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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5章
    第315章

    方子晨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怎麽會不見了?”

    要不要這麽來啊?剛沒了老婆,兒子也要沒了嗎?都不能給他緩口氣嗎?

    難道,天妒英才,英才都要早逝?

    那他真是無話可說了。

    “不知道,小風少爺說晚飯那會乖仔小少爺鬧着要找您,老夫人不讓,說明兒再送他過來,後來回了院子,臨睡那會乖仔小少爺說去茅房,結果就一直沒有回來。”小厮道:“府上找了一圈沒找着,老爺讓小的過來看看,乖仔小少爺是否回了這邊。”

    府上都亂起來了。

    趙府離廣福街這邊可遠了,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會跑這麽遠?

    京城四通八達,若是跑出來,怕是要迷路的。

    方子晨都慌了,回房披了件衣裳,穿了鞋子就往外頭找。

    他雖是同趙哥兒鬧掰了,可孩子他養了這麽幾年,給他洗過澡,抱他抽過尿,是真的疼到心坎上的,若是真不見了,那可真是要他命。

    京城夜禁森嚴,方子晨找人也不敢大喊大叫,稍顯寒冷的春夜裏,他急得一頭,沒有頭緒,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竄,他在趙府外頭的幾處街道尋了一圈,碰上同是找人的小厮:“見到人沒有。”

    小厮搖搖頭。

    方子晨心頭一沉。

    家丁們擴大搜查範圍,方子晨定定的站了一會,開始沿着常安街往回走。

    他急糊塗了。

    兒砸若是跑出來,定是要回去找他,他認得的路線,只一條。

    從常安街拐進西廂街,來到一處巷口,裏頭突然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方子晨腳步微頓。

    小巷子裏堆着一些雜亂的背簍,是街上擺攤的小販扔的,有些壞了,就沒帶回去,直接扔在了裏頭。

    方子晨掃了一眼沒在意,以為是野貓蹿過鬧的動靜,正要走,有人輕聲喊他。

    “父親?”

    方子晨猛然回頭,乖仔站在一個籮筐裏,頭上頂着個簸箕,一張小臉凍得發紅。

    “兒砸?”

    “父親。”

    方子晨疾步跑過去将他從籮筐裏提出來,啪啪就給了他兩下。

    “誰叫你亂跑的?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嗎?大晚上的,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怎麽辦?”

    乖仔委屈得眼眶都紅了,這是方子晨第一次厲聲罵他。

    “可系乖仔想父親,外祖母不給乖仔來找父親。”

    方子晨看他掉眼淚,心馬上就軟了:“那你也不該亂跑啊!丢了讓父親上哪找你去啊?”

    “乖仔西道錯鳥,父親不要生氣多。”乖仔抹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主動親了方子晨一下:“乖仔愛愛父親,父親不要生乖仔滴氣,好不好呢?”

    “嗯!下次你不要這樣了。”方子晨說。

    “乖仔會聽話。”他從兜裏掏了個包子出來,讨好的說:“父親,西。”

    “哪裏來的包子啊?”方子晨一摸,已經涼了,表皮邊緣還有些硬。

    是後廚早上蒸的包子,沒吃完,就放在個盆子裏,一個大下午,已經冷得發硬。

    “系乖仔從廚房摸出來滴,怕路上餓,沒有力氣。”

    乖仔吃得多,趙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廚娘晚上看見他進廚房來,還摸着他的頭,問他是不是餓了?要不要煮碗面條給他,乖仔眼睛滴溜溜的轉,看見案板上有一盤包子,就問他可以吃這個嗎?

    那有什麽不行的?

    府上的表少爺,六少獨子,別說包子,不怕死吃黃金都是得的。

    廚娘覺得他可人,說包子冷了,重新給他做,熱的包子燙死個人,不好塞衣服裏,乖仔摸了幾個冷包子,說謝謝不用就跑了。

    方子晨:“······”

    他把乖仔的衣領扯開,眯着眼睛往裏一看,裏頭還塞着三個包子。

    他兒砸當真是考慮周全,未雨綢缪。

    “你怎麽跑出來的啊?”

