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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2章
    第372章

    那人大喘氣,似乎累得很,後半句沒說得出來,只手一個勁的往後指。

    不過大家都沒興趣問下去。

    還看啥,不用看都知道,那水泥路怕是都被沖個幹淨咯。

    昨晚那雨可是大得很呢!像是潑水似的。

    說話這人倒也不是瞎說,先頭下雨院子裏泥濘濕滑,他還特意的跑河邊挑了幾擔沙子回來鋪在院子裏,春季那會兒毛毛雨多,哎,別說,一鋪上,一出門,鞋底那是幹幹淨淨,一點黃泥巴都沒沾着。

    旁兒鄰居見着了,也跟着學,去河邊挑了幾擔回來,結果好了,鋪了沒多久,六月那會兒大雨一來,那沙子全被沖走了,一粒不剩。

    “不是啊!”那人說:“那水泥路還好好的,沒被沖走,剛才我走上去了,硬邦邦的,而且,幹幹淨淨又暢亮,我活了這麽大半輩子,就沒瞧見過這般路,你們快去看啊!”

    村裏人一聽,呼啦啦的趕到水泥廠那邊去,那平坦蜿蜒的,又寬敞又壯闊的水泥路,在經一夜大雨後,竟是完好無損。

    個個瞪着眼,張着嘴。

    試探的走上去,娘咧,竟然還一點都不硌腳。

    有個漢子拿石頭砸了一下,水泥路也沒開裂,甚至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怎麽這麽神奇?

    前幾天他們做路,澆上去的水泥跟泥巴差不多,可沒這般硬啊!

    泥巴雖說幹了也硬,但一石頭砸下去,就都成粉末了。

    個個皆是震撼。

    神奇,實在是太神奇了。

    一幫人在上頭蹦蹦跳跳,然後又下來看,水泥路沒塌。

    這會兒好了,以後去鎮上,再也不用擔心什麽雨天濕滑了。

    有了這水泥路,濕是濕,但肯定不會再滑。

    這事兒傳得快,旁兒幾個還沒修路的村子跑過來看,然後皆是一臉的震驚和激動。

    這路好啊!

    可要是修在村裏頭就更好了,雨天出門不用再一鞋的泥巴。

    而且這路結實啊!是不是能個幾十年不壞?若是如此,那麻煩一些,倒也算得情有可原了,沒準兒以後他們子孫後代都還能走一條幹淨又平坦的路,不用得再像他們這般,每每的要去鎮上賣東西,要是碰上了雨天,耽誤時間,去的晚了占不到好的位置不說,那泥巴髒到大腿上,想進鋪子買東西,人都攔着不給進,不是人不做生意,而是村裏人買東西扣扣搜搜,盡挑最便宜的買,一兩文的貨兒,沒什麽賺頭,掏銀子磨磨蹭蹭大半天,還要讨價還價,賺不了幾個錢不說,弄髒了店裏,簡直是得不償失。

    鎮上人更是不給他們靠近,說蹭到弄髒了他們衣裳怎麽辦?你賠得起嗎?

    這種時候大家是尴尬心酸卻又無奈,可窩囊啊!髒是事實,于是他們是啥子話兒都不敢說,滿腹委屈都只能往肚子裏咽。

    他們不想兒子再像着他們這般了。

    太平村修了,他們村也要修。

    大家積極起來了。

    黎藝盛早上坐着馬車來,從泥路拐上水泥路時,那差異就顯著起來了,方才是颠得他蛋都要碎,這會兒竟是一點颠簸都感覺不到,而且馬匹似乎都跑得更快了,下車後他又親自在上頭走了一圈,暗暗咋舌。

    以前在源州的時候,街上鋪了磚,可是久了,車馬壓得多,那磚頭會開裂,久了縫裏還會長些雜草出來,這水泥路應是不會,而且······

    先頭從衙門過來,差不多是四刻,這會再看時辰,竟是兩刻都不到。

    村民想到的是以後雨天腳上再也不沾泥巴很表面的東西,可那黎藝盛看到的又是另一個層面。

    這水泥路要是整個大夏都修起來,以後去個京城還用跑大半年?

