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樱樱昏迷的前一刻,还在固执地想着,要是穆南祁死在他需要输血的那天,是不是,一切都是好的?
她没有博得过他的目光,但至少……他替她挡刀,为此付出过。
从前的穆南祁,好是真的,那些回忆烙印心底,成为她无法忘记的执念。
后来的穆南祁,不好也是真的,他对她心狠至此,终是令她将这些执念,全部剔除。
“南祁哥,你有没有事啊?你在流血啊,你……”
章柔儿的声音持续响起,叫慌乱之中的穆南祁心烦不已,他蓦然回过头去,眼神阴冷,猩红之色遍布。
一刹,章柔儿吓得后退。
外边医生很快自门口奔入,准备给郁樱樱做检查。
穆南祁拽着章柔儿出去,行至走廊后,立即甩手:“我让周同给你安排,你立即出国,不要回来。”
一句话,章柔儿登时瞪大双眼:“南祁哥,你说过你会照顾我的,难道你忘记了吗?你要赶我走?那可是郁樱樱!郁樱樱是害死你母……”
“够了!”
男人的声响彻在走廊。
章柔儿从未见过待自己如此暴怒的穆南祁,登时吓得噤声,浑身发抖。
穆南祁冷声继续:“正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所以我照顾你,你对我母亲有恩,出国后,有需要可以和周同说。”
男人的声坚定,毫无转圜余地。
章柔儿握紧手,眼眸瞪大,心口不甘至极,但到底,她不敢多吭声。
于是,周同上前来,将章柔儿送出去。
过了一会儿的时间。
“穆总。”周同回来。
他立在穆南祁的身后:“章小姐会被送出国,明日下午会抵达。”
穆南祁握紧的手微微发抖,他的脑海里,满是郁樱樱所说的那句“你赢了”,可他要的是赢吗?
不是!
他从来不是要赢!
在这一刻,他忽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将所有的仇恨全部归结于零,实际上,在郁樱樱好好待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想放下一切了。
他要这输赢,有什么用?
可如今,他才得知,郁樱樱多年前献血,竟也是救过他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一直都盼着他去死吗?
穆南祁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明白过这个小姑娘,或许他从前以为,他是对她有过一定的了解的,可现在,他变得质疑。
她若是真的性格顽劣,会选择输血救他吗?
“穆总?”
周同见穆南祁处于发愣之中,登时便出声提醒。
闻言,穆南祁低声开口:“去追沈甚了吗?”
那血玉镯子,是有追踪器的。
“已经吩咐下边,让人去抓了。”
“嗯。”
……
此时。
一处密闭的房间之内。
年过半百的老人坐在首位,他姿态端正,周身带着的沧桑之感无法掩藏,他眉眼犀利,定格在慢慢朝着自己走近的沈甚身上。
“东西拿来了吗?”
沈知秋的话音刚落,一个血玉镯子便被摆在桌案上,推上。
一侧的沈甚面容严谨,姿态温润,垂眼开口:“当时已达到那种程度,穆南祁好像并不知道那批东西在哪里。”
沈甚继续:“除却这个镯子,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一句话,沈知秋脸色一变。
是他猜错了?
穆南祁不知道,那这个疯子追着他做什么?
而这郁樱樱……难不成一直都在装傻充愣?
沈知秋一面想着,一面掏出一个小铁锤,将面前的血玉镯子敲碎。
东西碎成一块一块,年迈的老人于其中寻找着什么,片刻后,他脸色一变,将这碎块全部砸到地上!
“废物!”
沈知秋高声开口,由于怒火攻心,猛然伸出手来,捂着自己的胸膛咳嗽!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这个老人拼命的咳嗽声,似乎要将整个肺部都咳出来。
沈甚立即上前,欲要伸手安抚他。
“滚开!”沈知秋一把将沈甚推开。
沈甚没有防备,被他推地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老人的面上沟壑满满,他费了力气,将沈甚推走之后,便厉声训斥:“做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这东西,和穆氏的那块小象一样,都是废品。”
沈知秋低声开口,愤恨之中带着颓然,他像是陷入了癫狂之中,执念深重:“郁樱樱,问题一定出在郁樱樱身上!”
听到郁樱樱的名字,沈甚登时抬起眼来,不认可道:“我和她相处半年,她的确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是个废物!”
沈知秋气得再次高声怒吼:“既然郁樱樱装傻,那就去给她喂点东西!她总能想起来!”
“父亲!”沈甚抬头,握紧手。
他鲜少在沈知秋面前做出忤逆的举动,而这一次,同样是因为郁樱樱。
沈知秋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在那场定亲宴上,沈甚也这般忤逆过他。
老人嗤笑:“你该知道,郁樱樱的心思,从来都不在你这里。”
一句话,沈甚怔愣。
多年之前,他就被郁樱樱拒绝过了。
那场定亲宴结束后,回到沈家,沈知秋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谁让你在宴会上,替她解围!”沈知秋暴怒出声。
沈甚只垂眼,握紧手:“她不愿意。”
“我早就知道她不愿意!郁樱樱这样的女娃娃,被郁庭明宠地无法无天,她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我就是要她当众驳了我沈家的面子!郁庭明才会因此亏欠我沈家,我才能够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你懂吗!”
“可这些,都被你一时耍酷,毁了!你以为你善解人意是不是?你给郁樱樱台阶下,谁给我台阶下?!”
沈知秋的怒吼声持续,落入沈甚的耳畔,他只低眸,并不言语。
“我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那件事的最后,是沈知秋让沈甚,跪在沈家老宅的祠堂里,三天三夜。
沈甚并不后悔。
这些记忆并未回忆完,因为此时,外头吵闹声嘈杂,人影攒动。
如此阵仗,显然,来的人不少。
且,来者不善。
沈知秋洞悉危机,登时瞪向沈甚:“你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尾巴,都没有发现?”
一时,沈甚低语:“我看过,后边并没有……”
“够了!穆南祁那个疯子这么咬着我,我就不信他不是为了那批货,郁樱樱,我一定要她给我吐点东西出来!”
沈知秋低声说完,门口有人推门而入,是张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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