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逗她
“吃飯,吃飯。”林愛雲面上浮現一片紅霞,沒理蕭城讓她叫名字的話,用一筷子辣椒炒雞蛋堵住了他的嘴。
蕭城也難得聽了回話,直到吃完飯也沒有再開口。
“我有點兒事要辦,估計還要過幾天才能回去,你要是無聊可以在村裏随便轉轉,不要去偏遠的地方,我讓東子找了個人陪你。”蕭城放下碗筷,看着林愛雲細聲叮囑。
“好,你有什麽事就去忙吧,其實我自己就可以,不用人陪的。”這年頭家家戶戶每天都有一籮筐的事情要幹,她哪兒好意思去麻煩別人。
蕭城看出她的為難,輕笑道:“放心吧,我給錢了的。”
“……”林愛雲一噎,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麽個用法吧。
“你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點事,到時候就不是錢的問題了。”在蕭城眼裏,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事,既快捷又方便,還簡省了許多麻煩,何樂而不為呢,再說了,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蕭城都這麽說了,林愛雲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便點頭應下了。
“拿着,等會兒吃。”蕭城從兜裏變戲法般的掏出一把花生糖,用幹淨的手帕包着,看上去就很甜脆。
“你在哪兒弄的?”林愛雲驚喜地瞪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将那一包花生糖塞了過來,略微粗砺的指腹擦着她的掌心,短短幾秒,卻留下了抹不去的炙熱。
蕭城拿起一塊塞進她嘴裏,眯眼笑着不答反問道:“甜不甜?”
林愛雲将其咬開,頓時一股甜甜膩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她滿足地點了點頭,剛吐出一個“甜”字,唇上便貼上來一抹柔軟,沒有昨夜的放肆,只是收斂地壓在上面淺淺吮吸兩下,便離開了。
“确實挺甜的。”蕭城得逞地展眉微笑,清隽動人,他密謀了一個早上,終于得手,不,得嘴了,當然值得開心開心。
林愛雲驚恐地咬住下唇,往四周看了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周金和關菊不見了蹤影,廚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蕭城,你怎麽這樣?”這可是大白天,在公衆場合!随時都有可能有人進來,他就不怕被人瞧見,然後說閑話嗎?
軟軟糯糯的嗓音充滿了抱怨和控訴,落入他耳中卻是充滿甜蜜的撒嬌。
沒由來的,他想逗逗她。
“我怎樣了?你說說看,我改。”蕭城目光下斂,落在那一張一合的粉唇上。
“就是不能突然,突然……”支支吾吾半天,等好不容易後面的話終于要冒出來時,卻又被堵住了,那人仗着她雙手捧着花生糖,心有餘力不足,就可勁欺負她。
溫柔的觸碰化為唇齒間的交纏。
他倒是周到,還知道伸出手幫忙托着花生糖,另一只手則牢牢擒住她的後脖頸,令人逃脫不得。
滿室靜谧,林愛雲甚至能聽清兩人親密接吻時發出的聲響,暧昧又隐秘地不斷挑動着神經,他卻動作未停,直至卷走唇間所有的花生味才算完。
“突然這樣?”說完,蕭城意猶未盡又啄了啄她的紅潤的唇瓣。
林愛雲簡直對蕭城無話可說,也知道這種人越說他,他越來勁,便氣鼓鼓地自顧自埋頭收拾起了花生糖,将手帕折疊好,确保糖不會掉出來,才收進兜裏。
“生氣了?”蕭城抓緊機會,眼疾手快捏住她的指尖握進掌心裏。
林愛雲還是不說話,任由他牽着。
這麽明顯,就算不給他回應,他也知道答案。
