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王家人沖過去扶起他,而後怒氣沖沖的朝臺上看。
那北邙的小漢子磕磕絆絆說着大夏話,大意是他都沒下狠手,是這小子不經打,實在不怪他啊!
雖說是切磋較量,但上臺前北邙使臣特意提了,說他們北邙人打鬥向來不管是切磋還是真實對戰,為敬對手皆是全力以赴,生死勿論,若是不慎······還請陛下見諒。
人都這般說了,也明知對方故意,夏景宏卻是不得不應。
叫對方手下留情,或者讓對方不使全力,這都是自打自臉,聽了這話不敢上,那更是丢人丢到
北邙人好戰,從小就開始習武,個個長得像牛犢子一樣,大夏除了武将世家子弟,尋常官員和平頭百姓,少有讓孩子從小練武的,京中防護營裏的兵,從外頭招進來,也多是十五六以上了。
這會同北邙對戰的,皆是京中武将家的孩子。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特意帶了八/九個最為強悍的小子。
對方如今只上了兩個,他們這邊卻是上了六個,這會五個正在太醫院裏。
要丢臉丢到家了。
夏景宏似坐在針尖上,都坐立不安,眼看着北邙使臣越發嚣張,他卻不曉得該怎麽辦了,早知如此,先兒人說大夏人才濟濟,能文擅武,我族小輩慕名而來,可否切磋交流一二的時候,他就不該應下來,這嘴欠的。
底下大臣臉色也不是太好。
在國家榮辱跟前,一衆妃嫔皇子也吶吶的不說話。
這會兒誰都曉得,若是輸給北邙,那大夏怕是要被笑話了。
夏景宏幾個皇子,文采做得好,最大那個還會舞劍,也會騎射,但赤手空拳同人對打,卻是不在行的,他是最先應戰的,這會兒正躺在太醫院裏頭。
北邙的小漢子曉得他是皇子,下手都沒太狠,後頭武将家的小子,傷的才叫一個重。
“方子晨還沒來嗎?”夏景宏問。
黃公公不知熱的還是急的,一頭的汗:“皇上,宮裏到方府,沒小半炷香怕是來不了。”
夏景宏也曉得,只得按耐下心來。
方王家的孩子被擡走了,這會校尉家的謝公子上,他九歲,稍微能打,看着對方同北邙小漢子連過六招不落下風,夏景宏和各大臣不由松了口氣。
小德子這時候回來了,同黃公公耳語兩句,黃公公眉心一跳,咽了下口水,顫着心回禀:“皇上,方,方大人說,今兒晚上他還要幹大事,中午需得養精蓄銳,實在抽不開空。”
夏景宏:“······”
這相當是抗旨不遵,這小子真是恃寵而驕了。
他一拳頭砸在桌上,砰的一聲,茶杯都要倒了,地下人心思全在練武場上,別國使臣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出聲歡呼,倒是沒人聽到這一聲。
夏景宏咬牙切齒:“他這是在逼朕使殺招啊。”
黃公公心頭一驚。
皇上難道是要對方大人······
“你跟他說,來了,朕給他三百兩,什麽條件都先應下,務必把他帶來。”
黃公公:“······”
小德子‘喳’一聲領命跑了。
快馬加鞭來到方府,方子晨正和乖仔在水池裏玩,他将乖仔抛到游泳圈上,乖仔被彈了起來,在空中做着各種搞怪的姿勢,全身光溜溜的,屁股蛋兒都露在外頭他也不覺得臊。
趙哥兒坐在一旁看着他們鬧,見乖仔耍怪,眉眼都帶着笑。
方子晨小德子不是太熟,剛兒見他‘抗旨不遵’,覺得這人是個真漢子,鐵骨铮铮,皇上想以利誘之,怕是難了。
方子晨見他眉頭一皺:“你怎麽又來了?我今兒真忙。”
小德子:“······”
忙着玩?驢人也不是這麽驢的啊!不能看他沒根就這麽糊弄啊!
“方大人,皇上說,您若是去,就······”
“可是我真沒空啊,我······”
“給您三百兩。”
方子晨聲音都拔高了:“什麽?”
