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楊銘逸搖了搖頭。說好了四天,若是到期了不回去,他怕楊慕濤會擔心,誠然可以讓人去傳個話,但他委實不想再麻煩吳老夫郎了。
吳老夫郎見勸不動,便同他一起出去尋馬車。
趙哥兒到底是不放心,楊銘逸才多大,又是個哥兒,這車夫不是自家的,等會把車趕到哪裏去都不曉得呢!
見着方子晨正在剁辣椒,還扭頭東看西看,菜刀都要砍到自個鞋子上的不老實樣,趙哥兒過去,一把揪着他耳朵。
方子晨嗷的叫了一聲:“我艹,又幹什麽啊趙嬷嬷。”
“我都說了,幹活的時候要認真,不會然傷到。”趙哥兒松了手,沒怎麽用力的拍了方子晨一下:“你去送送逸哥兒吧,他一個小哥兒回去,我不太放心。”
方子晨搓着耳朵站起來瞪着他:“你不太放心那你就去啊!我放心,我不去。”
趙哥兒最會治他,見着大家都在幹活沒注意這邊,踮起腳飛快的香了他一個,然後笑道:“夫君,你去不去呀?”
“······你喚我,自是要去的。”方子晨有些陶醉的說:“別說是送,就算夫郎你喊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是義不容辭的。”
謝肖宇有些崇拜的看他,這人睜着眼睛說瞎話就跟吃飯似的,一點難度都沒有。
趙哥兒笑着:“進房去拿些銀子,免得瞧見了什麽想買的又沒有。”
見着方子晨興沖沖的去了,謝肖宇湊到趙哥兒旁邊:“趙哥兒,馭夫有道啊!教教我呗,你是怎麽把他管的這麽服服帖帖的,我學兩招,往後也治治我家那個。”
趙哥兒有些嬌羞的道:“也沒怎麽管啊!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可能就是我一不小心,長得可愛了點。”對上謝肖宇瞪大的眼,趙哥兒繼續道:“他喜歡我這樣的。”
謝肖宇:“······”
外頭臉圓乎乎,眼睛大大的哥兒也不是沒有啊,可他就沒見過方子晨多瞧人一眼。
吳老夫郎帶着兩個丫鬟正同楊銘逸站在城門口,楊銘逸雖是年紀小,但已出落得有些風采,五官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過往的漢子,有些都止不住的偷偷回頭。
吳老夫郎見此情形,正想讓一丫鬟回去喊兩護衛來,護送楊銘逸回去,前頭就傳來一陣馬蹄聲,還有一奶呼呼的喊叫。
“楊豬······楊豬哎······”
楊銘逸看過去,方子晨騎着馬朝他奔來,乖仔正坐在他懷裏,對着他使勁地揮手。
楊銘逸有些驚,等方子晨拉住缰繩,馬兒踢踏着前腿仰天嘶鳴一聲停下來後,他才走過去。
“方哥,乖仔,你們怎麽來了?是要去哪兒嗎?”
乖仔是第一次騎馬,方子晨租的這匹馬很高又很健碩,先頭瞧時,馬兒朝他看他都怕,可方子晨抱他上馬,跑了這麽一小會兒,他就喜歡上了。
這會激動得不行,搶先道:“楊豬,上來,乖仔送你回家,乖仔要做護花使者咯!”
吳老夫郎走過來。
方子晨從馬上跳下,朝人點了下頭問好:“吳小老頭。”
吳老夫郎:“······”
喊他老伴是吳老頭,喊他就是吳小老頭,這小子,當真是個會喊的。
他有點哭笑不得,道:“乖仔的事兒真是對不住,家裏幾個孩子······”
他似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方子晨擺擺手,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自是不必再提,大戶人家,十幾二十幾口人,誰能确保個個都是好的?也不是說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好筍出歹竹,他見得多了。
“您老回去吧!外頭挺曬的,逸哥兒我親自送回去,您放心。”
對于方子晨,吳老夫郎是放心的,他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兒啊。”
方子晨扶着楊銘逸上了馬,牽着繩,出了城門,沒什麽人了,他才坐上去。
楊銘逸坐在他前頭,懷裏抱着乖仔,乖仔懷裏又抱着一兜包子。
方子晨低頭問:“逸哥兒,怕嗎?”
楊銘逸心止不住的狂跳,他也是第一次騎馬,雖是個哥兒,但也向往刺激。
方子晨見他搖頭說不怕,笑了一聲,而後兩腿一夾馬肚,飛馳而去。
官道上,一瞬間黃土飛揚。
兩邊景色極速往後倒退,耳邊風聲呼呼直響,乖仔張着嘴巴,灌了一口風後咽下去,扭頭跟楊銘逸說,這口風是西瓜味的。
灌了第二口,又說是韭菜味的。
楊銘逸都被他逗着了。
中途簡單休息了會,每人吃了點東西,這才又重新上路。
到了扶安鎮,方子晨跳下馬,牽着馬兒到了楊府外頭,守門的見了楊銘逸趕忙過來。
“少爺,您回來了。”
“嗯!”
楊銘逸跳下馬,乖仔喊了他一聲,戀戀不舍道:“楊豬,乖仔要回去鳥,你不要想乖仔喲~乖仔還小小,我們還不闊能,但等乖仔長大鳥,你就闊以想了,所以,你現在千萬不要想乖仔呢。”
“······好。”楊銘逸說。
他回答得直接,這讓乖仔有些悶悶不樂,路上都不怎麽開心了。
方子晨捏着他的小臉蛋兒,哄他:“你楊叔要幹大事賺大銀子,哪裏有空想你啊!”
