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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2章 投效
    在牢狱两年,外面的世界怎么就突然变天了呢?

    让他猝不及防,一脸的不可置信。

    德隆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内禅?

    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没有杀了自己亲儿子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何况是让位!

    如果何吉祥说的是真的,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太子兵变篡位,父子兄弟相残,君臣互相屠杀,无尽的宫廷阴谋惨剧.....

    一时间脑子里冒出很多想法。

    越想越是不禁胆寒。

    自己该怎么站队呢?

    投靠谁呢?

    “正昌元年正月初一日,太子即皇帝位,”

    何吉祥看着错愕的周九龄,淡淡地道,“尊德隆皇帝为太上皇帝,如今已金凤颁诏,宣示天下。

    这自然是不会错的。

    人希兄,要是不相信,自然可以自己再去打听。”

    “不敢,鸿渐兄说的,老夫自然肯信,”周九龄站起身,拱手道,“恭喜鸿渐兄,如今复起,实在是可喜可贺。”

    态度上比刚才又恭敬了不少。

    一朝天子一朝臣,总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但也会有人凌迟发落枯骨睡荒坟。

    他有可能成为后者!

    因为他不是太子党!

    所以,眼前急需要何吉祥帮着说好话了。

    省的日后被清算。

    “何喜之有?”

    何吉祥笑着道,“老夫如今依然是配军,怊怊惕惕,勉强苟延残喘罢了。”

    周九龄不解,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明明是听见很多人称呼何吉祥为“大人”的!

    最关键的是,他认出了张勉,曾经的南门兵马司指挥使!

    何吉祥复起,在他看来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了。

    他的目光随着来回踱步的何吉祥看向了厅外,竖在门口的大旗,红底金边,上面有一只小动物,那是老鼠?

    他宦海浮沉一生,自认为博闻强识,居然不知道这是哪家官兵的旗帜!

    “请鸿渐兄赐教,”

    他拱手道,“老夫实在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他是真的有点糊涂。

    何吉祥指着门口站着的卫兵笑着道,“不瞒人希兄,这些乃是三和的官兵。

    这些年洪州、岳州是什么样子,想必人希兄比老夫还要清楚,几于无民,从贼者十之四,流离馑死者十之六,以至于僵尸满野,皆取而食之,至有父子夫妇相食者。

    实在是人间惨剧。

    和王爷仁慈,虽力有不逮,可也依然托老夫来这岳州剿匪。

    如今能光复岳州,皆赖和王爷之力。”

    “和王爷?”

    周九龄真的怀疑听错了。

    他想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想过会是满都城的传闻不学无术的和王爷!

    “人希兄,请喝茶,”

    何吉祥端起杯子后,笑着道,“想必人希兄还得记得谢赞、陈德胜、王庆邦、刑恪守等老先生吧?”

    周九龄坐在何吉祥的下首,端起杯子,点点头道,“自然不敢相忘,据老夫所知,他们亦皆是流放三和的。”

    何吉祥点点头道,“和王爷知人善任,对我等另眼相看,我等虽已老迈昏庸,也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九龄沉吟了一会道,“何大人,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我二人也是老相识了。”

    何吉祥笑着道,“此行,贼人束手,老夫算是没有辜负和王爷所托,老夫明日就领军回三和复命,到时候这岳州就全权托付给周大人了。”

    领军回三和?

    周九龄决然想不到何吉祥会说出这番话来!

    三和官兵走了,他一个人守着这样一个空城?

    万一贼人再来?

    他已经被关了两年了,受尽屈辱,生不如死,实在不想再重蹈覆辙!

    说不定到时候直接连坐监牢的机会都没了,一命呜呼。

    腾的站起身道,“何大人,万万不可!

    刚刚张勉张大人不是说了嘛,韩辉手下的头领依然在岳州各地盘踞,若鸿渐兄走了,怕贼人会卷土重来!”

    “张大人,三和贫弱,这你是知道的,”

    何吉祥叹气道,“我等出征已久,长久下去,恐怕粮草难以支撑,虽不怕军士哗变,可总归会失了士气,没了战力,留与不留,皆是一样。

    人希兄,你放心,老夫一定会派人把您和您的家眷安然护送到安康城。”

    周九龄讪笑道,“岳州失守,老夫还有何颜面见圣上?”

    如今岳州已经糜烂至此,他手中无兵无权,树倒猢狲散,以往的门生故吏,别说帮他,不睬他一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实在是祸福难料,哪怕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恐怕人希兄还不清楚都城的形势,”

    何吉祥面无表情的从太子三皇子雍王、说到四皇子晋王、六皇子代王、七皇子南陵王,不顾周九龄目瞪口呆神色,接着道,“按我说,这雍王最是求贤若渴,又兼英明神武,人希兄何不投效与他?”

    “鸿渐兄莫在取笑于我了,”

    周九龄叹气道,“善琦这老东西与晋王一党,是生死仇敌,对韩文护恨不得拆骨扒皮。

    我与那杨长春又何尝不是?”

    何吉祥假装不解道,“人希兄,你也知道,老夫离朝日久,许多事情不甚清楚。”

    “当年,杨长春下狱,老夫也是上了奏折的,”

    周九龄讪笑道,“其妻郁郁而死,虽不是因为我一人,但是这杨长春对我恨之入骨。

    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说的便是老夫了。”

    即使没有杨长春,他也敢肯定去雍王那里也落不了好!

    何吉祥笑着道,“那晋王呢?”

    “不妥,不妥,”

    周九龄摆手道,“老夫年迈,登山涉水,过府冲州,说不定啊,就真的死在半路上了。”

    何况到处是叛军,他真的怕了。

    何吉祥道,“那人希兄你的意思是?”

    周九龄站起身,提起下摆,朝南跪道,“如和王爷不弃,老夫愿效犬马之劳!”

    近两年身陷囫囵,饱受折磨,精神涣散,胆子也越来越小,受不得一点担惊受怕。

    但是,一辈子的官场的经验还在,一旦反应过来,就能明白何吉祥话里话外的意思。

    做人呢,千万不能首鼠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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