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修羅場（中）
桑伊：“……”
“你腦子才有問題。”托爾生氣，“你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蠢貨。”塔納托斯又說，“連自己從小到大的未婚夫都能被別人搶去，被自己的弟弟搶去。你不是蠢貨，你是什麽？”
桑伊：“……”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塔拉托斯這句話好像在挑撥離間。
托爾一愣，他回頭看桑伊。
對，無論怎麽說，無論是不是父王定下的，桑伊曾經……
“怎麽樣？說你蠢貨，你還不信。”塔納托斯冷笑，“以前守不住自己的未婚夫，以後連自己的王位都守不住。”
“我說你這樣的人，還是趕緊洗洗回去吧，躲在你父王的羽翼之下，當你的乖寶寶。”
托爾睜大眼，他攥緊了拳頭，顯然怒火沖天。
桑伊輕輕地拉了拉托爾的手，他看向塔納托斯，“你……”
塔納托斯看向桑伊，他那雙黝黑的眼眸裏面露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你想為了他罵我嗎？還是為了他趕走我？”
桑伊一愣。
“我一直是被你放棄的那個人，對嗎？所有人都可能和你一起走下去，但是我要被你放棄。”塔納托斯說着笑了起來，“你真的好狠心，你對我真的完全沒有一絲地憐惜。”
桑伊垂下了眼眸，他睫毛輕輕地顫抖着，臉色有些蒼白。
他對塔納托斯的确很過分，他就那樣離開一句話都沒有和塔納托斯說，現在塔納托斯找來之後，他還要裝作什麽都不記得的樣子，因為他在這裏已經有了新的愛人，他只能辜負塔納托斯。
“桑桑，你別聽他亂說。”托爾把桑伊擋在身後，“他怎麽樣跟你完全沒有關系，是他自己找來的，你不需要為他負任何的責任，你也不需要聽他那些故意來擾亂你心神的話。”
塔納托斯淡淡地道，“看起來你倒是大方，就這麽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完全不在意對嗎？說不定他們上床，你還可以給他們送安全套。”
“一個舔狗。”塔納托斯嘲諷着。
“關你什麽事？”托爾冷冰冰地說，“你不是你追來做什麽？你想來報複桑桑嗎？你的恨意可持續真是持久。”
塔納托斯下意識去看桑伊，來的時候他明明都已經想好了，他要把桑伊關起來，讓桑伊永遠沒有辦法離開他，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可是現在真的看見桑伊了，他卻不知道要怎麽做了，他現在說的話肯定讓桑伊傷心了。
這個托爾說的話桑伊肯定也信了。
“我怎麽想我怎麽做，關你什麽事兒？就算是我要報複他又跟你有什麽關系？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塔納托斯的話如同默認的托爾的說法。
桑伊卻莫名地松了口氣，他想只要塔納托斯不是還愛着他就好了這樣，他不至于那麽愧疚。
想要恨他也好，報複他也好，都可以，他都能夠接受。
桑伊輕輕地擡起了眼眸，他看着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因為桑伊的眼神心頭煩躁起來。
他說，“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你以為我還會對你有心軟嗎？”
桑伊搖了搖頭，他低聲說，“不是。”
他沒有在解釋什麽，他也沒有把他離開的事情推到系統的身上。
就算他能夠在那個世界待一陣子，待到自己正常死亡的那個年齡，那又怎麽樣呢？他依舊會離開的，不過是晚一點而已。
要怪就怪他，為什麽一開始就要接受一個死神的愛意。
雖然這樣說着，可是桑伊從來沒有後悔過，他對過往的每一個愛人都是真心的，從來沒有敷衍過。
其實塔納托斯也知道他沒有忘記吧，但是塔納托斯還是相信了他的說法，塔納托斯嘴上說的再怎麽樣冷漠，還是對他有心軟。
空氣一時安靜了下來。
好半晌桑伊才說，“塔納托斯，我們談談吧。”
托爾輕輕地拉了拉桑伊的衣服。
桑伊沖他莞爾一笑，把托爾的手推開，他說，“不用擔心，不會有事，你先回去吧，看着洛基，不要讓他出來。”
托爾沉默地松開桑伊往屋裏走去。
桑伊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來看向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一雙眼深不見底，“你想和我談什麽？”
桑伊定了定神，他轉過身說，“我們不在這裏說，我們去外面說。”
塔納托斯跟上來。
他看着桑伊的背影，目光貪婪而癡迷。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看過桑伊了，這是他瘋狂思念着的人，是這個人支撐着他走了這麽多的世界。
他無法否認他深愛着他。
否則他為什麽要來到這裏？
“我真是瘋了，我真是瘋了才來找你。”塔納托斯在身後喃喃着自語，“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桑伊腳步一停，他轉過頭去看塔納托斯，“塔納托斯，我愛你的。”
“你果然還記得我啊。”塔納托斯低下頭低低地笑着，“桑伊，你對我真是狠心。”
“對不起。”桑伊低聲說，“我總要離開的。”
“你總要離開的，所以你一句話都不跟我說。”塔納托斯的聲音不由得變大，他的聲音裏帶着不可置信和悲哀，“你知道我每跟着你到一個世界，發現你能夠和每一個擁有過你的人走到最後，但是我是被抛下的那個，我怎麽想的嗎？只有我，只有我被你抛下了。”
他每跟着桑伊走過一個世界，就覺得自己像一個笑話一樣，又好像曾經桑伊說愛他全都是騙他的一樣。
愛情也可以作假嗎？
