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5）
桑伊出門沒多久就遇見了洛基。
洛基一眼就看到了桑伊身上屬于托爾的衣服，他的視線又移到了桑伊懷抱着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上面。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
他心底的陰郁之色幾乎要溢出來，卻還是笑問，“怎麽了？”
桑伊一個咯噔後退一步，在看見是洛基後才松了口氣，他說，“沒事。”
唇色嫣紅，是被人親吮過的樣子。
托爾……到底做了什麽？
但是看樣子應該沒有做到最後。
洛基勉強壓下心底的躁郁。
但是桑伊還是覺察到他的不對勁，頓時有些擔憂地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洛基搖了搖頭，“沒事，你和托爾……”
“沒有，什麽都沒有！”桑伊連忙搖頭，然後他的聲音又在洛基的目光中緩了下來，“就是想試試自己是不是能接受托爾。”
“那你覺得能嗎？”洛基笑了笑，手緊緊攥着，“畢竟他很愛你，如果你能接受他的話，或許會很不錯。”
如果桑桑能接受托爾的話……洛基想，他會殺了托爾的。
以前想，只要成王就好了，成了王桑伊就能屬于他，正大光明的屬于他。
但是現在……
洛基神色微微陰沉。
他垂眸看着桑伊，等待着桑伊的回答。
桑伊好一會兒才說，“我……可能，是可以的。”
指甲嵌入了掌心之中，洛基卻笑了一下，“桑桑。”
“嗯？”桑伊擡眸。
他愣了一下，“你……怎麽了？”
為什麽洛基明明在笑，但是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桑桑。”洛基靠近了桑伊一步，“托爾已經是你最喜歡的人了對嗎？你說我和托爾是你最喜歡最重要的人，但是現在只有托爾一個人是你最喜歡和重要的人對嗎？”
“不是的。”桑伊連忙說，“洛基，不是的，你們不一樣的，都是我很喜歡的人。”
“不一樣的喜歡？”洛基低下頭來，他問，“對托爾是愛，對我呢？”
“洛基……”
“你看，我就知道，沒有人愛我。”洛基的語氣平平淡淡地，“你也不愛我，你也要把我抛下了。”
“洛基。”桑伊伸出手抓緊了洛基的衣服，“我愛你的，你不要這樣難過。”
“你不愛我。”洛基掙脫桑伊的手，“你愛托爾，你不愛我。”
“等你和托爾結婚後，你就再也不會理我了。”
桑伊微微張了張嘴，他輕聲說，“我沒有這樣想的。”
洛基輕笑一聲，他說，“你現在沒有這樣想而已，到時候你會告訴我，我們不該走得太近了，因為我是弟弟。”
“而且托爾真的尊重你了嗎？”洛基低下頭來，他緊逼着桑伊，“你們還沒有結婚，桑桑。”
洛基有些生氣，他甚至惡意地想，
托爾是不是故意的？
讓所有人都覺得桑伊和托爾有關系？故意做出這些事情來？
洛基并不認為托爾會做這樣的事，但是現在他又不确定了。
桑伊第一次被洛基這樣質問，他擡起頭看着洛基，茫然無措。
“我沒有怪你桑桑，可是你要保護好自己。”洛基似乎恢複平靜，“你肯定不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看見你穿着托爾的衣服離開那些人會怎麽想，這些托爾沒想過嗎？”
桑伊沒想那麽多。
在他的印象裏，洛基和托爾不止一次為他披過衣服，他已經習慣了。
桑伊輕聲說，“我知道了洛基，我下次不會這樣了，你不要生氣。”
桑伊的話讓洛基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洛基距離桑伊更近了，他的聲音就在桑伊的耳側，“小時候和現在不一樣，現在已經長大了，并且是要結婚的人……他們會怎麽想，你也應該能想得到對嗎？”
桑伊說，“我知道了，下次不會這樣了。”
最終洛基說，“我帶你回去。”
桑伊擡眸，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洛基有些後悔，他想自己對桑伊說的話太重了，可是不說重一點，或許還會有下一次……那樣的話，他真的難以忍受。
