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江畋再度踏上返程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多出了数十名形色各异,黑裙白兜头戴蕾花的随行女仆了。虽然她们对这种不利于激烈活动的打扮,有些不适应,也不习惯武器不在身边的日常。
但是按照江畋的要求和理由,这也是最好掩饰身份的办法了;不然一群拿着大剑的女子,在王国的军队中也太过显眼;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猜测。事实上,王国军在这一路上也收容了一些女性。
都是在战火和动乱中,失去了家庭的年轻女子,甚至不乏一些小贵族和骑士家门的幸存者,还有来自沿途的领主,宫廷贵族,乃至是布列塔尼亚大公鲁昂亲王,直属领地所馈赠的年轻貌美女性。
当然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和动机,也不过是为了讨好和拉拢江畋麾下的王国军;在尽早剿灭危害他们身家财产的异怪浪潮同时,也不至于对地方兹扰和祸害的太厉害;因此这些女子就是代价之一。
但江畋却不会随随便便,浪费和挥霍这种送上门来的人口资源;将其选配给建立功勋的士兵,组成家庭世世代代为王朝效力不好么?因此,除了应征的专业技师外,其他人也只承担普通后勤杂活。
因此,在王国军后方的兵站据点内,已经陆续安置和就近收容了一些。短时间内再多出一群女人来,也并不会特别引人关注。另一方面,就算她们逃到了大陆,也不代表就获得了安全和完全自由。
按照其中一名曾经做过盲眼修女,而混入并潜伏在中心教会一段时间;名为嘉拉迪雅的资深剑之女大剑,所提供的说法和猜测;剑栏组织世世代代拥有的各种资源和便利,实在令人难以想像之多。
就像是将其作为某只试验场地;除了不列颠地方贵族和教会的默许,背后应该还有更强大的地下势力支持,而根据已知线索分析,西兰王国的前代王室机要局,或许也是这些支持者中的重要一环。
另一方面,圣王国同样具有相当程度的嫌疑;因为在之前攻打索芙特修女院时,江畋遇到并镇压的那几个强力骑士,并不是平娜的外环护卫成员,而是副团长被里斯本侯爵留下来断后的决死之士。
在负隅顽抗的最后时刻,他们也表现出了远超大多数骑士传承的爆发力、韧性和耐力,以及强大的自愈和恢复能力。但作为代价是,当王国军最终俘虏他们,同样发现了不可逆转的严重身体异化。
尤其是其中一名体型最为粗硕的角盔骑士,甚至被重创击倒了十几次,多次砍断了手脚和贯穿身体,却在同伴掩护下依旧能爬起来,继续战斗到最后一刻;当他最终死去时血肉与铠甲已融为一体。
还有另一位拥有蛇形一般,不可思议柔韧身姿的瘦长骑士;则是能不断的控制自身血肉,接合被利器斩断,劈开的身体部位,忽略大多数重兵器的锤击和敲打;直到被层叠的钢丝钩网耗尽了气力。
才突然惨叫着间全身冒烟融化,只剩下一具带着些许枯败毛发的干瘪骸骨;酥脆的就像是已死去很久并腐朽了一般。现在想起来这些断后的圣国骑士,似乎与剑之女的异化,似乎也存在某种渊源。
所以,这些流亡西大陆的剑之女大剑,同样需要一方势力的庇护和遮掩,才不至于变成地下组织和暗黑生物的觊觎对象。再加上一些过往的渊源,这才成为她们下定决心,接受王国招揽的理由。
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除了像猎人组织一样,参与猎杀异类和指定护卫的任务外,就是在意识清醒和自主意愿下,定期接受王国特殊部门的身体检查和后续研究,以及成为专属王朝之主的私有物。
用嘉拉迪雅的话说,她们这种融合了妖魔血肉活下来的异类,早就被世人当做了受诅咒的异类;既失去了繁育后代的能力,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因为情绪和肉体的失控,变成充满饥渴的食人怪物。
因此也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有上位者,对她们感官缺失和异化的身体感兴趣;但这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甚至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她们已经亲眼看见了,当场失控的米莉亚重新以人形回归。
在此之前,绝少会有深度异化的同伴,能够靠自身意志力意外的因素,重新恢复成为正常需求的人形。以王国的体量资源,同样能够提供给她们,减少失控风险的高营养食材和抑制性药物的原料。
所以在返回的路程当中,江畋也在形同包厢的封闭式马车内,享受到了种种不足为人道也的特殊乐趣。直到抵达鲁昂城下,才被一个小插曲所打断;数日前布列塔尼亚大公鲁昂亲王居然病倒不起。
因此,不但没能出来迎接;还派出宫廷总管为代表,以城市过于狭窄喧闹为由,请求大部分人马暂且停驻在城外,只要骑士王麾下诸位将官及其卫队,进入城区接受凯旋式和准备的大型盛宴就好。
“阿莫斯科修士还好么?我许久没有见过他了。”听到这里,江畋冷不防问凯旋式上的宫廷总管道:“陛下,实在抱歉,”对方不由微微一愣,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修士不久前前往圣山。”
