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你的意思是,你以為有敵人變化成了我的模樣來接近你,所以才下殺手?”
楚澤淮坐在一塊被簡單擦了下灰塵的破敗公共長椅上,眉頭皺起,神色嚴肅。
“對,因為以前有過這樣的例子,我有個叛逃的、和我有血緣關系的男人,他當初窺到了我的記憶,并且僞裝成我表哥楚澤淮的模樣,混進了東洲基地,給基地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楚墨垂眸,在提起那段過往的經歷時,血色眼眸中閃過了一道殺意,
“最後他與我的母親同歸于盡,但他既然能擁有這樣的技能,保不齊別人也會覺醒這樣的技能,所以我對突然出現的過世的親朋好友,都抱着敵意。”
借用他最重視的親人的臉來作惡,是他絕對無法容許的。
突然就變成了過世親人的楚澤淮:.......
不過他也再一次确定了這裏并不是他的那個世界,畢竟在他的世界裏,楚雲升早就被楚雲柔暗中幹掉了,壓根不存在兩者同歸于盡的情況。
“首先,我肯定不可能是冒充的,其次,我感覺我應該是來錯了世界,最後,我想我需要了解一下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楚澤淮望着周圍一片狼藉的環境,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白郁之前還說什麽一定能回去,不可能出意外的,結果轉頭就把他扔進了一個陌生的空間裏。
也不知道對方現在究竟在哪裏,是和他一同進入了該世界,還是去了另外一個陌生世界,亦或者是他自己回了原本的世界。
要是後者的話,他絕對要扯掉那株植物一半的葉子。
“嗯,我知道,我現在已經确定了,雖然你和我哥不一樣,但應該也是我哥。”
坐在楚澤淮旁邊椅子上的男人低聲道,
“一模一樣的定光劍、熟悉的揍人姿勢和習慣性小動作,楚澤淮,你就一直沒有變過。”
“因為我不是你真正的哥哥,所以都開始直呼名字了嗎?”
楚澤淮看着成熟冷酷版本的弟弟,沒忍住挑眉,
“我和你哥有什麽區別。”
“其實區別還挺大的,從第一眼就能看出來,如果我剛才能冷靜下來,應該能分辨出你肯定不會是別人按照記憶僞裝的,剛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楚墨抿唇,回想起自家哥哥犧牲之前的模樣。
瘦到骨頭都快要凸出來、皮膚上全是長期被關押在禁閉室中的紅痕、金橙色眼眸因為長久的精神失控而蒙上了一層陰翳、金色羽翼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耷拉在背後,有一種随時會斷裂的感覺。
“總之,我記憶中的哥哥就沒有你這樣......這樣的......”
即使變得成熟冷漠,但文化程度不高還是依舊文化程度不高,他“這樣”了半天,也就憋出來一句,
“.....這樣的油光水滑。”
楚澤淮:........
果然,暗夜魔鴉還是那個暗夜魔鴉,即使變了個樣子,也依舊讓他有想揍人的沖動。
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自己言語上的不當,楚墨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補充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
“是什麽?”
楚澤淮的好奇心上來,對于平行世界的自己和真正的自己有什麽區別的好奇心,暫時壓制住了蠢蠢欲動想對着暗夜魔鴉揮舞的拳頭。
“我看到了你手指上的婚戒,以我哥那個萬年單身的情況,怎麽會這麽快就帶上婚戒,直至我哥去世那天,他估計都還是個處男。”
楚澤淮深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站起來,重新拔.出了腰間的定光劍:“林墨,即使你不是我的弟弟,我也覺得我需要代替‘自己’,來對你進行一次愛的教育。”
結果最後,楚澤淮還是沒能再次教訓對方。
暗夜魔鴉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徹底愣在了原地。
“以後不要叫我林墨了,我改姓了,我現在的名字是楚墨。”
楚墨看向了腰間的定光劍和清遠劍,語氣很淡道。
“為什麽突然改姓了?”
楚澤淮手一頓,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因為楚家只有我一個人了啊,我不承擔起家主責任的話,這個家族就真的要斷掉傳承了。”
明明是很悲傷痛苦的一件事,但他的語氣卻很平靜,靜得像一灘早就已經死去的死水,
“林墨.....真是好久沒有聽到的名稱了。”
楚澤淮動了動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原來這個世界不是只有自己逝去了,而是記憶中的好多人都逝去了。
“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
楚澤淮重新坐下,看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難怪你現在變成這樣,雖然我以前的時候,總在想你究竟什麽時候能成熟一點,但絕對沒想過居然是......”
