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馬老三拉着孫氏退了幾步,生怕他這大侄兒問自己怎麽回事。
馬大壯也不說話。
馬大娘心裏委屈,不懂兒子為什麽就盯着自己問。
她眼神躲閃:“是,是賣了。”
“為什麽?”馬汶厲聲質問:“我當初離開家的時候,你們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
馬大娘:“兒子,這怨不得我們啊!你是不知道那賤,那趙哥兒都做了什麽,他不知廉恥啊!落了水跟人又抱又親的還不算,他還······”
“夠了,趙哥兒是怎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我只問你們,為什麽要把趙哥兒賣了,你們明明知道我喜歡他。”
“這······”兒子一回來就為了個賤人鬧,馬大娘心裏難受。
馬汶眼眶都紅了:“我從小就喜歡他,你們都知道的,為什麽還要這樣?他生下乖仔那個野種我都不嫌棄,被人親了抱了又算得了什麽。”
好大一個瓜。
外頭還在看戲的幾個大嬸嘴巴張的老大。
這馬汶······是真漢子。
馬大壯見不慣他哭的樣,呵斥道:“行了,個漢子哭什麽哭,不嫌丢人是不是。我就不懂那趙哥兒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我跟你娘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是為了什麽?是讓你為了一個哥兒跟我們鬧的嗎?”眼見馬汶神情難看的厲害,到底是心疼兒子,他語氣軟了些,過去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你要是喜歡哥兒,回頭爹再去鎮上給你買一個。”
馬汶搖頭,忍了半天的眼淚在這一刻掉下來:“······我不要,我就要趙哥兒。”
馬大壯等人都愣住了,但他還是哽着一口氣質問:“你,你是想把我們氣死嗎?”
馬汶不說話,提着包袱回房。
另一邊。
看着趙哥兒悶頭往上山跑,劉癞子笑呵呵的追上去,心裏幻想了無數跟他醬醬釀釀的場景。
然剛追到山腳下,就見趙哥兒抱着他兒子跟着村裏的劉大志從山裏下來。
劉大志左手拿着一根扁擔,右手還握着一把被磨得锃亮的柴刀。
他腳步一停,當機立斷調轉了方向。
“哪裏跑!”劉大志把柴刀塞給趙哥兒,舉起扁擔追上去。
他是周哥兒的公爹,周哥兒也曾被劉癞子堵過,現在又想對趙哥兒下手,新仇舊怨的,劉大志可惱了。
他将劉癞子追出三裏地,路上不少人都看見了。
這些村民有時比偵探還厲害,稍一打聽,再結合‘我好像看見’‘似乎是’等一系列說辭,再思維發散一下,‘案件’起因始末也就真相大白了。
方子晨拎着籃子剛走到村口,就被一個要去田裏趕鴨的大娘攔住。
“哎方小子,你快回去。”
方子晨:“······”
我這不是正回去的嘛!
“你家趙哥兒今天被劉癞子給,給······”她說到這兒就停了,似乎在想用個什麽措辭比較貼切。
可她斷到這裏,可把方子晨吓壞了。
他不懂劉癞子是誰,但這名字一聽,就絕不是個好人。
當下撒開腿往家裏跑。
趙哥兒在院子裏給菜地澆水。他為人勤快,天天澆,菜苗長得老快了,又嫩又脆,早上煮面時他掐了點放裏頭,方子晨好像挺喜歡吃的。
旁邊還空着塊地,明天也把它鋤了再種一點。
正想着,方子晨喘噓噓的從外頭跑進來。
他體力好,扛大包都健步如飛的,這會兒卻是冒了汗臉都紅了。
趙哥兒忙放下水瓢,問:“怎麽了?”
方子晨上下打量他,語氣不太對,似乎在顫抖:“你沒事?”
“啊?”
“剛有個嬸子說你被劉癞子······”
“哦!你說這事啊,”趙哥兒解釋:“就是今天路上碰見了。”
他說了個大概,方子晨聽到他往山上跑,額頭突突跳,忍不住打斷,
“你腦子進水了你往山上跑。是不是擔心劉癞子拖你進小樹林費勁,特意助他一臂之力啊?”
