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心情
盛旸工作室不僅視頻、音頻齊發。
這一次澄清附帶的說明, 措辭也十分嚴厲冷漠。
先是表明了娛樂圈不易，盛旸同樣自無名狀态走來，懂得普通藝人的諸多不得已, 之前列時間線澄清本也是想到此為止、體面結束。
不料蔣曉曉女士迷途不返, 再三陷害, 工作室這才無奈之下公布錄音。
同時最後也表示, 這是我司和盛旸先生關于所謂‘性騷擾’謠言的最後一次澄清, 之後将不再做任何說明，會直接起訴追責造謠者。
不過, 這次澄清的證據已經完全足夠，除了黑子，但凡有腦子的人，也都能明白過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卧槽，今天這一波瓜吃得真是滿足了，從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 常看常新。】
【不得不說, 你們娛樂圈套路真TM多啊！】
【不帶個錄音, 在你們娛樂圈是不是沒法過日子了。】
【前有韓新晨私底下錄音曝光陷害宋庭晚校園霸淩，現在這蔣曉曉又TM是錄音曝光陷害盛旸性騷擾, 啧啧……】
【盛旸真是倒黴死了, 好心給人簽名, 結果沾上這種破事。】
【真的，盛旸全程态度那麽好, 還鼓勵她, 結果她居然轉過頭就來污蔑人。】
【都是一路從小糊糊努力過來的, 怎麽就變成這樣，我想想盛旸, 都心疼死了。】
【我想說，其實我一直就不信蔣曉曉的爆料，盛旸工作室出聲明那麽清晰有底氣，一看就肯定是清白的。】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蔣曉曉動機不純，大意撞倒攝像機才留下了視頻。】
【氣死，我真是想狠狠罵蔣曉曉，這人真大禍害，将來讓真正的受害人怎麽維權啊？】
【兄弟們，我已經去罵過一圈來了。不過，這錄音最後的唐少是誰啊？聽意思他才是主謀吧？】
【對啊，唐少是誰啊，這家夥才是最大禍害，居然鼓動女愛豆幹這種事？】
……
這兩天的熱搜榜，似乎就是專門為盛旸而設。
工作室的視頻、音頻出來的一瞬間，再度直接爆上了熱搜榜一。
廣場和評論區炸開了鍋。
粉絲們心疼偶像，歡欣鼓舞偶像被澄清，同時開始秋後算賬。
謠言剛欲.演出來的時候，他們粉絲那被嘲笑得叫一個慘啊，還被平時的對家和一群湖筆粉給騎臉輸出、扣帽子教育。
這下不得去一個個罵回去找場子，讓他們好好體會什麽才是頂流粉的威力。
而不少被愚弄的網友則是憤怒至極，已經摸到蔣曉曉微博下狠狠罵人發洩。
不過，蔣曉曉顯然也是一直關注着微博輿論，在被路人罵了幾萬點贊後，及時隐藏了微博評論區。
這下，不着調又無處發洩的網友們，又開始了另一件事。
開始尋找這個唐少是誰，明擺着這個人才是幕後始作俑者，這人才是真正想害人的，蔣曉曉只是利益交換。
【認識盛旸、又認識蔣曉曉，這個姓唐的肯定是娛樂圈人吧？不是明星就是幕後。】
【蔣曉曉稱他為唐少，那肯定是男的，我剛剛搜了一下，內娛姓唐的明星不多就12個，男的更只有五個。】
【我剛也搜了，這五個裏除了一個老戲骨，還有三個湖筆咖位跟蔣曉曉差不了多少，根本沒利益可換，只有一個人……】
【你這麽一分析，我可想到是誰了啊，之前曝過身世他也确實是個大少爺對吧，粉絲還經常挂嘴上吹逼得。】
【這麽一說，他和盛旸還上過同一個綜藝呢，是認識的。】