他是很想讓自家弟弟變得成熟一點,但如果讓作死不斷又幼稚的暗夜魔鴉變成冷酷成熟的可靠烏鴉,是要經歷這種親人死絕朋友逝去的痛苦,他還是寧願自家弟弟是那個口無遮攔每天被揍,但是會在羽翼保護下開開心心度過每一天的暗夜魔鴉。
“沒事,我都習慣了,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總要承擔起我自己的職責。”
楚墨看向了自己制服上面的東洲基地戰鬥部門負責人徽章和楚家家主徽章,道,
“我這次來是為了清除長寧市殘餘的高等級污染物,時間比較緊迫,我們可以一邊聊一邊走,如果行的話,還麻煩你出手一下。”
“好。”
東洲,森市
四五十只兇殘的野狼污染物正在追逐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狼群和人群在山林裏厮打搏鬥,空氣中彌漫着狼口水的臭味和血腥味,狼嚎聲武器聲呼喊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該死,不是說好這群狼最多只有B+級別嗎?”
為首的栗訟一個空氣刃削下一只狼的腦袋,他擦了把濺到臉上的溫熱血液,看着不斷有同伴倒下,眼睛有些發紅,但還是克制住情緒,
“全體撤退!不要戀戰!”
如果今天來的只有幾個人,或者全都是戰鬥人員,或許可以和這群污染物狼群殊死搏鬥,但他們現在四十多人,有一部分是研究人員,壓根打不過這些狼。
栗訟擡起手,一道半透明的空氣牆迅速擋在了污染物狼群前面,為衆人争取了撤退的寶貴時間。
然而空氣牆也只能阻攔十多分鐘,更何況在這種野外環境下,受傷的人類又怎麽可能跑得狼群。
“嗷嗚——————”
凄涼兇殘的狼嚎聲響起,狼群奔跑的聲音和腥臭味逐漸傳來。
“栗隊,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一個娃娃臉的青年問道,同時轉了下手中的匕首,眼眸中閃過和可愛長相完全不相符的濃烈殺意。
“先保護研究人員撤退,不管怎麽樣,前線人員不能死在他們後面,我們是不能撤退——”
“栗隊,我們發現一個山洞,裏面沒有污染物的痕跡!”
栗訟一頓,在陌生的山林中,一個沒有污染物痕跡的山洞,聽起來相當可疑。
但是狼群污染物已經追了過來,留在這裏必定是一條死路。
“先派人進去探探,我留下來拖延這群狼,注意保護好研究人員。”
“是。”
不久後,前去探索的人發來安全的信號,一群人便迅速躲入了這個幹淨空曠的山洞。
“好奇怪啊,我們之前來過幾次,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山洞,裏面居然什麽都沒有。”
娃娃臉好奇道,一般來說,這種山洞裏面會有動物的屍骸和各種各樣的昆蟲,再不濟,也應該有動物路過留下的痕跡和氣息,就算什麽都沒有,灰塵總會落下的。
但是偏偏這個洞穴幹幹淨淨,像是他們這些人憑空想象出來的一個避難所。
“總之一切小心,我已經給越風發了消息。”
栗訟靠在山壁上恢複體力,同時警惕地看着周圍。
他也沒有想到,一次簡簡單單帶着研究人員來山林裏采集數據的任務,居然這麽倒黴地遇到了狼群污染物,還更倒黴地被這群狼破壞了車輛。
“您不是和越隊天天吵架嗎?我還以為你們關系很差。”
娃娃臉聽到這個消息後,好奇問道。
“吵架歸吵架,那個家夥當後勤治療時還是挺好用的。”
栗訟說道。
兩人聊天中,接到求援消息的一行人就已經按照坐标找來了。
“喲,公主和騎士來了啊。”
在看見同伴趕來後,栗訟一直緊繃的心總算是放下,表情也沒有之前那麽嚴肅,整個人恢複了之前笑眯眯的模樣。
之前有人吐槽,說是越隊每次去支援,穆隊一定會在旁邊護着,就跟公主騎士一樣,結果不小心發在東洲基地大群裏,這兩個稱呼就跟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基地。
“還能貧嘴,看來不嚴重,我還以為狼群已經把你吃了呢,吃席的準備都做好了。”
越風面無表情地踢了栗訟一腳,懶得跟他說話,直接扔下了一卷紗布和消炎藥粉就走。
在東洲基地,他們三個同屬于清河陣營,當然經常一起出任務,他一個後勤援助怎麽可能會獨自來,總要有戰鬥人員護送。
明明他和其他清河市隊長也經常出任務,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和穆陽出任務的時候被吐槽了。
算了,反正不是和栗訟就行,他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和對方名字聯系起來,就胃裏難受。
越風是一點也不想看見對方的臉,扔下東西,便拿着藥物和自己隊員在人群中穿梭治療。
栗訟自讨沒趣,簡單給自己包紮後,和穆陽聊起外面的情況。
“你是說,你們沒有遇見那群野狼污染物?”