趙哥兒:“······”
“不是,早上周哥兒說劉叔在山裏割茅草,我們村就山陡坡上那裏的茅草好,我猜劉叔應該會在那裏。”
“他要是腦抽了,正巧不去那裏割呢?”方子晨氣得敲了他一個腦瓜子:“你怎麽這麽蠢呢!下次碰到這種情況,你就該往平坦的可能會有人的地方跑。本來人家可能都還不敢幹點啥,見你往山上跑,小兔子入套,人家不得立刻有想法了?”
趙哥兒也知道自己有點冒險了。
方才劉嬸兒還來訓他他一頓。
“見劉癞子你跑就對了,可你怎麽往山上跑啊!山陡坡那兒那麽偏,周哥兒跟你說你劉叔去割茅草了,你就能肯定他一定去了山陡坡?他要是提前回家了呢?你到時候怎麽辦,你要長個心眼啊!”
趙哥兒局促不安的攪着手指,低着頭,道:“對不起,讓你操心了,我下次會注意的。”
方子晨嘆了口氣,見人安然無恙,心裏那股恐慌勁兒就過了,這會兒說再多都沒用,人沒事兒就行!
趙哥兒有意扯開話題,視線掃到他手上的籃子,問:“你買了什麽嗎?”
“哦!不是我買的,是老吳送的柑橘。”
老吳之前的事兒方子晨跟趙哥兒說過,他知道有老吳這麽個人。
方子晨拿了兩個,将籃子挂在籬笆上,一個遞給趙哥兒。
他剝了皮,對方才一見他回來就一直盯着他瞧的乖仔招招手,
“兒砸,過來。”
乖仔噠噠噠跑過去,又是奶生奶氣的一聲,喊得人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父親~”
“嗯!”
方子晨笑起來。
趙哥兒剝好橘子,見他方才肅着一張臉,這會兒又笑得特燦爛,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他掰下一片,目光落在那對父子身上,手上的柑橘正要往嘴裏遞······
乖仔‘啊’了一聲,眉頭皺成個小老頭,五官擠在一起。
這表情可把方子晨樂壞了。
“哈哈····哈哈哈~”
趙哥兒默默的把橘子包好,放回籃子裏。
這柑橘酸的要掉牙,方子晨在路上吃了一個,門牙到現在都還是軟的。
乖仔到底是舍不得,囫囵咬了兩下伸長了脖子咽下去。
他氣得捶了方子晨胸口一下,力氣并不大,就跟貓爪子撓一樣。
“······父親壞。”
“父親不壞,兒子不愛。”方子晨捏他小鼻子,又從兜裏掏出東西來。
是買的果脯蜜餞,一打開包裝的油紙,一股甜味兒就飄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方才酸着了還是饞了,乖仔口水流個不停。
方子晨捏起一個,這玩意兒個跟聖女果差不多大,曬幹後泡了糖水,皺巴巴又黏糊糊的,他開始不幹人事,舉着蜜餞兒在乖仔眼前不停的晃悠,
“兒砸,你吃過蜜餞嗎?”
乖仔眼睛跟着他手轉:“······沒有。”
“這蜜餞可好吃了,甜滋滋的。”
見乖仔口水都要流出嘴巴了,他問:“你想吃嗎?”
“想吃的。”
“哎呀,可我是個壞父親來着,壞父親他是不會給小朋友吃蜜餞的。完犢子了,這蜜餞要浪費了。”
趙哥兒站一旁都要翻白眼了,就乖仔上當,他踮起腳圈住方子晨脖子,往人臉上吧唧一口:“不浪費不浪費,父親好,父親不壞。”
他急哄哄的,像是怕說晚了方子晨就把東西扔了。
方子晨都要笑噴了,塞了一個到乖仔嘴裏,
“甜不甜。”他問。
乖仔嘴巴被撐得鼓囊囊的都說不出話,只能點頭:“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