    行商走貨的,也不用把大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這路好啊!

    實在是好。

    黎藝盛心頭久久都不能平靜。

    後頭官府派出牛車往各地運送水泥時,看着那老黃牛拉着滿滿一車水泥,竟還能跑起來的時候,大家再次覺得這水泥路修的實在是太好了。

    ……

    八月快到中旬時,趙哥兒檢驗出了‘真理’。

    白菜生長周期短,如今過去半個月,那些放了化肥的,和沒放化肥的,差異實在是明顯,放了化肥的,比沒放化肥的高出了整整三個拳頭,長得特別好,嫩綠又大棵,先頭放太多的,死了大部分。

    趙哥兒曉得量了,而且這化肥也确實是有用。

    但白菜和谷子到底是不一樣。

    最後找了村長,想給他幾個銀子,征他家幾塊水田做試驗。

    村長不知道什麽是實驗,但一聽這東西能讓田裏的稻谷增産,就覺得荒謬,天方夜譚一樣。

    “方夫郎,您真是會尋老頭子開玩笑。”

    這化肥是大人做的。

    大人一文人,瞧着就像是個富家子弟,哪裏懂得他們地裏頭的學問。

    而且······

    他往外頭看去,秦家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在院子裏載了棵榕樹,這會兒有些年頭了,枝幹老高,離地面有個三米來多,方子晨一麻繩綁住籮筐,籮筐下頭綁着從京城帶過來的游泳圈圈,乖仔坐裏頭,然後被他吊到枝幹上。

    這是自制的跳樓機,一松手,籮筐咻的自由落體往下掉,要碰到地面,方子晨又穩穩當當的拉住麻繩,村長剛才進院時,恰巧瞧見這一幕,當場差點吓得兩眼一翻厥過去,這會看得麻木了。

    乖仔刺激得不停尖叫,聲都要啞了,小臉通紅,只覺得太好玩鳥。

    這游戲他要喜歡死咯!

    方子晨鬼主意多,玩的游戲都是又刺激又新奇,如今也不用上值,閑在家裏,乖仔最喜歡黏着他了,村裏的小朋友他都不怎麽跟,就要方子晨,方子晨一不在,他就到處的找人。

    “爹爹,父親去哪裏鳥啊?”

    “唐爺爺,乖仔滴父親呢?”

    “去茅房啊?那乖仔去外頭等他。”

    要是趙哥兒和唐阿叔說不知道,找不見他就坐門檻上,巴巴看着外頭,像被抛棄了的小可憐,趙哥兒拿包子給他,他包子都吃不香,唉聲嘆氣,好半天才吃下四個。

    這會玩着‘跳樓機’,不說村長吓一跳,趙哥兒自己都覺得這游戲危險,不過更危險的游戲方子晨都帶着乖仔玩過了,他兒子如今沒缺胳膊斷腿的,乖仔看着好像也很樂在其中的樣子,趙哥兒也就沒攔。

    而且攔也攔不住,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能玩,這兩人能蹿到山上去,換個場地繼續玩,大半天的都找不見人。

    可村長不曉得啊!

    就問問,誰家做父親的這般拿孩子的命兒玩?

    方子晨一看就像個二愣子,不靠譜的。

    村長怎麽去信他。

    眼瞧着說不通,趙哥兒直接領他到菜地裏看,指着那張得特別好的菜說:“這是放了化肥的,我上月月中剛種的。”

    上月剛種,那這會兒這些菜也不過是才一個月。

    村長不是沒種過菜,小青菜一月怎麽可能長這般高?