這個風向一帶。
好多愛吃瓜的路人心裏都有些數了。
這些網友往往是天不怕地不怕，當即不少人就湧到了唐邵鈞的微博下，直接詢問‘那個唐少是不是你啊？’
‘唐少，是不是你害得盛旸啊，難道你怕他比你更火？’
‘還是記恨着綜藝裏人家表現比你出色，搶了你綜藝大魔王的稱號？’
……
而此時此刻，這一系列公關策略、輿論的主導者們所在地，天行傳媒辦公室裏。
周虞淵把玩着手機，笑了笑道：“大概，這就是此次謠言陷害的目的所在？”
傅其羽想着剛剛挂掉的那個電話：“似乎聽盛旸聊天時提過，宋庭晚是唐邵鈞的情人？剛剛徐制片電話裏透露将會換成宋庭晚演崔恒，那唐邵鈞弄這一切就是為了擠掉我們盛旸？”
前不久，就在這個辦公室。
他們正準備要把最終澄清視頻和錄音發出去之前，傅其羽收到了《真實謊言》制片人，欣悅電影徐總監的電話。
《真實謊言》就是盛旸九月底要進組拍得那部懸疑犯罪電影，鄭子坤導演的。
當時，傅其羽就有不好預感。
果不其然，徐總監來電話是為了告訴他，盛旸鬧出的這一波醜聞，讓他們欣悅電影和鄭導這邊都十分被動，打算要換人。
鄭導不是那種商業大導，他的電影都是注重口碑、為了沖獎的，場外輿論醜聞太多，會給獎項評選和口碑帶來負面影響。
他們欣悅電影找鄭子坤拍這種純劇情片，是為了增加公司底蘊，不想有這些場外困擾。
其實，原本說到這裏時，傅其羽還是信了幾分的。
因為欣悅電影是成立才六年的公司，創始人裏包含幾個當紅的綜藝喜劇演員，因為喜劇基本盤較高，所以近幾年盈利情況還不錯。
不過，也因為全是沒內容深度的喜劇片，讓不少業內和學院派诟病不已，覺得不像電影公司，而像小品公司。
今年以來，欣悅電影确實有這方面的輿論轉型壓力。
“電話給我。預研.杜佳”
只是等周虞淵伸手要過電話，跟這位徐總監恩威并施、威脅利誘地說了幾句之後，一切就變得無趣起來。
徐總監隐晦表示：“人要換成最近仙俠劇《白鷺行》出頭的宋庭晚。這是欣悅大老板陸董的意思，而陸董會這麽做，則是因為東來影視那邊的人情。”
陸董是東來影視那邊出來自立門戶的，鄭子坤導演的成名作也跟東來有些關聯。
娛樂圈就是這樣，尤其電影圈，千絲萬縷的人脈關系。
他又解釋：“換人這事其實已經僵持好久了，只因為鄭導确實對盛旸很滿意，陸董也沒法太強硬。不過……”
不過，今天淩晨這性騷擾醜聞出來後，鄭導就不好再跟陸董犟下去。
他們不僅是合作關系，也是多年朋友。
陸董直接質問，難道要為了盛旸這麽個場外輿論不好的流量演員，壞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場外輿論……”
傅其羽當時簡直氣笑了，陸董想換人就換人，還非得抹黑盛旸，嫌盛旸場外輿論不好。
結果，卻轉頭找了宋庭晚。
宋庭晚豈非麻煩本身，所在的劇組哪次不鬧出點事。
這幾日，還因為校園霸淩的傳聞在熱搜上被鞭撻。
直到昨晚曝出韓新晨和經紀人康宇私下陷害他的錄音，才讓這波醜聞過去。
同樣，也是這錄音牽連出了後續盛旸的謠言……
瞬即，傅其羽是立刻反應過來什麽，擡頭看向一旁坐在窗戶下的周總。
周虞淵倒是面色始終平靜，雖然這件事是被他一點一點掏出來的。
“先把澄清發了。”
“好。”
傅其羽點頭。
發出去的一瞬間，以及後續熱搜上的評論，很難不讓人有種暢快報複之感。
盛旸清清白白，場外輿論算個狗屁。
時間回到現在。
“原來竟想一箭雙雕？”
