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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 兄弟
    江颂月觉得,如果她能够在闻人惊阙看不见的情况下戏耍他,那么别人也能。

    区别是她做的那些,要么是为闻人惊阙好,要么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不会让闻人惊阙受到伤害或者在外人面前丢脸,但闻人雨棠就不一样了。

    那是个嚣张跋扈的姑娘,当初能对着素不相识的她能恶语相向,今日就能对着无法自理的闻人惊阙开口辱骂。

    闻人惊阙那声责问,江颂月听得很清楚,她快步过去,双手扶上闻人惊阙的手臂时,他蹙眉,问:“谁?”

    “我,是我!”江颂月赶忙回答,见他眉头舒展开,又在他手臂上亲昵地抚摸两下。

    安抚过闻人惊阙,她转头,柳眉紧蹙,怒目瞪着闻人雨棠,“你敢骂我夫君?”

    避风亭中的闻人雨棠被他夫妻二人一前一后问傻了,连声辩解:“我没骂五哥,我骂的是……”

    “咳!”袁书屏在她身后委婉提醒。

    首先,她这么说是承认“骂”了。

    其次,不解释,她就是只骂了堂兄,勉强可以用她不懂事来推诿。

    解释后,得多个辱骂嫁过来没几日的嫂嫂的罪名,这嫂嫂出身稍低,但与太后关系匪浅,大夫人不教训她都说不过去。

    闻人雨棠听不出其中深意,但是知道亲嫂嫂比她聪慧,不敢继续解释了,耷拉着嘴角委屈咕哝:“我就是没骂,是五哥听错了……三嫂可以给我作证!”

    江颂月不信她,但是信出身名门、温柔贤淑的袁书屏。

    她转向袁书屏求证。

    袁书屏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眉眼温柔,正要开口,闻人惊阙淡淡道:“六妹以为我眼瞎了,耳朵也聋了吗?”

    听见这话,江颂月心尖一痛,急忙再去轻拍着他安慰。

    不必问了,闻人雨棠就是骂了。

    闻人雨棠急了,“我没骂你,也没这样讲!你不要冤枉我!”

    她一开口,江颂月更加恼怒,愤然反问:“你没骂他、没这样说,那就是我夫君在诬陷你了?”

    一个是光风霁月的温雅君子,一个是以娇纵闻名的娇蛮千金,任谁都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闻人雨棠自己也犹豫了起来,怎么看,都像是她在说谎。

    但她又很确定自己没有,“我没……”

    江颂月不想听她说话,冷声道:“这次是我夫君诬陷你,以前呢?你怎么不说以前你闯出的祸事,都是他诬陷你的呢?”

    “你、你……”闻人雨棠气结。

    以前江颂月对闻人雨棠多有忍耐,是因为被针对的只有她自己,她出身低,不能与国公府的千金硬碰硬。

    今时不同往日,她成了闻人雨棠的嫂嫂,本就能教训她,何况她骂的是闻人惊阙。

    江颂月承诺过要对他好的,绝不能容忍有人欺辱闻人惊阙。

    嘲讽过闻人雨棠,她扶着闻人惊阙,声音软下来,与前一刻判若两人,道:

    “咱们去前厅(),等大伯、大伯娘回来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把今日事告知于他们,让他们来管教这个女儿!”

    闻人惊阙“嗯”了一声随她转身,见正对面,闻人慕松大步跨来,身旁跟着的是原本守在避风亭外的侍女。

    看样子是喊人来主持公道的。

    这位三公子是闻人雨棠的同胞兄长,年长她七岁,长兄如父,倒是能代替父母管教妹妹。

    江颂月与他不熟,只听说过他行事严谨、油盐不进的古板性格与冷淡的性子。

    因拿不定主意他会护着闻人雨棠还是秉公处理,心有顾虑,立刻拉住了闻人惊阙。

    避风亭中的二人也瞧见了他,比江颂月的反应更夸张,闻人雨棠白了脸,往后一退,躲到了袁书屏身后。

    “三嫂,你帮我说说话啊……”她惊慌哀求。

    “别怕。”袁书屏安慰,“你三哥不打人的,最多教训你几句,罚你抄书、把你关进祠堂。”

    闻人雨棠才从祠堂出来没几日,掰着手指算了算,这几个月来,她几乎是住在祠堂里了。

    前几个月天暖就够折磨人了,后面冷气再降,冷汤冷水难下肚,木板床冻得人无法安眠,再被关进萧条凄清的祠堂,能要了她的命!

    闻人雨棠自幼娇宠,对着爹娘能耍赖撒娇,对上这个冷脸兄长,就只有挨罚的份了。

    她一急,又哀声求道:“我知道错了,我与五哥道歉,不要进祠堂,……三嫂,你与三哥说,我不要进祠堂!”

    袁书屏被她吵得头疼,按下她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道:“你三哥决定的事,我插不了手。”

    “你怎么插不了手,你俩是夫妻!”闻人雨棠急道,“你瞧瞧江颂月,她都能了,你怎么不能!”

