挨個拍孩子肩膀,“沒事,今後沒人敢這麽打你。”
孩子們想起白微瀾那天在院子裏護着他們的場面,心裏膽子越發大起來,紛紛牽着白微瀾的衣角,然後昂着頭朝裏面看。
劉嬸兒半路趕來,只見到院子裏哭哭啼啼的王金鳳。她墊腳張望,“這咋回事兒啊,孫老幺打王金鳳,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人都找到屋裏來了,是男人誰能忍得住。”
“孫老幺這回終于有點男人血氣了,被個婆娘壓了這麽久,他娘都快氣死了。”
“好大一頂綠帽子,這孫老幺過年都不用買帽子了。”
村民七嘴八舌,逐漸拼湊出原委。
原來是因為過年要買年豬肉引起的。
村裏人都是自己養豬,到過年再叫屠夫宰殺。
母豬秋冬配種來年三四月生崽。一般早春,村民就要開始去養母豬的農戶家裏約豬仔,豬仔是搶手貨,定晚了就沒了。
搶到豬仔後,得仔細養,一年到頭的油葷就指望它了。
但總有豬害豬瘟病死的,重新買豬仔,也只能等夏天配種秋天生崽的那批豬仔。這樣買秋天的豬仔,養不到兩三個月就過年了,沒長幾兩肉壓根舍不得殺。
王金鳳家裏今年的年豬就是遭豬瘟死了,過年只能找肉鋪買年豬肉。
別人家年豬都殺一兩百多斤,要是年豬肉買少了,旁人會嚼舌根子看笑話。
起碼得買個一百斤才好過年,按照八文一斤也得八百文。
去采石場的小工一天工錢才七十文,勞動力多二十文。這八百文無疑讓王金鳳肉疼。
她一想到忙了一年到頭,連買年豬肉的錢都緊張,越想越窩火,瞧孫老幺更加不順眼。
尤其孫老幺看着她被男人打,還唯唯諾諾去道歉,徹底寒了她的心。
一個人坐在家裏望着黃土牆坯,木櫃裏鮮亮的襖裙越發襯的這個家十分寒酸,覺得日子沒盼頭了。
這時候,她想起幾年前的屠夫。
要是她當時沒聽家裏人的話,反而堅定嫁給了屠夫,現在的日子一定美滿多了。
想起和屠夫好的那些場景,灰撲撲的日子裏多了些亮光,好歹總是有肉吃的。
男人身材健碩,走哪裏都愛幹淨,随身帶着一塊皂角和巾帕。
明明是屠夫,天天和豬打交道,他身上硬是透着一股清淡幹淨的味道。
王金鳳越想越懊悔,翻開衣櫃挑了件自己最喜歡的衣裳,提着菜籃子上街買肉去了。
她慶幸當時自己給屠夫說了慌,再次見到屠夫倒不至于難堪,還有回旋的餘地。
她想着想着,往年兩人相好的回憶越發鮮活。連帶着她的心,仿佛都回到了未出閣時的悸動活力。
只是,再次走近豬肉鋪一切都變了。
熟悉幹淨的肉鋪子變得髒兮兮的,滿是蒼蠅飛來飛去。
肉鋪子後面的男人不修邊幅,嘴裏含着根牙簽,褐布襖子透着油光,肚子大的把襖子撐起了個半圓。
王金鳳一陣恍惚,只一眼,所有的美好都幻滅了。
甚至有些惡心。
可她穿的鮮豔,只恍神站了一會兒,鋪子後的屠夫就看見她了。
屠夫咧嘴一愣,抽出牙簽朝她招手。
王金鳳忍着惡心上前敘舊,說哥怎麽這麽糟蹋自己,沒有自己在身邊照顧,哥怎麽這麽敷衍過日子。
也許日子太苦,說着說着就流淚了。
在屠夫殷切追問下,才哭訴自己這些年也過的不好。
要是當年沒有被迫嫁人,或者和他私奔了,日子就不會難熬了。
王金鳳哭哭啼啼的,看得屠夫心軟又想起兩人曾經好的那些日子。
他不再一表人才,但女人花期還在。
兩人又勾搭上了。
王金鳳這幾天,天天上城裏,臉上眉開眼笑,臉頰紅撲撲的。
但是到今天,一個婦人帶着屠夫身後跟着十幾號人找上門了。
王金鳳頓時吓得面如紙色,着急忙慌叫自己兒子去娘家喊人。
千叮咛萬囑咐,說這次是真的遇到麻煩了,絕對沒有騙人。
再不來,她就要被打死了。
但是前幾天給她撐腰的王家老舅還躺在床上,其他族親因為這件事都丢了老臉,對她也十分厭惡。
大門一關,只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事兒找孫家人。
