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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0章 闹心
    黄昏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风也变得沁凉。

    凉风从办公室打开的窗户里钻了进来,路北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自己那一堆同期里抬起头,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站起身,路北岑把窗户关上了,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下班一个多小时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今天听完了房产纠纷的同期,稿件创作的思路也随之理顺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不过怎么都觉得有点什么事没做。

    路北岑拿起手机,看到了包含林菲在内的几条未读信息,还有两个未接电话,这才想起来中午办公室有同事睡觉,加上自己也要专心听同期,她把手机关了静音。

    路北岑先看了林菲的短信,内容是第二天约的采访时间,她立即回拨了电话过去,可是很久都没有人接,只得先回了个信息表示收到,又让林菲如果看见短信,无论几点,记得回个信息。

    先打电话跟朱文雅约好了时间,然后看见了蒋中泽和阿皓的电话,给阿皓回了电话过去,那边却是蒋中泽接的:“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

    路北岑愣了愣,她怎么从蒋中泽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紧张?

    “我在办公室加班,刚电话静音了,怎么了?”

    蒋中泽好像舒了口气,把电话打了免提模式,阿皓在那边嚷嚷道:“姐,你电话干嘛动不动就静音啊?qq也不在线,把我们都吓死了。”

    路北岑有点莫名其妙:“我上个班而已,再说我们采访或者在录播机房的时候,经常会静音啊,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打电话你没接,回家正好碰见陈哥,他说你最近好像有点什么麻烦,你为啥不跟我们说?搞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你就在办公室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到你单位了。”

    路北岑心里暗骂了陈科这个八卦精,却在电话里道:“你们调头回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家就行,不然明天上班还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明天上班我送你,在办公室等,挂了。”蒋中泽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掉了。

    路北岑听着里面“嘟嘟嘟”的声音,虽然心里觉得有点烦,却也有点暖,忍不住就更担心林菲了。

    想了想,路北岑还是给薛峰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就听见那边有小孩子的哭闹声,薛峰一边很是温柔地哄着孩子别哭了,一边冲电话道:“怎么了小路,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啊薛老师,不知道你在当奶爸,我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林姐家住什么地方?我打电话她没接,我想去她家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薛峰在电话那边哄着孩子道:“你跟奶奶去玩好不好,爸爸等下让你骑大马。”

    路北岑听见电话那边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传过来,然后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远,薛峰好像松了口气一样:“我只知道好像住得离台里不远,具体住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新闻部以前出过点事,所以他们具体住什么地方,一般也没人会问。”

    路北岑想起来新闻部那个做暗访调查出过事的主编,估摸着薛峰应该说的就是他,不由舔了舔嘴唇:“那就是问也问不到了?”

    “也不好问啊,再说现在这时候也有点敏感,我就更不好去问了,你觉得呢?要不我给他们那边一个主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你不要太敏感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手机静音忘了开,我们不也经常这样吗?”薛峰安慰道。

    路北岑想到今天自己其实也是这样,自己嫌弃陈科多事,阿皓和蒋中泽敏感,可自己现在这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担忧,不也正在泛滥吗?

    “那好吧,无论如何,你给我回个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有什么问题,哎,谢谢你了薛老师。”

    “难得你有这份心,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我现在就打电话。”

    挂了电话,路北岑突然又觉得浑身发烫,伸手打开窗户,想透口气,昏黄的路灯里,只见窗外的法国梧桐棱角分明的树叶,在风吹雨打中脱离了树的依托,打着旋儿往地面飘去……

    发了一会儿呆,蒋中泽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了,路北岑下楼上了车,见陈科坐在副驾驶上,缩着脖子,好像做好了挨骂准备,路北岑刚想说话,就接到了薛峰的电话。

    “小路,没事,我打电话问过了,新闻部的曲主编说林菲下午请了假,说是头天晚上没睡好,回去补觉了,对了,他说她睡眠不太好,一直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可能吃了药睡沉了。”薛峰把自己问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路北岑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了下来。

    挂了电话抬起头,路北岑才发现阿皓车也没开,车里三个人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只能掩饰着拍了拍驾驶位的椅背:“阿皓开车呀,我饿了,你们也没吃饭吧,晚上吃点什么,我请……”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听见了,你就不要再瞒着了。”蒋中泽略显低沉的声音直接打断了路北岑的顾左右而言他。

    “我没有,我这不都好好儿的嘛,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别听陈科大惊小怪的。”

    陈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了瞪眼道:“我大惊小怪,我可是听说了,那个人都闹到台里来,被抓进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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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这是要急死我吗?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就给妈打电话了。”这下阿皓开始急了。

    “都多大人了,还有事没事找家长……”

    阿皓也懒得跟路北岑再多废话,直接掏了手机出来准备拨号码,路北岑见状连忙道:“我又没打算瞒着,就是你们这样子好像天大的事一样,其实就是那个于兰的爸爸,找到台里来闹事了。”

    阿皓和蒋中泽虽然没见过于兰,但是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倒是陈科有些不明所以:“你是说你们采访的当事人的亲属来闹事?你们不是法制节目吗?你这么快就上了调解?”

    还没等路北岑答话,蒋中泽却直切重点:“他为什么来闹事,你们帮他女儿筹钱治病,是于兰病情有变化?”

