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泞中跋涉一周后，骑兵终于到达了龙屹努斯国都，据说世代由龙脉术士守卫着的众塔之城。这座巨大堡垒坐落在一条山脉的凸起脊背上，三面被林立山石包裹只有正东方才是片较为平坦的田地。被阴云笼罩的天空让瑞加有些分辨不清尖顶塔的数量，但这些如巨型长剑般耸立的建筑却使奎德人感觉到来自心灵的恐惧。

    “希拉格啊，这一定是神灵用巨人脊柱建造的尖塔！爬上顶端就能聆听来自神国的呼唤。”蛮族大声赞美着这些雄伟建筑，即使急行军已经让他们如土拨鼠一样狼狈。泥浆好像雪豹毛皮上的斑点那样布满潮湿褶皱的皮革斗篷，雨水从兜帽和衣服缝隙里流入身体，这些骑兵摇摇晃晃的靠近了城堡，直到上好丝绸般在阴暗天气里闪烁的战马湿毛被一群游骑兵发现。

    “说出你们所忠诚的贵族！骑兵。”几个半俯在战马上的黑色阴影低嚎道。“不要尝试乱动，否则弩箭会射穿你们的喉咙。”

    “我们只忠诚于大公阁下。”马汀爵士轻微晃动中尽力把腰挺直，“我是萨克斯顿家族的马汀爵士，公国禁卫军军官。而跟在我旁边的是群雇佣军，他们是大公特意命令从北方招募的勇士。”

    “北方佬？！”从游骑兵那边立即传出几声带着嘲讽含义的嘀咕，于是伯爵的卫队骑兵们立即发怒了。

    “你们这些含着舌头的南方乡巴佬难道不知道尊敬贵族吗？”

    “我看是那些阿比盖尔甜草蛰肿了他们的脑袋吧。”

    龙屹努斯南方的居民们都喜欢甜食，但从摩瑞亚跨海运输而来的甘蔗白糖是在太过昂贵。于是一个厨师在尝试中找到了种特殊的发甜草类——阿比盖尔，在龙屹努斯语中意为‘母龙的眼泪’。这种最高也不过能长到五六寸高的植物拥有大叶子和翠绿鲜艳的颜色，不过正如名字所说的那样。阿比盖尔能制作出美好、带着甜味的酱汁，但也消除不了那明显的副作用。这种草里有着一种让人舌头发麻肿大的毒素，虽然不致命，却导致了南部人说话时含糊不清的口音。

    “你们这群只会用鼻子拱地的长毛猪猡！你们身上的猪屎味能飘到五里外。”游骑兵当然不能容忍家乡得到侮辱，于是他们从隐藏的树林里钻出来，挥着拳头就想和那群卫队开战。他们已经看清楚了这支队伍的组成，大约两百个高大雇佣兵和两打北方佬。

    “好了，士兵们。以龙神的名字发誓，我们应该把多余精力对着哈里森人发泄。要知道南境的疆域已经沦陷大半。”马汀爵士加快咽下皮囊里的奶酒，在从胸腔里喘出口带着腥甜味道的热风后阻止道。他毕竟是一个贵族军官，所以双方都停了下来。

    “战争怎么样了？我相信来到庞培拉的援军一定能把将北海填满，让天空上唯一的烈阳失去夺目之光。”用马靴后的尖刺踢踢坐骑，爵士让其小跑起来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可他却发现那几个凶狠游骑兵抹起了眼睛。“我们已经失去了整个南境，大人。只有黑徳堡垒还在大公领边缘坚守着，现在哈里森人的游骑兵已经能随意袭击大公领的村庄。昨天就从东南方传来消息，一队斥候出现在距离庞培拉只有两天行程的地方。”

    突然得到的消息让爵士抿抿嘴唇，似乎刚喝下肚子的奶酒如同冰块一样寒冷。“这真是个不妙的消息，但相信我们，相信大公阁下。汇聚着术士的军队能把一切敌人烧成灰烬！”

