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謝肖宇擺擺手,無所謂的說:“沒事。”
他如今已曉得他爹娘打的什麽主意了,以前還覺得爹娘是為他着想,今朝才曉得是自己‘癡心妄想’。
生養之恩大于天是不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錯,可若是換成別的事,他可以為了他們義無反顧的去死,去賠上性命,無怨無悔,可讓他為了父親的仕途,将後半輩子同個不喜歡的人搭在一起,只一想,他就像被誰扼住了喉嚨,窒息般,全身都在叫嚣着難受,每一根骨骼都克制不住的在抵制。
女人多的地方,從來就不太平,他自覺自己并不聰明,人多大的飯量,就端多大的碗,讓他端個桶,他怕噎死。
他不想在家裏呆下去了,謝肖宇滿是希翼的朝方子晨看去。
黎藝盛踹了方子晨一下。
方子晨:“······”
二十兩銀子不好賺啊!
想着黎藝盛上次送給倆孩子的禮,兩塊玉佩,照他毒辣的眼光來看,其成色,怕是不便宜。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方子晨讓外頭守着的人去把謝父喊來,說他想帶小胖子回家做客幾天,給不給啊?不給也沒關系啊!
話是這麽說,可他臉上明晃晃的都是‘你不給,我就記你一筆,以後要你好看,打得你媽都不認識都是輕的’的表情。
謝父笑得谄媚,說有什麽不行的呢!他這哥兒最近鬧了點脾氣,性子都悶了,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方子晨帶着人走了。
謝母送到門口,目送人離去,回了屋,滿臉愁容,問道:“老爺,你讓宇哥兒跟着藝盛走了,那我們同白家的婚事?”
“作罷吧!”謝父喝了口茶水說。
謝母一臉為難:“這會不會不太好,這事兒算是我們舔着臉主動求上門去的,如今人好不容易松口了,剛談妥,眼看着就要下聘,我們便又反悔了,白家怕是要鬧。”
“鬧便鬧。”謝父扶着額,頭疼的道:“那照你意思,該如何?”
如今,不是得罪白家,便是要得罪方子晨。
原時他想着,他的那些個心思,外人應是不曉得,可方子晨那句‘賣子求容’卻讓他明白,他應是自欺欺人了。
他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怪不得之前上職時,管事的說他急了。當初他還不曉得什麽意思,如今······
西北連年征戰,國庫空虧,入不敷出,朝上下令,要消減人員。
他說白了,就是在衙裏打雜的,并無官職,若是要減員,定是他們這一批無關緊要的,不會全讓他們滾,但起碼要削一半。
他雖不是領的朝廷月例,但區區副手,低下人多了,傳出去到底是不好?
這麽多人?這官爺哪來的銀子養?是不是貪污受賄了?
他想着,若是後頭有人,那上頭的人,要載人,也因着顧忌,不會動他。
按照清河書院往常慣例來說,白桦南考到頭了,也不過舉人,命好點,便是那三甲。
雖也不算得太出息,但謝家同白家比,說門當戶對都勉強,嚴格點,都還是高攀,別的更好的人家,他是勾搭不上,人也瞧不起他們。
但方子晨卻不一樣。
進士及第的三人,他們一般都被分配為授翰林院修撰及編修,品級的話一般都是狀元從六品,而榜眼,探花一般都是正七品。
剩下的二甲和三甲的人接下來還會面臨一場考試,被稱為是“朝考”。
在朝考過之後,要是通過考核的人,一般都會被留下來,然後成為“庶吉士”。
而那些沒有通過考試的人就會被分配官職了,一般都是柱式或者是知縣,如果留下來成了主事的話,品級就是正六品,而知縣的話,一般都是正七品。
這些人瞧着官品似乎比一甲的官職都要高。但要知道作為翰林院編修,他們升官的機會可是被優先考慮的。
有些縣令,在那位置上,亵褲都坐破了,屁股也沒能挪一下。
大多外派的官員,只要官職低于正五品,那麽這些人,比在京朝裏的那些正七品的天子近臣都還不如。
今兒方子晨能為黎藝盛鬧上家裏來,兩人期間是‘眉來眼去’的打啞謎,去找謝肖宇的時候,就這麽一小段路,也是我撞你一下,你撞我一下,然後再頭靠頭的湊一起,嘀嘀咕咕的,可見其感情要好。
之前聽得吳老說,這方秀才脾氣大得很,行事放肆,誰要是惹他生氣了,那是絲毫面子都不給,非要把人整掉一層皮,他才甘心,如今一瞧,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小心眼的。
謝父是萬分後悔,早知道黎家那小子同這麽一號人認識,他還會做出這般事兒嗎?
如今不僅讓宇哥兒恨上自己,還竹籃打水一場空。
謝肖宇餓得頭暈眼花,走路跟酒鬼一樣,一步三晃,說他怎麽頭暈暈的,路怎麽往人屋牆上拐啊?
黎藝盛嘆了口氣,把他背在後頭,又脫了件衣服蓋他頭上,朝香淩街去。
謝肖宇臉部很柔和溫潤,但光瞧其體格,那是猛壯如漢子,這會瞧着,不知道的只以為黎藝盛背的是個漢子。
方子晨牽着小風在後頭喊:“走錯了走錯了,你家醫館不往那邊走啊!”
“沒走錯。”黎藝盛沒回頭,只大聲說:“這頭豬要餓暈了,得吃飯,我們去你”
方子晨:“······”
這是還讓他弄個售後服務嗎?
