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莱尔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应对现在的情况。

    是震惊，是迷茫，还是不知所措？

    可能都有吧！

    在地球生活了整整十七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里和奥尔星一样，也存在着非人的怪物和超凡力量。

    明明他之前一点都没感觉到，甚至直到穿越前都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怎么突然一夜间，世界就大变样了？

    曾经最好的朋友变成了非人的怪物，和自己没多大交集的生物老师突然承认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

    这种离奇的剧情发展，要不是亲眼所见，沙曼莱尔敢都不敢想！

    不！就算是亲眼所见，他也觉得不真实！

    事实证明，不光是沙曼莱尔不相信，他那位深潜者好友也不敢信。

    “不…这不可能！”吴用眼神惊恐地看着前方的尤格，近乎歇斯底里地反驳道：“我…我和李鱼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他…他一定是人类！”

    “是吗？”听到他的反驳，尤格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现在再去看看，你的好朋友到底是什么。”

    “咕噜咕噜…”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内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气泡声，就像是什么东西被煮沸了一样。

    “我的身体！”沙曼莱尔惊恐地叫出了声。

    他看到自己原来的身体正在迅速融化！

    从脑袋到身体，全部都在几秒钟之内消融塌陷了下去，只剩下一层软软的皮囊。

    “嘭～”随着一声空闷的怪响，这层也被瞬间溶解，变成一缕深红色的雾气缓缓飘向了高空。

    与其说是雾气，不如说是一种会飘的胶状物体，看着有些粘稠，甚至还有种挥之不去的滑腻感。

    不过眨眼的时间，它就已经弥漫到了整个房间！

    红雾…

    看到空中飘荡的红雾，沙曼莱尔在感觉到眼熟的同时，全身也刺痛了起来。

    明明他现在是个魂体，已经没有了痛感，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才对。

    可是身体上痛感是如此强烈，让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而就在这时，房间内的“情景短剧”也骤然停止了。

    红雾停止了扩散，吴用的表情也定格在了最狰狞最惊恐的那一刻。

    但是！

    原本处于“剧中”的犹格·索托斯竟然动了！

    只见他缓缓扭过头，朝着沙曼莱尔魂体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他在看我！

    沙曼莱尔心里一颤，自心底里涌起了一丝惶恐和愤怒。

    他也不知道这种复杂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只知道自己现在很讨厌眼前的这位“兄弟”。

    “你都看到了吗？”这时，沙曼莱尔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他艰难地抬头一看，才发现犹格不知何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记起来什么了吗？”还没等沙曼莱尔回答，犹格又继续问道。

    他的声音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有种不真实感，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

    身上的刺痛感越发强烈，别说是回答这两个问题，沙曼莱尔就连思考都无法做到。

    “哎…”像是对这种情况早有所料一般，犹格嘴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把我最喜爱的游乐场破坏得一团糟，最后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沙曼莱尔，你可真是个坏孩子！”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沙曼莱尔感觉有一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像是有一阵高压电流自全身流过一样，剧烈的痛感之下，他痛苦地哀嚎着，发出连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凄厉声音。

    “啊啊啊啊！！！”

    随着尖叫声一起涌起的，还有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看到一团红雾迅速从玻璃窗前掠过，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飞到了夜空之上，随后，它仿佛有什么目的一样，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去。

    在这个过程当中，红雾的体积还在迅速扩大，好似凭空造物一般，眨眼间就膨胀了数百倍！

    然而这还远不是极限，它似乎能够无限扩张。

    每当沙曼莱尔脑海中闪现出有关红雾的画面，就看到它的体积比之前膨大了数十倍不止。

    等到它飞到一片幽深寂静的海面上，已经从小小的一团，变成了能够笼罩整个天空的庞然大物了！

    “哗啦！”平静的海面上忽然卷起一阵激烈的浪花。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团巨大的阴影缓缓靠近海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海中升起！

    “$%th…”

    一阵意味不明的呓语声在沙曼莱尔耳边响起。

    它可能是来自海里的那个东西，又可能是来自红雾，又或者是身后的犹格…

    沙曼莱尔完全分辨不清楚，他的脑子现在太混乱了，就像有谁用手在里面乱搅一样！

    痛苦加剧的同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也出现了卡顿，变得一帧一帧的就像慢镜头一样。

    他看到漆黑的大海之中，钻出了一颗由无数触手和粘液组成的深绿色章鱼头，也看到红雾忽然变成了一团粘稠如血的液体，从天空倾盆而下流入大海。

    在这之后，沙曼莱尔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就开始破碎，像是卡带了的碟片，又像是失去信号一样的电视屏幕一样，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分辨不出。

    “$%…！”这时候，沙曼莱尔耳边再次响起了呓语声。

    比之前更加刺耳，更加癫狂，也更加让人作呕。

    “啊…啊啊！！”他抱着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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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见到他如此痛苦，犹格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语气怜悯地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乱吃东西。”

    “章鱼刺身吃多了，可是会闹肚子的！”

    虽然他的语气并不让人愉快，但沙曼莱尔却感觉自己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头痛减轻了不少，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谁乱吃东西了！什么章鱼…什么刺身…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表情痛苦地捂着脑袋，沙曼莱尔艰难地反驳道。

    他现在脑子里真的很乱，乱到他都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哎…”犹格又叹了一声气。

    他走上前来摸了摸沙曼莱尔的脑袋，用一种亲昵中又带点无奈的语气说道：“你明明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不懂。”