或許他會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洛基半攏着桑伊，他低聲說，“我帶你回去。”
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麽人。
等回到房間，洛基才說，“把衣服換了吧。”
桑伊擡頭看着洛基，他問，“你還生氣嗎？”
洛基呼吸一窒，他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伸出手摸了摸桑伊的臉，聲音很溫柔，“我沒有生氣，你不要害怕，換衣服吧。”
桑伊輕輕地拉了拉洛基的衣服，他看着洛基說，“你不要生氣，我不想你生氣。”
“我沒有生氣。”洛基露出桑伊熟悉的笑容來，“事實上，我也沒有立場生氣，你和托爾本來就是要結婚的。”
“洛基。”
桑伊嘴角往下一壓，他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洛基，“你怎麽了？”
“我難過。”桑伊聲音低落，“你兇我。”
明明嫉妒和心痛的人是他，為什麽桑伊這麽委屈和可憐？因為覺得被他兇了嗎？
“對不起。”洛基和桑伊道歉，“我不該兇你。”
“洛基。”桑伊伸手擁抱着面前的人，他說，“我真的不想你生氣，一點都不想。”
洛基的心頭極速地跳動了幾下，好半晌他才問，“為什麽？”
“我不知道。”桑伊的聲音很悶，“但是你不要生氣，也不要難過。”
“嗯。”洛基輕輕地拍了拍桑伊的肩，“我不生氣，我也不難過。”
桑伊眨了眨眼，“那好了，你去外面等我，我換完衣服出來。”
桑伊恢複得很快，轉眼間剛才那點不開心又被他抛之腦後了。
洛基頗覺得有些無奈。
等到桑伊進到房間後，洛基的表情才陰沉下來，他想，他得去找托爾了。
“洛基？”
托爾有些驚訝，“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在等你。”洛基擡頭看向托爾，他神色自若，“哥哥，我想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交流一下。”
“什麽事情你說。”托爾站定。
“你要出去對嗎？我們邊走邊說。”洛基說，“是關于桑桑的。”
托爾奇怪，“桑桑的？什麽事？”
“那天桑桑從你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穿着你的衣服。”洛基定定地看着托爾，“哥哥，你知道這會給桑桑帶來多大的困擾嗎？”
“為什麽會困擾？”托爾不明所以，“我和桑桑要結婚了。”
“但是你們還沒有結婚不是嗎？”洛基說。
“親密一下又怎麽了？”托爾不高興地問。
“是，你覺得沒事，因為沒有影響到你。可是桑桑呢？別人看到了會怎麽想他呢？”洛基平靜地問，“會在私底下嘲笑他嗎？”
托爾一頓，他覺得并沒有這麽嚴重，阿斯加德并沒有什麽那麽保守的風氣。
就算他和桑伊還沒有結婚，但是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他們是夫夫了，做那樣親密的事情又怎麽樣呢？
倒是洛基才有些奇怪。
托爾這樣想着。
“如果最後……他不能和你結婚呢？”
“你什麽意思？”這下，托爾臉上帶了怒氣，“你在詛咒桑桑不能和我結婚？”
洛基說，“我只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我會成為王，他會成為王後。”托爾大踏步往前走去，“我們會在一起，我和他的事也不需要你來插嘴。”
洛基眸色深深，他看着托爾離開的方向，許久才喃喃低語，“是嗎？”
桑伊有兩日避開了托爾沒見他。
這可急壞了托爾，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讓桑伊生氣了。
他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那天，那是他對桑伊做過最過分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托爾想，他得去和桑伊道歉，并且告訴桑伊，以後沒有桑伊的允許，他什麽都不會做的。