周虞淵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車水馬龍。
宋庭晚和唐邵鈞選擇在這個時候曝光韓新晨錄音，又搞出蔣曉曉的事，是想既解決韓新晨這個惹人煩的反派，也踩下盛旸這個跟他搶資源的。
他伸了個懶腰，緩緩站起身：“既然說是場外輿論，那麽電影開機之後，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麻煩的場外輿論吧……”
……
這天晚上，盛旸坐在外婆病房裏，看着網上的輿論轉換，輕輕笑了笑。
周虞淵辦事永遠迅疾利落。
外婆正在跟小姨聊天，見他表情問了句：“怎麽了，好高興的樣子？”
盛旸擡頭：“就跟那個小姑娘的事情，公司已經發出證據講清楚了，大家也知道我是無辜的了。”
“真的啊？”外婆立刻一喜，就要從床上坐起來：“哎呀……”卻又因為太激動，不小心用了受傷的左手撐床，當即痛得叫出聲。
盛旸趕緊起身扶住她，心疼道：“婆，你小心點啊，痛了吧……”
小姨也心塞地皺眉：“你這老太太，要注意點啊，痛得可是你自己啊。”
外婆吸了幾口氣，緩了一會才出聲：“曉得了嘛。”
盛旸倒了杯溫水，喂外婆喝下。
外婆又繼續問：“真得講清楚了，那些人不會再罵你了吧？”
盛旸點頭：“嗯。”
小姨看了眼手機，道：“講清楚了，我看抖音上的這些新聞也都說了哦，有那個女的錄音呢，說是故意陷害我們旸旸的。”
“那就好啦。”外婆松口氣：“……就是那小姑娘幹嘛那麽說啊，旸旸你得罪她啦？”
盛旸随口道：“那小姑娘也是被人騙啦，其他男明星嫉妒我太紅了。”
聽這話，外婆倒很得意：“從小我就看你長得比那些明星都好看，紅是很應該的呢，演戲也好看。”
小姨也立刻出聲附和，跟外婆一起吹捧盛旸。
晚上九點。
盛旸離開病房去了附近酒店，晚上病房這裏小姨陪着外婆，他在的話，換洗有些不太方便。
酒店是用表弟小睿身份證開的，這樣可以避免被粉絲發現找過來打擾。
剛躺床上，盛旸便接到了傅其羽的電話，告訴他鄭導電影換人的事，同時也說了前因後果。
……這一天真是有喜有悲。
電影合同都簽了，還有二十來天就要開機，這時候毀約。
對方也是料定，就算這樣搞，盛旸團隊也不會出去爆料控訴什麽。
畢竟，圈內這樣的事常發生，可至今卻沒幾個人敢鬧開，因為幹了就容易被打上麻煩難搞的标簽，會被圈內大量投資方避雷。
反而，要是默認了這口氣的話，對方對你感到抱歉，覺得你人不錯，或許下次有什麽機會還能想起你。
盛旸冷笑，很快調整過來。
前幾年不紅時，這樣的事便經常發生，現在再來好像也沒有什麽。
只是，那時候拍A、B級網劇，這時候拍電影，但說到底，不過是他還沒有站到最頂端。
頂流？
頂流算什麽。
前方的路還長……視帝、影帝、票房……
他想了想，輕聲問道：“傅哥，你說當時是周總套的話，那周總當時對這事什麽反應？”
“周總的心也太難看懂了，從沒見過情緒不好的時候。不過，這次也是真的很平靜，仿佛早有預料似的。”對面傅其羽的聲音傳來。
想到周虞淵，盛旸的心也自然更平靜下來：“好，那後續資源的事，等我回京後再商量。”
傅其羽：“天官奇譚電影還在上映，又有這些謠言破事，短時間內曝光度肯定不缺，你之前一直無縫進組，這次《青雲訣》也才殺青一個多月，暫時歇兩個月沉澱也好。”
“嗯。”
盛旸挂了電話，睡前又上微博看了看。
現在他的清白完全得證。