方子晨買了根冰糖葫蘆給小風,又帶了三根,慢悠悠的在後頭走。
回到家時,謝肖宇已經吃上了。
方子晨把冰糖葫蘆給了乖仔和嬌嬌,另一根給了趙哥兒。
趙哥兒心裏甜甜的,雪糕比冰糖葫蘆好吃,他不多稀罕,但方子晨念着他,他便高興。
趙哥兒一邊吃着冰糖葫蘆,一邊看着謝肖宇端着碗左右開弓的樣,将方子晨拉到一旁,問他是怎麽一回事兒。
方子晨便把他和黎藝盛上門找場子的事兒說了。
趙哥兒:“······”
他看向正在幫謝肖宇夾菜的黎藝盛,只覺得自家夫君和黎藝盛這兩人真是絕了。
要娶人家哥兒,還上人家裏鬧。
這是無所謂了,想魚死網破,還是沒有腦子?去羞辱自己老丈人,正常人哪裏幹得出這種事兒啊!
這兩人湊一起,那是唯恐天下不亂一樣,今兒能做出這種事,下次若是突然好奇屎什麽味,跑去舔一口,他怕是都要見怪不怪了。
方子晨不知他所想,還喜滋滋的伸出兩根手指:“黎藝盛說,讓我狠狠的鬧,讓小胖子他爹羞得無地自容,他就給我二十兩銀子呢!”
趙哥兒:“······”
“你都不知道,那老家夥,見我怕得很,我說什麽,他一個屁兒都不敢放,這銀子可真是好賺得緊,要是再來幾次就好了。”
趙哥兒嘆了口氣。
這傻的。
黎藝盛能同方子晨一見如故,做兄弟,也不是沒理由的。
“你上門找茬,做什麽還把小風帶去。”趙哥兒無奈的說。
“還不是為了羞那老東西。”方子晨回。
趙哥兒看他。
方子晨道:“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話你懂不懂?都是當爹的,底下都養着個哥兒,我跟着小風上演一場父慈子孝,再說些高風亮節的話,兩相對比,高下立見,他心裏虛,可不得臊得慌了。”
趙哥兒看他沾沾自喜的樣,額頭突突突的跳。
謝肖宇吃完飯,又啃了兩根雪糕,就不願同黎藝盛回醫館了。
這兒有吃有喝,且都是一些他從未吃過的吃食,就像老鼠掉進了米缸,可得他心了。
黎藝盛瞧他似乎瘦了些,前兒定是沒少受難,這會他高興,就随他了。
趙哥兒便讓他晚上跟着小風一起睡。
忙完了事,方子晨又帶着趙哥兒和乖仔去守夜了。
就像換了個地方睡。
隔天回來,方子晨等乖仔鍛煉完,又教他耍了兩下棍子,親自盯着他吃了一個碗大的包子,外加兩個雞蛋,這才牽着他去了吳家,回來便在院子裏忙。
謝肖宇同趙哥兒在外頭收賬,方子晨趴在門口瞄了一眼,趙哥兒做事是正正經經,但謝肖宇這小胖子,手上收銀,嘴上叼糕,方子晨只瞄了這麽一下,就見他吃了三個雪糕,兩個雞爪了。
賣的都沒他吃的多。
趙哥兒進來喝水,見着方子晨坐在屋檐下,跟前一大堆色料。
好些都是他沒見過的。
大夏慣用的染料多是植物染料,大部分提取自植物根、莖、葉、花、果皮等部位的色素,顏色種類豐富,但方子晨卻弄的更多,有些小碟子裏的顏料水,趙哥兒甚至都沒見過。
“你這是要做什麽呀?”他碗裏的水只喝了兩口,便遞到方子晨嘴邊,方子晨就着他的手喝了,說:“做畫畫筆啊!”
入學可是大事呢!
他剛去幼兒園時,家裏人可是個個都送了禮,連他二叔二嬸都上門來了,如今到了他兒砸,怎麽的也得意思意思。
他打算做六十個色,再在筆頭上弄些小刻章。
旁邊有幾只已經做好了,趙哥兒拿起來好奇的看了看,在手背上畫了一道,是紅色的,塗色順暢,顯色飽滿,色彩鮮豔,筆帽同色。
他又調轉筆頭,在手背上一按,上頭一個紅色Q版豬頭清晰的印在上頭。
趙哥兒覺得太神奇了,頓時興致勃勃。
方子晨正忙着手上的活,見他沒說話,扭頭一看,就見他手背上花花綠綠的,滿是各種線條各種頭。
趙哥兒好像還不過瘾,蓋章蓋上瘾了,拿着筆,到廚房門口,一個勁的往上蓋。
豬頭,貓頭,狗頭,兔頭,各種頭。
方子晨:“······”
小風從外頭跑進來,趙哥兒給了他一只,兩人就開始滿院子的轉,這裏蓋蓋,哪裏畫畫,地板磚上都要給他們蓋滿了。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小風沖到方子晨跟前,換做以前,他是不敢開口朝趙哥兒和方子晨要東西的,但一起住了快一年,他如今膽子可大了:“方,方叔,我,我也想,要。”
“哦。”方子晨笑着看他:“那你就想去吧!”
小風:“·····”
“趙,趙叔,”小風扭頭喊道:“方,方叔又,又欺負,人。”
趙哥兒走過來,摸摸他的頭,笑道:“是嗎,他欺負人就欺負人呗,不欺負你就行。”
小風:“······”
下午方子晨去接了乖仔回來,到家趙哥兒問他今天有沒有好好聽話,跟哥哥姐姐們相處的怎麽樣。
乖仔沒回答,擠在趙哥兒懷裏,抿着嘴,瞧着好像不是很高興。
趙哥兒眉心為蹙,低下頭看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