    他先頭想種些菜賣,天天的澆糞水,快兩來月也不過才這般高。

    趙哥兒又一指旁邊:“這是我沒放化肥的。”

    對了,這菜長得正常了,不用得說,一瞧他就曉得種了多長時間兒。

    “這兩塊地也放了化肥,但沒控制好量,長得不是很好。”趙哥兒說。

    村長明顯的不太信,蹲下來仔細看了會兒,地裏頭的老把式,常年的和土地打交道,哪些土是剛翻的,哪些土翻了多久,看上頭長的草,或者土壤的結實度,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剛翻的土松軟,後頭風吹雨打慢慢的,就開始夯實起來。

    長得最好那半塊菜地,趙哥兒說剛種了一月,他先頭不信,可這會他在上頭摁了摁,明顯的不是很硬,也不是很軟,瞧着也不過翻了一來月。

    那趙哥兒說的就是真的。

    方才趙哥兒說要征他家三畝地,做實驗,他剛不曉得,這會兒懂了。

    這個化肥能增肥,但必須放的是适當的量,若是放太多,就像旁頭這兩塊菜地一樣,放得少了又沒用。

    方夫郎說他家的地不白征,給銀子的。

    村長不同意,就是因為地裏頭已經插秧了,幾塊地,好幾石糧,他舍不得看他們拿去糟蹋。

    可這會兒······

    “方夫郎,您給老頭子我一句準話,真的能增産嗎?”

    趙哥兒頓了一下,為難道:“村長,我信我夫君,我夫君說能,我便信他,可你看我夫君那樣,大概也知道他應該是沒幹過什麽活,我也不騙您,我夫君這輩子就下過一次地,握過一次鋤頭,夫君只知道這東西能讓地裏的莊稼增産,但怎麽放,一畝多少量,他卻是不曉得的,所以,才想着征您家幾畝地來試一試,要是真能讓地裏頭的莊稼增産了,以後我們安平縣的老百姓,不,應該說我們涸洲的老百姓,就都不用再餓肚子了。”

    村長回了家,晚上吃飯時就把這事兒說了。

    既是為民的好事,這事兒他就不收銀子了。整個村就他家田地最多,讓出幾塊地兒也不算得啥。

    村裏的田地是零碎的,有的一畝來多,有的又只幾分,大小不一,村長同意了之後,連家都沒回,先帶着趙哥兒去地裏頭看了。

    最後選了三塊最小的。

    這會兒一說,家裏人都不贊同了。要說一年兩季,家家戶戶的十幾二十多畝地,怎麽的都應該夠吃,但其實這十幾畝地頭,不全是水田,還有旱地。

    這會兒正吃着飯呢,他老伴先摔筷子了,急了。

    “這麽大的事,你咋的不跟我商量。”

    連着跟旁幾個孩子兒媳也蹙起了眉,滿臉的不贊同。

    村長自覺是一家之主,這點事兒是能自個拿主意的,可這會難免的還是有些心虛:“給了就給了呗,要是那啥子化肥真能讓地裏頭增産了,這對咱們老百姓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

    “那為啥拿我們家的田來做?”村長夫人道:“咱家什麽情況你不懂?”

    “就給了村頭那幾塊小田,你瞎囔囔什麽。”村長小聲嘀咕。

    “再小也是肉。”村長夫人摔了筷子:“我們家十幾個人,你不管錢不掌事,天天回來了就上桌吃,廚房裏的事你不懂,頓頓吃得飽你就以為家裏好,闊綽得緊,可你曉得不,我和慧娘她們每天為了怎麽給你們幾個漢子吃飽飯,到年底還能有糧,是想盡辦法裏外的省,不做活兒時粥都不敢煮得太稠,割了谷子,我還帶着幾個孫子去地裏撿,我們是一粒都不舍得浪費,地裏收上來一年到頭的都還不夠吃,你倒好了,一下讓出好幾塊田,沒了這些地兒,交了稅你吃啥?四郎十九眼看着也要二十了,咱們還沒存得銀錢給他讨媳婦,我還想着今年賣些糧,找媒婆先幫着相看相看,結果倒好,你真是大方了。”

    村長這會兒也不說話了。

    中午那會兒聽了方夫郎的話,就一腔熱血兒,哪裏還想着別的。

    他是想做‘好事’,可如今想想,好像條件不允許。

    “爹,您真是糊塗了。”大朗嘆了口氣說:“那化肥是個什麽東西,您聽說過?我們祖祖輩輩種地兒,最好也不過就是一畝兩石了,知府大人是個好的,可再好他對地裏的事兒能比我們祖祖輩輩的還要曉得?”