蕭城就沒哄過人,更別說哄小姑娘了,這會兒簡直愁得不行,早知道就不逗她了,現在卡在半空中,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緊。
但是不哄又不行,好不容易談上了,他能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嗎?那指定不能。
憋了半天,蕭城輕咳一聲,拉了拉她的手,放軟強調,語氣略略僵硬:“我這不是第一天談對象嘛,還沒有經驗,要是惹你不開心了,能不能原諒我這一回?我争取下次不再犯了。”
聞言,林愛雲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但她硬生生忍住了,裝作大發慈悲賞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蕭城冥思苦想,覺得男女之間的事也可以用商界那套,那就是找準源頭,從源頭解決。
“下次再也不在這兒親你了。”
“是在外面都不可以,讓外人看見了,成什麽樣子?”林愛雲沒忍住出聲糾正道。
這話就是在外面不行,在裏面就行。
極會抓取重點的蕭城默默記在心裏,然後附和點頭。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蕭城就帶着周金離開了,看樣子是準備去山上的廠房看看,而他口中東子找的人也很快就過來了,是一個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穿一身藍色碎發梳着兩條麻花辮,笑容純真開朗。
“我叫馬秀蘭,他們都叫我小蘭,林小姐也可以這麽叫我。”
林愛雲被她的笑感染,不禁眉眼彎彎:“我們差不多大,叫我名字就行。”
“這,不太好吧?”馬秀蘭有些猶豫,張嘴張了半天也喊不出那兩個字來,還是林愛雲主動挽上了她的胳膊,“有什麽不太好的,就叫我愛雲吧。”
糾結半天,拗不過林愛雲那雙充滿期待的大眼睛,便試探性喊道:“愛雲?”
“哎,走吧,帶我去村裏到處逛逛,我還沒有逛過呢。”林愛雲點了點頭,率先邁步往前走去。
馬秀蘭眨了眨眼睛,今天早上她爹給她兩塊肉幹,打發她來伺候貴客,有肉吃,還不用下地幹活,她高興了好久,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犯嘀咕,她以前在村口聽大娘們話家常的時候,可聽說了,那些有錢人越有錢,脾氣就越古怪,殺人放火都不在怕的。
可是現在跟林愛雲相處一會兒,她覺得村裏那些婆娘都是頭發長見識短,哪有她們說的那麽恐怖,反而很好說話,很溫柔。
“走這邊吧。”馬秀蘭追上林愛雲的步伐,兩人有說有笑地往村子裏走去。
腳踩斑駁的苔藓地衣,走進密林深處,一棵棵大樹無序排列着,樹幹粗壯筆直,點點日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下來。
沒過膝蓋的叢叢野草随風微動,簌簌響聲間混雜着不知名的蟲吟,沿着一條小徑往前走,大約半個多小時,才看到一排排嶄新廠房。
上次來還只是初建成雛形,現在倒有模有樣了。
略微潮濕的空氣中混雜着一股養豬場特有的臭味,味道之大,隔老遠都能聞到,蕭城皺了皺眉,從兜裏掏出煙盒,點煙時,雙眸習慣性地微微眯起,火柴摩擦火柴盒,幽藍色的火苗在瞳孔中跳躍一瞬,他甩了甩手,随之熄滅。
順手将煙從唇口拿了下來,一口白霧徐徐升起模糊了他清冷的輪廓。
“來根吧。”話落,煙盒呈現抛物線落入周金手裏,他沒有拒絕,偏頭給自己點燃。
蕭城收回視線,轉而開始繞着廠房逛了一圈,最後才重新停在大門口,指尖動了動,彈落煙灰,然後淺淺咬着煙蒂,眉眼間流轉着隐晦的情緒。
等快見底,他才掐滅手中的煙,随手扔進門口的垃圾桶裏,守衛見他們終于要進來了,對視一眼,皆松了口氣,大老板不來則已,一來就搞視察,萬一有纰漏,那豈不是都得挨罵?