栗訟摸了摸下巴,眉頭微微皺起。
狼群的追蹤能力很強,他之前還祈禱狼群可千萬別在支援來之前找到這裏。
“也不能算沒有遇到,在不遠處的地方,我看見了狼群戰鬥的痕跡,還有狼被拖走、條狀物在地上爬行的塵土痕跡。”
穆陽将拍攝到的照片遞過去,道。
“這裏果然還有別的東西,是蛇嗎?”
“不像,更像是藤蔓一類,這裏可能有植物側污染物———”
穆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栗訟深棕色眼睛一亮,目光直接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忙碌着的人身上。
“诶诶,那邊那個,你過來一下。”
正在給一個傷員換藥的身影一頓,在确定指的是自己後,提着藥箱走了過來:“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栗訟把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以前怎麽沒有見過你?”
臉長得很合他胃口,身材也不錯,渾身氣質幹淨溫和,是屬于他看見後會主動搭讪的那一款。
如果以前看到,不可能沒有印象。
“我是後勤小隊剛來的新人,栗隊沒印象也很正常。”
剛剛從一個傷員中套取不少情報的白郁解釋道,同時還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不太合身的制服。
“原來是這樣。”
栗訟點了點頭,在想要不要把對方挖過來。
越風那家夥恐怕又要和他幹架吧。
他這樣想着,對面的青年已經蹲下來,解開了他剛才匆忙包紮的傷口:“您剛才的方式有些不對,我幫您重新包紮一下。”
就這麽一個舉動,直接讓栗訟猶豫的內心做了決定。
挖,必須挖,這麽好看又性格好的人,放在越風那裏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只可惜正當他打算聊幾句套套近乎的時候,對方留下一句“還有別的傷員在等我,栗隊你安靜休息”後,重新提起醫藥箱離開了。
“你這是老毛病又犯了?”
一旁的穆陽斜睨了好友一眼。
“就是覺得好看又性格好,還有責任心的隊員太少見了,不放在自己手下有點可惜。”
栗訟眨了眨眼,道。
而被誇贊性格外貌的白郁,在治療了三個人後,又被越風叫了過去。
“我以前怎麽沒有見過你?”
越風左看右看,前想後思,也沒有從記憶中扒出這個人的身影。
“我是栗隊剛剛招進來的新人,才入隊沒幾天,您沒見過也很正常。”
白郁把剛才那套說辭又拿了出來,只是換了個名字而已。
“原來是這樣。”
越風打量了對方兩眼,覺得對方這張臉确實是栗訟會勾搭的類型。
那家夥也不管別人的能力性格,只要臉合适,就往隊伍裏面招,也不怕哪天招來個聖母花瓶嘤嘤怪。
算了,他才不會管那家夥隊裏面的事情。
在進行了簡單治療後,研究人員又開始進行檢測收集,好在之後一切安全,并沒有發生栗訟穆陽想的藤蔓群攻擊場景,一群人小心翼翼且提心吊膽地走出了這片山林。
在看到山林外面的環境後,連對危險沒有那麽敏感的後勤人員越風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次的支援任務就這麽....結束了?”
越風有些恍惚,覺得一切就和夢裏想象中的任務場景不一樣。
沒有看到發出求援信號的隊友的屍體、沒有和恐怖的污染物戰鬥追逃、也沒有眼睜睜看着隊友死亡。
就是出去一趟,救了些人,然後大家一起平安回家。
“難不成你還想着出點意外?”
栗訟走在穆陽旁邊,聽此後反問一句。
“你不會說話的話,可以不說,我可以當你的嘴是個擺設。”
越風刺了回去。
隊伍裏的氛圍逐漸輕松,恢複了之前在基地裏的模樣,而誰也沒有發現,他們的隊伍裏,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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