    陈科是只知道有人来台里闹事,还闹得挺大,其中牵涉到路北岑,而蒋中泽和阿皓则是对这件事的内情不清楚,路北岑叹了口气,还是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靠,这是人吗?这不就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嘛!”陈科听完前因后果,一巴掌拍到车里,骂了起来。

    “我没事,我主要是担心林姐,而且我今早看她脸色特别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刚打电话没接,发短信没回,我就找别的同事打听了一下,想去她家看看,但是……”

    路北岑差点把之前有同事出过事的话说出来,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拐弯道:“他们部门的领导说她请假回家休息了,可能吃了安眠药,可吃了安眠药会听不见电话吗?我打了好久。”

    蒋中泽见路北岑看向自己,神情中带着一丝慌乱,便先安抚道:“有可能啊,再说还可能手机静音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路北岑沉默了一下,虽然依旧感觉不好,可眼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对阿皓说:“开车吧,真饿了,我真没事,你不要在爸妈面前提这件事,其实我自己开车上下班更安全,那人现在肯定进不来这大门,我开车进出大门,他看不到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你们送我的话,早晨上班的时候,社会车辆不能开进来。”

    陈科点了点头道:“这倒是真的,最近台里的安保挺严,要不你把钥匙给我,我去把你车开过来,明天咱俩一起上下班,我出差刚回来,应该能歇几天。”

    路北岑跟陈科倒是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把车钥匙递了过去,开着车到了停车场,见陈科下了车,蒋中泽突然问道:“那个人来闹事,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没见到,只听说是要钱。”

    “如果是要钱,应该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你们肯定也不可能给他钱,这种人一般都是性格有缺陷的偏执型人格,达不到目的不知道会做点什么事出来,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蒋中泽分析道。

    “姐,你们这工作还有这样的危险吗?”阿皓突然问道。

    “也说不上是有什么危险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样的人也很难碰到,毕竟这世上大多数人还是讲理的,无理还要上门搅三分的总是少数。再说我又不是新闻部的,一般不做暗访和调查稿,基本没什么危险。”路北岑怕阿皓在父母面前说什么,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

    阿皓还要说什么,文梦冉的电话打了进来,路北岑接通电话,对面就嚷了起来:“你没什么事吧?方南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找不到你。”

    “我没事,就是电话静音了,我弟弟已经接到我了,我先挂了,得赶紧给方南回个电话。”

    挂了电话又拨电话,路北岑只感觉一阵鸡飞狗跳,但是不得不说,知道有一群人在关心自己,感觉还是挺棒的,心里也在暗自想着,兴许林菲也有这样关心她的亲人和朋友……

    第二天一大早,路北岑到了单位就给林菲发短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说正在会议室开晨会,没什么事,路北岑才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过于敏感了。

    可上午再见到林菲的时候,她的脸色显得更差了。

    因为在等朱文雅和心理学专家吴媛教授,还有一点时间,路北岑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林姐,你脸色比昨天还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天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都有点着急了。”

    林菲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庞,叹了口气道:“谢谢你小路,我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前天晚上,我半夜老觉得有人在敲我家门,就是那种间隔一会儿来敲一次的,而且那种敲门的声音又不像是敲门,更像是挠门,我从猫眼往外看,就什么都看不到,我一个人住,也不敢开门看,但是我实在是很害怕,就吃了点安眠药,可是药吃了好像都没什么用……”

    路北岑把自己代入那种情境想想,不由自主觉得瘆得慌,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昨天晚上呢?昨天晚上你听见了什么没有?或者你有没有去问问邻居,有没有听到动静,毕竟半夜里敲门还是会有动静的。”路北岑有些紧张地问道,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冒了点冷汗出来。

    林菲摇了摇头:“昨天我下午回家就吃了双剂量的安眠药,手机也静音了,睡得很沉,今早天亮了才醒的,我又觉得是不是猫弄出的响动,我们小区好多野猫,前天晚上我还听见了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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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北岑一时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毕竟无论深浅,以自己和林菲的关系,也只能表示关心,往严重了说好像是故意吓人,往没事的方向说,又怕真出什么事,沉默了半晌,路北岑才道:“林姐,你睡眠这么不好,先前没听你说过啊,自己随便吃药总不是办法,要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没事,我看过医生的,就是以前,哎,有段时间,总睡不着觉,看过医生……”林菲说得语焉不详,路北岑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估摸着可能和她离婚的事有关,就更不好再多问了。

    这时候朱文雅的电话打了进来,路北岑去把人接了进来,心理专家也到了。

    朱文雅听介绍,知道这位白白胖胖,面目和蔼可亲的阿姨是位心理学教授,便很敏感地把视线转到了路北岑身上,路北岑被她看得有点忐忑,立即解释道:“你别多想,今天我们请吴教授来,就是随便聊聊。”

    “我知道,创伤后应激障碍嘛!我其实去看过医生,人总是在自省中成长的,我的生活都面目全非了,要是连这点自省的觉悟都没有,也白瞎了我妈对我的悉心教育了,我是想说谢谢你,路导!”

    路北岑和林菲被朱文雅这个大转折都整不会了,只有吴教授笑容可亲地观察着朱文雅,同时也注意到了林菲十分难看的脸色。

    结果那一天,吴教授不仅单独和朱文雅聊了很久,还特意和林菲聊了一会儿,才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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