幸好,看樣子沒有問題。
養豬場規模還算大,光豬舍就有幾十間,還有值班人員的辦公室和宿舍。
蕭城和周金在守衛的帶領下一路走到一間辦公室跟前,把他們帶到守衛也就離開了,周金上前敲門,很快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三人又從後門離開,走了幾十米才算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這是一間不起眼的豬舍,打掃得卻很幹淨,幾頭粉白的小豬正窩在角落裏睡大覺。
揭開幾層厚厚的稻草,又卸掉木板,一條幽深的地道出現在眼前,蕭城率先跳了下去,周金緊随其後,待他們進去後,留下的那名男人将其恢複原狀,然後就開始給小豬們喂食,動作自然又娴熟,
順着地道前行十多米後,出現兩條岔路,蕭城往左沒多久,就看見一扇門,擡手敲響三下,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房間。
屋內家具不多,人倒是不少,六個大男人分為兩排站得板正,異口同聲喊道:“城哥!”
“嗯。”蕭城颔首點頭,倏然皺起眉摸了摸額頭,結果摸到一手泥灰。
這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好在過不了多久,這裏就再也用不上了,離開家這麽多時日的人也終于能回去看看了。
蕭城看了眼跟前站着的兩排人,眸光閃了閃。
沒一會兒,突然從旁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櫃子裏跳出來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個木箱子。
“城哥你們終于來了。”
瞧見蕭城和周金,那人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獻寶般挑眉:“瞧,這國外來的貨就是不一樣,質量和效果都不是現在國內的技術能比的。”
蕭城接過東子抛過來的東西,拎在手裏掂了一會兒,重量不輕,沉手,然後下地邁步進了那櫃子,摁下開關,裏面是別有洞天的倉庫,密密麻麻滿滿當當擺着的全是木箱子,令人咂舌。
“那姓田的一次性交給咱運這麽多貨,真是不知道心大,還是蠢。”東子嗤笑一聲,拍了拍木箱子表面,見蕭城沒有說話,又笑着道:“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不知道在哪兒哭呢吧。”
黑吃黑這招雖然陰損,但是正所謂兵不厭詐,在田成福把貨交到蕭城手上的那一刻,就該想好最壞的打算。
“事兒辦的不錯。”能把這麽多的貨無聲無息地安全運過來,值得一誇。
“謝謝城哥,對了,時同志今兒一大早就過來看了,也把我好好誇了一遍。”聞言,東子挺了挺胸膛,嘿嘿一笑,想到什麽,又不敢去問蕭城,他便拉了一把要跟着一起去驗貨的周金,壓低聲音擠眉弄眼道:“哎,嫂子沒跟過來一起玩兒?”
周金面無表情,像看白癡一樣瞅了東子一眼,這地方有啥好玩的?
東子通過周金的反應判斷出答案,左右看了看,見蕭城走遠了,才敢神秘兮兮地賤笑道:“昨天晚上不是停電了嗎?”
整個村子有電的地方就那麽幾個,周金住的屋子并沒有電,所以他也不知道停沒停電,見東子這樣說,便敷衍地點了點頭,想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那停電了,晚上起夜沒光可不行啊,我就去給城哥送煤油燈。”東子一拍手,挑眉道:“結果發現他跟嫂子睡一間房的!”
這事之前在廚房周金就知道了,所以此時面上并沒有多大的驚訝。
“哎,你這啥表情?”東子無趣地撇了撇嘴,就知道跟周金這木頭沒啥好說的。
周金默了兩秒,好心提醒道:“這事你別往外傳,萬一被城哥知道了……”
“我知道,除了你我誰也沒告訴。”東子擺了擺手,他又不蠢,哪兒會幹那自取滅亡的事情,要不是周金也是蕭城身邊可為數不多可深深信賴的好兄弟,他也不會說的。
氣氛沉默片刻後,東子又忍不住開口道:“那等事情結束了,是不是也要帶着嫂子一起回京市?”
