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戀愛好
剛關門轉身, 盛旸就立即撲過來抓住他。
猝不及防之下，周虞淵的後背直接挨到了門上。
這種姿勢，有點像是被對方按住了。
盛旸一雙漂亮的貓眼也死死盯着他, 沒有半分退讓回避之意。
不再是之前高傲貓咪的一撩就跑, 而是肉食動物的勢在必得, 甚至閃爍出幾縷兇光。
“周虞淵, 跟我在一起。”
周虞淵活了兩輩子, 從來都是上位者，掌控別人。
但此刻卻也覺得, 這樣攻擊力十足的盛旸，實在有種叫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啧……”他低低笑了一聲。
這一笑，也打破了原本鄭重沉靜的氛圍。
“周虞淵？”盛旸有些焦急，他抓着周虞淵的雙手更加用力。
這樣昏暗的光線中，甚至也能看出他雙頰因激動緊張而升起的緋紅顏色。
周虞淵的思維終于從面前人的臉和表情轉移開，轉移到他剛剛的話語中, 轉移到解決目前的境況中。
面前這人是在跟他告白, 在追求他。
先前是煙花綻放。
現在是□□爆炸。
又莫名有種這一刻終于到來的預料達成感。
周虞淵默然幾秒。
這短暫瞬間, 腦中卻已經閃過諸多條緒。
他終于開口道：“盛旸，你是……想和我談戀愛？”
“是。”
盛旸點頭, 仍然緊緊盯着面前人。
即使因為周虞淵的反問, 瞳孔微閃了幾下, 也只是在催促他趕快答應。
如此堅決。
周虞淵身體微微往後，整個背部都靠到了門板上。
他輕聲問：“你知道我的愛情觀嗎？”
盛旸那一直睜得圓圓大大的眸子, 終于上下眨了眨, 似是回憶起一些往事。
“對待戀人, 需要付出很多時間，付出很多精力去呵護……沒有完全準備好之前, 不會……不會輕易開始。”
說到後面一句，他的聲音下意識漸小幾分，似乎這樣就能當不存在。
周虞淵點了點頭：“對，你還忘了一點，還需要付出很多情緒價值。”
“我知道。”盛旸故意大聲打斷。
似乎想證明什麽，他冷臉繼續道：“但我們認識這許久以來，你對我付出的時間精力不是已經很多很多？難道這還不是已經做好開始準備了？”
“這算什麽準備好。”
周虞淵搖頭，唇角微牽起，低低地笑了一下：“而且，其實付出的也完全沒有很多。”
盛旸微怔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難受。
但依然沒有轉開目光，所以周虞淵清楚看清他眸子裏的情緒。
那一下的失落和茫然。
但随着後一句話的出現，又突兀地變成了期待和決然。
周虞淵挑了挑眉，輕笑道：“如果是十幾二十歲的少年時期，時間充足、精力旺盛，可以随時戀愛，随時付出，愛恨随心，暢快淋漓。。”
随着這話，盛旸卻忍不住開始暢想周虞淵年輕時的模樣。
周虞淵始終冷靜。
他繼續道：“但是現在小三十來歲了，也當總裁了，不說其他，工作就占據了大量時間精力，所以不想再多折騰。如果要開始，那就最好是一段非常穩定長久的感情。我偶爾對朋友、對下屬釋放友善，那是因為平時相處短，所以很輕易，信手拈來、俯仰即是。”
“但開始一段漫長的愛情就完全不同，這将需要很持久、也很親密的付出。最開始需要每天早安、晚安問候，後來可能就是每天睜眼便遇到，不僅是在金錢上面的分享和混同，還要包容照顧對方的很多生活習慣，也要付出很多情緒價值希望他每天開心，要記住所有我們之間有儀式感的時間，要隔段時間就在平淡的生活裏讓他感受到驚喜和愛意，我還要尊重和關心他的一切，包括工作和家人等等。”
“哪怕後來随着時光流逝，可能愛情退去，我也必須要負責任地一直肩負到最後，繼續做到身為戀人該做的一切工作，這實在太漫長太花費精力了，所以開始就必須格外慎重……”
“周虞淵！”盛旸突然打斷他，咬牙切齒般道：“周虞淵，你是不是故意在引誘我？”
“……”周虞淵迷惑地挑了挑眉，又有些想笑。
實在是……
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引誘”這樣的字詞聯系在一起。
盛旸定定看着面前人，眼神甚至帶上了一些兇狠之意：“你難道不知道，你越這樣說，你越這樣珍而重之、負責任地對待一段感情，就只會越讓我心動，越讓人沒辦法放手嗎？”
周虞淵：“……”
啧……
盛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這樣的愛情，給我，周虞淵，我要得到它，我要得到你。”
一般人可能會被周虞淵這樣一段仿佛要帶進棺材的感情給吓跑，但盛旸可是只要咬住了就不放的、食肉的兇殘貓科動物。