    一石是一百二十斤。

    上次方子晨說一畝能出四五百斤的時候,旁兒兩老頭聽見了,回了家裏就同家裏人說了,只是當玩笑話講,後頭這事兒卻傳出去了,村裏人便都知道了,這新來的大人,是個吹牛又會想的。

    村長也擱了碗筷:“那啥子辦?人方夫郎想要總不能不給。”

    他老伴瞪着他:“自是要給,可人說給銀子你為啥不要?你什麽條件啊!你擱人跟前顯大方。”

    村長正要說他中午在趙哥兒那裏,瞧着那化肥好像是真的有用,外頭有人喊。

    是唐阿叔,村長夫人認得這聲,他們唠過嗑的。

    “唐管事您啥的來了?”她迎出去,想着招呼唐阿叔到裏頭一起吃個飯。

    家裏飯食粗糙,比不上大人家,但總不能不叫,這是禮數,村裏人不會在飯點的時候上門,不然有蹭飯的嫌疑,唐阿叔自是也知道,可晚些時候再來天就要黑了。

    他掏了一串銅板出來。

    那三塊地小,産不出一石糧,趙哥兒估摸着給了些銀子。

    村長雖說是不要,但村裏人日子都過得不容易,他不能占着便宜。

    村長夫人這會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畢竟剛還在說這事兒,一時激動,說話聲音也不小,唐阿叔來了多久她也不曉得,怕是聽了些去,她惱村長,對着方夫郎也是有點兒不高興。

    可這會兒人送銀子來了。

    唐阿叔塞他手裏:“拿着吧。”

    “這,這······”

    “主君曉得大家都不容易,自是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唐阿叔看村長夫人都紅了眼,無奈道:“拿着吧!”

    村長夫人抹了下眼淚,也不遮掩了:“方才我們正說這事兒呢!唐管事,也不是我愛斤斤計較,看不長遠,實在是······”

    窮啊!沒辦法。

    要是家裏頭富裕,誰會為了這麽點事兒吵?

    地裏的莊稼就是他們的命,吃的,穿的,用的,就全是靠着這些地兒了,損失一點都要心疼,他們也損失不起。

    唐阿叔自是也曉得。

    這村長夫人不是個小氣的,地裏種的菜賣不動,不值錢,知道他們家裏人多,總愛摘了後送過來。

    要說是為了巴結讨好,可剛開始那幾次,唐阿叔沒給她半點好,後頭人也是照舊的送,村裏人也是如此。

    不涉及錢財,大家就都是好相處的。

    隔天村裏人正要去地裏照看水田,這會兒秧苗插下去大半來月,地裏還得放水,水少了,秧苗就不好長,多了也是不行,大家總在田頭守着。

    可這會看見知府大人挑着兩個兒子和方夫郎朝着田裏頭過來了,最後停在了村長家的田埂上。

    滾滾蛋蛋被面朝下五花大綁的綁在扁擔上,沉得扁擔都要斷。

    方子晨走兩下,就揮着扁擔,孫悟空耍金箍棒一樣,兩小家夥被轉暈了也依舊樂颠颠的。

    旁兒村民瞧着,都覺得方子晨像個繼父,要不就是這兩小公子是買豬肉時,人豬肉攤的老板搭着送的。

    這兩小娃子,白白嫩嫩的,一雙眼睛明亮有神,一瞧着就是可可愛愛,要擱他們家,哪能這般待孩子啊!

    趙哥兒背着個背簍挽了褲腳就往田裏去,乖仔也跟着,大家都瞪大了眼。

    倒不是覺得趙哥兒這般不守德,村裏人下田,誰不是挽褲腳。

    可方夫郎什麽身份,咋的就下田了,還有小少爺。

    驚訝完了這事,又覺得不對了。

    這好像是村長家的田吧!