    袁书屏嘴角一僵,看着冷着脸走到亭外的夫君,面向焦急惊怕的闻人雨棠,柔声道:“妹妹别急,我帮你就是了……你看着我,听我说……”

    闻人雨棠转过来。

    袁书屏抬起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娇嫩面颊,余光扫见闻人慕松那张俊秀的死人脸,声音更加轻柔,“以后再说话

    ,记得先过脑子。”

    说完,手掌忽地抬高,“啪”的一声,狠狠扇在闻人雨棠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

    正与闻人慕松行礼的江颂月惊得扭头,看见袁书屏揉着手掌,而闻人雨棠捂着侧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袁书屏从容依旧,一手护在肚子上,另一手扶着亭柱慢腾腾走下来,艰难地对着江颂月与闻人惊阙行礼,低柔道:“六妹口出不敬,我已教训过她,以后也会严加管教,还请五弟、弟妹,饶她这一回。”

    礼罢,她扶着腰看江颂月。

    江颂月懵懂地向闻人惊阙寻求意见,想起他看不见,忙又面朝闻人慕松。

    只见闻人慕松皱着眉道:“对兄嫂不敬,该打。”

    闻人雨棠颤颤抬头,扫视几人一眼,捂着脸呜咽跑开了。

    .

    ()江颂月急着带闻人惊阙去见小侯爷与司徒少靖,可事与愿违,这日先是闻人惊阙被辅国公喊去,再是遇上闻人雨棠欺辱人,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事,人又被闻人慕松喊去。

    怕闻人惊阙无聊,或是被人怠慢,江颂月不放心将人独自留在府中,只得等着他了。

    兄弟二人在梅树旁说事,江颂月与袁书屏坐在避风亭中,手边是侍婢重新奉上的热茶、瓜果。

    早在与闻人惊阙成亲前,江颂月就听过她的美名,是个识大体、淑仪无双的世家贵女。

    这种贵女,江颂月再修炼十年,也难望其项背。

    成为妯娌后,两人也仅仅简单见过几面,并不熟悉。

    今日骤见她一巴掌扇哭闻人雨棠,江颂月受到很大的惊吓,进而意识到,真正名门出身的姑娘,就该如此,明事理,要仪态有仪态,有威仪有威仪。

    因这事,江颂月对她颇有敬意,处着更加谨慎。

    “六妹口无遮拦惯了,今日我打了她一巴掌,晚些时候也会与母亲说道一二,还请弟妹念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

    江颂月道:“三嫂这么说了,那就听三嫂的。”

    除了原谅,她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将人暴打一顿,或者骂回去吧?

    江颂月不会与这种门第的姑娘聊天,说完就拘谨地坐着,不知说什么了。

    可袁书屏瞧着有许多话想与她说,“弟妹觉得五弟他们在说什么?”

    江颂月老实摇头,“不知道。”

    “回去后,你会问五弟吗?”

    江颂月奇怪地瞟了她一眼,道:“看是什么事吧,若是大事,玉镜自会与我说,若是小事,不说也成。”

    “弟妹与五弟的感情真好。”袁书屏感叹一声,望望垂帘外的两道英挺人影,又问,“你觉得他们兄弟像吗?”

    江颂月还在琢磨她上一句呢,这怎么就叫感情好了?难道他俩的感情不好吗?

    还大着肚子呢……

    她偷觑着那秋衫都遮不住的大肚子,心里直嘀咕,感情不好怎么怀孕?

    “弟妹?”

    江颂月回神,道:“好像是有点不大像……”

    两兄弟站一起,光远远看着神态就能发现不同,跟面无表情的闻人慕松比起来,闻人惊阙浅笑安然,周身环绕着温柔春风似的。

    “以前我觉得他俩是一个样,五弟成婚之后,我又觉得他们不像。你说,为什么不像呢?”

    江颂月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茫然,这性情千差万别的兄弟,哪里有相像之处?

    袁书屏继续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根本没在意她的迷惑,又道:“他二人都是自小离开父母,被祖父带去槐江抚养长大的,从小到大,念的书、习的武,都是一样的,如今怎么会相差这么远?”

    江颂月听得一怔,急忙问:“你说玉镜他……”

    “难道问题出在五弟离京的那几年?”

    江颂月一个疑问没解决,又冒出第二个,“什么离京的几年?谁?去了哪儿?”

    袁书屏好像才反应过来她在身旁,“哦”了一声,道:“五弟啊,他十七岁时离开京城,在外漂泊了两年,至今无人知晓他去了哪儿。”

    这番话勾起了江颂月的好奇心,她知道闻人惊阙的名号是近几年,五六年前的闻人惊阙身处何处、做了什么,她丝毫不知。

    一个世家公子独身离京,消失两年,他能去哪儿?

    “弟妹,你若好奇,回去可以问问他,看他会不会与你说。”

    “嗯……”江颂月含糊答了,隔着避风亭中的纱帘看见闻人两兄弟说完了话,一个远离,一个朝这儿走来,她忙与袁书屏告辞,“三嫂坐着,我与玉镜还有事,先离开了。”

    江颂月匆匆道别,小跑到闻人惊阙身边时,他恰好被碎石绊了下,往前打了个趔趄,被江颂月撑住了身子。

    “当心些啊,别着急。”江颂月小声责怪,“幸好我来的及时……”

    闻人惊阙半抱着她,手掌轻覆在她后背上,见她没有过激反应,含笑道,“是,幸好你来的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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