但這種兇殘，又真TM該死的迷人。
每一個字，都一下一下地撞擊在周虞淵胸口，讓他從來冷靜沉穩的心緒，也變得躍動起來。
口幹舌燥。
他輕輕喚道：“盛旸……”
這實在有點瘋狂。
不過，理智永存。
周虞淵輕呼一口氣，擡眸問道：“盛旸，你先前為什麽要讓我趕緊進門，又看了眼陽臺的窗簾，然後才開始說這些話？”
盛旸愣了一下，緩聲道：“萬一被拍到……”
“剛剛說完我的問題，那麽現在來說說你的。”周虞淵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點頭道：“是的，你是娛樂圈當紅頂流，我們只是這樣淺顯的接觸，萬一被拍到都會有很大麻煩。”
“你的事業可能會中途夭折，而身為你的老板，我也會因此損失大批金錢。”
盛旸似乎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圓圓的貓眼眨了眨，握着他的雙手，也終于微松幾分。
不過，很快又緊了緊，堅決道：“但是，不被拍到不就行了。”
不被拍到……
周虞淵看着他，問道：“你真得要談這樣麻煩的戀愛嗎？”
“我不覺得麻煩。”盛旸神色不變，倔強道：“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很麻煩了一點，是很對不起，但是……”
“哎，是麻煩一點嗎？”周虞淵笑了一聲：“我不是藝人，我本來可以正常戀愛，牽手逛街約會、接吻擁抱，介紹給家人朋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要對象是你，那可就都不能了。”
“介紹給信任的家人朋友可以的啊，而且前面那些，其實……也只是不能在外面啊。”
盛旸嗓音清冷，但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別的什麽，後面音調變得有些小小柔柔的：“但在家裏的話，就怎麽樣都可以的。”
“……”周虞淵。
本來很鄭重正經的一個話題。
可這只小貓又坦率直白、又心虛害羞的模樣，很容易讓人思維跑到兩百碼啊。
小動物總是很敏感。
這短暫沉默中，仿佛瞬即感知到了對面人的情緒。
盛旸立刻火上澆油道：“對啊，只是要在外面收斂點啊……而且你本來也不是那麽高調的人對吧，只要在外面忍住，等回家後我都會補償你的，你想要幹什麽都可以，你想要我怎麽樣都可以，我都聽你的。”
說到後面，他黝黑的眸子，甚至變得更加亮閃閃。
那是躍躍欲試的光芒。
周虞淵：“……”
不行了。
周虞淵靠在門板上，閉了閉眼，喉結微動。
他感覺自己真得完全要被迷惑了，要掉入陷阱了。
盛旸同學是個太狡猾的獵人，在他周圍缜密地布下了天羅地網。
他想要動動手腕，欲要從捕食者的陷阱中逃脫。
但還沒來得及開始，下一瞬，這只捕食動物握着他的雙手卻更加用力幾分，彷佛要直接攥斷筋骨，兇狠中又透着急切。
“我不管，周虞淵，我一定要得到你的愛情。”
“我也一定會讓你感受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愛情，相信我。”
盛旸一向清冽的嗓音，此刻竟有些沙啞，用詞也很簡單笨拙。
“除了在家可以讓你為所欲為，我也會每天回應你的早安晚安，還會盡量提前主動發信息問候你，會和你分享金錢，我喜歡你的一切生活習慣，只要看見你就會開心，跟你有關的一切早就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裏，我也會經常送禮物給你，讓你也感到驚喜。”
“……”
周虞淵睜開眼，忍住了笑意。
除了最開始那幾個字，這其它的不就是學他嗎？
盛旸同學，大概是永遠改不了學人精本性了。
但是——
誰說非要改呢。
這種笨拙和直白，簡直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了。
千金不換。
“跟我在一起，跟我談戀愛，好不好，周虞淵？”
盛旸盯着他，眸子裏滿是熊熊欲燃的野望，但出口的話語，又如此輕和柔情。
周虞淵手腕動了一下。
剛剛仿佛不可阻擋的捕食者，很輕易就被他随手掙開。
盛旸面色微慌。
只是，下一刻，他又聽到清晰地一個字：“好。”
盛旸瞪大眼：“你說什麽，周虞淵？”
周虞淵動了動手腕，站直了身體，微笑看着他道：“我說好，我們談戀愛吧，盛旸。”
“周虞淵！”盛旸興奮地嗷嗷一聲。