“不知道。”
東子:“……”
“你以後離我遠點兒,跟個掰不開的蚌殼一樣,無趣死了。”東子翻了個白眼,聳聳肩追上前方的蕭城。
周金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動了動嘴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半句話。
長竹村村如其名,路邊和山野間生長着許多綠竹,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四季依舊常青,枝葉像一片片晶營剔透的綠色翡翠,在陽光的照耀下,忽閃忽閃的,有着自己獨特的韻味。
相應的,竹子多的地方,少不了蚊蟲。
林愛雲站在路邊,這還沒開始逛多久,她就要時不時彎下腰撓癢,之前扯了兩把薄荷葉嚼碎了塗,卻沒有多大用處。
露在外面的一小節腳腕上起了四五個紅包,全是蚊子留下的傑作,不光腳腕,還有脖子和手背,皆無一幸免。
就連臉頰上都被咬了一個大紅包,已經微微腫了起來。
“怎麽蚊子都愛往愛雲你身上跑,都快來咬我啊。”站在旁邊的馬秀蘭急得把袖子都挽了起來,但偏偏就是沒有一個蚊子光顧。
林愛雲被她的動作給逗笑了,“快放下來,沒蚊子咬你是好事。”
“但是都咬你就是壞事了。”馬秀蘭癟了癟嘴,想到什麽,拉起林愛雲的手往前小跑而去,“前面住的是我們村的村醫,他那兒肯定有止癢的藥。”
兩人拐過兩條小路,看到一間土房,外面用一圈竹籬笆圍着,高高的竹片擋住了些許視線,但是熟悉的草藥香卻飄進了林愛雲的鼻子裏。
“王伯伯,王伯伯!”
農村都不興鎖門,但是她們也沒有直接進去,馬秀蘭站在門口喊了兩聲,沒多久就得了回應。
“在呢,誰啊?”王永祥從屋裏出來,往外張望了幾眼,認出來人,臉上揚起抹笑意:“喲,是馬家老三秀蘭啊,啥事啊?快進來坐。”
“王伯伯,我朋友被蚊子咬得不行了,上你這兒來讨些藥塗塗。”馬秀蘭沒客氣,直接領着林愛雲進了院子,但院子裏都曬滿了從山上自己采摘的藥材,都沒個落腳地,只能插縫站着。
王永祥是附近幾個村子唯一的大夫,平時來看診的人不少,出診的次數也多,他們今天也是運氣好,沒碰上他出診。
“我看看。”聽見這話,王永祥這才将視線放到一旁的林愛雲身上,從她進門他就注意到了,這姑娘瞧着面生,只要是村子裏的人,按理說就沒有他不認識的,再者對方樣貌出衆,只要看上幾眼,那怎麽着也有印象才對。
那就只能說明,她不是村裏的。
這會兒王永祥又想起昨個聽說那養豬場的老板帶了個女人一起來視察工作,看來就是眼前這位了。
林愛雲注意到王永祥的打量,以為對方是驚詫于這年頭還有人因為被蚊子咬了來看大夫的,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手,給他看自己手背上蚊蟲的戰績,苦笑道:“主要是被咬了太多次,又紅又癢,實在受不了了。”
“給你拿點兒驅蚊止癢的藥膏,給被咬的地方塗上一層會好很多。”王永祥瞥了一眼,見确實被咬得嚴重,便開口道。
聞言,林愛雲松了口氣,淺笑道:“那真是太感謝了,多少錢?”
她身上還有昨天出門時帶的一些零錢,應該是夠買藥的,雖然錢被河水泡過,有些皺皺巴巴的,但是哪有嫌棄錢醜,就不收的人。
“不用給了。”王永祥擺擺手。
“啊?”林愛雲不敢置信地發出疑問語氣。
一旁的馬秀蘭摸了摸鼻子,伸出手接過王永祥遞過來的藥膏,然後壓低聲音道:“王伯伯是個好人,他不收你錢,是看在蕭老板的面子上。”
這麽一說,林愛雲瞬間明白過來了,于是也就沒有再堅持,道謝後,就跟馬秀蘭一起離開了。
握着手中的小盒子,林愛雲深深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好人有好報,她這次是沾了蕭城的光了。
但她沒想到這還只是開始,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她只是在村子逛逛,還只是逛了兩條路,就收到了一堆東西,裏面有村民自己家種的農作物,也有上山摘的野果,下河捉的新鮮大魚……
這份滔天的熱情真真“吓”到了林愛雲,以至于還沒逛完,她就“逃”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