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春光
雖然因為之前堂而皇之的公布戀情,周虞淵那些極端夢女粉絲掉了不少。
不過在《青雲訣》上映之後，掉的那些粉絲幾乎成了滄海一粟，因為又重新吸了更多新粉。
周虞淵飾演的顧流風幾乎成了古裝白月光,完結都已經一年多了,還依然高居某剪輯網站和短視頻播放量前列。
這種在明知道他有戀人的情況下還入坑的粉絲門,寬容度和死忠度也更高了不少。
而且，除了那次公開外。
之後許久,周虞淵幾乎從未在公衆場合談論過自己的戀人,也沒見到哪個自稱周虞淵戀人的出來蹦跶。
這一切，也讓粉絲們對現狀十分滿意，完全就可以當做沒那個人。
大家該粉的還是粉，該夢的還是夢。
甚至,在某個社交APP上，還有一棟高樓回複,跟周虞淵這樣有智商有人品、又有錢有顏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會是什麽感覺？
下面的回複太多。
但基本都指向了一點,就是夢幻美好,美好地甚至有些虛假。
盛旸不是什麽網瘾少年，沒看到那棟高樓,沒看過那些想象。
但他作為親歷當事人,實在很有發言權。
與周虞淵戀愛已經将近三年。
而這些年裏，盛旸連火幾部劇,電影更是票房與口碑雙爆發,郵箱裏堆成山的邀請,手上數不清的工作。
雖然已經搬到了和周虞淵一起住，但大部分時間他卻都在外奔波漂泊了，一年裏,真正跟周虞淵夜夜相見的日子幾乎不到三個月。
而這三個月裏，他的作息，基本分為了工作日組和周末組。
工作日早上，盛旸早早醒來，躺在床上玩手機，時不時擡頭看一眼還在床上深眠，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直到八點整，他擡手推了推人。
“該起來上班了，周虞淵。”
然後，他就看着床上人呼吸一變，瞬時睜開了眼，伸着懶腰坐了起來。
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但盛旸依舊震驚，
簡直神一樣的存在。
這人睡着的時候比豬都死，但是起床的時候，蹭一下就直接清醒了。
不像他，每次至少得模模糊糊在床上磨蹭個幾分鐘。
周虞淵伸完懶腰，對上旁邊打量的目光，笑問：“看我起床的英姿這麽入迷？”
盛旸搖搖頭：“你每天這麽起床，不會心率不齊嗎？”
“會嗎？”周虞淵挑了挑眉，笑了幾聲。
然後猛一擡手，将旁邊人給摟到了自己懷裏，大掌按着盛旸的肩膀，讓他耳朵緊貼在自己左側心房位置，輕聲問：“寶貝兒，你來聽聽，看我的心慌不慌啊？”
盛旸：“……”
盛旸先是愣了片刻，然後直接在他懷裏笑得喘不過氣來。
“周虞淵，你神經病啊！”
周虞淵沒說話，靜靜看着人笑了好半天。
等盛旸笑得沒力氣了，靠床頭坐着，他又垂首将腦袋靠過去，抵在人肩側：“寶貝兒，感覺你跳得比我更快啊。”
盛旸擡手艱難地摟着懷裏比他大塊頭的人：“我這是因為剛笑得。”
周虞淵撒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咯。”
盛旸摸摸他的臉，又問：“說真的，周虞淵，你睡覺晚上做夢嗎？”
周虞淵懶懶開口：“夢不是大家都會做嗎，不過我一般醒來後都記不住，睡眠質量超好。”
盛旸好奇：“那你怎麽能一叫就立刻醒啊，完全都不需要清醒時間，不需要任何緩沖的？”
周虞淵指了指腦袋：“我睡前就一直記着早上起床時間呢，差不多到時間了，腦子就差不多開始在緩沖了。”
盛旸震驚：“只要睡前想着，第二天就能準時醒。”
“反正我能。”周虞淵笑，又道：“這大概是一種病吧？”
盛旸先是不屑，後又些微緊張：“什麽病，不會影響身體嗎？”
“不會，只會影響心理。”周虞淵搖搖頭：“它叫牛逼綜合征。”
盛旸：“……”
神他媽牛逼綜合征。
“周虞淵，你就是個神經病綜合征。”盛旸忍不住又笑了好一大會。
周虞淵嘆口氣，腦袋從盛旸肩膀上起來：“寶貝兒，你這心率太高了，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盛旸推他：“你趕緊刷牙洗臉去吧，別上班遲到了。”
“遵命。”
盛旸坐在床上，又歇了好一會，才慢吞吞站了起來。
周虞淵曾經說過，會每天讓人開心，真得做到了。