    乖仔說:“有洞,乖仔從洞裏出來,不過洞小小滴,乖仔頭都痛痛滴咯。”他從狗洞爬出來後就往西廂街這邊跑,剛才聽見後面有動靜,以為是想來抓他回去的下人,吓得趕忙躲了起來。

    方子晨噎住了。

    這死孩子,要是頭再被卡住,像在劉家那次一樣,可就好玩了。

    挨了一次也不長教訓。

    這麽大個腦袋,擠爆了不得見鬼。

    方子晨幫他揉了揉頭,抱着他往趙府那邊走,乖仔包子顧不得吃了,一把埋在他脖子處,帶着哭腔說:“父親,乖仔要跟你一起,不回去,乖仔想你。”

    方子晨頓了頓:“回去跟你爹爹不好嗎?”

    乖仔垂着頭沉默了。

    方子晨夾着他的腋下把他舉起來,嗓音有些啞。

    “······你看見了?”

    莫名其妙的話,但乖仔知道他在問什麽,他幅度很小的點了下頭,照舊是沒敢看方子晨,兩只小手緊緊的捏着包子。

    方子晨也不瞞他了,這孩子雖是小,但很多事情他都懂,他不想找理由去騙,讓孩子存着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裏去問趙哥兒‘父親去哪裏了’、‘乖仔想父親了’,‘爹爹我們回家好不好’這樣的話,不說清楚,他也怕兒砸以後再偷偷跑出來。

    “父親要和你爹爹合離了,你以後······不要再來找父親,要聽你爹爹的話,要乖,知道嗎?”

    乖仔垂着頭,看不清表情,他身子在細微的顫栗,眼淚一顆顆的沿着面頰掉了下來,手上的包子也已經被捏扁。

    方子晨心疼得要命,看見他擡起頭來,雙眼汪汪,鼻涕長長。

    “可系父親,父親你說過,不會不要乖仔。”

    “嗯!所以父親對不起你。”方子晨眼眶酸澀:“但父親和爹爹以後不住一起,你只能跟一個,我不是你······”

    乖仔突然喊起來,不知是急的還是早先冷到了,臉頰更紅:“父親不要亂說話,父親就系父親,爹爹和父親吵架,乖仔看見惹,乖仔不西道爹爹和父親為西莫吵架,但乖仔想要爹爹,也想要父親,不想你們吵架,如果父親不想再跟爹爹一起,那乖仔跟父親走。”

    方子晨把他抱懷裏,乖仔立即緊緊圈住他的脖子,埋頭低低的抽噎起來。

    方子晨輕輕扶着他瘦弱的後背:“那你不要你爹爹了嗎?”

    乖仔哽咽着,眼淚不停的掉:“爹爹有祖父,有舅舅,以後還會有弟弟,但父親不一樣,父親幾有一個仁,乖仔想和父親在一起,父親不要丢下乖仔,乖仔要父親。”

    方子晨心頭五味雜陳,再次緊緊的抱住他:“兒砸~”

    “父親~”

    “兒砸~”

    “父親~”

    兩父子又開始彼此深情呼喊。

    這孩子是真沒白養,不枉他勒緊褲腰帶養了他這麽些年。

    方子晨老懷欣慰了,抱着乖仔一頓猛親,他以後再也不偷偷嫌兒子吃得多了,以前自己被他氣着了不忍心打他,就給趙哥兒吹枕邊風讓趙哥兒幫他出手,以後他再也不做這種事兒了。

    他往後就跟兒砸相依為命,浪跡天,啊呸,官還是要做的,一月那麽多銀子,跟白撿的一樣,他還想着鄭佩瑤朝他下跪呢!