乖仔不開心,掏了一個包子出來吃:“可系乖仔都有空想他。”
方子晨語重心長:“兒砸,早戀是不對的,你現在還小呢!”
乖仔扭頭看他,咬了一口包子,嚼了幾下咽下去才道:“父親,你不懂事。”
方子晨:“······”
“你自己都說鳥,這年頭找到真愛滴概率和被雷劈滴機率差不多,這種終身大事,系要早做打算滴,爹爹說鳥,娶妻娶賢,乖仔現在就要開始留意鳥,經過乖仔滴觀察,楊豬就系不錯滴,他愛愛乖仔,乖仔也愛愛他,他對乖仔有意,乖仔對他也有意,有情人要終成眷屬。”乖仔很嚴肅的說。
方子晨:“······”
方子晨抹了把臉,一言難盡的看他。
他知道古人早熟,十幾歲成家的比比皆是,但早熟,也不至于熟到這個地步吧!
他大哥二十六歲被奶奶押着去相親,他爸都還說:“他還是個孩子,給他再單兩年吧!”
他兒砸這個呢?
二十六還是個孩子,他兒砸才四歲啊!現在怕是胚胎都算不上,還想什麽有情人終成眷屬。
現在就這樣了,是不是大一點,就開始脖子上帶條二十斤的金鏈子,穿着背心,翹着二郎腿就開始坐街邊朝路過的姑娘哥兒吹口哨了?
實在是太糟糕了。
最近這兩天還是先不賺外快了,先給兒砸洗個腦才行。
錢沒了再慢慢賺,兒砸萬一歪了可就不得了了,趙哥兒到時候恐怕又得怨他。
他正想着事兒,突然聽見乖仔咦了一聲。
“又怎麽了?”方子晨沒好氣的問。
乖仔小手兒一指:“父親,那裏西莫有個劉奶奶?”
“啊?”方子晨順着他手指望過去,這會兒已是城門外,人流少,而且那婦人背着個大包袱,弓着身,似乎是包袱太重了,脊背都被壓垮,身上衣裳也不算得好,膝蓋和手肘處,打着補丁,腳上布鞋都破着個洞。
她站路口,遠遠眺望着,滿眼的茫然和無措。
方子晨仔細看了下,別說,和劉嬸還真有七/八分像。
他想起初見着馬汶時,覺得他同馬大壯相似,後來才曉得人是父子,這會兒······
方子晨調轉馬頭走過去。
那婦人聽見聲音,扭頭看過去,見着馬匹上一俊俏的少年和一孩子,只以為是哪家的大小少爺,對方朝自己這邊來,怕攔着路,慌慌張張想讓到一邊,沒想馬兒到了近前卻停了下來。
婦人擡頭看了一下,同方子晨視線對上,又急忙低下頭去,又退了兩步,像是害怕,垂着頭,沒敢說話。
方才隔的遠,瞧着就已經很像劉嬸子了,如今近了,卻是沒想着更像。
只不過這人較為年輕些,除了有些滄桑和過度的消瘦,五官倒也算好看。
方子晨試探問:“大娘,你認識劉嬸······”
他想問你認識劉嬸嗎?可姓劉的那般多,劉嬸子叫什麽名兒,他如今仔細一想,好像還真不知道,一直都是跟着趙哥兒劉嬸劉嬸的叫,劉叔也是如此。
方子晨想了想,又道:“你認識劉小文嗎?”
那婦人猛然擡頭。
這架勢,想來是認識的,果不其然,對方點頭:“認識的,這位少爺······”
“我不是什麽少爺啊!”方子晨打斷她,道:“你是劉嬸的妹妹吧?”
那婦人愣了一下,而後僵硬的點了下頭。
方子晨略微俯着身:“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婦人輕聲回:“源州。”
“去找劉嬸啊?”方子晨問。
婦人這回沉默了許久,半響才點頭:“嗯!”
“那你怎麽不去?”方子晨看着她,好奇道:“是沒找到馬車嗎?”
婦人臉有點紅,吶吶的說不是沒有找到馬車,而是她沒有銀子。
楊銘逸還小,又相熟,方子晨同他共騎一匹馬兒,就像哥哥帶弟弟,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但劉嬸的妹,他就不太好意思了,這放現代,都還算有些過度親密了。
方子晨最近外快賺的多,幾十文他已經不怎麽放在眼裏了,給她攔了輛馬車,幫付了車錢,這才駕着馬兒跑在前面。
馬兒跑的比馬車快,而且也交代過人,到了源州就在城門口等他,因為方子晨也不必一直緊緊跟着馬車。
他讓乖仔抓着馬鞍,又牽着馬兒在前面走。
“兒砸,害怕嗎?”
乖仔小臉被曬得通紅,腮邊似染了胭脂,紅湯圓一樣,他挺着胸膛,高聲搖頭說:“乖仔系男仁,乖仔不怕,不怕。”
方子晨把手上的繩子遞過去:“好,那你抓着繩子,自個走一段。”
乖仔吃了兩個包子壯了膽,還真接過了,想着方子晨之前的動作,學了起來,勒着缰繩,調轉了方向,方子晨怕馬跑了自己追不上,還繞到後頭,抓着馬尾。
乖仔并不知道,只以為他等在原地,騎着馬兒慢慢走了一圈,習慣了,似乎覺得這樣慢吞吞的不過瘾,兩只小短腿兒在馬肚邊上一撲棱,突然喊了一聲:“駕~”
這馬兒受過訓,聽了這話,打了個鼻子就開始跑起來,方子晨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扯出去,接着跌到了地上。
“我艹啊!!”
他爬起來整個人都懵了,見着前頭直接空無一人,心裏咯噔一聲。
他頭跟西瓜一樣大的兒子呢?
這下完了,真的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