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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雲野短暫昏迷過後很快醒來,在秦冽要被推進急診室的前一分鐘見到了他。
他的額頭受了傷,鬓角旁有血痕,整個人的臉色異常蒼白。
如果不是有頭盔護着,以他當時摔出去的速度,恐怕性命都要不保。
害怕又驚慌地上前,雲野想觸碰他又不敢,越在意越惶恐。
親眼目睹他從摩托車上摔下來,那個畫面簡直就是噩夢一樣。
秦冽将雲野的反應收入眼底,明白他此時有多害怕,勉強提起唇一笑,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安慰,“怎麽像來哭喪的?我又沒死。”
他的手想擡起來摸摸他的頭,胳膊卻完全使不上勁,動一下就會傳來劇烈的疼痛感。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雲野無奈瞪着他,賭氣地說:“讓醫生推你進去做檢查吧。”
秦冽的眼睛虛睜着,眼皮格外得沉,想要說什麽,卻在要開口的那一秒意識抽離,昏了過去。
雲野的心宛若失重一般,被高高抛起又墜下,他問醫生怎麽又昏迷了,醫生也沒有回答。
看到急診室的門緩緩閉合,雲野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跟着去了。
陳瑞站在身後一直沒說話,見雲野站在那兒半天都一動不動,只能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看我冽哥剛才還跟你開玩笑呢,腦子清醒得很,他哪裏像有事的樣子。”
雲野的心情,其他人怎麽可能懂。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明白那種滋味有多麽痛徹心扉,自然不想體會第二次。
秦冽進急診室後過三個小時被推出去,經過醫生的檢查以及周密觀察,确認顱內沒有出血點,他的心跳和血壓都很平穩,無不良反應出現,只是右胳膊粉碎性骨折,需要用石膏板固定。
轉入病房後,護士交代雲野要仔細盯着心電圖,如果一切都正常,再過不久就能醒過來。
聽到後,雲野長松了口氣。
在賽場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自行腦補了許多恐怖的畫面,如今看來,應該只是小問題。
雲野無比相信醫生的診斷,心情放輕松了一些。
只是,在秦冽轉入病房後的十多個小時,他都沒有醒,哪怕雲野趴在他的耳邊輕聲喊他名字,也給不出反應。
心電圖上的指标非常平穩,并無異樣。
病房裏白茫茫的,他安靜躺在那裏,半點兒生機都沒有。
雲野不止一次找了醫生,問他怎麽還沒有醒,對此醫生也感覺很莫名,拿手燈照他的眼睛眼睛,從瞳孔上看,身體的各項指标也應當正常,不該十幾個小時了還沒醒。
當然,這只是奇怪而已,從醫學範圍來說,倒也屬于是正常現象,只不過家屬太過擔憂,才會顯得問題嚴重。
見醫生對此都束手無策,雲野真的慌了,他已經在想要不要找爺爺幫忙,請他調美國那邊的腦科專家前來會診。
陳瑞将雲野的擔憂與緊張看在眼裏,他幫不上忙,也只能幹着急。
已經快一天一夜了,他連飯都還沒吃一口,陳瑞不停勸他多少吃點,但他只說自己沒胃口。
醫院這邊召集了腦科專家前來會診,有過相關經驗的專家說人的大腦有自我防禦機制,在受過猛烈的撞擊過後需要休整,只要在四十八小時之內醒過來,都算正常。
雲野聽完之後心還是沒能踏實,他坐在秦冽的病床上,握住他的左手,喃喃低語:“我們倆能再重逢,擁有一次重新相愛的機會不容易,你千萬不要有事……”
說話時,雲野的嗓音已經哽咽。
他本就是心思敏感細膩、共情力強的人,看到自己心愛的人躺在那裏,自己什麽也做不了,自然會情緒崩潰。
“秦冽,我還有好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我們倆不是要一起變老的嗎?你睜開眼看看我吧。”
握着他的手,雲野慢慢低下頭,臉貼在他的手背上,不知不覺中沉睡過去。
身心俱疲,他覺也沒睡,飯也沒吃,像是在刻意地進行自我折磨。
秦冽睜開眼時,看見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聞見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有種不知自己身處何地的感覺,墨色的深眸閉上,想要緩一緩,可腦袋頭疼欲裂,有無數的記憶片段要沖出來,和他過往的回憶進行融合。
這些記憶是沖突的,就像是一團亂糟糟的毛線,找不到線頭,根本無法整理。
再睜開眼時,秦冽的眼眶赤紅,似乎是在忍受極致的疼痛。
目光右移,看見一側有個毛絨絨的腦袋,他的目光瞬間凝滞。
腦海中在這個瞬間浮現出許多的畫面,和他在露臺上下隔空對撞,被他潑了酒,扔掉他送他的平安符和鑰匙扣……