他不相信桑伊會假裝愛他，但是他總是忍不住懷疑，為什麽是他被抛棄，為什麽他要被抛棄。
他又會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就讓你這麽地讨厭嗎？”
“沒有。”桑伊聲音很輕，“很抱歉，但是那個時候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那個時候，不得不離開。”
塔納托斯沉默地看着桑伊，似乎是在等着桑伊給他解釋。
桑伊好半晌才說，“每過一個世界，我就會忘記前一個世界的事情。”
塔納托斯愣了一下，他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桑伊說。
“接近你們，其實是因為你們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那個東西能夠讓我繼續活下去。”桑伊終于還是說了出來，“最開始的時候我想的是能夠靠近一下就好了，能夠獲得那些東西就好了。”
“動心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們都對我太好了，我一個人在這些時空獨行，有人愛我有人對我好，我便忍不住動心，我也沒想過要辜負誰。”
塔納托斯沉默了下來。
桑伊沒有記憶，每一個世界對他來說都如同新生，會愛上其他人……理所當然。
如果塔納托斯是一個普通人，他現在當然不會追到這裏來，當然，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桑伊或許也不會離開他。
“你那個時候。”桑伊輕聲說，“我本想多待一段時間的，至少等到我在那個時候活不下去的……但是能量太多了，不離開會被世界排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在這些世界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
塔納托斯明白，他死神的身份，在外面這些世界能自由來去，不會有任何限制。
但是桑伊不一樣。
桑伊……
“抱歉。”桑伊輕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塔納托斯許久才問，“那麽現在呢？你要選擇其他人，那麽我呢？”
“你又要再一次的抛棄我嗎？”塔納托斯靠近桑伊，他低下頭看着桑伊，“這一次你依舊要抛棄我嗎？”
桑伊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地握起來，然後越來越緊，“那麽，你想讓我怎麽做？塔納托斯，我要怎麽做才好？”
“我不想管其他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塔納托斯低聲說，“至少，你要給我本來屬于我的結局。”
桑伊鼻尖一酸，他莫名地就很難過。
他對塔納托斯，真的很不公平。
可是塔納托斯的結局，他又要怎麽給他呢？
托爾長長地嘆了口氣。
洛基站起來，“你怎麽還沒有回到阿斯加德？”
“我憑什麽要走？你都還沒走。”托爾瞪了洛基一眼，“你走了我就走。”
“腦子有毛病。”洛基毫不客氣。
“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尊重兄長了。”托爾冷笑，“弟弟，你最近脾氣見長。”
“因為你很煩，一直在這裏纏着桑桑，煩死了，你能不能趕緊滾回去做你的王？”
“不能。”托爾看向窗外。
桑伊和塔納托斯并肩而來，“弟弟，你難道不害怕這個男人搶走桑桑嗎？”
洛基說，“桑桑不會。”
“這個男人可是跟了桑桑很久了。”托爾提醒，“有我在這裏，你的勝算不是應該多一點嗎？”
“什麽勝算？”洛基轉頭一起看托爾。
“我們兩個把那個男人趕走。”托爾試圖和洛基結盟，“桑桑的事，跟其他的男人可沒有任何的關系。”
洛基：“……”
他似乎有些驚訝地看着托爾。
“這樣看着我做什麽？”托爾皺眉。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好像有點腦子了。”洛基淡淡道。
“洛基！”托爾生氣，“我是在說認真的，我沒有開玩笑。”
“哦。”洛基微笑，“感覺到了，不過我憑什麽要和你合作呢？桑桑本來就選擇了我。”
“看。”
托爾和洛基的視線落在桑伊身上，塔納托斯去摸桑伊的腦袋，似乎說了什麽。
桑伊輕輕地擡起眼眸。
那雙眼眼波流轉，格外漂亮和勾人。
塔納托斯低下頭，吻在了桑伊的眉間。
桑伊似乎驚到了，後退一步捂着額頭。
“看見了嗎？”托爾微笑着，“弟弟，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有手段，你真的不擔心嗎？”
洛基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他又倏地松開手，然後拉開門走出去。
“桑桑！”洛基叫道。
桑伊看過來，他遲疑了一下才走到洛基身邊。
他遲疑的那一瞬間沒有被洛基錯過，洛基心跳急速了幾下，他伸出手把桑伊抱進懷裏，“你去哪裏了？我從來沒有看到你好擔心。”
桑伊低聲說，“就是和塔納托斯說了些話。”
洛基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壓低了聲音，又沉又重，“桑桑，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嗎？”
桑伊愣了一下，他拍了拍洛基的肩，“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會死的。”洛基低下頭，他重複，“你不要離開我。”
“我……”
“先死了再說吧。”塔納托斯聲音冰冷，“然後把靈魂給我，這樣你永遠都能看到寶貝了。”
