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城市早早就进入睡眠,暗幕里只剩着零星几处如同萤火虫般跳动和天空上漏下红月光芒交映着的摇曳星火。潮湿而讨人厌的天气让士兵都不愿出门巡逻,即使按照惯例,守备官会请他们进入酒馆喝一杯。当然,这些每周只有一个钢币薪水的守备队也待遇不同。靠近内城的士兵们需要每天巡逻,而他们在卡拉生码头附近与贫民区的同伴却并不需要这样。
在‘龙涎香’附近的确有着一队守备士兵,不过他们今晚却因为喝醉而忽视了好心人传递来的消息。
几个套着旧皮革外衣,带有羊皮圆形帽的酒客冒雨赶过来通知了守备队士兵。他们靴子上沾着赶路踩到的湿泥,衣服上挂有外面行走时积蓄的雨滴。但当这群平民拧干湿漉漉的头发,让其不再往地板上滴水时,一个醉醺醺的军官却摇晃走出来。手里挥着一柄带鞘长剑,军官大声叫骂着让还没把靴子甩干净的酒客滚开。“离开这儿,带着臭味的乡下穷鬼。把你们带着粪便的靴子挪开,否则我不介意劈开你们的脑袋,看里面是不是也装着一坨。”
“你们最好先到隔壁避避雨。”酒馆中的调酒师最终嘟囔着把酒客请到另一边,因为他知道那个军官的脾气。“这个家伙会发上一夜的酒疯,上次甚至还揍翻了两个同伴。”
“可‘龙涎香’里已经发生了打斗,甚至那些枪骑兵还拿出了武器。”其中一个酒客用焦急语气说道。他刚才距离蛮族很近,所以也被那挥舞的闪亮刀剑吓坏了。
雨滴好像细线一样从天空上落下,最后顺着说话人的蠕动脸颊滚落。他有长着短胡渣的下巴,亚麻色短发和褐瞳仁里只能看到害怕与惊慌。
‘这简直就是白金龙神赐予我的福音!那个性感婊子的酒馆一定要停业几天了。’调酒师心里面对着神灵赞美几声,最终才慢悠悠却坚定的张开嘴巴。“北部军团的骑兵老爷们可不是这几个家伙能管得了的。来,到屋里喝杯酒。阴雨一定让你们感觉糟透了。”
“那个该死的醉鬼怎么办?他刚才可是说要劈开我们的脑袋。”
“见鬼!你觉得那个家伙还会认识你们?现在他即使掉进粪坑里也会把尿液当成蜜酒喝下。”
本来应该制止打斗的守备队被酒精麻痹,几个好心酒客也被调酒师请到了那家破酒馆里。或许还有人想过去城市里找治安官,但挡在两地之间的贫民区却让所有人止步了。那里一直整个卡拉生最混乱的地方,更不用现在还是阴雨中红月时。除非骑着最健壮的卢修斯快步马,否则两里多的泥泞路程会使报信人被困于一片黑暗中。到时候,举着武器来欢迎他的就只能是那些暴徒与强盗了。
因为没人来阻止这场战斗,所以奎德人和枪骑兵之间的战斗就不受打扰的继续下去。不过面对如同野兽般残暴蛮横的狂战士,那个龙屹努斯人终于感受到迎面涌来的、属于厄运女神阿拉尼的呼吸。
瑞加手中的战斧如木制玩具般轻松挥舞,亮银与黑的反光闪烁。钢铁锋刃轻易撕开挡在面前的一切,让枪骑兵只能用长剑抵挡着向后退。厚实坚固的橡木长桌被斧头砍出一条条伤疤,盛着酒水和食物的杯碟飞舞破碎。酒馆很快就在战斗中变得一片狼藉,泼在地板上的烈酒散发出浓郁味道,和被踩烂了的食物混和后竟然产生一种呕吐物的味道。
“你是一个能狂化的武士?!你绝对超过了六级!”身体随着一次次猛烈撞击后退,越来越虚弱的枪骑兵很快想起了关于奎德人的记载。与人族武士完全不同,蛮族在超越六级时会觉醒来自远古的血脉。这使他们非常容易学会狂化,并且如傀儡一般在战斗中不畏生死、不知疼痛。
龙屹努斯人握着长剑的双手已经失去知觉,原本带在外面防御攻击的镶铁环皮革手套正死死卡在骨骼之间让其变得更加麻木。枪骑兵喘着粗气从胸腔里挤出几句话,语气里的屈服使两位百夫长轻松下来。他们只是为了一个妓女而争风吃醋,如果出人命那就是违反法令了。不过奎德人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样子,瑞加手中紧握着的单手斧继续猛烈击打,很快就将武士逼迫到了墙角。
“希拉格!”猎人脑袋摇晃着发出嘶吼,赤红色皮肤和额头上的深青色族纹让其看起来如恶魔般恐怖。带着酒精味道的口水和黏液从嘴角流到胡子上,奎德人高举双臂,终于用力劈下了这一斧。
枪骑兵在瑞加嘶吼的时候就做好了防御准备。这个战士将剩下的斗气分散在胳膊上,然后右手斜举着长剑挡在头顶。他带着厚牛皮护腕的左手抵稳剑身,打算让蛮族劈下的战斧滑向左边。只有这样才能从那股蛮力下存活,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找到机会用剑刃刺穿那个狂战士的喉咙。
斧刃最终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砸下来,枪骑兵黄褐色的瞳仁盯着武器,并且又弯曲几分身体来抵挡那股雄伟力量 。“白金龙神啊!生还之后我会用六只公羊向您献祭!请庇佑我,庇佑您的忠诚子民吧。”嘴巴中发出无意识的祈祷,龙屹努斯人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不过蛮族的攻击也紧接着祈祷声而来。绕着细麻丝的斧柄上甩下来几滴浑浊水珠,然后由哈鲁撒工匠打造出来的精美凶器与长剑撞在一起。
精钢锻造而成长剑坚固锋利,但当它与蛮力驱使的厚实战斧撞在一起时,锻造这两柄武器的耀眼火花立即溅射出来赶走了附近的空气中潮意。火星照亮奎德人和枪骑兵的脸庞,让他们彼此看清楚之后黯淡下来与战斗一起结束。龙屹努斯人中双手抵着的长剑呯然破碎,如银色蝴蝶般飞舞的碎片在墙角处飞舞,最终有小部分和斧尖一起刺进了枪骑兵的身体。
锋利武器轻易削断被牛皮护腕包住的左手,然后劈开枪骑兵只有皮革外衣保护的肩膀。在砍断几根肩胛骨后,战斧并没有停下来,它最终撕裂胸腔让带着一股腥臭味道的内脏涌出来滑到潮湿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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