可是轉頭想了想，托爾又覺得他可能做不到什麽都不做。
他愛着桑伊，從年少到現在從來沒有變過，他對桑伊的渴望日複一日……所有關于性的啓蒙都是來自桑伊。
但是……
托爾輕輕地呼吸了一下，他還是去找桑伊了。
但是他并沒有找到桑伊。
他站在桑伊的房間門口，慢慢地轉過身去。
他應該知道去哪裏找桑伊。
桑伊最喜歡待在洛基那裏。
想到這裏，托爾微微皺眉。
洛基……
他直覺認為洛基對桑伊的感情……沒有那麽單純。
洛基的門半掩着，隐隐約約地從裏面傳來說話聲。
那就是桑伊的聲音。
微醺地叫着哥哥。
托爾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他來到了門口看進去。
桑伊拉着洛基的袖子，臉親昵地蹭在洛基的膝蓋上，擡起那雙水霧氤氲的眼看着洛基。
“都說了你不能喝酒吧。”洛基無奈地伸出手将桑伊扶起來，“一點都不長記性。”
桑伊蹭到洛基懷裏，他嘀咕着，“一點點，沒醉。”
托爾的手漸漸握緊，他很清楚，桑伊喝醉了他現在該進去把桑伊帶走。
但是他的腳宛若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他想再看看，他想知道，洛基會怎麽做。
“我送你回去。”洛基溫柔地哄道。
“不回去。”桑伊的手纏到洛基的肩上，他呼吸有些沉，“我想和洛基待在一起。”
托爾心口一滞，他從來沒有聽桑伊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為什麽想和我待在一起？”洛基的餘光瞟向門口，他不動聲色地又收回來，“親愛的嫂嫂，你應該找托爾。”
“就是想和洛基待在一起。”桑伊把洛基抱得更緊了，“洛基……洛基需要我。”
洛基垂下眼，遮住眼中的複雜之色，他輕聲問，“只是因為我需要你嗎？”
“唔……”桑伊含糊了幾句什麽，洛基沒有聽清。
門外的托爾卻已經忍不住了，他用力推開門，面無表情地進來把桑伊抱到懷裏。
洛基被推到地上。
他看起來有些驚訝，“哥——”
“別叫我。”托爾踹了一腳桌子，把桌子也踹倒在地上，他冷冰冰地看着洛基，“不準、不準再靠近桑桑。”
桑伊擡起頭。
他的腦子不甚清晰，疑惑地問，“托爾？你在生氣嗎？為什麽？”
托爾低頭看着懷裏的桑伊，他想發火，想怒吼，但是在看見桑伊那雙無知無覺的眼睛後，他低聲說，“沒有生氣，桑桑，我們回去吧。”
地上的洛基慢慢地站起來，他說，“哥哥，你不要生氣，桑桑只是喝醉了。”
“洛基……”桑伊轉過頭想去看洛基。
“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了！”托爾沒能控制自己的聲音，他嫉妒着洛基能被桑伊這樣在意，“我不喜歡你和他來往。”
桑伊愣愣地看着托爾，他好像被他的聲音吓到了。
托爾有些後悔。
他勉強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下來，“桑桑，我們回去，你不要再和洛基過多地往來了。”
桑伊沉默地蜷縮在他的懷裏不說話。
他腦子還有些混沌，但是卻很清楚現在托爾在生氣，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是不是做什麽錯事了。
洛基看着托爾抱着桑伊離開，他甚至笑了一聲，這樣限制着桑桑的托爾……真的能得到桑桑的愛意嗎？
時間一點點往前走着。
很快就到了加冕日和婚禮前夜。
桑伊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陰沉沉的天空。
自從那天在洛基那裏喝完酒之後，他和洛基見面的時間的确少了很多。
是因為托爾的警告，桑伊很清楚，托爾警告了洛基，讓他不要來找自己。
可是……大多數時候，明明都是他去找的洛基。
桑伊有時候覺得托爾有些無理取鬧。
他們明明一起長大，為什麽托爾現在對洛基的惡意會這麽大呢？
“桑桑，在想什麽？”弗麗嘉問。
桑伊擡頭看過去，他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麽。”