周虞淵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桌面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盛旸剛叫的外賣，又榨了兩杯雜豆糙米粥。
以前盛旸不住這的時候，周虞淵一般都是去公司吃早餐，秘書會提前買好放到辦公室。
不過，盛大明星工作繁忙。
兩人本來一年就見不了幾個月，若是好不容易人在家，周虞淵早餐還是去公司用的話，他中午也是不回來的，那麽兩人就只能每天一起吃個晚餐了，可憐巴巴的。
周虞淵先喝了口豆漿，一口幾乎就沒了半杯。
盛旸問道：“怎麽樣，好喝嗎，我第一次用這個配方。”
周虞淵贊嘆：“何止好喝，盛旸同學，你這榨豆漿的手藝都能去出攤開豆漿連鎖店了，搞不好比當明星還掙錢，然後就能讓我跟在後面吃軟飯了。”
盛旸：“……”
盛旸表示：“我榨給你喝就行，現在餐飲業不景氣，不如當明星拿得都是現金流水，回報率更高。”
周虞淵伸出大拇指：“看這經濟頭腦。”
盛旸挑眉：“畢竟是一家之主，身負養家重任，不能像一般人任性，整天就想着吃軟飯吧。”
周虞淵笑出聲：“辛苦我們一家之主了，要是沒有你，那我可怎麽活啊。”
盛旸禮貌而矜持地表示，這是應該的。
然後，深藏功與名，開始埋頭吃早餐，夾了一個薄皮素三鮮小包子進嘴裏，嚼了幾下，皺着眉頭艱難咽了下去。
周虞淵問：“怎麽了？”
盛旸将面前盤子裏剩下的兩個小包子，推了過去：“這個不怎麽好吃，你解決了吧。”
“行。”周虞淵點頭，将那兩夾到自己盤子裏。
夾完之後，他意識到什麽不對勁。
周虞淵擡頭，直直看着對面的自己男朋友：“盛旸同學，你是不是三年之癢了？”
盛旸一怔：“此言何意？”
周虞淵：“我感覺，你好像不愛我了？”
“……”盛旸大霧。
雖然，他早就接受他的男朋友在只有他們兩人時，并不像外表那樣成熟冷靜，更準确來說，私下周虞淵大部分時間都更會像個年輕小女生一樣，愛朝他撒嬌，愛問他一些會讓直男當場暴斃的問題。
但是，現在這一大早，就牽扯到愛不愛的問題，還是過于根源，過于嚴重了。
盛旸艱難開口：“你怎麽會這樣想呢？我們昨晚不是還做了一次嗎？非常合拍的。”
“是有這麽回事。”周虞淵點頭，然後立刻便指着盤子裏剛剛夾過來的兩個小素三鮮薄皮包子：“但是你剛剛說它什麽？”
盛旸謹慎措辭：“不好吃……”
“對嘞。”周虞淵義正言辭指責：“你都說它很不好吃了，那你居然還要給我吃，你覺得你真的愛我嗎？”
盛旸：“……”
那不是因為你就是個豬，什麽都愛吃嘛，在你那有什麽東西是不好吃的？
而且，你平時不也經常會主動從我碗裏夾走我不愛吃的東西？
但是——
戀人之間，有些事就是他可以主動做，但你不能要求他做，更不能說出來的。
更何況，現在男朋友都懷疑他的愛了，這話就更不能這麽說了。
“我當然愛你，這世上你最好，也最愛你。”盛旸臉上勾起一道極為完美标準的微笑道：“我只是覺得不太合我的口味，但看你剛才吃得似乎很香，應該是喜歡的。”
周虞淵笑了笑：“行吧，勉強過關。”
盛旸：“……”
他這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模範标準，但偶爾撒起嬌來，卻相當幼稚的、難搞的男朋友。
盛旸在早上胃口通常都很一般，喝了杯豆漿，又吃了個雞蛋，加上幾個餃子，便放下了筷子。
剩下的全都交給了周虞淵，包括那些他覺得不好吃的素三鮮小包子。
盛旸坐在他對面刷着手機，片刻後，調出來幾張照片到周虞淵面前問道：“你覺得哪個好看？”
周虞淵埋頭将口中的食物吃完，擡眸掃了一眼：“你要買車？”
盛旸點頭：“嗯，剛好是新代言，之前試駕了感覺不錯。”
周虞淵勾唇，輕輕笑了起來：“不錯，這幾款都很酷很潮，那以後你就開這車接送我上下班吧。”
盛旸：“……”
盛旸點頭，無奈道：“行吧，接你送你。”
他們在床上的分工，完全不代表生活中的分工。
周虞淵嘆氣：“可惜科技園的人大部分都認識我，沒什麽特別體驗感了。”
盛旸有些不理解。
他蹙眉問：“你車庫裏那麽多好車，什麽沒坐過，這接送一下有什麽特別體驗的？”
周虞淵頗有興致道：“所以才說沒有了啊，要我就是一個普通工薪族的話，然後天天從這樣的豪車上下來，下班又再被準時接走，那看到的人家肯定都心裏暗戳戳想，‘不得了，這男的有點東西啊’。”
盛旸：“……”
行吧。
周虞淵同學，一輩子致力于想吃軟飯，想被包-養。
吃完早餐後。