不管不顧直接往周虞淵撲去，并不知道要幹什麽，似乎只是想要聞聞他、親親他，就好像肉食動物要把自己剛捕到的獵物，打上自己的标記，舔滿自己的口水。
“我會說到做到的，會讓你體會到這世上最好的愛情。”
“嗯，我相信。”周虞淵笑了笑，解放出來的手能很容易制住撲上來的小貓，只單手便輕松将人按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圈在他勁瘦的腰上。
盛旸聞着周虞淵身上熟悉好聞的味道，好像嗅到了貓薄荷的小貓兒一般，整個人都暈暈乎乎起來，側臉沉醉地在肩膀上輕蹭了蹭，蹭了又蹭。
兩人在門後抱了好一會兒。
周虞淵才牽着人一步一搖地坐到了沙發上。
盛旸握着他的手舍不得放開，時不時就擡起亮晶晶的眸子，假裝一本正經地看他一眼。
連續看了好一會。
周虞淵終于笑了笑道：“現在想做什麽？”
盛旸搖頭，淡聲道：“不想做什麽。”
甚至希望這樣的時光一直停滞。
周虞淵擡起左手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六點半了，該做晚飯了。”
盛旸看着他一直戴自己送的手表，點了點頭：“好吧。”
進了廚房，兩人才松開了手。
以前已經合作過幾次，所以這次是很熟練地分工，周虞淵切菜掌勺，盛旸洗菜煮飯。
全部處理好後，盛旸靠在牆邊看周虞淵做最後一道菜。
剛下班回來，穿着襯衫西褲，還是之前那條小黃人圍裙，性感地要命。
周虞淵準備要盛菜的時候，感覺腰間微熱，轉頭，就看到一只飛速收回的手。
他看了看圍裙帶子：“這次帶子好像沒松。”
盛旸冷臉點頭：“嗯。”
周虞淵勾了勾唇，笑道：“盛旸同學很心急？戀愛第一天就直接上手摸腰了嗎？”
“……”盛旸。
盛旸也沒談過戀愛。
但是，這是周虞淵勾引他的，身材那麽好，又是男朋友，所以就想碰一下而已。
他辯解道：“沒有摸，只是碰了一下，而且你剛剛也抱了我的腰。”
周虞淵點頭笑：“行吧，扯平了。”
“……”盛旸感覺從那笑裏，感覺出了幾分寵溺意思。
剛才摸腰很理直氣壯，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周虞淵說：“來端菜。”
“好。”
菜全上桌之後。
周虞淵又從櫃子裏拿了一瓶白葡萄酒出來：“慶祝戀愛第一天，小酌一杯。”
“嗯。”盛旸目光微亮。
這就是之前說過的相關日子儀式感。
兩人輕輕碰杯。
飲盡後，周虞淵道：“一杯就行，每天還要上班。”
今天的菜色跟往常一樣豐盛，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
有一道是白灼大蝦。
盛旸首先看了一眼蝦，又擡頭，雙眸晶亮地看着周虞淵。
去年試鏡《青雲訣》時，他們一起吃飯就有蝦，周虞淵給他剝了很多。
目光相對，周虞淵輕勾了勾唇角，仿佛時間倒流般，像那時一樣靈活的剝了幾只放到盛旸面前盤子裏。
“謝謝。”盛旸立刻道。
這人一直都這麽溫柔這麽好，恍然竟讓他有種錯覺，好像談戀愛和沒談之前沒有什麽區別。
周虞淵似乎看穿他的心思，輕挑眉：“其實是有區別的。”
盛旸疑惑：“？”
周虞淵将裝蝦的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淡聲道：“之前，我剝給你是在逗貓兒，現在，我們是正常人類情侶交往，所以你也要給我剝，互相珍愛，有來有往。”
盛旸：“……”
好像有點道理。
不過——
這樣一來，怎感覺談戀愛之前，好像還更享受舒服一點。
盛旸又睜圓眼睛問：“為什麽我之前是貓？”
周虞淵懶懶道：“大概因為太可愛漂亮了，人間無此殊麗。”
“……”盛旸。
太會哄人了。
完全比不上這個人。
激動之下，盛旸決定要給周虞淵多剝幾只蝦，至少要比他給自己的多一倍。
周虞淵笑容淺淡，撿了一只盛旸剛剝的蝦仁，蘸了蘸旁邊的料汁。
盛旸目不轉睛盯着對面人，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給周虞淵剝蝦。
只是下一瞬，那蘸了料汁的蝦仁卻直接到了他嘴邊，甚至已經碰到了他的嘴唇。
周虞淵道：“張嘴。”
盛旸下意識張開嘴。
周虞淵又道：“舔幹淨。”
盛旸舌頭勾走蝦仁的同時，也聽話地舔去了對方指尖的料汁。
于是，這顆蝦好像确實比他之前吃過的所有都更加好吃，甚至比周虞淵親手剝的都好吃。
盛旸看一眼對面已經專心吃飯的人。
默默想——還是談戀愛更好。
早就應該談了。
剝蝦怎麽比得上喂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