    “虽然这样脑袋空空的样子有时有些可爱，但现在却着实让我苦恼呢！”

    被拐着弯骂了一遍蠢，沙曼莱尔本应该生气才对，但他现在却一点都不想反驳。

    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要一思考就会头痛不已，反而是将自己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的状态最让他舒服。

    眼看沙曼莱尔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犹格眼神中的无奈更甚了。

    “算了…这次就到这里吧，再说下去你恐怕又要把今天的事忘了。”

    “好好记住我的话，等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了，再回来找我吧！”

    “咔哒！”沉重的关门声响起。

    犹格的身影消失不见，沙曼莱尔眼前再次变得一片虚无。

    但他似乎对这样的变化一无所查，眼神依旧是呆滞的。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有道光照进来了。

    沙曼莱尔的身体飘了起来，越飘越高，越飘越远。

    ……

    “小鱼！小鱼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奥雷急切的声音在冰室内回荡。

    它眼神焦急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沙曼莱尔，很不得用手扒开沙曼莱尔的眼睛看看。

    都已经过去六天了，按道理来说假死魔药的药效应该过了才对，小鱼为什么还没醒呢！

    奥雷很害怕，也很惶恐，要是沙曼莱尔这次的假死变成了真死，它会难过一辈子的！

    佐罗此时也在冰室内，它手里捏着一个魔药瓶，强装镇定地对奥雷说道：“奥雷！你先别着急，小鱼不会有事的！”

    “我马上给他喝解药，只要喝了解药他很快就会醒的！”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也有些超出了佐罗的预期。

    明明应该昨天就能清醒的沙曼莱尔现在都还没动静，这让佐罗心里也开始害怕起来，担心会不会是自己这次配药出了问题。

    不过作为医生，即使心里再慌乱也必须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它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走上前将沙曼莱尔的嘴巴掰开，缓缓倒入了解药。

    “咕噜咕噜…”不过几秒钟，解药的瓶子就已经见底。

    三分钟，只需要三分钟就能醒。

    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佐罗站在沙曼莱尔所在的冰床前，眼神专注地观察着他的情况。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沙曼莱尔依旧没有动作，双眼紧闭着就好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见到这个情况，奥雷再也忍不住，哭丧着脸大喊道：“佐罗先生！小鱼怎么还没醒！他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啊？”

    “怎么可能呢…这…这不应该啊！”佐罗也失去了镇定，就连声音都开始结巴，

    它紧张地伸手按压了两下沙曼莱尔的心脏，随后又将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然而，它绝望地发现，沙曼莱尔现在是真的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奥雷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小鱼…呜呜呜…你别死啊小鱼！”

    被它的哭声感染，佐罗也红了眼眶，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这一刻，整个冰室内都充斥着压抑而悲伤的气氛，除了奥雷的哭泣声什么都听不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咳咳…咳咳…”躺在冰床上的沙曼莱尔胸口一阵剧烈地起伏着。

    他猛地坐起身，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液体。

    这是刚才灌下去的解药，有一半已经吞下去了，还有一半被他吐出来了！

    “小鱼？”

    “沙曼莱尔！！”

    沙曼莱尔的突然暴起，让奥雷和佐罗都露出了惊喜至极的表情。

    它们大喊沙曼莱尔的名字，迅速将脑袋凑了过来。

    “你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佐罗急切地询问道。

    “小鱼，你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把我都吓死了，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奥雷也赤红着双眼说道。

    沙曼莱尔听不清它们两个的声音，只觉得脑袋里一片嗡嗡嗡，就像是有一千只苍蝇在他耳朵里吵架一样。

    不光如此，他的思绪也是迟钝的。

    看到奥雷和佐罗的脸，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它们的名字。

    “唔…”用力甩了两下脑袋，沙曼莱尔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大脑一片混沌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奥…雷？”他用手指着奥雷，试探性地叫了下它的名字。

    “怎么了小鱼？你脑袋不舒服吗？”奥雷睁着一双比车轮还大的眼睛，关切地对沙曼莱尔询问道。

    “不，我就是想叫一叫你。”沙曼莱尔缓缓摇头，为自己记起了奥雷的名字而感到高兴。

    “那我是谁你还记得吗？”佐罗似乎察觉到了沙曼莱尔的不对劲，神情认真地询问道。

    “你是佐罗！我当然记得！”沙曼莱尔很快就回答了出来。

    这让佐罗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问道：“你父母的名字呢？”

    “我父母…”沙曼莱尔愣了一下，刚想说自己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下一秒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波奇和艾莉西亚的身影。

    “啪啪啪！”他用力拍了两下脑袋，表情有些痛苦地说道：“我是波奇和艾莉西亚的孩子，我是人鱼…一条雄性人鱼。”

    这个回答稍微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佐罗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说道：“小鱼，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在你假死的这段时间里，你经历了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沙曼莱尔瞳孔一缩，各种回忆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是的，他还记得自己打开那扇门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记得犹格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然而他宁愿自己不记得，这样就不会如此痛苦不安了。

    沉默了许久，沙曼莱尔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现在还不想说。”

    听到这个回答，佐罗和奥雷神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最终，它们决定尊重沙曼莱尔的意见。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我们绝对不勉强你！”

    “啊对对对！小鱼你开心是最重要的！”

    “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马上给你抓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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