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眠一顿。
这次回过神,耳根腾得一下烧起来。
指尖悬空半晌,他磕磕巴巴地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又放下手机。
平静下来后。
一切准备就绪。
景眠沿着街路,看到了几家电影院和餐厅,他默默记下,或许他和任先生说完话,男人不忙的话,他们可以在这儿附近选一家,单独订一个小包厢。
等到夜幕慢慢降临晏城,整座城市也由最初的平平无奇,逐渐转变成纸醉金迷的海滩夜景。
光辉四溢,空气微凉。
景眠再次来到广场时,彻底傻了眼。
此时,巨幕已经开始不断的变换,有璀璨精致的文字,色彩各异,配合着光影海报,壮观而震撼。
而每一条……都是关于任从眠。
其他内容穿插的不多,偶尔会有几条求婚字样的荧幕,但很快也被随之而来的大队伍淹没。
就连配合着巨幕的烟花,都能变换出任从眠的名字,英文缩写,爱心的图形……甚至是先生隐约的轮廓。
每一秒每一帧仿佛都在烧钱。
“……”
景眠手心微颤,瞳孔地震。
原来,任先生的粉丝都比他有钱。
这样一对比,他的便不再引人注目,原本脑海中独一无二的排场和浪漫,显然逊色了许多。
但无论如何,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景眠坐在街边的长板凳上,戴了围脖,外套也不算单薄,不至于让他坐不住,甚至还有时间发呆。
等指针到了五点,景眠忍不住站起身。
按照约定,先生的车大概还有十分钟就会到达晏滩。
前不久,陈科还和他通了电话,表示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十分顺利,任哥已经在车上了。
景眠背着背包,指节掐的冰凉。
心脏在打鼓。
他开始留意每一辆从远处驶来的车子,路过的,以及对面反方向的,还有已经在路边停下的。
但没有一辆是任先生的车。
景眠给陈科打去电话,听到暂时无法接通。
大概快到了。
景眠在原地乖乖等了许久,依旧目不转睛盯着马路,像是等待迟来家长的小朋友。
只是,景眠不经意侧过目光时,却发现,巨幕上早已渐渐变了模样。
——自己事先约定好的文字,已然出现在这座城市最醒目的广场之上。
一直映到了遥远的海滩和繁华街角。
无论是海边吹风的旅人,还是街头行色匆匆的路人,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
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幕旁的天空,爆裂开来的声响。
一抹巨大的烟花绽放。
人们纷纷忍不住拿起手机拍照,感叹着真漂亮,今天任老师的粉丝霸屏了。
…
…
五分钟转瞬即逝。
景眠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看着最后一抹烟花泯灭,消失在晏滩之上。
景眠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时间正好停留在5:20。
少年唇瓣颤了颤。
原来不是命中注定。
他们错过了。
景眠坐回长椅上,盯着自己的鞋,和脚边地面上灰沉色的砖台发呆。不知怎么,忽然没了底气。
生日惊喜泡了汤。
以任先生的视角,剩下的,大概只有莫名其妙从临城跑过来的爱人,以及突如其来的、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景眠想,
这样的征兆,是不是也预示着他做错了决定?
烟花声在遥远的身后,光亮闪映在路灯的金属上,跳跃且变换着,熠熠生辉。
直到一双皮鞋出现在视野之中。
在景眠的前方,缓缓停下。
景眠一怔。
他下意识抬头。
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帘之中,在少年怔愣之际,像是确认般,问了句:“景先生?”
景眠微愣,茫然启唇:“是我。”
对方喘着气,像是跑着过来的,自我介绍道:“我是陈科哥新雇不久的司机。”
“陈哥让我去接任先生。”
“他给我发了地址,还有这个地方,这块树荫……”
司机慌乱地翻着手机,解释说:“但我先去了活动现场,后台和停车场都没人,场务告诉我任先生已经走了……我又去任总所在的酒店,前台却告诉我房间已经退了。”
“可是时间马上到了,没接到人……我以为是我接晚了。”司机年轻,看上去经验不多,慌乱之中的解释也有些生涩,大汗淋漓的:“我就迅速赶到这里,没敢告诉陈哥。”
“任先生已经来过了吗?”
景眠眼里浮上诧异,摇摇头:“他没来过。”
司机是真慌了:“完了。”
景眠站起身,心底焦急且沸腾。
但还是冷静下来,拍拍司机的肩膀,安慰他:“不用着急,我可以和陈科哥解释。”
男人点点头,这才稍放下心:“谢谢景先生。”
就在这时,司机手机响了。
男人接起来,先是愣了下,随即点头:“我在景先生这儿。”
“好。”
“我知道了。”
……
“好的,我和他说。”
景眠有股莫名的直觉,司机即将带来的消息大概和任先生有关。
少年喉结微动,问:“任先生呢?”
司机抬头看向景眠:“恐、恐怕已经不在晏城了。”
在这一瞬,景眠甚至没反应过来:“?”
“任总…”
“好像回临城了。”
.
.
司机把景眠送到了火车站。
离动车发车还有二十分钟,他需要在十分钟内排队刷身份证,检查行李,前往二楼检票口。
这个时间,车站人流量巨大,不仅排队,就连在人群中穿行都摩肩接踵,等到一切结束后,景眠发现F16检票口即将关闭。
景眠在最后关头进了检票口,乘坐已然空无一人的扶梯下楼,动车即将运行,等候区只剩下几名列车员。
少年先上了动车。
随后才找到自己所在的车厢,抱着背包坐下。
最近的航班在明天,景眠不能再像来时那样乘飞机回去,而最近一趟高铁动车,将在四十分钟后发车。
原本两个小时的航程,变成了五个小时的漫漫长路。
机械的女声提示,动车已经发车,请乘客们遵守铁路秩序,注意事项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不多时,景眠的手伸进外衣兜,拿出了那串小星星。
握在手中时,重量轻盈,此刻却莫名沉甸。
景眠眼圈渐渐红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是怎样的戏剧性?
何止是错过。
他们竟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各自奔赴彼此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