    趙哥兒拿了化肥就開始往田裏灑,乖仔想有樣學樣,可不得行,那田裏頭的泥太軟了,一下就沒到了他的小肚子,走都走不動,方子晨看他一臉‘發生了什麽事,我在哪裏?我是誰?’的懵圈樣,只覺好笑。

    趙哥兒也是沒忍住,但不敢笑,怕傷着他自尊,只得強忍着。

    方子晨伸手把他‘拔’了起來。

    乖仔噘着嘴悶悶不樂。

    大家圍過來了。

    “大人,這是?”

    方子晨正安慰他的大兒砸,抽空回了句:“放化肥啊。”

    哦,懂了。

    這事兒傳遍了,可先頭大家都當玩笑話聽,這會兒竟真搞上了?

    趙哥兒正好往田埂這邊灑,一老大爺大着膽子喊停他,說他看看行嗎?

    自是行的。

    老漢抓了一把,旁兒幾人也湊過來看。

    都沒靠近,那股刺激的味兒就強勢的往他們鼻子裏竄,不僅如此,還辣眼。

    不用看了。

    這不行的。

    這莊稼就跟人一樣,這味兒人都聞不得,灑田裏頭咋的行?

    而且,看着像沙子,怎麽可能說灑下去,莊稼就能增産呢?

    就是天天的澆糞,不過也是多個幾鬥罷了。

    他們就知道糞能肥田,這東西還能比着糞好使不成?

    這塊地小,趙哥兒灑的少,就十來斤的樣,旁兒兩塊,灑的就多了些。

    大家看着,一臉的欲言又止,這都是村長家的田,大人和方夫郎不是那等壞的,怕是和村長說過了,估計還給了銀錢,可看着他們這般,還是想勸勸,都沒來得及說,就聽見乖仔叫起來。

    “啊!!弟弟。”

    大家回頭一看,他們知府大人一臉懵,一手還舉在半空,他手上的扁擔呢!兩個小小少爺呢?

    往水田裏一看,哦,正屁股朝天紮田裏呢。

    方子晨這會顧不得田裏會不會有蚯蚓了,直接慌慌的沖下去撈孩子,滾滾蛋蛋沒哭,這會兒被拉出來,一頭泥了,還像個小傻子一樣,笑得沒完沒了。

    方子晨正要松口氣,‘啪’的一聲屁股一疼,方子晨渾身一繃,僵着身子,扭頭一看,趙哥兒正黑着臉,拿着不知道哪裏來的小木條,怒火中燒,眼要噴火一樣的看他。

    要完,這會不瘸也得去條腿。

    方子晨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抱着孩子二話不說直接跑了,趙哥兒正要追上去,乖仔跟方子晨像混道上的兄弟,講義氣得很,這會一把抱住趙哥兒的腿,苦苦哀求起來:“爹爹,饒了父親一命吧!乖仔求求你喲。”

    趙哥兒:“······”

    旁兒人:“······”

    這知府大人太不靠譜了。

    安和縣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是不是傳錯了?這樣的知府大人能炸山?能剿匪?

    怎麽看都覺得不可能啊!

    方子晨匆匆回了家,到了院子裏,心還噗通噗通跳,沒見趙哥兒舉着棍子追來,才呼了口氣,可他忘了,家裏還有個最愛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唐阿叔。

    唐阿叔看見滾滾蛋蛋一身泥,連着嘴裏都有,又看方子晨慌張驚恐的樣,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方才出門他就說了,那扁擔小,兩小少爺重,那扁擔怕是不行,讓他換根綁,方子晨還氣鼓鼓的,說秦老頭拿那扁擔挑過豬挑過糞,都行,輪到他家兒砸就不行了?他的滾蛋還能比豬重不成?

    不聽老人言。

    這會唐阿叔二話不說,連着給了他幾拳頭。

    方子晨:“······”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古人誠不欺我。

    趙哥兒回來,方子晨自是又被抽了兩下,他想奪了趙哥兒手裏的小木頭,沒成想趙哥兒一躲開,直接抽到他蠢蠢欲動的手背上。

    方子晨:“······”

    有什麽是比打夫郎還窩囊的?