    这只军队沉默着被游骑兵带到庞培拉城下，龙屹努斯人是因为战争的失利而沮丧，但奎德人却是纯粹疲劳的不想说话。

    高俞上百尺的尖顶塔在眼前放大，奎德人最终在仰头观望里被带到一处军营。这里的住房和场地都破旧肮脏，但那个军需官却只能对着马汀爵士反复辩解。“抱歉，爵士大人。城里已经有太多士兵了，现在我只能为您找到这个废旧的营地，除非有人愿意和您做出交换。不过请相信我，外面还有大队士兵只能在泥地里搭帐篷过夜。”

    “该死的，我会让那些乡巴佬民兵乖乖退出干净的军营！”爵士有些气急败坏的在军官面前用力挥舞手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愤怒有多么强烈。不过那个同样带着贵族徽章的军需官并不在意，他已经见多了这样的贵族。所以指挥手下在这儿卸下几袋补给后，瘦弱的小个子贵族如公鸡一样昂首离开了。

    战争已经影响到了庞培拉的日常生活，这一点从那撕开的袋子里就能发现。没有允诺的烈酒和烤羊腿，只有因为雨季而浸湿快要发芽的陈年燕麦。“该死的，难道他认为我们是群猪猡吗？”随手抓上来一把泡鼓胀的燕麦，瑞加用力紧攥着让其发出麦皮撑裂的轻微炸响。

    “嗨，勇士们。不要担心属于你们的麦酒和食物，以白金龙神的眼与牙发誓，我会用属于自己的钢币为你们购买。”马汀军团长当然知道一群暴动的奎德人会造成什么伤害，于是他急忙掏出钱袋交给了百夫长。这个用几层结实麻布缝制的褐色小袋子沉重鼓胀，从里面传出来的金属撞击声让所有人猜出了这笔财富的数量。于是满足战士接着开始占领床铺、冲洗灰尘，他们认为只有清水才能驱赶走上面沾着的、属于冥神的死亡之气，而那些积蓄的水滩也会被点燃火把迅速烤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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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夫长最终带着几个卫队士兵出去购买食物酒水，奎德人里本来还有要加入的，但爵士却果断拒绝了。他不想这些蛮族在到达的第一天就扰出乱子，这里可不是没有强者守护的卡拉生，那些因为战争而聚集在此的龙脉术士们会将一切捣乱者杀死，用火焰、雷霆、酸液甚至来自深渊的黑暗。

    “我要去面见大公阁下，瑞加。以一切真神的名字发誓，请你们不要随便和人发生争执。”爵士最后还是反复叮嘱了猎人，毕竟这个强大武士让他的同胞们很是信服。“这里可是众塔之城，术士们曾经的荣耀殿堂。我可不想你们因为得罪强大施法者或者贵族而被惩罚。当然不会被绞死，但你们的雇佣金却有可能被扣去一部分。”死亡对于奎德人来说只是换一种方式生活，所以爵士很聪明的用钢币威胁了他们。

    这个奎德雇佣军军团长很快就带着属于自己的手下离开营地，把不到一打卫队士兵和两百多个蛮族留在这里。瑞加和他的同伴虽然有些不满，但现在疲劳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在路上狩猎剩下的肉食被全部取出来，用力洗干净上面带着的腥霉味道后切成小块放入吊锅里。另外几个卫队士兵还走动着为每一个锅加入些劣质香料和细盐巴。用来熏烟清理身体和调理味道的香料大多跨海从摩瑞亚交易而来，不过那些珍贵物品并不是几个小士兵能得到的，他们用的只是混着很少香料末的植物渣——毕竟盛放比等重钢铁更贵珍宝的木桶上也经常沾有香味。

    肉汤很快就在火焰的炙烤下翻腾，扬起道道水汽让木屋中的味道更加诱人。几个蛮族也在这时候往锅子里加入了清洗干净的燕麦粒，对于这些战士来说，能吃饱就是一件很惬意的事，至于肉块和燕麦混合后产生的味道并不在考虑中。

    这些新来骑兵明显不知道现在食物在庞培拉里的珍贵，所以那飘扬肉香很快就为他们招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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