網友們的主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蔣曉曉這個造謠者，還有那位‘始作俑者’唐少身上。
雖然關于‘唐少’的猜測，對唐邵鈞本人造不成太大影響，畢竟他現在基本不演戲，年初開始就完全轉幕後。
但是，對東來影視卻是有不小風波，至少他們最近的作品一旦有丁點瑕疵，都會被放大無數倍，被網友跳起來批評上梁不正下梁歪，說要舉報他們三觀不正……
偏偏東來還只能低調，不能辯解，不然逆反網友更要罵死他們，導致最近播的幾部劇都靜悄悄的，不敢營銷。
讓資本家損失錢，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了。
不過，盛旸卻也再沒心思關注這些，吊了幾天的消炎針之後，外婆折斷的那只手臂已經消腫。
因為骨頭完全錯位的緣故，從外面沒法處理，現在必須做手術上鋼板。
前期剛折斷那一陣痛過去，上完藥打上石膏，只要不用它的話，手臂其實不是很痛。
所以，外婆還能躺在病床上跟他們談笑風生。
但動了手術開了刀，幾十厘米的長刀口，骨頭重新掰回來打上鋼板，麻藥勁過去了，那才是真正的疼痛。
當天晚上，外婆就疼得沒睡，甚至不斷嘔吐，吐了半壇黃水。
盛旸和小姨兩人一直在病房沒離開。
“痛啊……天啊……”
盛旸第一次見向來好脾氣愛笑的外婆，在劇烈疼痛下滿臉淚水，神志不清地罵人罵天，為什麽要遭這個罪。
“對不起……”盛旸張了張嘴。
那一輩的老年人，年輕時都過得很苦很苦，面朝黃土背朝天，吃盡了現在人難以想象的苦難。
而他的外公外婆更苦，因為，後來還要撫育他。
盛旸從很小的時候，就總是想，以後一定要賺很多很多錢，讓他們過上輕松惬意的日子，什麽苦、什麽累也一定不要再受。
可現在……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鬧的這些謠言，外婆一輩子小心細致的人，這麽大年齡了，又哪裏需要這樣受罪。
還有該死的唐邵鈞和宋庭晚！
一直到早上九點，醫生過來吊了藥水，外婆才精疲力竭地慢慢睡着，但面色卻是完全枯黃的，不複往日精神。
今天是大陰天，悶熱難以透氣。
天邊烏雲滾動，仿佛馬上要有一場傾盆大雨。
盛旸站在病房的小陽臺上，手摸着仙人球，這是護士放置的綠植。
上午，周虞淵開完會出來，喝水打開手機看了幾眼，看到盛旸發了朋友圈。
盛旸不是愛表達的人，兩人自認識來，也沒見他發過幾次朋友圈。
這次的是兩張圖片。
一張是烏雲滾滾的天空，恍若張牙舞爪的陰暗巨獸；一張窗臺的仙人球，只是刺上似乎帶着點點的血跡。
周虞淵眨了眨眼。
他經常能從細微的事情上，看出人的情緒。
盛旸這兩張照片，給他的感覺完全是負面的。
盛旸的心情很不好。
盛旸現在在N城的醫院，能影響他的無非是外婆的受傷。
“周總，待會要……”
鄭曉婷從辦公室門外走了進來。
周虞淵擡手，淡聲道：“推後一會，我有點事要處理。”
鄭曉婷愣了愣，點頭：“好。”
盛旸打了熱水回來，一夜未眠，外婆還在不安穩地睡着，小姨也困倦地靠在旁邊床上。
手機輕輕震了一下。
zhouyy：“看微博，給唐邵鈞和宋庭晚送了份小禮物。”
盛旸目光閃了閃。
才不到一個星期的安穩之後，微博熱搜再次爆了。
XX娛記：“說是宿敵，原來情深。導師學員禁忌之戀，唐邵鈞夜會宋庭晚，擁抱接吻不停……（下方視頻連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