垂在被子上的手因為極度壓抑而崩起青筋。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歲月的河流,穿過千岩萬壑,只為停留在他的身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點燃起愛火,強烈觸動着他的靈魂,喚醒他內心深處的渴望。
他的右胳膊動不了,而雲野是在他的左邊。
緩緩擡起來,秦冽想要摸摸他的頭,卻又怕驚醒了他,落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動作。
誰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那平靜的外表之下,藏着怎樣的驚濤駭浪。
雲野……
男孩的名字在舌尖無聲滾動,他想哭又想笑。
我們終于又見面了啊……
秦冽眼底的情愫濃烈得像是要噴湧而出。
恨不能将他拉起來牢牢抱在懷中。
終于,他的指尖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觸感很軟,是活生生的他。
眼角泛起紅,秦冽的身心通電似的發麻,視線模糊地如同蒙上一層霧氣,想不出滿意的遮羞方式。
看他趴在那兒睡覺,他不禁想起了他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那笑容成為他一條淌過他心間的湍急河流,無法渡過。
說來,那應該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初遇,只是那一次他在他腦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已。
春雨過後的晌午,空氣中彌漫着清香。
漫山遍野籠罩在輕紗樣的雨霧裏,清新水潤,如畫一般。
隐隐響過幾陣春雷,下起了入春以來的最急的一場雨,秦冽下車之時,雨恰好停了。
有幾滴樹梢上滴落的水珠落在他的肩上,暈染開一小片的痕跡。
他站在黑色的邁巴赫旁,神色冰冷無比,如同沒有感情的雕像。
助理小心翼翼繞到他這邊,提醒他路面潮濕,注意腳下。
秦冽置若罔聞,左腿加拐杖,步伐飛快。
單看他上半身的話是完美的,可一旦目光向下,看見那空蕩蕩的褲管,沒有人不會惋惜。
饒是助理跟在他身邊多年,也依舊會為此感到遺憾。
秦冽生性要強,即便上臺階也不用別人攙扶。
他拄着拐杖進入大廳之時,無意中瞥見旁邊的茶室裏趴着一個人。
白襯衫包裹住單薄的身軀,一看就是特別羸弱的氣質。
在他的視線望過去時,那人直起了腰,像貓似的懶洋洋打個哈欠,随之向後倒去。
他松開兩顆襯衫扣子,把袖子也挽上去,露出的線條流暢又結實,那随意靠着椅背的身體松弛又筆挺,雙目微倦,眉心有絲疲憊,整個給人一種很清爽的感覺,如剛剛進門之前聞到的被雨沖刷過綠葉的氣息。
秦冽多看了幾眼,旁邊的助理便詢問是不是認識的人,要不要下去打個招呼。
他沒應,拄着拐杖徑直踏入電梯。
同合作夥伴談完合同已是一個小時後,公司已經步上正軌,其中的許多事都不需要秦冽親自出馬,他如今不想應對外界的紛擾,多數時候都喜歡待在半山別墅裏,獨自坐在陽臺上,或品茶或看書。
合作夥伴離開後,秦冽推開門去了露臺。
他很詫異,自己居然又一次看見了那個男人。
執着一把透明的雨傘,他半蹲在一棵槐樹旁,将小盤子放在小貓的面前,正喂它吃東西。
從側顏看上去,唇角帶笑,自然而然流露出溫柔的氣質。
很明顯,他的身體狀況不是太好,隔幾秒鐘就會咳嗽,臉色虛弱得仿佛使點勁兒站起來就能倒下。
在那巨大的傘面下,如同一方小天地,将他和貓困在其中,與這朦胧的雨霧隔絕。
這張臉明明看起來很眼熟,腦海中卻對不上號,想不起來他叫什麽。
秦冽站在那裏看了他許久,竟一點也都不覺得無聊。
如果不是助理進來,打破了氛圍,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要看多久。
收回視線後,秦冽徑直下樓,老爺子這幾日不停地給他打電話,他打算過去看看。
走出去的那一剎那,秦冽看見他在一輛白色的車旁,從車裏拿了份文件夾出來。
而他的車就停在他的車旁。
與打電話的他擦身而過,雲野急匆匆在講電話,沒有注意到車那邊的人。
秦冽聽見他的聲音很特別,介于沙啞與清亮之間,如同砂石碾過他的心間。
他說:“我們當然是誠心誠意要和祥瑞合作的,之前的問題的确是我們公司失誤………”
秦冽只聽到這一段,回眸看向他的背影時,那快速而又急促的腳步在路面上踏出了水花。
他目光幽深,收回視線的那一剎,看見旁邊那輛白色的車把手上貼了一段英文。
——The first wealth is health.
健康是人生第一財富。
可能由于自己的身體狀況,在看到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狠狠觸動到了。
人生可怕之處在哪兒?
你想要好好享受生活,卻已經失去了資格。
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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