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四十。
不過，好在周虞淵的家離公司很近，正常來講，十來分鐘已經足夠到公司了。
不正常的話，可能會晚幾分鐘，不過，周虞淵是老板。
轎車平穩地行駛在內環大道上，正是陽春之際，道旁碧玉楊柳依依，間錯的花壇裏盛開着大片姹紫嫣紅的花兒。
周虞淵坐在副駕駛上，等紅綠燈的時候，一手拿着杯奶茶在喝，一邊惬意地欣賞外面風景：“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蝴蝶飛，不愧是春分，春光明媚，天氣晴好。”
盛旸見人如此自得其樂，不禁有些嫉妒：“下回早上去上班的話，你自己開吧，我就坐在副駕陪你然後看風景；等晚上回家的時候，再讓我來開車，你去坐着休息賞景，咱們一人一趟輪流來。”
周虞淵搖頭拒絕：“不行，這樣不安全啊，咱們換駕駛座的話，你是不是得先下車繞行，萬一被人看見了認出來了怎麽辦？”
盛旸有些生氣，惱道：“那我不送你了，你自己開車上下班吧。”
周虞淵轉過頭悠悠然看着他，一臉真摯道：“不可以的，說好了接送我上班的，老公，你說話不算話啊。”
“……”盛旸頭皮一麻，握着方向盤的手都顫抖了一下。然後，再也說不出其他拒絕和商量的話來。
今天，路上車況還算好。
到達天行傳媒樓下時，時間停在八點五十六。
周虞淵解開安全帶，卻并沒有立刻下車，伸開雙手：“寶貝，親一口，咱們就要晚上再見了。”
盛旸俯身湊了過去。
本以為是淺嘗辄止，沒想卻是登堂入室。
周虞淵懷裏摟着軟玉溫香，嘴中含糊道：“這破班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盛旸被吻得神魂颠倒，等再回過神來時，車裏已經只剩下了他一人。
腰上的安全帶早已被解去，人也不知何時坐到了副駕駛椅子上。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車窗外周虞淵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進了大樓後完全消失。
盛旸緩了一會，喝了口水，又利索地爬回了自己原本的駕駛位。
重新系上安全帶，準備回家。
驀地，他突然動作頓住，面色一變。
“呵呵……”
周虞淵這個慣會哄人的騙子，什麽換人開車不方便，要下車繞行可能會被認出來。
這會他不就是剛從主駕到副駕，又回到主駕駛座，來來回回幾趟了嗎？
雖然爬來爬去的，姿勢可能不太好看，但完全不是什麽大問題。
盛旸開車回家的時候，路上倒是比去時還要堵塞一些。
沿途有許多時間可以看窗外的垂柳和鮮花，看周虞淵口中的春分時節，不過，心情卻跟來時完全不一樣了，已經沒什麽太大興趣了。
因為車裏，沒有了周虞淵。
垂柳便不如先前翠綠，鮮花也不如方才芬芳。
……
不過，在某個方便停車路段，盛旸想到先前周虞淵一臉興味賞春光的神色，還是忍不住靠邊停車拍了幾張景物照片。
回家之後，他就把圖發給了周虞淵，并且趁機嘚瑟一番：“看了，拍了。”
過了幾分鐘，對面回了消息。
zhouyy：“盛旸同學置身春光，閑情逸致，羨慕得嘞。”
而除了這條文字信息，下面還配着一張圖片。
盛旸随意掃了一眼，只看見一堆五花八門的包裝袋什麽的。
他懶得分辨了，直接發語音問：“你拍的這是什麽，你沒上班，去超市購物了？”
zhouyy：“盛旸小哥哥，你對我這誤會也太深了，我是會逃班的人嗎，你向我贈送春光，我也禮尚往來，向你展示美好哇，這是我剛進公司後從總裁辦的小姐姐們那蹭來的零食。”
盛旸：“……”
大好春光就對應了零食？
還有，剛吃過那麽一堆早餐，又去蹭人家零食？無語兩個字怎麽寫的。
見識到大變活豬了。
正這麽想着，大廳門鈴處響起了動靜：“你好，周先生嗎，我們是XX跑腿的。”
盛旸揚聲道：“就放門外吧。”
說完，他看向手機問道：“周虞淵，你今天買了什麽東西嗎？”
zhouyy：“你可以去看看。”
還挺神秘的。
等聽到外面跑腿的人進電梯走了，盛旸起身開門，擡眼瞬間，便見前方置物架上一大捧花團錦簇。
那花束別具一格，盡是應季鮮花，鮮妍非常，又以鮮嫩柳枝在四周點綴，仿若這漫天春光，都僅在這一懷中了。
最中間處，夾着一張卡片。
“誰把春光，平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