洛基把桑伊抱緊，他看向塔納托斯，冷笑，“做夢，你以為我會把桑桑給你嗎？”
塔納托斯似乎并不在意，他徑直往屋裏面走去，“這件事不是你說了算。”
洛基看着塔納托斯的态度，皺起了眉。
他握着桑伊的手低聲問，“你們是不是……”
“你受傷了？”桑伊卻握起洛基的手皺眉，“你這是……”
是指甲嵌入手心之後滲出來的血。
桑伊愣愣地看着洛基的掌心，他低聲說，“洛基，你不要傷害自己。”
“抱歉。”洛基說，“我只是，沒有忍住……”
桑伊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他太清楚洛基的性格了，缺愛不被認同導致的偏執，如果沒有人愛他的話他會做出什麽沒有人知道。
這個人自傲但是又自卑，洛基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所以他只需要桑伊，只有桑伊可以安撫他。
桑伊握緊洛基的手，他輕聲說，“你不要胡思亂想，洛基，我不會抛下你的。”
托爾皺起眉。
他看着桑伊和洛基握着手，他意識到桑伊不會讓洛基一個人的。
就像桑伊說的，洛基需要他。
那麽他呢？
他也需要桑伊啊。
桑伊說，他和洛基不一樣。
他有家人愛和朋友陪伴，但是洛基沒有，洛基什麽都沒有。
洛基安撫桑伊睡下後下樓，托爾站在門口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從來不求什麽。”洛基站在托爾身邊說，“我想要的我都會靠自己拿來，桑桑也是，所以合作是沒有必要的。”
托爾轉過頭深深地看了洛基一眼，“那就祝你好好地守着桑桑吧，不要被其他人搶走。”
洛基看向托爾，“所以你終于決定要離開地球，回到阿斯加德了，對嗎？”
“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我該回去了。”托爾說，“但是，我還會來的。”
洛基沉默地看着托爾。
托爾拍了拍洛基的肩，“弟弟，我這次回去可不是代表我放棄了桑桑，也不是代表我認輸了，只不過是因為我必須得回去看看了。”
他說着，笑了一下，他說，“弟弟，擁抱一下吧。”
這不是兄弟第一次擁抱，但是或許會是最後一次擁抱。
“等下一次我再來的時候，希望桑桑已經厭倦了你，男人也是需要有新鮮感的。”托爾說，“下次見面，我不會再叫你弟弟了。”
洛基淡淡一笑，“那可真是要讓你失望了，桑桑會一直愛我，你最好別再來了，否則傷心的人依舊是你而已。”
托爾不再說話。
他轉身上樓，輕輕地推開了桑伊的房門。
顯然洛基也知道托爾要做什麽，他站在樓下一動不動，等着托爾去和桑伊告別。
托爾站在桑伊的床邊，他靜靜地凝視着桑伊的睡顏，許久才彎腰，“桑桑，我要走了。”
“雖然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麽，但是我想不會太久，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答應我回去做我的王後。”托爾喃喃着，“畢竟那個時候我已經讓你愛了洛基很久了，你應該回來愛我了對不對？”
桑伊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好像是要醒了，但是他沒有醒，只是輕輕地蹙起眉。
托爾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上桑伊的眉心，“不知道你夢到了什麽，但是肯定沒有夢到我吧？”
“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肯定能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我不想讓你太為難了，所以讓你先輕松一陣子好嗎？”
托爾低下頭輕輕地吻上桑伊的唇，他只是輕輕地貼着，然後又松開。
“不想在你選擇的時候離開，因為那樣我肯定會舍不得的。或許還會問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但是你肯定會拒絕我，為了不讓你拒絕我，我只好現在走了。”
“桑桑，等我再來找你。”
托爾說完這句話，不再看桑伊。
托爾離開房間後桑伊睜開眼。
桑伊摸了摸嘴唇，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他想，或許他讓托爾傷心了但是托爾離開卻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樣想可能會很冷酷無情吧，但是托爾留下來看着他和洛基，也只是更難過而已。
他翻了個身手枕在臉下，計算着自己什麽時候離開比較好。
又想塔納托斯到底應該怎麽辦。
系統說過了，只要他回到東方，塔納托斯應該是追不過去了。
這樣當然可以。
然後呢？
他已經不告而別過一次了，難道還要有第二次嗎？
他應該冷酷一點，但是穿越了這麽多個世界，好像他也沒有什麽長進。
房門再一次被推開，塔納托斯走進來，他看着桑伊，“你沒睡？”
“我只是醒了。”桑伊說。
塔納托斯靠近桑伊，他問，“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這裏？”
桑伊一愣。
“你肯定不會一直待在這個世界的對嗎？那麽你要什麽時候離開？”塔納托斯又問。
明明剛剛才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塔納托斯問的時候，桑伊卻沒有辦法回答。
“我要跟你一起走。”塔納托斯說，“我要一直跟着你。”
結局的話，肯定不是那麽完美，但是我覺得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