    方子晨讓小厮回去給趙嵩帶話,說兒子他要留在家裏住幾天。

    下人很快帶了消息回去,趙嵩知道乖仔沒丢,松了口氣,勸了小風回房睡,才往青竹院去。

    趙哥兒懷相不好,趙嵩沒敢把這事兒告訴他。

    趙哥兒醒來後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門口,趙雲越同他說話他也不應,這會見趙嵩來了,沒見着方子晨,心裏說不上的失落,眼裏的光也暗了下去。

    “爹。”他喊了趙嵩一聲:“你再幫我去把夫君找來好不好,把夫君叫來,我要他帶我回”

    趙嵩勸道:“你身子不好,回去了沒人照顧你,先安心的在這兒住幾天。”

    “我不要,我要回”趙哥兒眼淚又掉了下來:“我要找夫君。”

    他想了人兩個月,今晚好不容易見着了人,他都沒來得及好好同他說話,怎麽就這樣了?短暫的一個時辰,他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麽都沒想,腦子混沌一片,方子晨那些話讓他感到害怕。

    趙嵩頓了頓,知道這會問這些話不合适,但見着趙哥兒一直鬧,還是問了:“趙哥兒,你是不是和子晨吵架了?”看見趙哥兒眼眶又紅了,緊緊揪着被角不說話,又道:“爹不是指今晚,是之前。”

    “之前?”

    “嗯!”

    趙哥兒想都沒想:“沒有。”

    “那這就怪了。”趙嵩眉頭也蹙了起來,看了看趙哥兒:“你和子晨既是沒吵架,那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爹曉得你對他的心思,定是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兒,可子晨說······爹之前去信問你,你也沒回。”

    “信?”趙哥兒擡起頭,臉色倏地發白:“什麽信?”

    “子晨說你······”趙嵩語氣有些艱難,趙哥兒自顧說了,宛如自刨傷疤:“他說我偷人?”

    “嗯,所以我去信問你,究竟怎麽一回事兒。”趙嵩沒向着自家孩子,說到這兒不忘訓斥:“別的先不提,你既是身子不舒服,不能按時回來,也該是派人同子晨說一聲,他是你夫君,你不回來又不拖人給他捎句話,你就沒想着他會着急?這事兒你做的就不對。”

    先頭回來報信的人,只說了趙哥兒身子不舒服,要在河陽修養段時間,老夫人派小的回來通傳一聲,鄭佩瑤做事周全,這些年府上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趙嵩自是以為她也派人同方子晨說了。

    既是鄭佩瑤沒說,趙哥兒也定是會說,結果誰曉得,這兩竟是糊塗的。

    他今兒傍晚就訓了鄭佩瑤,鄭佩瑤說忙起來忘了,思慮不周,那趙哥兒總不該也如此。方子晨到底是他夫君,鄭佩瑤記不起來說得過去,趙哥兒就說不過去了。

    方子晨考中狀元是大喜事兒,天降的文曲星,先頭走出去,同僚見了他,個個都說他好福氣,招了個這麽人中龍鳳的好哥婿,趙嵩三個嫡子,沒一個出息,趙雲峰雖也在朝為官,但表現平平,趙雲瀾從商,商為末,趙雲越······不說也罷。

    如今在哥婿身上體驗了一把受人誇贊追捧的滋味,趙嵩可美得不行,都覺長臉,回來還想着方子晨無父無母的,等趙哥兒從河陽回來,他就在府上設個宴,邀些好友,讓方子晨認認人,多認識些人,以後路定是好走些,可沒想最後成了這樣。

    趙嵩想到這兒都忍不住嘆口氣。

    方子晨摳搜得緊,先頭沒收到回信,趙哥兒想着他是不是舍不得花銀子讓人跑腿?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方子晨雖是摳搜,但他知道銀子什麽時候該花,什麽時候不該花,自己不在,他定是也會想自己,不可能收到信了,一封都不回他,後來就控制不住,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趙雲瀾安慰他說他個大男人,能出什麽事,爹還在京城呢!真有事兒會給你來信的。

    趙哥兒就沒在多想,可這會趙嵩這話,讓他直覺不對了:“可是,我有派人回來說了,我也有給夫君寫信,爹的信,我也沒有收到。”

    趙嵩眉頭再次蹙起:“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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