……
夏景宏又淡定的喝了杯茶。
黃公公抹了把汗:“皇上,方大人前兒剛發了筆橫財,聽聞方夫郎開的鋪子也是日進鬥金,三百兩,怕是喊不動他。”
夏景宏笑了:“你還是不懂他,這小子鑽錢眼子裏了,別說三百兩,朕喊五十他都會來,而且這小子慣會坐地起價,朕先頭給得高了,後頭他能訛得朕傾家蕩産。”
黃公公剛想說不能吧,後頭傳來聲音。
尋聲看去,方子晨帶着趙哥兒和乖仔來了,唐阿叔還跟在後頭。
小德子也沒辦法,方子晨問他能不能帶家屬,不能就不去了,還能咋辦,不能都得能了。
小德子先同皇上告罪,夏景宏擺了擺手。
趙哥兒先頭也同夏景宏接觸過,但自曉得人是皇上後,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夏景宏一身龍袍,器宇不凡,不怒自威,趙哥兒緊張得都要冒汗,也不曉得該如何行禮,原他都不想來,方子晨卻硬拉着他,說去吧去吧,去見見世面。
趙哥兒正要下跪,夏景宏看他大着肚子,先說免禮,黃公公得他示意,趕忙讓人在左下首加了兩張椅子,又上了些茶水瓜果。
他們一家三口普一出現,文武百官就望了過來,無他,實在是這一家三口惹眼得緊,趙嵩驚得都要站起來,見着座位如此安排,又更坐不住了,這都沒完,看見乖仔爬到夏景宏大腿上時,他兩眼一翻,直接要暈了。
乖仔看見夏景宏,立即喊人:“伯伯~”
夏景宏許久不見他了,也怪想的,當下把他拉到跟前來。
乖仔一點都不見外,咕嚕嚕爬他腿上,好奇的去碰了一下他戴頭上的冕旒,夏景宏怔了一下,而後笑了,也沒介意。
文武百官倒抽一口涼氣,都顧不上看練武臺了。
底下幾皇子都瞪大了眼,雖是親子,但他們從來都不敢這般做的。
這哪裏來的孩子,太大膽了。
北邙幾使臣也看了過來,前兒宮宴,方子晨坐在後頭,位置不起眼,越靠坐後,官職越小,他們也就沒在意,如今見着方子晨,一時都看怔忡了。
兩國審美不同,大夏喜溫文儒雅,俊郎之相,北邙喜威猛高大五官大氣之相,幾國使臣常來大夏,往年見着受人推崇的世家公子皆是嗤之以鼻,覺得大夏人喜好實在是獨特,這一小白臉樣,一拳頭過去人都能飛上天,瘦巴巴的,就會搖搖扇子,有啥子好看的,男人高高大大,孔武有力,那才是好,如今見了方子晨一身勁裝,肩寬窄腰,個頭挺拔,五官刀削般剛毅冷漠,黑眸銳利,面容委實英俊出塵,他娘的······
這一款好像也是挺好看。
夏景宏看着方子晨,像氣又像無奈:“舍得來了?不忙了?”
方子晨笑嘻嘻:“皇上說笑了不是,再忙也得來呀,臣乃是大夏的一份子,臣熱愛生活,熱愛學習,熱愛國家,為國争光,應是義不容辭,當仁不讓。”路上也聽小德子說了大概,就是比武打不過人了,讓他來救場。
小德子也沒來得及細說,方子晨說的牛逼哄哄,很像那麽一回事兒,夏景宏一怔:“你想上場?”
這下輪方子晨懵了:“啊?難道皇上喊微臣來不是來打架的嗎?”
夏景宏擡起下巴示意他看練武臺:“你自己看?”
練武臺上兩小子正在打架。
皆是八九歲的模樣,一個壓着另一個打,實力懸殊得過分。
剛校尉家的小子還有兩把刷子,不過體力不行,打了兩場就歇菜了。
這會看見兩孩子在比鬥······
他個二十歲的上去,打贏了,是以大欺小,打輸了,祖宗十八代怕是都要跟着蒙羞。
就是如此,夏景宏才愁了。
京中武将家的孩子七至十歲階段的都叫來了,被人打傷了大半,換京城營裏的兵上去,又實在是勝之不武。
方子晨撓撓頭,不解的問:“那你叫我來幹啥啊?”這會兒他是萬萬不可能下場的,他雖愛錢,但還是要面子的!
他不能讓方家蒙羞。
夏景宏也不曉得為什麽要叫他來,剛那關頭他下意識就想起方子晨了。
“你趕緊想個法子。”
方子晨幹笑了兩下:“······皇上,您未免也太瞧得起臣了。”
夏景宏涼涼的瞥着他:“那你希望朕瞧不起你嗎?”
方子晨噎住了。
眼看着擡上的孫家小子又被打了下來,夏景宏急道:“趕緊的想法子啊。”
方子晨扭頭看了看,估算了一下北邙小漢子的實力。
一看确實是練家子,但拳法虛而不實,再看自己人,還武将家的,這簡直是吃白飯長大的一樣,花拳繡腿,難怪被人壓着揍。
夏景宏見他再轉過頭來就是一臉的為難。
這小子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夏景宏‘砰’的一聲,一金元寶重重擱桌子上。
方子晨沒看。
夏景宏又‘砰’一聲,再放了塊金元寶。
方子晨低下頭來,看着地面。
這真的是個喪盡天良的東西。
但凡換個人,怕是墳頭草都割了一茬又一茬了,但這小子有點才······
夏景宏深深緩了口氣,又‘砰’的放了一塊。
下面的大臣聽不清切他們談了什麽,只看夏景宏這般動作實在有些怪。
在夏景宏一共放了四塊金元寶時,方子晨還在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看夏景宏,他好像是一下子就超凡脫俗了,把錢財都當成了身外之物,不為所動了。
夏景宏一咬牙,又放了兩塊,手都還沒從桌上收回來,方子晨已經撲了過去,把元寶往懷裏攬。
有錢就萬事好商量了。
他義正言辭:“皇上,我乃為您臣子,為皇上排憂解難乃是分內之事,也是微臣應該做的,您此舉,簡直是折煞微臣了,實在是不好,但皇上您執意要給,長者賜,不不可辭,微臣就勉為其難收下了,謝皇上。”
離得近的黃公公和幾妃子都頓住了。
生平當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乖仔還坐在夏景宏膝蓋上,晃着小腿兒,崇拜的道:“父親說滴真好,父親最是深明大意鳥。”
夏景宏:“······”
這也叫深明大義?這明明是貪財啊!
夏景宏想踹他屁股。
“趕緊的想個法子吧!”夏景宏扶着額頭:“再這麽下去,我大夏怕是要被恥笑了。”
一泱泱大國,新生代被一巴掌小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北邙的小漢子在把大夏的小子打下臺後,舉着雙臂洋洋得意的開始炫,北邙一衆使臣護衛高聲的為他歡呼。
大夏一幫大臣臉沉得厲害。
北邙這幫莽夫,在他們地盤上,竟還敢如此的放肆,當真是嚣張狂妄得緊。
但這會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顯得他們沒有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