孫家人,早在王金鳳因為一塊糖死活要鬧分家的時候,就已經不待見她了。
鬧出這等傷風敗俗的醜事,孫家大房還覺得當初分家真是分對了。
果然應了孫老幺他娘的那句,因為一塊糖鬧分家最多被別人看笑話,比起現在的浪蕩不檢點惡名,那完全不是事兒了。
王金鳳咬死了牙根兒,堅決不承認和屠夫有染,被屠夫婆娘扇了好幾個耳光,臉都腫了。
最後還被孫老幺打了一巴掌。
問她今後能不能老老實實過日子。
經過這件事後,孫老幺和王金鳳在家裏的地位完全對調了。
直到晚上,王金鳳家裏還鬧得雞飛狗跳。
從此,王金鳳哪還敢到處說宴緋雪的是非,出門看到人都躲着跑。
晚上,白微瀾叫放鶴燒了一鍋熱水。
裏面放了好些雞血藤幹片,揭開鍋蓋熱氣溢散,像是煮了一鍋血水。
“蘇大夫說用這個泡腳,治療凍瘡格外有用。”
凍瘡最難熬的不是冬天,而是開春回暖的時候,凍瘡開始發膿潰爛,又癢又疼,十分難受。
不過孩子們到沒有生凍瘡,就宴緋雪的手指和手掌邊緣都冒了幾粒紅腫。
孩子受不了太燙的熱水,況且白微瀾這人有點龜毛,不樂意和成天在泥土裏滾的孩子一起泡腳。
三個孩子叽叽喳喳圍着小腳盆坐一圈,在水裏相互踩腳玩。
白微瀾和宴緋雪兩人共泡一個木盆。
熱氣升騰,坑裏火苗正旺,兩個大人像是被靜谧包裹着,顯得孩子們越大鬧騰。
白微瀾三下五除二就脫了鞋襪,腳伸進熱水裏,眉眼舒展發出一聲喟嘆。
水盆裏,白微瀾的腳很大,放在木盆裏委屈縮着,盡量給宴緋雪留足位置。試來試去,最後叉開雙腿,腳跟貼在木盆兩邊。
宴緋雪脫下鞋襪,弓着雪白腳背試探着水溫,腳尖進入了男人兩腳中間。
宴緋雪的腳很漂亮,像是一塊羊脂玉落在殷紅的水裏,顯得格外瑩白潤滑。
熱水還未覆沒腳背,宴緋雪就受不了熱氣,準備撤回腳。
“別動,就是熱水泡才有用。”
熱氣在兩人間散開,紅暈燈火下,白微瀾的神色顯得朦胧不清,唯獨嗓音有些浸潤低沉。
寬大的腳掌收攏,将想要逃離的腳心按住,“這麽冷的腳,還不多泡下。”
觸碰到宴緋雪腳背那瞬間,白微瀾像是赤腳踩在了雪上,又冷又白,生怕自己把它融化了。
“唔……有些燙。”
宴緋雪想要挪動,卻被按壓的更緊,腳跟退到木盆邊緣卻被一雙大手強硬地捉了回來。
腳心被迫承受這熱氣浸透,熱流通過腳底上湧,一路蹿到心間,又熱又癢,酥酥麻麻爬上了後背。
嘩啦細聲波動,熱氣散的更開。
光暈模糊中,白微瀾擡起了手,接着,覆在宴緋雪的手上,然後交握的手一起拉入了熱水中。
冰冷的手最終也變得發熱冒汗。
原來宴緋雪是纖纖玉手塗着豔麗的蔻丹,此時卻布滿讨生活的痕跡。
白微瀾撫摸手指上凸起的顆粒,摩挲着手心薄薄的繭子,視線專注而認真。
宴緋雪到底忍住了不适,沒有抽回來。
“我,我會讓你這雙手重新變好的。”
宴緋雪眼裏波光蕩漾,燈下美人斂眸含笑望着人,白微瀾着實有些不堪一擊,不自覺用力把人手心捏的生疼。
“松手,再捏就斷了,我看你怎麽重新變好。”
白微瀾低頭,宴緋雪掌心邊緣被自己捏的充血,連忙松了力道,虛虛捧着。
他定定望着那抹紅印,如果可以,他想捧着吹吹。
可宴緋雪并沒給他這個機會,迅速抽回了手。
白微瀾還來不及失落,就見一旁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着他。
小栗子率先哇了一聲,幸福的無以言表,腳尖攪着水花開心的手舞足蹈。
“爹爹和父親真好!”
白天王金鳳家裏的鬧得雞飛狗跳,他看到一旁狗蛋好可憐的蹲在角落。
他想,要是父親和爹爹也這樣打架,他該怎麽辦。
不過,現在看到爹爹和父親感情很好的樣子,他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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