“你有些心不在焉地，是因為緊張嗎？”
桑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他們的事情，不應該讓長輩來擔憂。
“托爾很期待明天的婚禮，比加冕禮更期待。”弗麗嘉語氣溫柔，“寶貝，你呢？”
“我……”
桑伊啞了聲。
他其實……沒有太多的期待，雖然也沒有很排斥。
“我知道了。”弗麗嘉揉了揉桑伊的腦袋，“觀念一時難以轉過來是正常的，不過我相信托爾會讓你愛他的，他雖然有些沖動，但是是個好孩子，對你也很好。”
桑伊怔怔地點了點頭。
托爾對他，的确是很好的。
可是……
總覺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這就是洛基說的……不喜歡所以才會這樣嗎？
“早點休息，保持好精力。”弗麗嘉站起來說，“我走了。”
桑伊嗯了一聲。
弗麗嘉走出門，她見托爾站在外面問，“站在這裏做什麽？想進去看桑桑就去。”
“……”托爾難得有些不知所措，“桑桑最近好像有點生我的氣。”
弗麗嘉說，“那就和他道歉。”
托爾：“……”
“桑桑是個很乖巧的孩子，惹他生氣了你好好道歉他會原諒你的。”
托爾點了點頭。
他輕輕地推開門叫道，“桑桑。”
桑伊擡頭看過來，“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
“我來找你。”托爾有些局促，“你不要生氣了，那天是我的錯……”
桑伊已經快要忘記那天的事情了，他只是有些茫然而已。
他遲鈍了一會兒才明白托爾在說什麽，他說，“沒關系，我沒放在心上……而且，我的确不該喝酒。”
“桑桑。”
“你先回去吧托爾。”桑伊溫溫和和地笑，“我只是還沒習慣結婚後要面對的身份轉換。”
“回去吧，明天見。”
“明天見。”
“桑桑。”托爾腳步停下，“明天我加冕的時候，你能在場嗎？”
桑伊定定地看着托爾，許久才笑了笑說，“當然。”
這次托爾真的離開了。
桑伊盯着頭頂的燈光發了會呆才躺到床上。
事已至此，無論怎麽……都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
不愛托爾的話……那就努力的，喜歡他試試吧。
把親情變成愛情，反正……他也不排斥和托爾的親密接觸。
“桑桑，老實說，你真漂亮。”希芙看着鏡子裏的人說，“我一直覺得，阿斯加德沒有比你更漂亮的人了。”
桑伊：“謝謝。”
“你精神不太好啊……”希芙說，“等到托爾加冕的時候你可能會很累了。”
桑伊說，“托爾的加冕禮要開始了嗎？”
“快要開始了。”
“那麽，我們也過去吧。”桑伊說，“昨天晚上托爾說了，希望他加冕時我在場。”
他扶了扶頭頂的王冠，往外走去。
還沒到大殿，地面忽然晃動了一下，桑伊扶住一旁的柱子，疑惑地看過去。
“桑桑，是冰霜巨人。”希芙的語調很快，“你找個地方先休息，我去看看。”
他們說話的時候，大殿裏的人也出來了。
托爾大步靠近桑伊，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加冕禮被打亂，他的婚禮也被迫取消，他很不高興。
“托爾。”
“我們要去看看，我順便送你先回去休息。”托爾不給桑伊說話的機會把桑伊抱起來。
桑伊：“……”
他手忙腳亂地去摘王冠，“那這個……”
“留着我們下次要用的。”托爾看了一眼王冠上的寶石，“很漂亮，很襯你。”
不知為何桑伊有些心虛，他說，“哦。”
他被托爾送回房間後沒多久，洛基就來了。
桑伊好幾天沒看見洛基了，此刻驟然見到洛基還有幾分驚喜。
“洛基！”
洛基靠近桑伊，他微微一笑，“本來想祝你新婚快樂，看起來不用我的祝福了。”
桑伊：“……”總覺得有些陰陽怪氣。
“我給你的禮物還沒送到呢……”洛基靠近桑伊，他的唇落在桑伊的耳畔，“桑桑，所以不要和托爾結婚了，和我結婚吧。”
被洛基親吻又聽見這麽一句話的桑伊驟然睜大了眼睛，驚愕的看着洛基。
“你不愛托爾，來愛我。”
洛基：翹牆角，翹翹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