“那么,内廷卫队的埃尔斯科将军,安兹莫代骑士团长呢?”已经走出城门的江畋,又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好几个,布列塔尼亚大公廷臣和亲信的名字;也毫不例外的正好受命外出或是别有公干。
“这么说,你们打算在什么时候动手。”这时候,已经行走在花瓣飘舞街道上的江畋,突然转身开口道:刹那间,伴随的宫廷总管脸色微微一变,又强笑道:“陛下,也许您是有所误会了……”
“既然你们不敢动手,那我就先动手了。”江畋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轻描淡写道:“发出信号吧”。下一刻,几点炽亮的烟火突然升空;紧接着,城门方向就传来短促激烈嘈杂喧闹声。
却是城外早已做好准备的王国军,开始夺取城门和占领城墙的其他部分,就地解除守军的武装;将蓝底笑面金阳的旗帜,插上了古朴斑驳的城楼和塔台。而伴随江畋身边的内卫和骑士也随之动手。
转眼之间,就控制住了负责迎接和开道的仪仗队;这时,街道两旁奉命夹道相迎和参加凯旋式的市民百姓,这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惊;不由的惊慌失措叫嚷着,争相逃散一空,只剩下满地的鞋帽。
“陛下,我想我可以解释……”随着脸色灰暗与颓败的宫廷总管,及其下属被刀戟架在脖子上,而还想竭力辩解一二;然而,前方已然逃散一空的街道上,骤然轰然响起大片的马蹄奔踏轰鸣震震。
却是密集如墙的银白钢铠骑士,沿着贯穿城区的宽敞中央大街,紧接无暇的发起了集群冲锋;就像是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般。而在靠近内城的街区部分,也在急促的鼓号声中,涌出大队披甲步兵。
更有隐约嗡嗡的呼啸和轰鸣声中,从内城的墙头上,接二连三射出的弩枪和石弹,抢先一步射向了加速行进在街道上的队伍。然而,江畋却对面如土色的宫廷总管道:“看来,你们已被舍弃了。”
下一刻,他从精美装饰的鞍鞯上,骤然腾空而起俯瞰着整片城区,同时用一个响彻一时的声音喊道:“跪下,忏悔吧!”随着话音未落,冲击到数十米外的钢铠骑士,就像连锁骨牌一般轰然扑倒。
他们前赴后继在街道上,被骤然施加的重力所捕获;人马嘶鸣惨叫着的压断、摧折了腿脚后,被骤增的自重的压倒在地面上;在数百米长的距离内,像是千层糕般层层叠叠相互践踏、翻滚成一团。
就连远处发射的弩枪、石弹和箭矢,也被这片范围的重力所影响,而斜斜击坠在满街哀鸣的冲击骑士之中。但是,他们的灾厄和苦难却没有结束,下一刻随着江畋一抬手,束缚在地的力量消逝了。
但紧接着,这些人马披甲的沉重身躯,却是纷纷的失重翻飞起来;在幸存者和伤员的惊呼惨叫声中,被抛飞上了数十米到上百米高度;又跌坠如雨的争相砸落在,那些试图上前支援的步兵集群中。
随着沉闷的撞击和惨叫声,还有被撞穿建筑墙面的崩塌声,一团团血肉纷飞的鲜艳花色,在街道上的步兵之中炸裂、溅射开来。而这时,伴随在江畋身边的内卫和骑士,也扯下了华丽装饰的罩袍。
露出红黑亮色的精工甲胄同时,也顺势对着陷入混乱和死伤的敌阵,发动了反冲锋;在破誓骑士雨果的一马当先之下,他们激发的血脉传承之力,再度形成了共鸣和互动,瞬间产生一个巨大光弧。
瞬间就清空了两三百米街道,无论是直线遮挡的建筑部分,还是穿着甲胄的人体,战马;都在接触光弧的瞬间崩碎、炸裂,化作漫天纷飞的细密血雨和红雾……片刻之后,街道上的军队就崩溃了。
而内城墙头上布置的重型城防器械,还有堵住城门的诸多重物,也没能抵挡的了,诸多王国大骑士的合力连击;就被彻底的破坏和击溃了。但动作更快的,则是直接踏空越过城墙的江畋本身……
数个小时的杀戮之后,江畋就在宛如许多尖刺高塔、十字立柱和火焰吊事,构成的哥特式宫殿——玛蒂尔达行宫和约安娜达克王家城堡的一角,找到了被层层守卫之下,气色萎靡不振的鲁昂亲王。
“你还真是没用!”江畋踏过一地,穿着灰纹斗篷、外套的宫廷剑士和异化骑士的尸体;直接对着被限制在四柱大床上的对方冷笑道:“居然会懈怠到被一小群的逃亡者,勾结臣下夺取了权柄。”
“多谢您的援手和拯救。”然而以灰色微卷的头发稀疏,身材矮胖的鲁昂亲王,却无比卑躬屈膝的跪伏道:“您说的对,我不该对圣血王庭,再抱有任何幻想和期望了。哪怕是我自己的亲骨肉。”
归根结底,这场闹剧和动乱的根据,源自逃到布列塔尼亚境内的战斧骑士团副团长,里斯本伯爵阿尔冯斯;他在受到暗中收留和变相软禁的同时,也秘密说服鲁昂亲王的长子,并联系上诸多贵族。
利用他们对于成为西兰王国附庸,以及亲王付出诸多权益和代价,向外国借兵抵抗入侵的诸多不满情绪;将被打压下去的忠于圣国派势力,重新聚拢起来;乘着亲王亲信心腹大部分在外奔走之际。
突然里应外合的发动宫廷政变,控制了首府鲁昂城的局面。只是没想到,他们截断王国军后路和补给,让王国军与入侵异类两败俱伤,再合力将其驱逐出境的策划,还没有来得及部属和实现一二。
王国军就迅速平定了,沿海地区的动乱和入侵者;提前班师而还抵达了鲁昂城下。所以,一步错就步步错;现如今,鲁昂城内还在持续搜索,再次见势不妙后已经逃遁的,里斯本伯爵和他的同党。
不过,他这一次应该没有概率能够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