    現在他懂了。

    是打了還打不過。

    乖仔替他的老父親心疼。

    母老虎發飙,那端的是可怕,母夜叉一樣,乖仔都不敢湊過去,全程也跟着繃緊了皮。

    趙哥兒看方子晨左突右閃,似乎都還想要蹿上房梁,忍着笑:“我說了,讓你好好抱,你偏不聽。”

    這還好是田裏泥軟和,要是在路上,滾蛋這會兒怕是腦瓜子要長包。

    方子晨啥子話兒都不敢說。

    趙哥兒抽完人了才去看兩個孩子,乖仔看他進房裏去了,才挨到方子晨旁邊。

    “父親······”

    兩父子是難父難兒,排排坐在門檻上,背影瞧着是孤苦又滄桑。

    小風看着看着就想笑。

    方子晨這會看着,像是在悲切的反省一樣,可小風知道,這就是一套流程,憂郁完了,等會該幹啥還是幹啥。

    果不其然,都沒出一刻,方子晨又開始扮怪獸追乖仔了。

    趙哥兒在屋裏聽見,是又好氣又好笑。

    滾滾蛋蛋聽見聲音,似乎也想着要出去玩,一個勁朝床邊爬。

    床高下不去,滾滾掉過床,知道要是再爬出去,屁股和腦瓜就要疼,這會兒到了床邊就停下了,乖仔叫得厲害,滾滾聽見了,巴巴的朝門口看了會兒,又爬回來拉趙哥兒,阿呀呀的叫,急急的指着外頭。

    趙哥兒知道他也想出去玩,無奈的抱着他們出去了。

    滾蛋沉甸甸的,如今他要一次性抱兩都還挺困難,這會交給方子晨,特意叮囑了:“別再拿孩子玩了。”

    方子晨微微紅了臉,鼓着腮幫子不太高興道:“玩?我沒拿孩子玩啊!剛才就是個意外,孩子交給我,那是最安全不過了。”

    “你好意思說。”趙哥兒示意他看乖仔:“孩子兩門牙不就是你給整沒的?”

    這哥兒真是不太會說話。

    什麽叫他整沒的?

    方子晨瞪他:“你再污蔑我,以後我們就分房睡啊!讓你獨守空房,你可別哭,也別怪我狠。”

    趙哥兒:“······”

    “分房睡你要睡哪啊?這裏可沒房給你睡了。”

    “老子睡豬圈不行啊?”方子晨說。

    趙哥兒:“······”

    “行,怎麽不行,那你可要說到做到啊!”

    方子晨是能屈能伸,立馬揚起滿臉笑容,谄媚得像個狗腿子:“······你這哥兒真的是,玩笑話還當真了,我睡豬圈你不得哭啊,我那麽愛你,能舍得讓你哭嗎?那不能啊!”

    趙哥兒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下平村那邊水泥路建好了,安平縣、安和縣、落山縣這邊村裏實在是窮,都沒頭牛,考慮到水泥運送的問題,先頭方子晨給北邊兩個縣下了文書,讓那邊的縣令征些牛送過來,這會兒二十頭牛早就到了。

    涸洲北邊北上部分靠海,北下部分有些地兒地勢類似于如今的草原,并不太适合耕種,那邊放牧多一些,牛自然也就比南方這邊多。

    二十頭牛,趕往水泥廠運貨的那天,落山縣幾乎是家家戶戶都出動了。

    牛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那牛也不知道咋養的,毛光水亮,村裏人是瞧着別提多羨慕,眼裏都是濃濃的渴望。

    他們種地的,可太想要一頭牛了,但這玩意兒實在是貴,十幾兩呢!誰買得起?

    鎮上老爺們多是用的馬,牛平日裏頭他們都少見,這會二十頭,甩着尾巴,哞哞叫,可是壯觀得緊啊!

    他們大人真是有本事,一句話就把這麽多牛搞來了。

    裝了水泥,官兵抽着牛屁股,旁兒百姓看得都心疼。

    “官老爺,您別打它啊,它沒犯啥子錯!別打它,要打就沖我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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